宋秋离眉宇紧锁,仿佛挣扎进行着某种深刻的思考,而额头上的那几根痉挛血管也在紧张地抖动着,突,突,突,仿佛在督促着他赶紧拿定主意。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几乎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可是,他却又故意显现出一副无力疲软的样子,就像是一棵干枯的老树,随时都有倒塌下来的可能。
而他的脚下,则是那条湍急的溪流,水面轰鸣,一不小心,就可能将他卷入其中,卷到那深不可测的山涧里,粉身碎骨。
可是,宋秋离仍然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的整个人就像是已经被某种特定的魔法定格在那里。
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块巨石,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然后,又慢慢地合成一个整体,慢慢的,慢慢的……
他的眼前重新开始模糊,然后,重新恢复清晰。
而镶嵌在巨石之间的线条罗扩在他长久的注视中,也开始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一笔一划的显现着,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慢慢地写出来一样。
然后,岩石上的那些原本凌乱没有规则的裂缝线条忽然移动起来,甚至开始在他的面前重新组合这……
等到所有的线条不再移动,真个画面重新被定格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一副画,也不是一副地图,而是五个字。
俩望烟水里。
原本凌乱的线条裂缝在深秋清冷的阳光的映射之下,忽然显现出五个清晰的隶书大字:俩忘烟水里。
河面上凝结起来的水雾,就像是薄薄的轻烟,袅袅地在岩石和草岸上打着旋儿,弥漫在宋秋离的周围。
而远处那些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则如一片汹涌的波涛,正波涛汹涌着,在深秋的阳光下掀起层层的碧浪。
水雾中间,碧浪尖上,既没有什么炊烟,也没有什么人家,可是,宋秋离却觉得,“俩望烟水里”这几个字,居然将这里形容的那么恰如其分。
只不过略显遗憾的是,现在,在这里遥望轻烟碧浪溪水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他自己,茕茕竭立,形影相吊。
俩望烟水里,俩望烟水里……宋秋离不住地低吟着,仿佛在吟咏着一首绝妙的诗,就像是在舞动着一把绝妙的剑。
此刻,在这轰隆的流水声中,淡淡的水雾之下,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五个字所带来的绝妙意境中了。
对他而言,什么名呀,什么利呀,什么江湖呀,什么仇恨呀,都已经完全被这五个字简单的笔画轻轻融化。
他甚至产生了陶渊明笔下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超然物外的心境,真想在这里盖一间草房,种一亩薄田,养一群鸭鹅,荷一把短锄,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他虽然已经在掷金山庄的菜园里过了二十年这样的劳作生活,可是,他那只不过是怀着某种目的而过那种生活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在这二十年里他并不曾真的去享受过种乡村园林田园牧歌式的宁静。
可是,当他在此时此地忽然看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则已经完全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所以,便产生了一种忘我的心境。
这种生活便是他忘我心境的真实写照。
他正在水面中间的一块岩石上自由放旷地想象着,却忽然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是谁在这里唠唠叨叨的。
声音虽然很微弱,甚至被那些哗啦啦的流水声所遮蔽,可是,宋秋离却仍然听到了这个微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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