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入谷,八年的相持,他知道柳谦的为人,克己守礼,博学超脱。他有着方外人的智慧和气质,知晓自己的责任并一肩承担。
幼时玩闹,秦恕又皮,肢体接触是少不了的,起初为了让他更快的敞开心扉,他们经常同楣同被,抵足而眠。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慢慢长大,渐渐的,他开始刻意的避开这些肢体接触,并提醒他注意礼节。
第一次他不能再抱他时,第一次他不能再牵他的手时,第一次不能跟他并肩坐着时,秦恕的心里,如同雪崩石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当明白自己心里的那种想法后,日日看着柳谦时他便会偷想,他不会不也如此待我?想到是时,比蜜还甜的滋味,比得到全天下还幸福的滋味,他还记得;想到不是时,从此不能再见的悲伤,被他嫌弃的绝望,他亦还记得。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问一问他对于断袖的看法时,怎么样开口,要说怎么样的话,一字一句,他想了七日,又独自练了七日,才敢说出口。
他只一个鄙夷的眼神,就把他打到了地狱。
他看着离他更远,他永远都不能触碰到一片衣角的气质如此高雅的他,第一次,绝望来的如此强烈。
慢慢的他开始释怀,开始不再肖想跟他生生世世一处,想就这样看着他一辈子也不错,虽然不能触碰,但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他生子,看着他快乐的生活,他便也会快乐。
既然如此,他便打着弟弟的旗号,开始不吝啬的给予他自己所有能给的东西。
他可以下水潜一个下午,就为找到那块他前些天无意提起的通体碧绿的玉石,亲手刻了玉佩送给他。当他问起手上怎么缠了纱布时他挠头傻笑,说是刚刚不小心跌倒蹭伤的。
他可以冒着被发现罚跪暗房的危险天天跑出谷去找那些他娘意欲联姻的人家打听姑娘的相貌品性,回来一一讲给他听告诉他这个哪里好哪里不好选人要慎重,他问起为何要去做这些事时他答反正无聊出去看看姑娘。
他可以跑遍隐龙谷外数百里的古玩店,就为找一方他喜欢的墨砚……
他可以亲自去抓一只狼来做成狼豪送给他……
他想,如果那时他随口说喜欢天山雪莲的话,他也一定毫不犹豫的去摘……
他是那么毫无保留的喜欢着他,祝福着他,小心翼翼的留着心间的所有美好和思念,告诉自己,有这些回忆,就够了。
他会永远记得他们曾在漫天星光下相拥,曾手拉着手背靠背坐看风起花落云长云消,曾在下雪的冬日里用体温温暖彼此,曾在生病喝下苦苦药汤时分享一个甜甜的颊吻……他们曾经,相依相伴的……很幸福。
他牢牢的记着这些,并且深信,这些,可以伴他一生,永不褪色,永不磨灭。
可当他把嫩黄花朵做成花环戴到他头上时,他还是听到了他轻轻的似风吟般的叹息,“何必呢……”
当他满怀欣喜的掏出怀里的墨砚递给他时,“不用这么麻烦……”
那些日子里,他还是带回来一个风姿卓越的朋友,笑意满满的跟他介绍,“这是钱榆,我的好友。”
人心再坚强,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打击,自我调解。尤其是有人看出他的心思,威胁利诱,甚至口出狂言的时候。
他记得钱榆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跟他说,“柳谦以我为知己。你懂什么,不过是个玩劣的外姓人家借住的名义上称为弟弟的人。你懂他么?你能跟他论诗论词论道品茶对对弈么?他的高度,别说不学,你就是再学二十年,也不一定达得到。”
“你跟他有共同话题么?你们说话时是不是都你在说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微笑在听?你看不出来他其实很烦,只是不好打断你的兴致所以忍受么?”
“他是如此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你怎么忍心让他受你的荼毒!”
“你喜欢他吧,你不用不承认,我看得出来。但你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别说他的父母不会同意,你们连共同话题都没有,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难道要天天跟你聊荤段子,去外面看姑娘?”
“他喜欢我。你注意他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这个月十五,我会向他表明心迹,然后我们会在一起。”
他不服气,可是钱榆说的那么有道理,他提不出任何一个反驳的理由。他徒劳的捏着拳头愤愤瞪着他,心里一角塌陷,他的小天地,也跟着垮了。
少年心性总是狂躁冲动,当钱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他死死咬了唇,心里下了决定。他不要让事情变成那个样子,他要让柳谦知道他的心思,就算是……就算是再不见面,他也要赌上一回!
十五那天他骗他有事,将他引进房中,劝他喝了杯茶,茶里下了他从谷外买回来的瑃药。就在他东绕西绕说得口水快干时,柳谦也有些不耐,笑容极尽温和的问他到底有何事,然后,瑃药发作。
柳谦是他心目里最完美的人,最不能伤害的人,最想拥有的疼爱的人,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
当缓缓对着他坚挺的欲望之源坐下去的时候,他很疼很疼,有血顺着他们交合的身体,一直流到床上。可他觉得幸福,满满的幸福,前所未有的。
那一次,柳谦动作很激烈,他一直很疼,前所未有的疼。没有快感,却有满足,身心合一的满足。
如果可以跟他这样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
事实并非如此。
他迎来的并不是他的温柔以对,不是他的宽容安慰,不是他的理解包容,甚至没有一个温暖的拥抱。他的眼神深遂,让人看不懂,他叹息地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如果他会鄙夷的瞪他,或者温柔的说我想和你在一起,秦恕心里都会舒服些,但是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为何要这么做。”然后,拂袖而去。
他知道他心里有很强的责任感,即使是知道瑃药的原因做了这样的事,必定还是会想办法怎么样去解决让两个人处境更好些。但是如果他并不喜欢他的话,任何的举动,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虽然他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喜欢他,但当钱榆说了句你怎么还不走时,他静静回视钱榆,执拗地说:“我要等他,等他的一句话。现在他明白了我的心思,我愿意,在这里,等他一句话。”
明明知道结果不会如他所愿,明明知道那人一个拂袖离去的意思,但他还是想等,即使是等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想听到那人亲口说出的话。
不管是决绝,还是其它。
身上很疼,粘腻的不舒服的感觉夹着内心的恐惧一起,他开始觉得浑身发热。
但他等来的不是柳谦的人,却是钱榆带来的一条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你走吧。三个字写时沾墨不多,显得有些枯瘦,但他认得出来,那是柳谦的字。
“我可以送你出去。”钱榆说。
他笑了几声,说不必。咬着牙站起来,什么都没收拾,像逃似的拖着难受的身子,离开。
那天下着雨,很大的雨。
他跑了很久很久,久到不记得时辰,不记得路,躺在一处不认识的山坡上时,不在隐龙谷的这个意识让他顿时解脱了几分。
他笑,笑得很大声,雨打在脸上很疼,但他没有哭。
下身很不舒服,本来就没好的伤口因为他一路的猛跑又裂开,流了血。
血水混着雨水晕开,慢慢变淡,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平生第一次脸都不要做了这样一件对于男人来说如此耻辱的事,换来的是那人的鄙夷抛弃。他悔吗?不悔,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他仍然会那么选。
他恨吗?恨!
他恨为何为何爹爹会早死,他为何要去隐龙谷,为何因为那人的温柔答应便留下来……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的情放错了地方给错了人……
哈,人人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却从不敢想这样的话。
他的情,他眼睁睁地看着它生根,发芽,在最冒出来的时候被人狠狠踩一脚视如敝履。
然后,他转身,他离开,十年不见。
如今,这人又找上了门,他该……如何去面对?
那段尘封的过往,在他们彼此心上,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不怪他,但他不想再回头。那种伤害,他不想再受第二次。虽然,是他自找的。
他快死了,承受不起那么多。
六十三
谷蝶为了让秦恕吃的好玩的好心情好,处处为他着想,吃的喝的自不用说,夜了也会时不时安排些宴会歌后,也算是借了要大婚的彩头,众人玩的都很不错。
这天午后她派人去跟秦恕说安排了神秘节目,让他晚上一定去。
秦恕懒懒的哼哼,斜躺在廊下的摇椅上,眯着眼睛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美貌的侍婢走后,他看了看日头时辰,心想,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他的手刚刚摸上茶杯想喝口茶润润嗓子,那三个人,一起进了他的小院。黑、白、青三个颜色,配他们气质迥然不同的三个人,倒是相得益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个人商量好的,自那个晚上过后的每天,三人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离开时也是同时走。
上次那个掷骰子游戏玩的一点都不尽性,没有达到最后的效果,白慕之曾提议过再玩,秦恕一直反对,此事只得做罢。白慕之却并不死心,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誓要再玩一次一样。
但不管是聊天品茶对奕还是切磋武艺还是干脆都沉默没话说,三个人就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样子。
于是秦恕的私人时间很少,他心心念念瓣小兔子,只知道名字叫木沐,一直都没机会再见着。司徒傲第一天到这时说的那个三天后的约自然也约不成。
挺好,有遗憾有庆幸。
白慕之摇着扇子笑得有几分稳媚,“小恕恕啊,我们来比试好不好?或者来玩那个掷骰子游戏?”
司徒傲黑着一张脸,“我有事跟你说。”
柳谦风姿如玉,“小恕今天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秦恕伸了大大的懒腰,“你们都来啦,不错不错,都挺准时的。既然来了就坐着喝喝茶聊聊天顺便帮我看门,我就不陪你们了,先回屋睡会儿。”
“小恕……”
脚步一顿,秦恕火辣辣的回头,“谁敢吵我我砍了他!”
众人无语……
自那夜后,秦恕脾气突然变得很大,也不知是不是中毒的原因,脸色也明显没以前好,搞得几个人紧紧兮兮的,怕他受伤再有什么不是,都小心对待着,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当然,他们也想用强的把秦恕抓到身边亲亲摸摸一阵逼他说话副他开心点,可看看旁边站着同样虎视耽耽的两个这想法就下去了,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么?
一对一的话拼了全力有可能赢,但要是自己做了点什么另外两个人看不顺眼的事,一对二,那就绝对是找抽。心里头再痒痒,也得忍着,坚决不能走那步死棋。便宜别人的事,干了就是一个蠢字。
精神还得高度集中,时刻提防着另外两个不要在自己不注意时得了手。最的是,是得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样在三个人都在的情况下见缝Сhā针让秦恕对自己有兴趣主动靠过来……
提防别人那是一般聪明人会做的事,朝主角方向努力让对方找机会靠过来,才是睿智的人们干的事儿!
这三只,都不是吃素的,于是无形的战场上无形的杀气更重,任何有形的无形的外物,都可能会是武器,战状惨烈……
三人互相揖礼,稳重坐下,谈笑品茶。
“听闻隐龙谷不传之秘,知天文地理,晓前后五百年,乱世中必是开国良臣,和平时必是辅主宰辅,实让人心生敬仰。”白慕之摇着扇子,狭长的眼睛眯着笑,像是示好,又像是刺探。
“哪里。”柳谦轻笑,姿态娴雅,“我柳家人不入朝堂已久,山野村夫而已。不像七星寨和黑鹰堡,闻名江湖,两位主人更是以少年英姿纵横天下,家父曾对两位的壮举赞不绝口。”
司徒傲是真的看白慕之不顺眼,茶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很大的声响,用鼻子轻哼了下,“柳兄临仙之姿,博学之广天下人皆有耳闻,不必在此与我等客气。只是‘拾翠公子’的雅号,我司徒不敢苟同。”
‘拾翠公子’这个名号,是个禁忌。除了白慕之七星寨里品阶较高的或引为至交好友的人,其它的人皆不知。黑鹰堡隐龙谷会知道完全是因为手上四通八达的消息网,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些事可以知道有些事不可以知道,有些事知道了得装不知道,有些事不知道得装知道。白慕之这个号对于柳谦和司徒傲当然不秘密,尤其是现在几个人都跟着秦恕的情况下。但这话知道是一回事,从嘴巴里边说出来,味道就不同了。
白慕之扇子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摇着,笑得像只狐狸,媚态显露,“哦?是么?白某怎么觉得,司徒堡主对于‘拾翠’之事,兴致多多呢?不然为何上感的帮小恕排毒,现在又一步不肯离的跟着小恕呢?”
‘刷’的一声,将扇子收起,白慕之眼中放光,一脸得意,“你不敢承认就算了,白某行事向来无愧天地,喜欢上男人也没什么可耻的。再说,能成为小恕的第一个男人,白某心底甚安呢。”又将扇子打开,掩了半张脸,只留一对笑得得意的弯弯眉眼露在外面。
“你!”司徒傲拍了桌子,此事他的确耿耿于怀了很久,并且非常后悔若知事情会发展至此,秦恕去黑鹰堡那几天怎么就没要了秦恕!白慕之居然敢说!
柳谦看着箭拔弩张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端着茶,淡定的说,“小恕的第一次,是在十四岁。”
“你怎么知道?”站着互相瞪视的两个人,目光齐齐转向柳谦。话一说出来,马上就明白了柳谦的话什么意思,知道的那么清楚,很明显,就是他做的!
“听说隐龙谷独门功夫博大精深,在下很想讨教讨教。”话说的非常好听,脸上也带着笑,可白慕之的神情却很愤恨,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是在骂你个禽兽,小恕那时那么小,你居然下得去手!
“司徒傲也想请柳兄指点一二。”司徒傲黑着脸,手握成拳,那夜的话柳谦和秦恕的对话他听到了,他一直以为是秦恕用药上了这柳谦,没想到是柳谦……他司徒傲不是第一次也就罢了,居然也不是第二次!
柳谦从容起身,微笑,如沐春风,“那么,承让了。”他要替秦恕教训这两个人。这两个欺负过他的人。
很快院中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房间里的秦恕无奈抚额,又打起来了……
六十四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奇妙,是一种微微的甜。只要有那人出现的地方,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移动,只要看到他,就会会心微笑,觉得天地都宽了许多。会想为他去做很多很多事,只要他会开心。
见不到时,胸中莫名的失落,看哪里都是那人微笑的脸。
很傻,却不自知的愿意继续傻下去。
和他在一起时,最不喜欢的事也会变得有意思,时间过的很快,甚至做梦时,都会梦到和他在一起。
“是不是啊小兔……木沐?”秦恕掐了把木沐光滑水嫩的脸,一个劲的流口水,这吃不到摸摸也好吧。方才他到这里时,这里已经布置完毕,轻纱帏幔,丝竹过耳,风清酒香,好不惬意。
姑姑还说有些事要准备,把木沐交到秦恕手里让他照看一会儿,不然满堂的宾客他会害怕,他一口答应。
可能是烛光月光的原因,可能是酒香花香的原因,可能是靡靡之音的原因,本来跟姑姑进来一脸高兴的小兔子,坐到他旁边说了没两句话后,就变得沉默,咬着唇不说话,眼神满场晃,一下子似是找某个人,一下子似是穿过人群直到缥缈的远方。
直到他的眼睛在一个人身上停住不动时,秦恕暗自一笑,明白了。
那人一身蓝衣,是那种极深的蓝,给人一种神秘感的蓝,长发系于身后,相貌极是俊朗,除了一身独来独往生人勿近的气势外,算是佳公子一枚。
他站在那里,七步以内无人靠近,看得出来,他享受那种状态,或者是刻意营造出那种环境。那个人,秦恕认得,是毒王谷的,人称玉面郎君的寒清。传闻中此人性格极是阴冷,不多话,不多事,我行我素。若如此认为他好欺负那就错了,听说此人不喜交谈,别人也不知道他都忌讳什么不喜欢什么,可要是不小心触到他的死角,那便是一抹药粉,一个死字。
此人,不好惹啊……这小兔子,怎么会认识他?又看上了他?一个是怪医的人,一个是毒王谷,同行皆是仇,这个……不太好办啊……
自打知道小兔子是姑姑未婚夫木华的弟弟后,秦恕就断了调戏的念头,后来知道人称怪医的木华的神医师兄很是喜欢小兔子,更加不敢动龌龊念头。那人有可能可以治他的毒,听说性格怪了些,但如果真的能治,他重视的人,当然不能欺负,最好帮着他去欺负别人!
现在再加上一个毒王谷的谷主,那更是个事儿了。如果这人喜欢小兔子,早晚看他秦恕不顺眼一点药粉毒死他。如果不喜欢,那还是得劝小兔子离他远些……这人……不是省油的灯啊……
“恕哥哥——”木沐听他说完,点点头,小小年纪眉宇间一抹轻愁怎么都抹不掉,他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晃,“我知道你跟我哥哥一样,想劝我不要再想他,可是你说我喜欢那个人错了吗?这份喜欢……”
“哪个人啊?”秦恕微笑地逗着他。
“就是……”木沐攥紧了秦恕的衣角,澄清干净的眸光直视着他,咬了唇,小小声的说,“我都不可以期待么?”
秦恕长叹一声,情这个字,最是扰人啊……想想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呃……不提也罢。
想了想木沐的身份,性格,他摸了摸他的头,“木沐,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你哥哥说的不想你和那人接近,却也没有错。”
“嗯?”木沐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恕哥哥,嫂嫂说你很厉害,你可以帮我吗?我现在……好想知道我该怎么做……”
“哈哈,我不厉害,不过既然木沐想听,我就说来给你听。来来来,你过来些。”两人已经离得够近,但周遭的声音着实很吵,木沐就朝着秦恕的方向蹭了蹭,再蹭还是觉得不够近,他干脆就坐到了秦恕的腿上。在他心里,秦恕是跟他哥哥木华一样的存在,是嫂嫂口里的不错的人,是可以亲近的。
不存在爱情的男人之间,通常是不太会介意距离,肢体接触也没什么关系,木沐十三四岁的年纪,心思单纯,当然没想太多,在他心里,他就是跟哥哥撒个娇,没什么不对……
木沐往他腿上这么一坐,秦恕心里美的呀,差点都忘了自己叫啥,也由于木沐这一个具有依赖性的纯洁动作,秦恕脑子一热,一下子把小兔子归到弟弟的行列。
他一直都想有的弟弟耶,是亲人,是要护着不能被别人欺负的!才不跟那些个美人儿们一样,只能用来上床……
拍了拍木沐的头,给他喂了口点心,“小木沐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东西记得不?来,啊——”
有个想疼的弟弟,那感觉是相当好的,秦恕得意忘形的攥着他的手,“以后有事来找我恕哥哥,恕哥哥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猛然间秦恕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朝他射过来,他抬头去找时那道视线已然不在,像是刚刚的一切是他的错觉。
绝对不会是错觉。秦恕看着不远处独自喝酒的丰神如玉神情却冷如冰的玉面郎君,心下了然几分。看来,这并非是小兔子一厢情愿嘛。
“来,木沐,你跟哥哥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你们在一起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木沐低头想了想,轻轻笑了,“他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平常都不说话。我跟他见过几次,他都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大部分见到他的时候身边都有哥哥,都是哥哥跟他说话,我没说。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只有我们两个,他跟我说过。那时我被毒蛇咬了,是他救了我,所以他是好人。我看到过他吹箫,他总是在很圆的月亮下坐在屋顶吹,吹的很好听……他应该会喜欢竹叶青,有一次我拿那个酒给他,他都没试一下毒很干脆的就喝了,喝得一滴不剩……”
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大用处的资料,感情他们都是才见过几次面,感情才开始嘛。
秦恕转了转眼睛,听木沐说完,“木沐,你喜欢他,是不是?”
木沐红了一张脸,小小声地说,“我……喜欢……”
“你也想让他喜欢你,想让他跟你多说说话是不是?”
木沐红着脸点头,“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他的箫声一样,可是他都不怎么说……如果他能喜欢我……如果……”
“那就照着哥哥说的去做,绝对没问题。”秦恕眯着眼睛无声的奸笑,采花贼当红娘,有趣啊有趣。
“木沐,来,来,告诉哥哥,你平时最喜欢做什么事?除了想你喜欢的那个人之外?”你亲昵的刮了刮小兔子的鼻子。
“啊……恕哥哥不要闹。我最最喜欢的事,当然是种药草啦!两个哥哥要用的药草,一大半都是我种的呢。你不知道,药草都是有生命的,要好好对待,长出来的才会好,药效也会更好,它们都听得懂我的话……”骄傲自豪的小脸瞬间黯淡下来,“可是最近在跟它们说话时,都会想起他……”
秦恕拍了拍他的背,扮可怜像,“恕哥哥病了,病得快死了,你知道吧。我这病很厉害,可能需要很多很多珍贵的药,可是我不认得,也不会找,木沐愿意帮我吗?”
木沐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用力的点头,“当然!恕哥哥人那么好,木沐要帮!”
“那好,这阵子,你就用心的去种药草好不好?不要去想你心里的那个他,也不要老是去转着想看他,就一心一意地为哥哥种药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如果这样,他不会记不起来我是谁?”木沐一脸担心的抬头。
“放心,不会。”秦恕的眼睛看着木沐,郑重的传授秘诀,“对付男人,要让他永远得不到。”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乖乖照我说的去做,一定没问题。从今天晚上开始,不要再想他,不要再看他,专心的去种经草,就算平时见秷他了,也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打完了就走,不要有其它。”
“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以前的行为会让他困扰,现在的行为会让他放松。如果他喜欢你,突然间你不再关注他,过不了几日,他定当会找上你,你再不着声色的应付两次,他的心里话就说出来了。但是一定不能轻易说出喜欢两个字,更不能轻易的做那种事……”
“哪种事?”木沐好奇的追问。
“不许Сhā嘴,听我说!”秦恕装作生气的轻拍了下他的手,罪过啊……这小兔子分明未经人事嘛……怎么可能便宜了那只毒虫……上天你不公平啊……我秦恕多好的人啊啊啊……
“男人,永远不要让自己处于劣势。如果他来找你,就说明他喜欢你。你要等他先说了喜欢,才继续,或者就是不说让他等着。如果没来找你,就是真的不喜欢你,你就借这个机会放开,以后,会有更好的人让你去喜欢。明白吗?小木沐?”
木沐低头想了想,“嗯,很有道理。怪不得嫂嫂说你很厉害,原来如此。恕哥哥我看到每天司徒堡主柳公子都跟在你旁边,嫂嫂说他们都喜欢你呢,所以你就是没有让他们得到,或是没做那种事,所以他们才一个劲的跟着你吗?”木沐的一双眼睛像是埋入了无数的星星,异常崇拜的说,“恕哥哥你好厉害!”
“噗……”一口茶喷出,秦恕瞪了一眼小兔子,个死孩子,提谁不行,非提提那几只?那几只都是狼啊……至于那种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不提也罢……
“那恕哥哥,女人呢?要是喜欢女人怎么做?”’
六十五
“对付女人嘛,当然是——”得意洋洋的秦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席间突然大乱,有异动……
只见室内灯光大亮,丝竹之音全停,众人纷纷往外避,让出一个相对比较空的地方,鸦雀无声中,有一红衣美人踩着轻纱徐徐落下。
那美人腰身窈窕,肤白如脂,眼波摇曳,媚眼如丝,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轻轻落下时,红纱曳地,风华万千,如仙女降临凡间。
朱唇轻启,“客人,即来了我谷不如现身一见?虽不是本谷主邀请,但相遇皆是缘呐……”声音如梦幻,勾着人们的耳朵,在场的所有男人,没有一个身子不酥一下的。
秦恕丹田运气,抵制着气流翻涌,不让自己心志有失,心想姑姑真是姑姑,这媚功着实厉害,怪不得当初行走江湖无往不利,得了个妖女之称。
只是这一出又是为何?
众人正惊讶呢,木华雪衣银发,从容移步到姑姑身边,微笑着替她拉了拉衣服,声音中有些不满,“不是说以后不准用媚功么?这种事,我来就好。”
角度问题,秦恕非常清楚的看到木华拉着姑姑的手,措扶姑姑坐下的时机,轻吻了下他的颊,姑姑还回以灿然一笑。蓦得睁大了眼,这真是天之下大,无奇不有啊……
姑姑那样的妖女实属罕见,有人能无畏无惧的迎上去已是勇气了,这个冰冷冷的木华不但是敢,还居然学会暧昧的亲人家了……那样一个冷情凉薄的人……世间之人,潜力都非凡啊……
木华回过身时,已是冷声冷眸,并不废话,五指张做爪状往空中那么一抓——
“啊……”有个人就被抓了出来。
那人穿的普通,长的普通,声音普通,动作普通,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不起眼的人。这样的人,绝对是往人群里一丢,下一刻就找不着的普通人。可他现在在蝴蝶谷,这么普通,就太过显眼了。
姑姑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谷中下人也是美貌侍婢居多,当然也有小厮,小厮的话,都是相貌极是清秀的人。就算是谷子里的厨子,姑姑也是要求他们长得好看穿的好看,注意自身整洁气质的,所以这个人,那么普通,当然不会是谷里的人。
姑姑个性如火,请来的朋友当然相貌上不用说,每个客人家世品味都不在话下,即是来蝴蝶谷,知道谷主的喜好,身边带着的人自然也是最机灵好相貌的,这个人,也不可能是客人的人。
那么他是谁?很明显,他是偷偷混进来的外人,而且心思不纯。
“可愿意说说,你是何人?”木华低下身子,对着趴在地上的人沉声说。
地上的人用鼻子哼了下,没说话。木华眸光一凉,朝左右使了眼色,“将这位客人带下去,好好的‘款待’。”的确需要知道这人怎么混进来的,有什么目的,一来好加强谷中守卫,二来知道对方目的后,好制订对策,但此时此地,显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人被带下去后,姑姑款款起身,对着在场人福身为礼,小女儿态十足,“对不住各位,我谷失礼了。小女子即将成亲之时,有人无礼,小女子就气大了些。但是大家请尽情饮酒欣赏歌舞,接下来还有好玩的等着各位,方才的小Сhā曲,请各位不要介意。来,奏乐——”
这么一来,秦恕有些搞不懂了,这的确算个小Сhā曲,但这么小的事,值得把在场所人都惊动么?既然盯住了人,为何不私底下悄悄给拉出去,要当着大家的面?
再看到木华看着姑姑的宠溺眼神,他噗的笑了,敲了敲小兔子的头,“小木沐,你是想帮你哥哥问吧,你觉得你哥哥搞不定那女人?放心啦,你哥哥比谁都深谙个中道理啊——”
“啊?”木沐眼睛眨巴眨巴,“哥哥真是很笨啊,我都有看到嫂嫂打他,边打边说他不好的……”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知道你哥哥很厉害,早把你嫂嫂搞定了就好。不过你得记着,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你就去找个姑姑成亲得了,多幸福。这对付女人嘛,简单,让她永远满足就得了。”
“啊?”小兔子眼睛瞪得更大。
“啊什么啊,不懂就先记住,以后就明白了,总有你用得着的地方!”秦恕短短不到一住香的时间,已经接到了不知道多少记刀子眼,这小兔子是不能再抱了,会有危险滴……把他放到一边椅子上坐好,“小孩子家要多吃东西,来——”
“小恕!”一个声音透空而来,秦恕动作僵了下,得,又来了……
方才秦恕进来时把三个人都甩了,让他们自行去玩乐,三个人你盯我我盯你好不容易白慕之得了个空子,就钻了过来,眉开眼笑的看着秦恕做思念情郎状,“小恕我好想你啊——”快来给我亲亲以慰相思意……”说话就要往秦恕身上扑。
秦恕一脚踢过去,白慕之躲开顺势靠上了他的背,十分幽怨的说,“小恕恕你都不爱我了……呜呜呜我的命好苦……亏人家为你守身如玉多年,你居然如此绝情……”
“好了啊好了啊——”秦恕出言提醒,白慕之马上恢复常态,使劲抱了下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抱抱你,可想死我了——那个,小恕你渴不渴?要不要喝茶?饿不饿?”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秦恕冲着方才被木华抓出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哦,那个啊,”白慕之跟木沐打了个招呼,坐在他们旁边,拿过果盘里的核桃细细刨着,“不知道。”
“不知道?你居然说不知道?”秦恕瞪着白慕之,“你不是说这天下没你不知道的事儿吗?”
“我说你就信啊,”白慕之一脸看小白痴的表情,又笑了笑,“不过小恕如此信任我我很开心,今天晚上一起睡吧,怎么样?一起睡,我就告诉你。”
六十六
“滚!”秦恕踢了他一脚。
“这里是蝴蝶谷的地方,我们当然不能随便Сhā手,那人是谁,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也可以猜嘛,笨蛋小恕。”白慕之刚刚好剥了几片嫩白的核桃仁,递到秦恕嘴边,“来,啊——多吃点这个,听说这个补脑子,没准吃多了就不笨了。”
“滚!快说!”
“小恕,你倒是让我滚啊还是说啊,说清楚点嘛,不然我会误会的。”白慕之一脸装死样。
秦恕心想就是说了滚估计这死孔雀也不会滚,跟他较那个真做什么,结果都一样。受太多刺激了,小刺激就习以为常了,他缓缓的喝了口茶,淡定的说,“说。”
“估计是为那个什么上古神器的玉佩而来,冲着姓柳的——”左右看看,他凑近了秦恕神秘兮兮地说,“你那个什么哥哥啊,真的很可疑,小恕乖,要离他远一些啊。”那一脸诱惑的表情着实在说跟着我吧,跟着我有肉吃。
“想近我近得了吗,你不是天天在看着他么?”秦恕白了他一眼。
“小恕真聪明!我白慕之绝对不会让那种人接近你伤害你的!乖……等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打跑了,咱俩再双宿双飞啊——”白慕之又剥好了核桃送进秦恕嘴边,等秦恕张嘴后手又往后一退,顿一下再递到嘴边,他张嘴时再退……
直到秦恕恼了,连核桃仁带手指一起,张口咬住。
秦恕没看他人也没放咬在嘴里的手指,眼睛一直看着场中间的舞伶跳舞,一边咬着核桃仁一边注意力道不让白慕之手指疼痛,但就是不放。
温润的被含在嘴里的感觉,引得白慕之手指一颤,秦恕的嘴慢慢嚼着核桃仁,他的手指就会感觉到他尖尖的牙齿,感觉到他灵活的舌尖,一下下的,撩拨着他的手指,撩拨着他的心……
就像雷雨天被雷击了似的,他一动不动,任那痒痒的感觉从指尖开始,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他感觉他小腹一热,硬了……
早说了这人是妖孽,无时不刻在勾引着他……
“小恕……”白慕之声音有些暗哑。
秦恕觉得白慕之的声音不对,一回头,对上那双明显染了情yu的眼睛,再往下一看,腾的脸红了,也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含着别人的手指不放的这个动作的确是很暧昧,用力咬一下后放开,“白慕之你这个禽兽!”
白慕之痛呼一声,欲望消减了大半,眼睛移到下身看了下,估计等会儿会好……“小恕……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人家的手指好痛……这些天为了帮你打跑恶狼,人家孤枕难眠夜夜想念——”
秦恕火辣辣的眼神丢过来,他立刻老实了,耸了耸肩,“好吧,我错了。可小恕你也是男人嘛,也知道有时候男人的那个地方,不听自己指挥……又不是我让他起来的……再说你还那样子含着我的手指……”
“你还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白慕之呷了口茶,神色变回安然,缓缓道,“你不必太担心,柳谦那人还是有两下子的,就那些人,都是小意思。”
“谁在担心!要你乱讲!”秦恕一个核桃砸过来。
白慕之笑笑接下,“小恕想再接着吃就说嘛,我一个一个给小恕剥,只是这一回,要乖乖的不要再含我的手指了哦……不然到时候情况会很危险很复杂……小孩子不要看!”眼角余光注意到木沐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顺势吼了一句。
“哼!”秦恕塞木沐手里一个水果,提醒他看某个方向,自己也别开头。
“谷主会将那人当着众人的面拖出来,是想如果这些客人里头有跟那人有关系的人,顺势给他们一个警告。至于那个人嘛,要相信谷主和木华的问话本事,相信不出一日,那人必会提供有用的消息,你呀,就不用操心了,该吃吃该玩玩,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这里的几个人都不是好惹的,都会好好保护你,哪里用得着你一个病人来出面?嗯?”说完对着秦恕绽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对着白慕之递过来核桃仁的手,秦恕顿了一下。是啊,哪里用得着他来操心,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护着他希望他好不是么?虽然时不时会开些玩笑,手痒了会打一架,但除了一些轻微的瘀伤,也都没怎么受伤。他们再生气,手下都留了情,是看对方背后势力的面子,也是看他秦恕的面子吧……
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很清楚,比如白慕之明明答跟他做朋友,为何还要那样似真似假的玩笑,比如司徒傲到底为了什么跟着他,比如事过境迁已十年柳谦为何要找上门跟他说让他回去的话……但是有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
这三个人,或许互相看不顺眼,或许不喜欢这个地方,但都是为了他,才留在这里。他们,想保护他。
秦恕低头,敛了眸,光线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不真切表情,听听他缓缓的说,“白慕之,跟我这样的人一起,会很累吧……”
他不值得吧……几个人同是人中龙凤的人,为了他这个身子不干净,性子很恶劣,几乎没做过一件好事的人,放下手里的事,围在他的身边,他们牺牲若此,值得吗?
这些天他曾偷偷看过三个人,三个人脸上的表情虽然不一样,或微笑或阳光或冰冷,但那眸子里明显藏着不一样的情绪。暗夜里幽幽的叹息,没人看到时用力的握拳,无奈的闭眸,他都看到过。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却掩盖着同样的思绪……
“你们……值得么?”
显然因为人太多声音太吵秦恕的声音又太低,白慕之没有听到他的话,只以为他想到了他心中的毒不开心,手心覆上他的手臂,“放心,你会没事的,有我们呢。”
“夜上浓妆,花好月圆,可爱的客人们,你们准备好玩乐了吗?”神出鬼没的姑姑再次出现,秦恕看过来的含情双眸,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被反握在心上人的手中,紧紧,紧紧的。
叹了口气,松开白慕之的手,秦恕迅速恢复正常,姑姑这次空间要整什么啊……
六十七
姑姑的出现,主要为了介绍她今夜安排的两个很劲爆的游戏,一是灭灯亲吻,一是瞎子摸象。
灭灯亲吻,顾名思义,就是在灯光熄灭前眼睛盯着喜欢的人,灯光全灭时可以无忌惮的亲吻,直到灯光恢复。至于瞎子摸象,就是一群人分两边站,一边的人蒙上黑布,走到对面去抓人,只要手里抓住了人,并且准确的说出他的名字,就可以要求跟对方共度一夜,反之,则要受到惩罚。
这样的充斥着暧昧春意的小游戏,当年她走江湖时玩过很多次,而这次,一来可以活跃气氛,二来可以让那些个不好意思的有情人得个互诉衷肠的机会,三来嘛,自然是要给她这个蝴蝶谷主看笑话啦!
拍了拍手,姑姑身后站出来窈窕少女清秀少年各十名,一安排开,引得人群中一阵骚动,口哨连连。
姑姑很满意地笑了笑,看着场中的客人,道:“大家都知道我蝴蝶谷是什么地方,也都知道我姑姑是什么样的人。姑姑我行走江湖时间虽不短,却只得在场的不过三十多个投缘的好朋友。今日大家既到了我蝴蝶谷,一个个的别给我装孙子,拿出真性子,咱敞开了玩!”
“有心上人或者其它原因不想参加的,此时夜已深,只管回去睡觉就是。如果决定参加,到时候按规矩该怎么着怎么着,别玩不起给我生事。”
“当然,在场的男的多女的少,我对个人嗜好的问题没任何意见,但到时候一旦是配对方面出了什么问题,这谁上谁下的事,端看自己本事。”
“至于这些人,”姑姑指着方才走出来的一票美女少年,“是我从谷外请来的清倌,个个都被调教的很好,有中意的可看好了,等下好好玩,抱得美人归,才不辜负良辰美景如此美眷嘛。”
“好了,姑姑我不说什么了,不想玩的,都站出来,先行离开罢。”
不知道为什么,秦恕看到姑姑向他投过来的暧昧暗示眼神,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再想起前两天明明赢定了的赌局突然间逆转的事,心里着实没底。
这晚的游戏或许是姑姑看他无聊特意安排的,或者只是姑姑想看他的笑话或是其它,但是他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然,还是走了算了……
脚跟刚刚离地,再没走出一步,后领就被人揪住,回头一看,正是白慕之那张笑得牲畜无害的脸,心里更寒了,一挥手,“你管我!我要去尿尿!”
“正好,我也去,顺便安抚我的‘小兄弟’——”控诉的眼神瞪着秦恕,“都是小恕的错!只点火不灭火的人!”
“死孔雀你个禽兽!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都乱发情!”
“人家哪里有乱发情……人家只有看到小恕才乱发……不是,是激动……”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恕有丝犹豫的神色,白慕之放开他的手,双臂架在胸前,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调侃道,“该不是小恕又害怕了吧……怕被人亲?还是怕要跟人共度一夜?”
“姑姑准备的人都很漂亮呢,在场的人也都不错,要是以前的小恕,肯定性奋的跳起来挥着拳头嗷嗷叫了……”叹息一声像摸小狗似的摸着秦恕的头,“小恕,我们知道你中了毒心情不好,连带着胆子也变小了,你直接说出来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走,我带你走,离开这个让你不高兴的地方!”
“谁说害怕了!我只是要出去尿尿!尿尿你不懂吗?”秦恕吼回去。
“啊?原来是真的要尿尿啊,我错了小恕,你不要生气嘛……不是去尿尿吗?走走走,我们一起,我还要顺便安慰我的‘小兄弟’呢……”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为什么?小恕,这种东西可不能憋着啊,对身体不好!”
“就是因为不能憋着,所以你自己去吧,我不尿急,我要等着亲美人儿,你快点滚!”边说边饶有架势的看着场中的美人儿,开始认真思考着真的玩玩游戏找个美人来消消火好了。
方才白慕之来时,他满场看了下,没看到司徒傲和柳谦,不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猫腻,如果这只死孔雀也不在就更好了,或许他心里的不安会全部跑掉。
这也算个机会,只需要对付一个孔雀……话说他心里身上的火也憋好些天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嘿嘿……
别说,姑姑的眼光一直都不错,那些美人儿可真是美啊,那身段,那肌肤,那模样……还是被调教过的……
一阵温热的气流蹭过耳边,他听到白慕之低低的声音,“小恕在想什么啊?放心,姓柳的和司徒那小子正有‘要事’要办,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小恕由我保护……不要看那些人嘛,那些人哪里有我白慕之风华绝代风流万千风采卓然,小恕如果想要的话,今天晚上,我可以勉为其难……”
秦恕这时正看着场中间的二十个美人儿,心想个个都是尤物,到底选男的呢还是选女的?白慕之往他耳边这一说话,他话没听进多少,暧昧的温热呼吸倒是引得他心猿意马起来,不如……就选男人好了,这些天火气太重,如果力度掌握不好让姑娘家受伤就不好了,对,决定了,就选个少年!
正想着呢,一个美人儿款款到了场中间放着的鼓边,上身只穿一件红绫抹胸,下身一条飘逸罗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行走间,只见她腰肢柔软,身姿曼妙,妩媚多情,裙下也时不时露出雪白的大腿,引得众人口哨无数。
她站定,朝众人微微一笑,媚眼如丝,勾得台下的男人们忍不住的纷纷滚动喉结咽了口水……
鼓点敲起,配着香艳的美人动作,一声声一下下的撩拨着人心。这个鼓声,便是倒计时的开始,鼓声一停,厅里的灯光就会全数熄灭,也就是说,如果你想一亲芳泽,就要趁这个时候走到中意人的身边……但谁也不知道,这鼓会敲几声……
秦恕同很多人一样,想开始朝看中的人移动……也就在这时,才反应过来白慕之的话,还有……白慕之正抓着他的手,他动不了……
“你快点滚啊,去安慰你的小兄弟!我要去找美人儿,别拦着我!”
鼓声变得很快,就在这时,停了……
灯光熄灭的一瞬间,秦恕看到的,是白慕之狐狸般笑眯了的得意的细长眼睛……
不好……中计了……
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黑暗罩过来,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觉到,腰被人握着,后脑被人托着,下一瞬,一双唇,覆上了他的……
六十八
肆意的卷过秦恕的舌尖尽情的挑弄,吸吮,毫不客气的深入,辗转,攻城掠地……
白慕之的吻,少有这么粗鲁过,他的吻应该是温柔的,华美的,绚烂的,就像上次那样,感觉很甜,又有些心疼……
秦恕想要挣脱……却挣不开,还不争气地软了身子……
既是朋友,就不该如此……
他不想和白慕之成为陌路,此生不见,他想和他永生永世都能没有隔阂的在一起,谈天,说地,开些无伤大雅荤素不忌的玩笑,时不时再来一两场好玩的比试……因为在这世上,最了解最懂他的人,只有他……他不想失去……
如果……上次的事,如果再做一次……他们以后要如何自处……是一定会分开的吧……
就算是他不想,可白慕之也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得到了的东西便不会去珍惜,尤其是情人……
朋友,可以一辈子,但情人……永远不会……
如果继续做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等到双方都对对方身体失去感觉激|情的时候,围绕他们的,必将是无尽的尴尬,他们将不能随意的对饮聊天,不能自在的相处,不能再做经常混一起的知己。
他害怕……他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不想失去白慕之。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亲吻……他也不想躲开……
他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吧……如此恶劣,又如此贪心……
灯光再起,白慕之依依不舍的放开秦恕,刮了刮他的鼻子,对上那双含着氤氲水气的桃花眼,“怎么,真不高兴了?呃……这是游戏,算是开玩笑的,哈哈……你可不能当真的,我们嘛,当然是朋友!”
一下子扑到白慕之怀中,秦恕紧紧抱着白慕之的腰,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请一定不要抛弃我……”
“说什么呢?当然不会抛弃你,我的小恕这么好这么好,我怎么会忍心呢……”极尽温柔的一下下的抚着秦恕的头,白慕之轻叹了口气。这些天秦恕的情绪很不对劲,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四行散,就是因为那个姓柳的和司徒!他顿时目露寒光,心想一定要好好的找机会收拾他们两个!
看着厅里众人得意的,风骚的,羞涩的,娇嗔的脸,白慕之轻吻了下秦恕的耳垂,“小恕,别人都结束了哦,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么?有人看过来了哦——”
秦恕靠着白慕之的肩头,眨了眨眼,看到了木沐睁大了眼睛握着拳,朝着他用力的点头,像是在鼓励……一边的如月正掩唇轻笑,姑姑正在木华的怀里边笑得灿烂,边给他抛着媚眼……
一阵窘意袭上来,秦恕松开了白慕之的身子,站定,抬头看着白慕之,“那个……”
秦恕的一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好看了,一点点羞赧,一点点欲说还休,一点点嗔怪,实在是……
白慕之一下子又拥他入怀,使劲的使劲的抱,“怎么办,小恕实在是太可爱了,都不想放开!”
秦恕一下子白了脸,“你个到处发情的死孔雀!”膝盖弯起,往上用力一顶,目标:白慕之的‘小兄弟’!
为了躲开这一脚,白慕之身子往侧后边微微移动,手上的力道顺势放松,不得不放开秦恕。
“小恕在害羞啊……”姑姑这时已经走到他们二人身边,拉住木沐交给如月示意带他下去,风情万种的说,“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呢,白寨主辛苦了啊……”
“今夜良辰美景万不可虚度,接下来的好玩游戏定然是不能放过的,不玩白不玩嘛……来来来,咱们不当那个被蒙了眼睛的,咱当另外一边被抓的,这才有意思嘛……姑姑我也想看看,这位风流天下知的白寨主能不能认出小恕呢……”轻纱掩唇,姑姑笑的既妖媚又奸诈。
“那么,敬请拭目以待。”白慕之优雅躬身,脸上满满的,都是自信。
“不要!我才不要!”秦恕瞪着眼睛反对,“老子才不要被放到场上跟娘们似的被人抓着摸!”
只是他的抗议,无效。白慕之和木华自然都是干脆无视,当作没听见没看见。姑姑一边架着他往场中间走,一边阴阴的做威胁状,“你倒是说说,娘们怎么了?嗯?我这个娘们,是不是惹到你了?你看不上?”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姑姑,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错了啊啊……”在这谷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姑姑了,本来她想看他的笑话他就给她看看就好,就是千万不能得罪她啊……这位姑姑,表达感情的方式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可不要被她整啊……
实在是怕了姑姑的威胁,秦恕被丢到场子中央就乖了,站在那里压根没动。
他其实也不怕,不就是要被人抓,抓到了猜是谁吗?又没说不准跑,不准用轻功,这些人抓不抓得到他还另说,更别说能猜出他是谁了。
再说,就算是今天有人走狗屎运抓到了他并且猜到了他的名字,也没关系,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他秦恕当采花贼这么些年,名声这么大,如果连这点都搞不定,还算什么‘汲情先生’!
至于白慕之嘛……对上白慕之一脸又傻又贼的笑,他回了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他绝对有把握不被那只死孔雀抓到!就算是用了轻功,也绝不让他抓到!死孔雀别想得逞!
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另外两个人真好,少提防两个人,行动起来更舒服呢……
白慕之倒是笑开了花,因为方才秦恕投给他的一个‘热烈’的眼神,‘鼓励’的笑,他现在非常有动力,他一定会抓到小恕,当着众人的面准确叫出他的名字……然后花前月下,红宵帐暖……想想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过侍婢递过来的黑布蒙上眼睛,他等着鼓声一停,往前走。小恕……春宵……我来了……
他和秦恕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牵绊,是别人比不了的,青梅竹马的兄弟情也不能!
他的秦恕,他会紧紧抓住……一定会!
偏偏,有一个人,比他速度要快,先喊出了秦恕的名字……
白慕之笑笑,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比他更了解秦恕,再说,他是有帮手的……
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白慕之身子一僵,怎么可能!
掀开黑巾一看,果然……
六十九
“小恕,我找到你了。”
有一双温柔的若春风化雨的手,从背后沿着腰线缓缓地伸过来,轻轻拥住了他的身子,伴随着一个阳光般温暖的声音,似叹息又似风吟,“小恕,我找到你了。”
依稀记得,十岁以前的自己,小小的身子,偏蕴着无可言喻的倔强,不开心时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总是会躲到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一呆至少一两个时辰,直到心里舒服很多。
那个地方在宅子最西边的小院子墙边,是他的秘密花园。一堆几尺高的灌木丛,有绿色的藤蔓缠绕着枯枝,间或夹杂着几朵粉的黄的小花,刚刚好够他小小的身子钻进去。
抱着膝盖坐在那里时,抬头就看到的,有时是漫天的星光,有时是弯弯的下弦月,有时,是最绚烂的夕阳。
往往这种时候,总是会有一双温柔手,拨开丛丛藤蔓繁花,对他暖暖一笑,柔声说,声音好听的如轻叩珠玉,“小恕,我找到你了。”
他记得他微笑的眼睛,就像那弯弯的下弦月,他的手指,伴着星光的微凉,手心,却有太阳的温暖。他轻轻地说,“小恕,我找到你了。”
多少的气愤,沮丧,害怕,不安,在那双眼那双手里,都化成了一江春水,转瞬流走,消失不见。
“柳……谦……”秦恕的两只手,搭上小腹上的那双手背,却没有力气将它掰开,那是一双总是在给他温暖的,让他在暗夜里不再害怕的手……
“你……怎么来了?”
“嘘,别说话——”吹了口气进秦恕的耳朵,柳谦对着场外某个方向微微一笑,脚尖轻点,施了独门轻功,身形如电,在场中众人的惊呼声中,在姑姑奸诈似狐妖的笑容中,瞬间消失。
白慕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也只来得及喊出毫无意义的几个字,“等等——等等啊——”再施轻功追出去时,人影已然不见。
垂头丧气叹息一声,他无力望天。他的小恕啊……
秦恕一动不动依在柳谦的怀里,睁大了眼睛看着柳谦,看着柳谦修长的剑眉,看着柳谦漆黑如子夜的眼睛,看着柳谦水润樱红的唇,看着柳谦御风而飞的优雅身姿。
月色变得朦胧,星子变得浅淡,风静云轻,四周没有声音,安静的仿佛这世间只剩他们二人。
直至柳谦将他放下,笑道,“小谦这是怎么了?莫非哥哥是老虎,你已经怕到不敢单独在一起聊聊了么?”
秦恕细细盯着那双眼睛,那双总是缥缈似在云天之外的淡然双眸,此刻深邃幽静一如古潭水,里面映出的,是他的身影,只有他秦恕一人……
这,是他以前很想看到的……
“你……为何……”很久以前的小心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他瞬间变得像十年前的羞涩少年,期盼的看着眼前人,只希望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永远。
不想让秦恕再逃避,柳谦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拥入怀,“小恕,这么些年,你是在生我的气么?你……不要再气了好不好?我保证,我们以后会好好的,你原谅我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家,我不想,再等十年了。”
这个怀抱温暖如昔,跟十几年前一样,秦恕微微颤抖,有些舍不得离开,“你说,钱榆他……成亲了?”
“嗯……”下巴蹭着秦恕耳边的发线,柳谦缓缓的说,“他成亲了,孩子叫钱晓,经常到谷里来玩,很可爱的小娃娃。”
“那……那件事……你没有怪我?”
“没有。”
秦恕猛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怪我?”
柳谦替他将耳边一绺发丝拨到耳后,轻轻摇头,“不怪你。”
秦恕咬了咬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紧紧搂住柳谦的腰,猛的吻住了柳谦的唇,那一双他想了很多年的唇。
或许是多年所愿终于得偿,或许是不想在死前留有遗憾,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其它他现在不知道的原因,反正秦恕就是吻住了那双温柔唇,不想再放开……
“唉……”一声似有似无的幽幽叹息缓缓溢出,柳谦在秦恕回过神来想退开时,腾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月明,窗内朦胧。相拥的身影映在墙上,如此契和,完美的像得几世劫难终于合到一起的美玉姻缘,今日得以相聚,便会亘古如此。
似腾云驾雾,又似身置东海蓬莱仙境,秦恕觉得很舒服很舒服,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清身在何处,想看清他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舌尖传来的阵阵微痒中带有微痛的感觉,他又不由自主的闭了眼,去感受那个除开了一切世俗羁绊的,期盼了十年的吻……
柔风细雨的开始,化开了两人的心房,可情到浓时,这样的温柔显然不够。也不知道暗夜里谁的一声轻吟,让压抑的热情开始燃烧,两个人开始吻得激烈,吻得难分难解。
柳谦不似秦恕,这些年来风流过度,不知道吻过多少美人儿,技术超群。柳谦的吻,带着一丝青涩,一丝生硬,却是有十分的热情,十分的狂野本能,按照欲望的驱使,做着男人天生就会做的事。
也是这样的没有过多技巧但有几分急切的没什么章法的吻,让秦恕更加的不能抗拒。
而这样在秦恕看来不走寻常路的吻法,让他根本找不到换气的机会,开始有些不能呼吸,最后只得瘫在柳谦的怀里,任他攫取。
有晶莹的液体从唇角划过,月光下流成一道淫靡的银丝,带着情yu的蛊惑味道,引得人心骚动,秦恕明显感觉到了抵在小腹的灼热坚硬,也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已然抬头。
“柳……”那人吻得太深太急,他好不容易才唤出一个柳字。
柳谦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抵上他唇的同时,“小恕,唤我哥哥……”
“啊……”先不说秦恕自十岁起就已不再唤他哥哥,能不能唤得出还是一回事,这柳谦的手,快的根本就不像是没做过这种事的人——因为他在躺到床上的一瞬间,上身的衣服,就被解开了。
赤祼的肌肤接触到微凉空气的一刻,秦恕有种说不出的心情,一颗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该期待。但因为没有柳谦的拥抱,心里一瞬的空茫倒是真的,好想,好想用什么东西来填满,不让那里那么空……
“嗯……”柳谦的身体覆上来的时候,一声满足的叹息不由自主的溢出口,他知道,他要的,就是这个。这种被他疼爱的,肌肤相亲的感觉。
原来躲得再远,躲得再久,也是没有用的。只要见了这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心里依旧会起涟漪……只要得到了这个人的一个吻,一声叹息,一个拥抱,他就可以再跳入这张网,尽管这网带给他的,可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原来他仍然和十年前一样,如此期待着这个人,期待着这个人的疼爱,期待着能和他这么的近……
秦恕闭着眼睛承接着那个人的吻,唇角轻扬。心想,这一次的结果,会是怎样呢?他是会拂袖而去?还是会冷眼相加?又或是,直接开口叫他滚?
总不会是像他期待的那样,甜蜜的相拥而眠,直到被阳光叫醒吧……
心内自嘲的笑了下,尽管是那样又有什么关系,最羞的情况他已经经历过了不是么?他的心已经变得坚硬,变得不在乎,再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青涩少年。
他现在,已经不怕受伤害……
“嗯……”胸前的|乳首被含着细细吮吸轻咬,体内的骚动已经不能抑制,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
“小恕……”柳谦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寸寸的轻轻抚摸过他的身体,亲吻他身体的每个部位。
他吻着他的喉结,说:“我喜欢小恕。”
他吻着他的背,说:“我喜欢小恕。”
他吻着他的腰,说:“我喜欢小恕。”
他吻着他的小腿,说:“我喜欢小恕。”
……
白玉般的肌肤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绯色,不知道被印下了几千几万个吻,秦恕眸中闪着水气,媚态逼人,似怨似嗔地看着柳谦,“柳……谦……啊……”
一只细腻温暖的手,柳谦绽着最完美的公子笑容,“小恕,来,叫声哥哥……”
“啊……嗯……”秦恕眼含泪花。
“叫哥哥……”
“不……要……”秦恕紧咬了唇,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
“叫哥哥,嗯?”脸上的笑容不减,柳谦在秦恕胸前的可爱樱红上落上一吻,诱惑道。
“啊……哥……哥哥……”
“乖……”再次覆上秦恕的身子,吻上他的唇,手绕到他背后一下下的安抚着,“不怕不怕……等会就好……”
慢慢的手开始下滑,下滑,顺着脊柱,滑到尾骨,秦恕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不要啊……”
坏心的捏了捏在另一只手里的小东西,满意地听到身下人儿的一声呻吟,手继续下滑,往那幽深神秘的美|茓探去……
八年的相守,十年的思念,几千个日夜,欲望因为想念而疼痛,身边却没有那个让他受如此折磨的妖孽。而今,到了此时此刻,日夜盘旋在脑中的人儿在怀,身下欲望已坚硬如铁,他又怎么能忍得了?
他的欲望,早已似一日日堆积起来的干柴,只要一个火星,便可燃成熊熊大火。
小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七十
人常道,愿月常圆花常开,有情人终成眷属。
会有这样的希望,是因为月不能常圆花不能常开,而有情人,不容易成眷属。
正所谓风雨过后的彩虹分外美丽,所以当柳谦和秦恕的最后关头被人打扰时,他们心里仍然要有期待,终有一天,会看到彩虹的……
‘嗖嗖嗖’几枝冷箭射过来,柳谦抱着秦恕往床内滚了两圈,才避免了被射成刺猬的境况。
迅速亲了下秦恕的脸,在他耳边说了声,“小恕,看来我们还得再等等,你乖乖等着,我把他们收拾了就回来。”说完还似有似无地在他ρi股上摸了一把,才拿过衣服来给他盖好,顺手抓起被子像转手绢似的舞着,挡着再次射进来的箭。
大约十几支箭后,房间内恢复平静。
“没箭了呢。”柳谦温柔的笑着下了床,“朋友,既来了,不如现身一见如何?”
秦恕涨红了一张脸,悠悠的穿衣服。这算什么?做到一半卡住了?再说这柳谦什么时候跟白慕之学的,居然会下流的掐人家ρi股了?
拿好衣服拍了拍,看到下身赫然挺立的裤子挡不住的欲望,无力抚额,这个……要怎么办?自己解决?转头看了看无声无息从窗外跳进来的黑衣人……还是算了,给别人看到不大好吧……
可是把它按下去?这玩意儿,能按得下去么?
看着柳谦笑得越发诚恳越发君子的脸,秦恕有些发寒,再往下看……果然,他的‘小兄弟’也精神奕奕的站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
两相对比,秦恕觉得柳谦这个真是越来越可怕了,明明那么尴尬不是么?那里还站着,脸上却恁的云淡风轻,怎么他的样子就像是坐在自己的隐龙谷里,微笑着淡定的招待自己的客人一样?
“朋友,深夜造访,扰人清梦,好像不大好呢。”柳谦的声音也很温柔,温柔的近乎冰冷。
“哟,一对儿野鸳鸯呢……”来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对不住了二位,我家主子有请,二位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省得刀剑无眼,受了伤你不好受,我心疼。”
“哦?”柳谦眉梢轻挑,“好像这里是蝴蝶谷的地方,阁下既不是蝴蝶谷的人,如此乱来,不怕到时候谷主怪罪?恕我提醒阁下,姑姑,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那女人,哼,”黑衣人显然是对姑姑有所不满,却也没往深处说,“所以你们还是快点,乖乖跟我走,不听话,我可要动手了。”
“我很期待呢……很久没跟人真正动过手了,我也想知道我现在的功力如何呢,小恕你是不是呢?”柳谦在出手前,还有空对着秦恕笑了笑。
出手精准,以静制动,化有为无,将对方的优势化为劣势,是隐龙谷武功的高绝之处。而柳谦,做得很好。那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没对十几招,就已分了高下,黑衣人发出一声怪叫,从窗子跳离。
柳谦眉心一锁,回头对秦恕说,“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就追了出去。
听得外面的声音,人数很多,秦恕有些呆不下去了。虽说柳谦功夫很高,但也架不住人多,而柳谦能把他带出来不声不响的到了这里没有外人,想来是姑姑给了他什么方便,一时半会儿她应该不会察觉这里有事发生,短时间这里必不会有人来帮忙……
打开门一看,好家伙,真真是以人多欺负人少,对方清一色的黑衣,个头身体都差不多,二十来号人,围着柳谦一个人在打。
秦恕有些怒了,打就好好打,这么欺负人算个什么事儿!虽然柳谦不一定能输,但他就是看不顺眼,嗷一嗓子就冲进了圈子,跟柳谦背对着背,跟对方缠斗成一团。
手里没兵器,夺了对方的,错身时一看柳谦,原来他也是这么干的,现下正拿着别人的剑一点都不珍惜的挽着剑花,实在不行了就当成刀来砍,可怜人家那么漂亮的剑……
说起来柳谦今天出手狠了点,剑剑狠辣,不留余地,全冲着身子的要害,像是人家欠了他钱似的。秦恕搞不明白就不想了,好久没跟柳谦一块这么玩了,挺有意思。
柳谦当然气,一个男人,憋了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这么难得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的,就等着他最后的爆发了,结果来了这些个恶心的黑衣人,坏了他的好事!他能不气才怪!
男人这种事憋多了,后果很严重的!这一气,当然手下也不留情。
他们两个玩的倒高兴,砍完了自己对面,就换个位置继续砍对方对面的,错身时彼此投个‘情意绵绵’的眼神,甚至时不时能碰到对方的身子,对方的手,对方的发丝,刚刚消下去的欲望,又腾的冒上来,于是更火……
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前头有人死了后头再跟上,人海战术不行就摆阵,阵被破了就用毒,好像是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捉住人似的,不要命的攻击。
这下柳谦皱了眉,心想这些人是冲他来的,不能让小恕受了伤,错身时一句话送到秦恕耳边,“对方人多,你去叫人,我撑一会儿。”
“你也知道对方人多,我要走了,你怎么办?”秦恕的声音有些急切,是真担心了。
“你忘了?我不会中毒的。乖,你去叫人,不然如果他们再加人,我们都要受伤,我再撑一会儿没事。你马上去找姑姑。”
“可是——”
“没有可是。”柳谦说完这句,借一个机会,把秦恕丢到圈外,“走!”
秦恕跺了跺脚,“那你小心!”咬了咬牙,转身开跑。
黑衣人中有四人从打斗中撤出,跟上秦恕,想阻他的路。
秦恕的轻功很好,当世少有人能敌,对方显然事先打探过此类资料,又发出方才那样一声怪叫,秦恕前边突然冒出来数十人,挡了他的路。
秦恕心下一凉,直道糟了,莫非中了计?
看着十几个人围着他站了一圈,他瞳孔瞬间一缩,握紧了手中长剑。喵了个咪的,老子今天要是被你们捉住了,都对不起我采花贼的名号!手下不敢有半分轻视,跟对方打斗起来。
边打边退,不知不觉地就离了谷中很远,慢慢的移到了谷边。
对方洒出一把毒粉,秦恕忙闭了气,寻了个空子嚷嚷着卑鄙无耻施轻功一个劲往远处跃,身后人当然紧追不舍。
突然间他觉得好像撞到了什么硬物,温热的像人体的硬物……实在是飞得太快了所以没有注意,“抱歉……”
一句话没说完,抬头对上一双阴鸷又气愤的眼睛,他嘿嘿两声笑了,这下有救了……
七十一
明月空照,暗夜沉沉。
秦恕跑累了按着左胸大口的呼吸。
再抬头时,只见狂风乍起,龙吟虎啸中,剑舞流光,落叶飞花处,风过无声。
绚烂如烟花,狠辣如修罗。
转瞬,即逝。
狷狂的脸庞,熟悉的眉眼,一贯的黑衣。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一如记忆中挺拔的身姿,桀骜冷漠到了极致。
即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很奇怪,但秦恕还是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司徒傲……”
面对着一地的死尸,司徒冷哼一声,转过身看着秦恕,“他们可伤了你?”
头摇的像个波浪鼓,“没有。可是你这样把他们都杀了,也不大好吧。再说了,我都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会派人去查。”
“切——自大的家伙。”司徒脸上一副理所当然杀人的样子,秦恕非常的不赞同。
司徒往前走了两步,捏了捏秦恕的下巴,摸了摸他的身子,又往下摸去……
秦恕忙往后跳两步,竖着眉毛道:“你要做什么!滚开!”
司徒嘴角斜出一抹笑,“只是确认你有没有受伤而已。既然会吼人,应该是没有受伤,很好。”做势继续往前走,伸出手,一副想继续检查的样子。
“你个变态!不许过来啊啊啊啊——”秦恕只知道往后跳着躲,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斜,他向后倒去……他这时并不知道,他的身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司徒抱住他的身子的时候,自己也离了地,两个人一起跌向谷底。
本来以秦恕的轻功,在反应过来以后,左右借借石头树枝的力,没准就上去了;以司徒傲的功夫,就算抱了个人,也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最起码借点力跃回去是没有问题的。
偏偏,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是秦恕,一个是司徒傲。
司徒傲显然是信不过秦恕的身手,用力的抱着他护着他然后自己找地方下脚借力想往上跃;秦恕本来就讨厌和司徒傲一起,再说他自己又不是上不去这人抱那么紧做什么,于是一半的力气都用在了挣开身上的手上。
一个想抱紧好定神往上跳,一个想赶紧挣开自己往上跳,力气越用越大身子越来越往下坠。
直到两个人都怒了,死死瞪着对方,借力往上跳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一个就是要抱,一个就是不想让抱……
掉下谷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自然没有什么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要以大局为重。
于是天公作美,他们终于双双落到了谷底。
“啊啊啊——”秦恕的喊声盘旋于谷底,久久不能散去。
“喂喂喂,你镇定点,压在下面的是我好吧。”司徒看着像壁虎一样趴在他身上的秦恕,声音有些闷,“还不想起来?这个姿势还不错,虽然你在上面,但我不介意,好,我们就开始吧——”
眼看着司徒傲的唇就要亲过来,秦恕怪叫一声,跳了起来,“我是觉得压着你不太好才叫的,你又想做什么!”
司徒眉梢一挑,“我还以为你变热情了呢。你应该没忘记,我们当初约好了什么吧?”
想起那次临走前司徒傲说的见一次做一次的话,秦恕的脸刷的白了,“我没有答应!”
“想反悔?”司徒慵懒的坐起来,“你没有答应过事情办完了会自己送上门?”
“啊?”秦恕呆了下,是错觉么?是他理解错了?人家说的根本不是那个见一次做一次?“那个……我事情还没办完啊……”
“那好,我们做吧。”
“说好见一回做一回的。”
对上司徒傲有丝玩味的眼神,秦恕终于明白,他再一次被耍了……
“司徒傲你个王八蛋!”愤怒的声音再一次响彻谷底。
秦恕暴走半晌,才留意到,司徒傲坐是坐起来了,靠着一边的大石头看样子还有几分惬意,但明显不太对劲。
这谷虽不算极深,月色也能透下来一条,他目力不错,都能看得清楚。这里看起来久无人迹的样子,毒虫蛇蚁定是有不少,他又不笨,做什么要一个劲气他,甚至有点想把他气跑的样子,自己却坐那不动?
“喂,你怎么了?”秦恕抱着胳膊走过去,踢了下他的脚。
这一踢,不对劲的地方就出来了,司徒的脚怎么那么僵硬?秦恕再转过来一点,看到方才他们落下的地方,赫然躺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蛇!那蛇手指粗细,却是极长,借着夜色的掩映,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现下那蛇已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段,有黑血从断了的体内溢出。
“你……”再走近些,看到司徒傲的青白脸色,“你中毒了?在哪里?给我看看!”
扯开司徒胸前的衣服,秦恕抽了口凉气,在他的腰侧,有两个极精巧的牙印,正流着黑血,想来就是那蛇咬的。那蛇秦恕虽不认识,但看它的颜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蛇毒发作一般极快,看司徒傲手脚有几分僵硬就知道了,如果不尽快把那毒逼出来,让它随血液进了五脏六腑,怕是会药石惘然。
现下情况危急,毫不犹豫的,秦恕闷头以唇覆上伤口,替他吸毒。
微凉的唇触碰肌肤的感觉,明明是冷,又有一团火热绕上心头,一丝丝痒意袭上心头,欲望也开始悄然抬头。痛意拉回了理智,司徒傲看到身前的人,眉梢一动,眸光中有着不解,“你为何不趁机杀了我?”
“虽然你不是什么英雄,但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秦恕吸了几次,过了一会儿,吐出来的血颜色慢慢转红,他才舒了口气,“你运下功试试,希望有用吧。”
司徒傲静坐闭眸运功片刻,吐出了口黑血,“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秦恕拍了拍手靠在大石上坐下,“你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会上去,老子才不陪你在这里呆一夜!”
谷底无草木,只有些许嶙峋怪石,暗夜里有种说不出的幽凉诡异。但是靠着大石看着天,一弯弦月,几许银辉,一片星斗,浅淡光华,过耳的只有风声,心中,有风雨后的宁静,也算不错。
“我不懂你。”司徒傲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寒气,给这无比温柔的夜色带来几分凉意,秦恕不满的微皱了眉,“你不用懂我。”老子也不懂你,没那必要!
“你这个人很奇怪,一眼看不懂,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懂你。”
“司徒堡主客气了,鄙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一枚,您不需要懂。至于你的兴趣嘛,敬谢不敏啊敬谢不敏。”玩世不恭的声调,是秦恕独有的味道。
轻笑一声,司徒冷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让我看着心痒。”
“多谢抬爱了。”
过了很久,凉风中又传来司徒傲一句,“以前的事,你恨不恨我?”
“您还真把自己当盘菜,我为什么要恨你?那种感情太强烈了,会整得我心里不爽又老是记着你,我才不那么笨去恨你,你司徒傲也不配被我那样惦着。”秦恕眯了眼睛,他没有忘记,他可要报复的。
“我司徒傲向来做事不后悔,任何事都一样。但之于你——”司徒傲转头,看着大大咧咧双手抱在脑后的秦恕,缓缓说,“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哦?”听了这话秦恕很是意外,这个自大的人,怕是从没有过抱歉的心情吧。
他看着司徒傲的眼睛,眯着眼睛说:“你不需要道歉,因为我是会报复回去的。”
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司徒傲的笑声响彻云霄,“你觉得你能杀了我?杀了我司徒傲?这世间能杀了我司徒傲的人,还没出生呢!你错过了刚刚最好的一个机会,以后怕是再没机会,现在才来说报复,不晚了点么?”
“哈哈哈哈——”秦恕笑得比他还要大声,直至笑出眼泪,“我说司徒傲啊司徒傲,该说你天真还是可怜啊,这都不懂?谁说我要报复就是要杀了你啊?我那么讨厌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身体心里受伤,简简单单一个死字就够了么?”
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样,他威胁地说,“自然是要让你受极大的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到心里,痛到骨头里去!甚至带着附骨的痛下地狱去!”
“你不用费那心思,这天下能抓住我的人都少之又少了,更何况让我受刑?那些所谓的刑罚,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若你认为那样就能报复我,也太小看我司徒傲了。”司徒傲嗤笑一声,像是在说你秦恕也不过这点本事。
秦恕笑笑,非常非常甜的笑,桃花眼荡起一江春水,极尽诱惑却不自知,“难道司徒堡主不知道,这天下会有一种刑罚,是比肉体上的痛更让人痛吗?达到目的的方式,可不是一条哦。”
“不管怎么说,你若有那本事,我等着你。十分期待,有人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司徒含笑。
“同意,我也十分期待。”秦恕笑意更浓。
跟司徒傲一起时,秦恕总是下意识的保持警戒,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溜,就算是他刚刚中了毒,这份小心他也没有隐去,所以当司徒傲的手臂环上他的腰的时候,他惊了一下。
惊自己的不够小心,也惊他的恢复速度。
“怎么办,你如此勾引我,我忍不住了呢……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现在要是上你,你能往哪里逃呢?嗯?”
“司徒傲你不是吧……”看着一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秦恕挣了挣不开,这司徒傲居然是功力全部恢复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最关键他打不过他!不由的吼出声,“你敢!”
“我很乐意让你知道,我到底敢不敢呢……不如,你先来猜下?”
瞬间,秦恕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傲眼里自己的倒影越来越大,一脸惊恐的样子……
肢体相缠……两唇相抵……
七十二
司徒傲的吻向来都很霸道,从不顾忌别人,都是照着自己的想法来。秦恕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恶心的舌尖抵到喉咙的吻,有些痒有些酸,嘴里的液体也不由自主的渗出。
虽然看起来很狂野热情,但是一点都不舒服!他想吐--
“恶--”猛的推开面前的人,秦恕趴在一边干呕,一边呕一边骂,“你他娘的就不会温柔点啊!每次都来这个!滚你丫的,老子不伺候你!”
“抱歉,一时冲动。”司徒拍着秦恕的背,很奇怪为什么不管吻了多少次,秦恕的唇都是甜的……以前不是没亲过女人,也不是没做过那等事,但跟此时此刻怀里的人在一起时的感觉,明显不一样。
曾只是好奇那种感觉,曾只是想占有,最近竟然心底泛起了涩意,想让那双眼睛看到他,想让那双眼睛对他笑。
方才这个人扑到他怀中时,他看到了他明显有几分期待的目光,所以,他杀了追着他的人。他很高兴,高兴秦恕这样看他。还好他没受伤,不然那几个人,必不会死的那么容易。
掉进谷底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条蛇,正对着他们吐着信子。若是以前,他定是要推别人出来挡毒的,这时,他却自己甘愿挡在秦恕面前,明明知道要中毒,还是努力在空中转了身,让秦恕在上面……
好一会儿,秦恕缓过来了一点,两个人靠着大石坐回原处仰望星空时,司徒傲说:“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打算利用你的。”
“知道。”懒洋洋的声音在凉如水的夜色中,十分的诱惑。“无非就是想用什么东西来威胁威胁白慕之柳谦,使奸计把我关起来,或者想其它阴招达到目的,没准刚刚的人就是你黑鹰堡的。现在之所以没动手,还是不想在面子上跟七星寨隐龙谷撕破了脸。”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很聪明。”司徒傲一身黑衣,舒展的仰坐在那里,如同一只正在休憩的豹子,虽然没什么杀气,但还是不要惹最好。
“聪明不聪明的,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你不恨我,很好。”
“不恨并不代表不报复不讨厌。我讨厌你,跟你在一块多一刻都觉得恶心。”
“那么,再恶心恶心如何?我不介意。”再一次的,欺上秦恕的唇。
扣住他的双手双脚让他动不了,司徒傲第一次温柔的,亲吻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我喜欢这双眼睛。”他说。
“喜欢你也长不出来!”秦恕瞪回去。
“为何这双眼睛看着我时,永远都是愤怒不满呢?为何不能有看着别人时的妩媚惹人爱怜呢?”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司徒得意地轻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更喜欢的,是你在床上忍不住轻吟落泪时的脆弱风情,娇弱的,可怜的,委屈的,害怕的……那种眼神,我更喜欢……”
当司徒傲的手搭上秦恕衣襟的时候,秦恕突然间不挣扎了,他静静的回视司徒傲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确定?”
那双眼睛幽黑深邃,那双眼睛亮如星斗,美好的让人不想打破,美好的想让人拥为己有,美好的让人不忍伤害。那样清澈纯净的眼睛,那样至情至性的人……
“如果我继续呢?”
轻轻一声叹息,“我打不过你,你要真继续,我也没办法。司徒傲,我不喜欢你,不欣赏你的人,不欣赏你的性格,不欣赏你做的事,但,你真的希望我恨你吗?难得的平和相处,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要连这种都打破,非要我们水火不容不共天地么?”
“你救过我,也害过我,我还你一次情,以后亦会回你相应的报复。我秦恕是采花贼,做了很多让人唾骂的事,但我仍然顶天立地,仍然坦诚做人。做这种事,我从不用强!或许你不认同,或许你觉得蠢,但是一个男人,如果非要靠硬来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我秦恕看不起!”
半晌,司徒傲冷哼一身,放开秦恕的身子,“好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用强就值得称颂了?不用强就伟大到可以顶天立地了?可笑的坚持,又是正人君子那一套。”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个性,但我去过黑鹰堡,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不管你是在用这样一副冷冰冰又狠辣的面具来挡着众人的目光,还是你个性本就如此,但我仍然相信,你内心深处,并不是完全这样。”
“一个人站在高处没人陪伴时,一个人对月饮酒时,一个人面对胜利的结果时,不管何时,总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人陪伴,你孤独过没有?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这世间没有人跟你分享,你生或死,在别人眼中没有差别,你不觉得你活得很悲哀么?”
“我不需要别人在身边!任何人!”
“若真如此,问问你的心。”秦恕说完,用力推开司徒傲,走到谷边,“看来你功力是恢复了,既然一时半会儿不愿意回去,就在这谷底好好享受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了。”说完运起轻功,几个起纵,人便消失在月下,再也看不见。
“孤独……么……”
司徒傲站在原处,对月默立。稍后,谷中传来笑声,经久不息。
秦恕站在刚刚掉下去的位置,猛然回头,深深叹息。这世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有原因的吧。然而,大家都希望开怀不是么?
耽误这么久,不知道柳谦那里怎么样了,一个人抵那么多人,千万别受伤啊。
心念一起,他便忘了那个本来就很讨厌的司徒傲,反正那人武功高还有个黑鹰堡肯定没事……
却不想一回头,就撞上一双阴寒的眼睛……
“你是……谁……”随着一阵淡青色的烟雾飘散开来,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子软倒在来人的怀中。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一阵狂戾的笑声中,黑衣人带着秦恕跃起,飘远,瞬间不见……
七十三
秦恕觉得身体像是飘在空中,完全不听自己指挥,一会儿听到风声一会儿听到人声一会儿又意识全无,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一看,摆设简洁干净,很普通的感觉,既陌生又觉得这些东西经常会看到,想想应该是客栈了。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说明此处不在蝴蝶谷中,再看到有刺眼的阳光射入,是早上了。
试着动了动,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像是被下了软筋散一样,晕倒前的最后一个记忆就是那些紫色的烟雾,起先只以为那个是迷|药,不想还加了软筋散。
刚想运一下气看看能不能动,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他眼睛转了下,马上闭上眼睛,平复呼吸装睡,还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紧要。
先前他以为是司徒下的手,想偷抢了他,后来再想一来不必要,二来司徒也不像是那种人。依他狂妄的性格,直来直去才对,就算是假装绑了他,也绝对不会给他下这种药,搞这种把戏。
“哟……瞧瞧瞧瞧,还睡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像一般男人的低沉清朗,也不像女人清脆动听,而是有些尖细,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讨厌,秦恕不由的动了动手指,还好没被发现。
“唉呀我说小十五啊,你还真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耐打又耐操,不管前天晚上怎么折腾,第二天一看照样的好,也怪不得教主喜欢天天召完呢,呵呵……”又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话里面充斥着挑衅和谩骂的味道。
“怎么,十六你嫉妒?”
“哈,我为何要嫉妒,教主的功力大家都知道,就是你样的人给他折腾一晚上,都难好起来,谁会去嫉妒这个。你呀,还是好好伺候着教主的下身,总有一天会出头呢,瞧瞧,现在不就派你来办事了吗?”
“知道为什么我是十五你是十六么?”叫十五的男人声音幽凉中透着寒气,“大家都是教主选出来的人,路子都是一样的。你最好盼望着我好好活着,不然若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你猜猜看,如果耐操的我都抵不过教主的调教,随随便便碰着哪就喊疼的你,又撑得了几天呢?一个月?十天?八天?还是一晚上就不行?”
“你!”
“你什么你,将来都会是荒坟上的枯骨,大家都明白。不想早点死的话就好好保护我,教主一般不会同时宠幸两个人,只要我活着,你就会有好日子,明白吗?小十六?”
秦恕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听便知道不是司徒傲的人,非常的确定。司徒傲养不出这种阴阳怪气的人,也不会天天恶心吧啦的召人来‘受宠’,再说,大家都会唤他堡主,帮主,却不会是教主。
不过他们口中的教主是谁?抓他又为了什么?这两个叫十五十六的人,对话很是让人反感,想来那教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现在处境堪忧啊处境堪忧。
“喂,你给他喂了什么,怎么到现在还不醒?”听声音是十六在问话。
“什么喂不喂的,我没名字么?别那么没规矩,论资历,我比你高,论名字,我比你长,论得教主的宠幸,我又比你多,尤其为了你以后的日子好过,你现在必须得依着我,省得我不高兴给你穿小鞋。以后记住了,千万别惹我不舒坦。叫声十五哥,对你没什么损失。“十五细细的声音传来,话尾上扬,很是得意的样子。
“我便是不唤你又能如何?”
“你想试试?”话刚说完,十五冷哼一声,语音一扬,高声说:“喂,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睡,我们的耐心可不怎么好。”
秦恕知道是在说他,既被发现再装下去也没什么用,便睁开了眼睛,用尽浑身的力气坐起来,靠上背后的床柱,这才看清了房间里的另两个人。
两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甚长,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很是漂亮,身子也极是纤细,有股子妖邪的味道,如果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奸诈阴翳的话,会更像个少年。只是为何明明过了少年的变声期,他们的声音还是不男不女尖尖细细的?还有,穿了一样的衣服哪个是十五哪个是十六?
“你们……是什么人?”秦恕问出心中的疑惑。
“请你来的人啊。”左边的眼睛细长的人一说话,秦恕便听出来,这个是十五,那么另一个下巴很尖的人,就是十六了。
“这么个‘请’法,还真不敢当呢。”秦恕身上没什么力气,就是一个冷笑,也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废话少说,你们抓老子来做什么!”
“哈,小十六,你看,我们抓到一个暴脾气呢。”十五跷着腿,拿出玉锉子磨着手指甲,眼睛看都不看秦恕一眼,冲着十六妖艳的笑笑,“资料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呢,不是说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么?”
十六缓缓喝着茶,在手上的玉扳指上呵口气,拿出手绢轻轻擦着,“我说十五啊,这个人好像不大好搞呢,挺会装的,你确定不带他回去要自己问问先?可不要功没立成|人也跑了啊。”
十五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又细又凉,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样,泛着阴森的鬼气,“柳谦,你不要装样子,我们找你来为了什么,你自己是最清楚的吧。识相点的马上把玉佩交出来,我们好交差你也过得舒服些,相信我,你绝对不想尝试我们教主的手段。或者你以为装成痞子我们便会放了你?说起来真是可怜啊,看你长得也不错,又是隐龙谷的主人,居然脑子不怎么好使,沦落到装痞子的份上--”
秦恕这下明白了,合着他们是抓错了人,把他当柳谦了。不过这传言也传得太厉害了,大家还真相信有那么个玩意儿?可以得天下财富得武功秘籍?还相信是在柳谦手中?
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教主又是谁,对面两个人哈哈大笑,领班都不回答,看来人家没想着让他知道。
他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到处都遇到事儿……
再看现在的情况,也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手段必定也极是变态,一瞬间他居然庆幸了,还好不是柳谦被抓了来,他必定会受不了吧……
呸呸呸,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替他想?当年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他不至于变成采花贼,到处找死!
可事已至此,他都被当成正主抓来了,辩解也没用,人家要是不信他,说什么都没用,引人疑窦招来刑罚都是轻的。万一搞不好整得人家信了,去抓柳谦了,觉得留着他也没什么用,顺手就杀了也不一定……
所以他还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说我不是柳谦……
问话三部曲,自然是威逼利诱,小刑罚,大刑伺候,一步一步来。说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招数,端着人手段如何了。
当十六站在他面前,说着会有什么好处,有多少多少的美女少年想怎么操怎么操,多少多少钱想怎么花怎么花,每天只躺着过日子就行时,他心动了。
说到如果不答应,他们就会把隐龙谷夷为平地把他所有的朋友杀光时,他更心动了。
?怎么样,交还是不交?“十六说了大半天,心满意足的看着秦恕的脸色坐回去时,脸上满满的得意,像是笃定了秦恕会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似的。
“你说的东西我很想交,真的,如果我身上有的话。可是我没有。”秦恕想把这几句话说得非常非常真诚,但因为身子乏力,这些话缓缓说出来,就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怎么听怎么像是故意来刺激人的,就是不像真话。
十六脸色一变,“你耍我?”
我是真没有。秦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没力气了。他很想大喊一声,我说的是真的啊,为什么没人信……以前采花时骗人说你最美你最好看我最爱你爱你一辈子,谁都信,结果现在说真话了,反倒没人信了。
悲哀啊……他真的想交,一场没用的破玉佩来换一堆美人儿财宝,多划算啊……可惜他真没有……
“人家是隐龙谷的当家呢,哪能被你这点小伎俩唬住?这么些年,人家见过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小恩小辉不行很正常。”十五的指甲终于磨完,斜睨了十六一眼,“十六啊,你还得学着点,对付英雄,有英雄的办法呢。”
十六嘴角抽了几下,轻嗤出声,“你能有什么办法?不就是用刑么?这谁不会?”
“这你就错了,用刑也是有技巧的。”十五走近秦恕,掐着他的下巴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精神不错,就是药力还没过,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用刑了呢。”
说完放开秦恕,擦了擦手,转身,“教主说过,这人嘛,想让他开口,就得冲着弱点来。这世间有人爱财有人好色,给足了就会听话,可有些人,这种是行不通的。”
“哦?教主还真疼你呢,教你这么多,看来ρi股的功劳就是好用的多。”十六的笑声尖利,透着讽刺。
“你这小子,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呢?哪天我若死了,你的命也不过如此,比我好不到哪去,既是一路人,相煎何太急呢?小十六你说是也不是?”十五扯着手帕掩了半张脸在笑,同情的意味十足。
“那你说怎么样!”十六拍了桌子,看样子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谈话。
“很简单,这种所谓的江湖白道之人,钱财女人都没用,他们有自己所谓的骨气一套,软硬不吃。不过对付他们也很简单,找个男人来操一回就行,面子一没,什么都没用了,交个东西,自然是小事。当然啦,如果还不招,就多找几个下人,还不行,就找几条发情的公狗,来回几次,要是不招,我给你磕头。”
秦恕听这话,心凉了半截。这两个,还是人吗?这都是什么破手段啊!他是真的想交好不好,不用那些,有钱有美人儿就交了,可是他身上真没有那个什么玉佩啊!
用美女吧美女……想张嘴要求,无奈太累发不出声音,他的心接着凉。看样子他们是不会放过他了,如果不交东西,很有可能……不要被狗上吧……好恶心……
“怎么样,怕了?”十五转过身时看到秦恕的脸色,很满意的点了头,“怕了也没用,你唯一的机会,就是交出玉佩。只要东西交了,我保证,你不仅马上会没事,还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如果不交--我也保证,你怎么挣扎都没用,到时候哭爹喊娘会很难看哦--”
“我没有……”很努力说了这三个字,秦恕再也出不了声。
“哈,到现在了嘴还硬呢。”十五轻笑,“十六啊,这人先交给你,你把他拖下去先抽一顿鞭子,但不能把人搞死了。当然啦,抽了他必定也是不会交的,你抽完了就让人洗干净放我床上,接下来的,我来做。”
擦完手的帕子直接丢到秦恕脸上,淫笑着说,“你应该感谢第一个是我来操你,毕竟我长得这么美,动作也相应会温柔些。但如果你还是不肯说的话,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秦恕有些怒了,心说操你娘嘞,就你长得阴阳怪气的也敢叫美?老子要有力气,不操得你哭爹喊娘找不着北老子就不是‘汲情先生’采花贼秦恕了!
十五正背对着他,秦恕斜着眼从上到下一看,就这小身板,一捏就碎的主,还想操他?够力气么?他操他都嫌不够!呃,不对,他才不会操这样的人,恶心吧啦的,他要的是美人儿!
“你也行?够力气么?”听得十六这话秦恕想笑,原来真有人跟他想一样的。
“要不你来?”十五微笑着作答。
“还是不要了,”十六摆着手,“我没你那么恶心,天天被操还不够,还肖想着操人来出气。”
拍了拍手,走进来两个小厮,十六掀开秦恕的被子,“把他架到我们准备好的去处,该我们来慢慢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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