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展玉翅才乾咳一声:「姑娘还是赶快去找令师兄吧!」
万千秀呜咽地道:「也不知他们去了何处,教我去哪里找他们?」
「这个……」展玉翅道:「那么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两人联袂走出大街,展玉翅取了马匹,问道:「姑娘要去何处?在下急着回家报仇万千秀未待他说毕,两道泪珠已垂了下来:「小妹不知道……只能在成都到处找一找……只怕遇到那厮。」
展玉翅心有不忍,只好道:「如此在下陪你找一找吧!」两人在成都城转了两匝,哪里找得到人,最後逐家客栈找,在一爿客栈处,找到她小师弟白兴安。
「师姐,你没事啦?」白兴安看了展玉翅一眼,欲言又止。
万千秀问道:「师兄他们呢?」
白兴安道:「小弟也跟他们失散了,因身上……没有银子,付不起账,掌柜又不许小弟离开……」
万千秀看了展玉翅一眼,道:「小妹身上的银子,也教恶魔全搜去了。」
展玉翅只好取出一些银子来,道:「对不起,在下跟你们情况一样,那银子都放在高叔叔处,这一点心意,先解决了眼前窘境再说。」他便将银子塞在万千秀手中,霍地跳上马背,催马而去。
耳际却听白兴安道:「若非为了师姐,才不要这小子的脏钱。」
展玉翅勃然大怒,回心一想:「男子汉大丈夫,要干顶天立地的事,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岂不侮辱了自己。」他心中有气,使劲挥鞭,不料那马儿吃惊,人立而起,把路边的两个汉子吓倒於地。
忽然两个大汉跳出路中,喝道:「站住!」
展玉翅用力将马拉住,问道:「两位有何指教?」
左手那汉子皮肤黝黑,不到三十的年纪,怒道:「你在闹市里乱鞭马匹,心中还有别人没有?刚才若是踢着那两个小孩,你如何赔偿?」
展玉翅自知理亏,拱手道:「对不起,在下因有急事,是以一时鲁莽,并非有意,尚请见谅。」
右首那一个蓄着三缙短髯,面色青白,看来比较斯文,道:「兄弟,瞧他也不似坏人,也许真有急事。」
左首那人问道:「小子,你有甚么急事?」
「在下家破人亡,赶着回去报仇。」
「你是本地人?赶着去何处报仇?」
「在下合肥人,因奉师命到青城及峨帽办点事,如今事已办妥,是以赶着回去。」右首那个轻哦一声:「你是合肥人?可认识「五凤拳」易惊觉易老前辈?」
「当然认识,他以前是合肥第一高手,在下认识他乡年,兄台也认识他?」左首的人间道:「你刚才那句话是甚么慧思?难道合肥如今来了甚么强人不成?」
「不错,便是杀了我一家,如今又霸占寒舍财产之恶人罗宾鸿。」展玉翅说得咬牙切齿:「照推测那厮武功应在易老前辈之上。」
左首那人对右首同伴道:「大哥,看来咱们该跑一趟合肥了,嘿嘿,小子,看来你走运了,咱们可结伴而行。」
展玉翅正愁旅途寂寞,闻言大喜,抱拳道:「如此敢情最好,只是尚未请教两位兄台大名。」
右首那人道:「在下魏守信,那是我拜弟凌铁城。」他招呼其拜弟,一齐上马,向东驰去。
展玉翅初出江湖,对一切人与物均十分感兴趣:「两位大哥在江湖上可有外号?」
凌铁城道:「有人称咱们为「亲兄弟」,也有人称「铁血兄弟」!小子,你叫甚么名字,咱们还不知道。」不管是哪个外号,都可知他俩感情很深,展玉翅十分钦羡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後报出自己之名字。
魏守信问道:「展少侠艺出何门?」
「不瞒两位,家父以前也是武林中人,小弟自幼随家师学艺,後来在偶然机会下卜也得一位武当道长指点。」
凌铁城轻噫一声:「如此说来,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已身兼两门之长了!不知那位武当派的道长如何称呼?」
展玉翅乾咳一声,道:「青石道长因下山配药,恰好住在寒舍,闲时指点二一,也不让小弟叫他师父……唉,仅懂皮毛,如何说得上兼甚么两门之长,两位大哥在江湖上,必然是响当当的人物。」
魏守信微徽一笑:「江湖中,卧虎藏龙之辈极多,有名头的人,北天上星星还乡,咱兄弟算得了甚么?」
快出城时,凌擞城抬头望一望天色,道:「咱们先备点食水乾粮,吃过午饭再出城魏守信看看附近便有一家酒楼,乃道:「二弟,咱们先进去,你且去准备乾粮食水,记着,替展玉翅多备一份。」展玉翅连忙致谢。
由於离午饭已有一段工夫,是故酒楼内之食客不多,两人找了张靠窗的座头坐下魏守信点了四个小菜,都是平常之物:「不知少侠吃得惯否?」
展玉翅忙道:「小弟并不偏食。」一顿又问:「不知魏大哥有否听过董万峰这个人?-魏守信徽徽一笑:「在江湖上跑过几天的人,谁不知道。」
展玉翅再问:「这魔头武功真的很高?」
「那当然,据估计,他是宇内五大高手之一。」
展玉翅兴致盎然:「宇内有哪五大高手?」
魏守信说道:「一是少林寺之方丈至上禅师,一是张三奇,一是董万峰,一是苗小小,另一是卢多财。」
「前面那三人,小弟也听人提过,後面那两个又是甚么大人物?」
「苗小小是个女人,外号「南海仙子」,在南方活动比较多。卢多财则是个乞丐,丐帮弟子多年来,一直要推他为帮主,但他从不承认是丐帮弟子,自称只是一位一无昕有之叫化子,不过卢多财却是受丐帮上下之推崇,他本身对丐帮有很大之影响力。苗小小也喜独自修行,但南海七十二岛岛主,都肯听其命令。」
这些武林掌故,展玉翅从未听过,是故兴致勃勃:「除了至上禅师之外,其他的都不是好人?」
魏守信徽微一笑:「好人坏人有时很难分别,很多时候,好人也有缺点,坏人也有优点,尤其是大人物,更加难以评论。」他思索了一下,又道:「就一般人之看法,至上禅师和卢乡财是善页侠义的,张三奇和董万峰则是邪恶狠辣的,苗小小介乎正邪之间,听说她脾气不好,又善变,行事但凭好恶,好事坏事都敞。」
展玉翅问道:「除了宇内五大高手之外,还有哪些高手可稍望其项背的?」
魏守信又沉吟了半晌方道:「这就更加难以评论了……嗯,随便举几个例:刀、剑、鞭、枪各有一位表表者,或称王或称仙或称圣的,等於已有四个,南海七十二岛总岛主气南海龙王」龙从海、中原水旱七十二寨总瓢把子「横扫千军」陆源、武当之凌虚、青城之古月等九大门派掌门人,较年轻的则有「黄河大侠」黄北山……」
他话未说毕,突有人Сhā腔:「还有一位「铁血大侠」魏守信。」
展玉翅抬头望,原来凌铁城已至,手上提着三口袋子:「原来魏大哥还是位高手弟真是失敬。」
魏守信瞪了其拜把兄弟一眼:「别听他胡说!」不管如何,展玉翅还是认定魏守信是高手之一,不由又深深看了他几眼。
「来一壶酒!」凌铁城回头道:「武林中高手如云,即使昨天你胜过我一刀,也不敢说明天你还能胜我。还有一位「四发婆婆」致指十分厉害,我前日看她怒杀怒江七妖,只在二十多个照面之中,顶尖高手该算她一份!当然,还有「飞刀杜七」、「神偷金猴儿乙、「七指神剑」、「湘江女侠」、「刃剑合璧」等等,谁敢说哪一个不是高手?」
「两位大哥阅历丰富,见识高人一等,说武论侠,如数家珍,使小弟茅塞大开,当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
凌铁城瞪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会抛书包。」
恰好小二送酒上来,展玉翅伸手接去,先替他们斟酒,然後举杯道:「小弟借主人之酒,先敬主人一杯。」
凌铁城大笑:「好,小子有意思。」
「日後还得请两位大哥多多指教,多多提携。」
凌铁城大笑,魏守信道:「小兄弟,你刚出道,很多事不知道,时日久了,便不会说这种话了,江湖之中,有何提携之可言,一切只凭两个字:实力!有实力哪里都去得,说甚么都有人听,否则纵使你说的是公理,也无人响应!你还年轻,多花点工夫在武功上,对你绝对有好处,别看我俩东奔西跑,练武这回事,从不敢有荒废一日。」
「请问练武有何秘诀?」。
凌铁城道:「学武者除了天赋之外,便是一个勤字,成功与否机缘亦很重要。至於打斗,最重要的是灵活,因势施招。第二点是胆大心细,面对甚么高手都不能失去自信心。第三点,发挥己之短,抑制敌之长。第四点,切不可轻敌,未把对方打倒之前,绝不能松劲。
第五点,必须捕捉任何一个机会,并为自己制造取胜之机会。这是凌某的几点体会。」
魏守信笑道:「我二弟武功虽不高,但论打斗经验,不亚於任何一位高手。」
店小二把菜全送上来,魏守信要了三碗饭,三人边吃边说。展玉翅道:「两位大哥,目前武林中,除了九大门派之外,还有哪些大帮派?」
魏守信道:「武林帮派、江湖门教有如河沙,比较著名的有青竹门、五毒教、干蛇谷、五虎门、长龙帮、天水帮、天佑教,还有武林五大世家、全真教……真是数不胜数!至於好坏只能由你自己凭眼光和见闻去判断了。」
展玉翅第二次听人提及青竹门,忍不住问道:「那青竹门势力很大?」
「青竹门掌门柳青青接掌三年,这三年来声势比以前弱了许多。」凌铁城道:「门下弟子全是雌儿,咱向来不喜与女子交往,故所知有限。」
魏守信道:「前任掌门「竹中仙」,虽是个女人,但武功、智略、见识均胜人一筹,在川东云贵一带,声势好大,门下弟子汉夷相杂,女子可以从夫,但丈夫不能加入青竹门,该门分八堂,还有八个分舵……」
话未说毕,突闻有哨凿传来,一阵紧似一阵,貌守信和凌铁城睑色均是一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是青竹门的……」展玉翅又惊又喜,细听之下,哨声抑扬顿挫,不脱尖锐之凿。
魏守信脸色一变:「这乃是发自竹管的。小兄弟,万一青竹门的人到来,千万不要Сhā腔,看来她们似有重要之事要解决。」
「这哨声还有分别麽?」
「发自竹叶的乃一般集会或约见、报讯;发自竹管的,便是有重要的事了……」说着竹哨声已到门外,魏守信又低声道:「只可看,不可Сhā腔,以免惹祸上身。」
展玉翅唯唯诺诺,一抬头,只见一行浅绿衣少女走了进来,把酒楼内之座头全占用了,随後又见两位灾衫颜色稍淡、年纪稍大的女人进来。
掌柜慌了手脚,忙哈腰道:「姑奶奶们,小店本钱不多,如果……嘿嘿,可否请姑奶奶们到别处去?」
一位年纪较大的女人道:「掌柜不用担心,到时若有损坏贵店一丝一毫,咱们加倍赔偿-她一点头,一位少女把两大锭银子搁在柜台上:「这是压惊费,掌柜若害怕的,可先到後堂去躲一躲。」
「是……谢谢。」大概掌柜对她的话未敢全信,恐怕到时不肯赔偿,便伸出颤抖的双手,把银子收了,又匆匆退回後堂。
那女人又向展玉翅他们三人走过来:「三位可慢慢吃,吃饱之後,便请离开,账便挂在敝门处,敝门并非要赶三位,只是不希望殃及池鱼。」
凌铁城道:「你放心,你不叫咱们走,咱们也要赶路。」他一抬头,突见那女人一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魏守信,心头不由一怔:「大哥何时跟这女人有交情?」
只听那女人问道:「这泣大侠可是魏守信?」
魏守信微微一怔,道:「不错,在下正是魏守信,堂主认识在下?」
那女人高兴地道:「当然认识,我是你表妹罗香莲。」
「罗香莲表妹?」瑰守信抓抓头,眼睛不断地望着对方,似乎对她没有甚么印象。
「苏州那位表妹,罗香莲。小妹记得我十二岁那年跟娘亲去过你家。对,你们家在准安,小妹没有记错吧?」
魏守信轻拍一下脑袋:「亏你还认得出我,我记得过了一年多,我与家母去你家,你苏州老家只剩下一个废墟,还道你们都遭不幸了,想不到今日在此,还能见到你。」
「你终於记得了,当年我才十二岁,你已经快三十岁了,我认得你,你下认得我,那绝不奇怪。」
魏守信点点头:「表姨身子还健壮吧?」
罗香莲神情一黯,道:「家母就是在那场怪火中死的。小妹若非家师相救,也被烧死了。」
「未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便是「竹中仙」,敝门始钊掌门。表哥,你怎会在此?有几个孩子啦?嫂是哪位女侠?」
两人居然在这里谈起家常来,只见魏守信羞涩道:「愚兄终日东奔西跑,哪里顾得了成家,表妹你呢?」
罗香莲红着睑道:「像我这般老太婆,还有人要!」
她手下都笑了起来:「咱们堂主眼界太高,十个男人来找她,她都教人吃闭门羹。」
罗香莲骂道:「死丫头,不许胡说八道!」
魏守信乾咳一声道:「你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罗香莲压低声音道:「要跟千蛇谷的人解决一件事。表哥又不是外人,小妹告诉你他们门下弟子先後抢了敝门不少人。」
「是以约在此决战?」
「有此准备,不过先说说看,他们不肯道歉及故人的,只好手底下见个真章。」
凌铁城接腔道:「千蛇谷的蛇儿十分厉害,你们能对付得了么?」女人天生怕蛇,他可问到点子上去了。
罗香莲秀眉一皱:「咱们是有了准备,若不是顾忌他们那些长虫,敝门哪会容忍至今,稍後敝门还有人来。表哥,你们还要赶路么?」
「愚兄曾受过「五凤拳」易老前辈之恩惠,上次他娶媳妇,本应去道贺,却因被「洪湖三蛟乙缠住,脱不了身去不了,後来去了,他又不在家,是故近日事毕,准备登门谢罪。」
「反正是这回事,又不急的,待咱们这里解决了,小妹还有话跟你说。」罗香莲指一指斜对面:「稍後敝门主到了之後,你们三个就到那边去。」
凌铁城问道:「那是甚么地方?」
「那是敝门一位弟子的亲戚开的酱料店。喂,表哥,万一咱们不敌,你可得助咱们一臂之力。」罗香莲虽已年过花信,但到底尚未嫁人,说至俏皮处,仍带着少女之娇态,她手下都成了掩口葫芦。
凌铁城道:「咱们兄弟是帮理不帮亲,若曲在对方者,咱们就帮。」
「哼,谁要你Сhā腔!」罗香莲眼角一瞥,指一指展玉翅:「这位是谁?」
「是新交的朋友展玉翅,刚出道,跟武当沾点边缘,不是千蛇谷的人。」
展玉翅突然道:「罗堂主,据在下所知,贵门弟子似乎不单上落在千蛇谷之手,难道你们没有预防之法?」
罗香莲道:「本门弟子众多,很多武功都不高,即使规定出外须三、五成群,有时仍难却敌……」她又叹了一口气:「当年家师成立本门,薏欲保护弱女子,是故初时加入本门的,很多都不识武功,後来发现此法行不通,有所改变,但铸下之错误,难免要恶补,三位明白我的意思么?」
就在此刻,外面又传来一阵芦笙的乐声,罗香莲道:「掌门来了,你们三泣的银子不必付了,快走吧!」
可是铃声已至大门外,罗香莲回头望去,便见一顶小轿如飞而至,四位吹芦笙的和四位摇银铃串的少女,已分列两旁,罗香莲没奈何,只好向魂守信摇摇手,自己先上前迎接。
布帘一动,里面走出一位面挂绿纱、身穿淡绿色衣裙、裙上还以金线绣着竹子图案的女人。罗香莲行礼:「属下恭迎掌门大驾!对方还未见有人来。」
绿衣少女柳青青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突然发现三位陌生男人,不由住了足。罗香莲忙道:「掌门,那年纪较大的,是属下之表哥,失散十几年,今日才在此遇到,属下已问过,他们与这件事完全无关。因为属下料不到掌门来得这般快,因此没有催他们吃饭。」
柳青青又看了他们一眼,头一转,往正中那张座头坐下。展玉翅心中暗道:「这婆娘架子颇大。」
罗香莲连忙向他们三个打手势,示意他们从速离开,她送他们到门口,又向一位站在门外守街的手下打了一个眼色,她那手下便悄悄带他们到斜对面去。
酱料店已上了门板,她拍开了门,引他们进去,里面已有奸几名男女,却不穿青竹门之服饰:「这三位是罗堂主的朋友,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协助青竹们对付千蛇谷。」言毕退了出去。
凌铁城问道:「千蛇谷的毒蛇,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你们可有准备?准备得如何?」
一个男人道:「咱们准备了好些硫磺、雄黄,还有一批细长的长刀,用以乱斩长虫。不知三位有何建议?」
凌铁城叹了一口气:「除非你们的长刀手已训练得很好,又除非你们准备牺牲一批人,否则单凭这些恐怕不足以克制那些毒蛇。须知千蛇谷的蛇有两种:一种是未经训练的毒蛇;另一种是曾接受过训练的。你们的办法,也许可以对付第一种毒蛇,要对付第二种毒蛇,十分困难。」
那些青竹门的弟子面面相觎,一时之间作声不得。
展玉翅心有不忍,转头望着瑰守信:「瑰大哥是否有妙策?」
魏守信摇摇头,道:「暂时想不到甚么妙策,届时再说。」
忽然外面传来三道尖锐而又短促的竹啃凿,一个女弟子紧张地道:「他们来了。」大家都跑到门板後,从缝隙处偷窥。
男弟子道:「小心,别让人发现咱们的行踪-展玉翅亦忍不住上前窥望,此事虽然与己无关,但他从未见过江湖帮派仇杀,更未见过蛇阵,是以紧张情况,竟不亚於青竹门弟子。
俄顷,便听到一阵沙沙之声,鼻端闲到一阵腥风,中人欲呕,过了一阵,外面已布满了数百条大小不一之蛇儿,蛇儿在石板上游动,来回盘桓。
一道长笑簿来,啃声一响,那些蛇儿便停止游动,并慢慢靠拢,耳际又闻有人道:「想不到女人比男人还准时。」言毕又是一阵大笑。
另一个道:「大哥,这些姑娘比以前咱们见过的还漂亮,抓些回去给他们配成对吧。」
一听便知此战难免。
对面饭馆内传来一道娇叱:「闭嘴,真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街头上一位长发披肩、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蓝布袍子的高高瘦瘦汉子,冷冷地道:「你娘在生之日,都不敢这般对我说话,你是甚么东西!罢了,瞧在你是後辈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这许多……」
过了半晌,柳青青方颤声道:「你……你这恶魔,胡说甚么……」
高瘦男子便是千蛇谷的大谷主霍长春:「我说错么?江湖上有点份量的,尤其在西南一带走动的,谁不知道,若非如此,你能当上掌门?老实与你说吧,令堂曾经当我的面承认你的身份。」
「胡说!」柳青青顿了一顿,又道:「不错,我是我娘的私生女又如何?」
霍长春和其弟弟霍长虹相顾大笑。柳青青被他俩肆无忌惮笑得心头火起:「你们两个恶鬼笑甚么?」
「你可知令堂为何这般短命?」霍长虹身材比乃兄矮了大半个头:「我不说,你年纪轻轻的,自然不懂!那是因为她长期阴阳不调,欲火太盛,烧乾肾水……」话未说毕,青竹门弟子已纷纷大骂起来。
霍长春大笑:「闲话说过,你们约我来此,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过,令堂在五年前,的确秘密到千蛇谷找过我,还跟我谈及你之身份,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武林中能人虽多,但胆敢只身闯我千蛇谷的没有几个人,尤其是女人,令堂是普天下第一个,霍某十分钦佩,不但没有为难她,而且厚礼待之。我这句话你听明白么?」
柳青青冷冶地道:「不明白!」
「真是少不更事!」霍长春一顿又道:「如此,咱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如何?」
柳青青冷笑不已:「你以为本座是三岁小孩子?」
霍长虹怒道:「小丫头,你以为咱们要杀你,需用卑鄙手段么?我大哥只是想顾住舍堂的颜面而已。」
柳青青道:「家母光明磊落,不怕你们乱嚼舌根。」
霍长春道:「就到街角说几句话如何?」
「不必了!有话便说。」
「你不後悔?」霍长春仍有犹疑:「先说你们约我来之目的。」
忽闻柳青青问道:「霍长春,本门女弟子是否被你们掳去千蛇谷,供你们肆虐?」
霍长春道:「我只能答覆你,本谷弟子一共掳了你们七十八个女弟子,如今在敝谷还有六十七个!那十一个人,其中七个是病殁的,两个自杀,两个因为其已有婆家,咱们悄悄送她俩回去。千蛇谷弟子欲念及阳气虽强,但不会干霸王硬上弓的事。」
「鬼才相信你的话!」
「你们若不相信,大可派人到敝谷一看真实情景,也可亲口问她们,实与你们说了,她们留在敝谷,都是自愿的。否则这些年来,为何不见她们回去?但我不敢保证,外面是否有人假冒敝谷之名,奸淫掳掠贵门弟子。」
柳青青恨恨地道:「她们饱遭棱辱,无睑回来,只好忍辱偷生,但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你们千蛇谷!」
霍长春冷哼一声:「若是这般,当日令堂为何不提出要求,放她们回青竹门?因为她自己身受其苦,又见门下弟子男欢女爱,其乐无穷。我且问你,令堂在生之时,她是否有动过攻打我千蛇谷之念头?」
柳青青道:「当时是因为家母不知她们是陷於千蛇谷里,否则……」
「你也把令堂看得太低了!你真叫我失望。」
「闭嘴!你是甚么东西?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柳青青勃然大怒:「像你们这种色魔留在人间,是一个祸胎!」
「放肆!」霍长春更怒:「今日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一切全看在令堂份上,若非我与令堂有过一段香火缘,我还会站在这里跟你闲扯?我会应约而来?你看看,我才带了二十多个人来,是准备来打架的么?是给阿芷的面子-阿芷是「竹中仙」的小名,霍长春这几句话,不管是真是伪,都激起了青竹门主的愤慨,破口大骂起来。
霍长春似乎有点後悔:「我本已答应阿芷,不能泄漏,我对不起她,一切信不信由你,就此别过!欢迎你们到千蛇谷来了解实情。」
柳青青哪里肯放他走,娇叱一声:「姐妹们,这恶魔肆意侮辱前掌门及受害之姐妹,今日不能放过他们。上!」
「杀!为受害姐妹报仇!」
霍长虹大怒:「你们要自寻死路,可与人无尤。」他挥一挥手,背後哨声骤响,那些蛇儿立即结成方阵,青竹门弟子走到阵外,便不由自主地站住。
霍长春道:「柳青青,我再说一迩。第一,我刚才说的话,全属事实。第二,这些蛇都是毒蛇,可不是开玩笑的。第三,我不想与青竹门为敌,但假如有人欺到咱们头上来,千蛇谷可也不是好欺侮的。动不动手,全在於你,假如你心中存疑,这一场架,也可以等到你们到敝谷调查过後,发现我所说的全是捏造才进行。」
女人丛中也不知谁轻声道:「掌门,这也许是恶魔的缓兵计!今日他们带来的蛇和人不多,若不趁此解决,日後……」
霍长春喝道:「你少出坏主慧!」
柳青青骑虎难下,咬牙道:「上!依计划进行。」几个青竹门女弟子手提布袋跳了出来,抓起硫磺、雄黄粉,在四周洒下一个圆圈。
千蛇谷的人就似小孩子看把戏般,嘴角含笑,动不动,接着,那些女弟子把剩下的硫磺和雄黄粉,尽往蛇丛中洒去。蛇阵骚动起来,但千蛇谷的人仍然不采取行动,柳青青又下令:「杀!为姐妹们报酱料店内的人,也蠢蠢欲动,魏守信道:「且看一阵再说。」
青竹门弟子一冲进硫磺圈,哨声响後,那些蛇儿便迅速游动起来,三分之一的蛇儿,弓身弹跳起来,迎向青竹门女弟子,其他的又靠拢起来。
哨声不绝,蛇行不停,青竹门女弟子挥动武器乱斩,不少蛇儿被斩死,但亦有几个人被蛇咬中,被蛇咬中的,立即被拖出去,人蛇大战继续进行。
霍长春轻哼一声,一挥手,七个门人持刀上前,找人厮杀,这些人武功显然在对方之上,几个照面,已占了上风。
柳青青站了起来一挥手道:「第二批上去,尤堂主,你带头!」一个身穿深绿色衣裙的女人带头街了进去,猛听啃声急响,令人心烦意乱。
只见刚才那批蛇儿退了下去,另一批又拥上来,第一批蛇儿直游至最後面休息,原来以蛇攻击,也真有点学问。
第二批蛇的动作比第一批更快,更灵活,进攻的方式也此较多样化,或跳起,或急窜噬人小腿,或在敌人身边迅速游动,扰人心神。霍长虹轻啸一声,挥动一根细长的棍子,加入战圈,他一动手便连伤三人,而被蛇咬伤倒地的女弟子越来越多,对青竹门来说,反而造成不便。
罗香莲急道:「快把受伤的人扶回来上药。」
酱料店内的人已急不及待,拉开门板街了出去,有的洒雄黄粉,有的挥动特制的多刃长刀乱杀毒蛇。
此刻,蛇阵又乱了,哨凿急响,第一批蛇儿转身过来却敌,第一批蛇儿仍在原地不动。
啸声突起,屋顶上又跳下七个千蛇谷的弟子来,敌住酱科店街出来之青竹门弟子,一个低沉的哨子毁,忽长忽短的响起来,众人却下知千蛇谷在弄甚么玄虚。
罗香莲恐夜长梦各,跟柳青青耳语了一阵,又带了一批女弟子街上前。屋顶上哨声再响,第三批毒蛇也出动了。这批蛇跟前两批的下一样,最明显的是蛇身甚为短小,最长的不过尺余,最短的只有七、八寸,数量也较少,但却是「主力军」。由於蛇身短,动作更陕,当真是疾如闪电,蛇尾在地上一点,身子便弹起,落下时,再一点,又能再次腾空,而且能在半空改变方向,就像一位轻功超卓的高手般。
如此一来,惨叫声骤起,被这批毒蛇咬中的女弟子,眨眼之间便有十多个。霍长春长叹一声:「柳青青,你毕竟太年轻,以为凭些硫磺、雄黄,便能克制我千蛇谷,若能奏效,千蛇谷能够传了六、七代么?这种蛇是敝谷经数十年来精心研究、杂交而成的,奇毒无比,片刻之间,未得解药,便得毒气攻心而亡。」
柳青青直至此时方知千蛇谷的厉害,她心情激动,娇躯不断抖动着,挂在睑上的那方纱巾,亦无风而扬。
屋顶响起的低沉哨声未歇,但其作用,此时大家才知道,但见长街两头游来不少长短大小不一的蛇儿。
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这些蛇不是千蛇谷带来的,而是垫居在城内的蛇听到「召唤」而来助阵的,如今出现的还是在附近的,不知稍後候还有多少要来。
姑娘家天生怕蛇,已有不少人高声问:「掌门,咱们该怎办?」
柳青青咬牙道:「照计划行事,战至最後一个,也不能退缩。」她一晃肩振衣而起,扑向霍长春。霍长春已在身前布下一道密不透风的铁棒网,将对方逼落在地。
凌铁城也在问:「大哥,咱们怎办?」
魏守信回头一望,见展玉翅呆若木鸡,双眼直勾勾地看前面,一动不动,只道他被吓坏了,乃轻轻拍其肩膊,道:「二弟,稍後柳青青若不敌,由你去助她。小兄弟,你千万不要踏出此门半步。」
展玉翅茫然地点点头。凌铁城亦认为他害怕,低声道:「咱们出去之後,你把门板关上,蛇儿便进不来。」他说得轻松,但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毒蛇,心头发毛,亦无几分把握。
青竹门的女弟子一被对方缠上,便很容易遭蛇噬,所谓人仗蛇威,那十四个汉子,当真是威风凛凛。战了这一阵子,千蛇谷没一个人受伤,而青竹门已死伤七、八十个,双方实力相差实在太远了。
霍长春冷冶地道:「柳青青,这便是因为你太年轻、太轻率、大街动而付出的代价,死的虽然不是你,但相信你这辈子却会为此而内疚!你赶快宣布停手吧,我还不想杀你,别以为霍某是好人,一切全看在令堂份上!霍某今生跟上百名女人好过,但只喜欢阿芷一个,可惜她不肯嫁给我。」
他长期在干蛇谷里,少与人交往,所说全是心里话,但却不知如此一来,反而刺激了柳青青。只听她怪叫一声,声音似哭:「你有种的便连我也一起杀了吧!」言毕挥剑疯狂进攻。
霍长春无论是武功、经验及火候,都在柳青青之上,他轻而易举地便把对方之攻势全部封住:「你疯了么?难道要把阿芷的一片基业全毁掉才甘心?」
柳青青娇躯一震:「我死了,还有许各比我更能干的姐妹来接替我,青竹门永不会灭。」
她玫得急,剑法凌乱,只能吓唬没有经验的人,对於霍长春来说,无异是送死故魏守信急道:「二弟快去,我对付屋顶上的人。」
凌铁城扯开门板便跳了出去,貌守信「飕」的一声,窜上屋顶,展王翅略一犹豫,亦随他跳上屋顶。原来屋顶上,街有十一个大汉,分列两边。魂守信发现千蛇谷最大本领及杀着,是驱蛇杀人,青竹门之女弟子一见到长虫,心头便慌了,十成武功只发挥了七成,哪里是人家之敌手,而那些毒蛇却受控於吹竹啃之人手中,若能将那四个吹竹啃的人杀死,等於废除了对方之武功,因此他一上屋,便杀向吹竹啃的大汉。
可是,屋顶上其他汉子,又怎肯让他得逞?立即围了过去,联手却敌,对面屋顶上吹竹啃的人,见状加速发动蛇阵之威力,竹哨凿一阵急似一阵。
魏守信又惊又急,却又分身乏术,展玉翅此时已知魏守信之用意,挥剑助他。
听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任谁都看不起这个毛头小于,都掉以轻心,这就便宜了展玉翅,他一出手便伤了一名大汉,还将他踢下屋顶。
魏守信大喜,道:「小兄弟,你在这边,最好能杀掉吹竹啃的,待愚兄到对面去。」
一个大汉急道:「快把他俩缠住!」
话音未落,啸声骤起,只见霍长虹直飞上来:「让开,待我来会这些大的,小的交给你们。」
魏守信使的是单刀,他夷然不惧,只叮嘱展玉翅小心,那三个大汉围住展玉翅,展玉翅在看了这场血战之後,胆壮心豪,雄心勃勃,毫不退让,与对方杀得难分难解,他虽无以寡敌众之经验,但学会了七星阵及七星步法,对他大有裨益,在人丛中进退、穿Сhā,绝不像初出道的雏儿。
魏守信心中忖道:「武当派到底是武林泰山北斗,展玉翅只是记名弟子,便有此功力,难怪武当能屹立不倒。」
霍长虹之攻势十分凌厉凶狠,魏守信不敢分神,沉着应战,一时难分胜负。
魏守信在武林中的确是有「铁血大侠」之称号,虽然不是凌铁城所吹嘘的一等一高手,但也绝非省油灯,霍长虹斗了三、四十招,见对方刀法不露半点破绽,也十分惊奇,忍不住问道:「阁下不是无名之辈,可否赐告大名?」
魏守信道:「在下魏守信,无意与贵帮为敌,只望双方停手,免多杀生,有违天和。」
霍长虹徽徽一怔:「风闻阁下向在江南一带活动,怎地跑来渝州?」
「因从未来过大西南,故而来见识一番,无意中碰到此事,二谷主难道没有别的方法解决?」
霍长虹哈哈大笑:「这是青竹门逼咱们干的。」他争强之心骤起,铁棒攻得更急,忽刺、忽点、忽敲、忽打、忽扫,淋漓尽致。
魏守信见招破招,从容不迫,教人摸不清其底蕴,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惨叫声,原来一个汉子着了展玉翅的一剑。又听他道:「魏大哥,请你叫青竹门的弟子也吹竹哨子,扰乱「命令」,也许能奏效。」
魏守信轻啊一声:「想不到这小子这么聪明。」当下高凿把展玉翅的建议,转述了一遍。
俄顷,下面竹啃之声,此起彼落,响个不停,地上那些蛇儿,登时凌乱起来,有的动作亦迟钝了,被青竹门弟子连杀数条。
霍长春力斗柳青青,分身不暇,扭头道:「你们下来指挥。」
吹竹啃的汉子其实只是四名蛇奴而已,他们接令忙跃落地上,挥动竹棍指挥,那些蛇又重新列起阵来。
霍长春看来真的不想跟青竹门为敌,猛喝一声:「且住,柳青青,你真的不顾一切,不理门人之生死?你再瞎来,我为求自保,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魏守信在屋顶上接道:「柳掌门,一切可以慢慢调查证实,无谓作牺牲,这代价太大了。」
柳青青道:「你是甚么人?」
凌铁城道:「俺大哥魏守信,有个外号叫「铁血大侠」,柳掌门,俺也想劝劝你。」
柳青青问道:「姓霍的,咱们若停手,万一你们乘机攻击……」
霍长春未等她把话说毕,便下令:「大家停手!」竹啃猛地响起,地上游动着想噬人的蛇又慢慢靠拢在一起,那十多个千蛇谷弟子也停了手,柳青青这才下令暂停。
霍长春道:「本座要说的话,早巳说完了,只想重复一句话,现在你们到敝帮问问你们那些弟子,便知道真相。哼,这世上本就该阴阳调和,男女成双配合嘛!咱们走。」他挥挥手,带着来人又往来处走去了。
柳青青果若木鸡,目送他们远去,久久仍不作凿,倒是下面的弟子赶紧打扫战场,而魏守信和展玉翅也跳落地。
罗香莲道:「多谢三位拔刀相助,青竹门上下没齿难忘。」一言惊醒了柳青青,这才向他们三个致谢。
魏守信道:「不必客气,锄强扶弱,乃吾等份内之事,柳掌门,此处不安全,还是速速转移吧!」
罗香莲看了柳青青一眼,道:「敝门分舵就在不远之处,请三位移玉步,待敝门聊表谢慧,如何?」
凌铁城抬头望一望天色道:「如今出城也太晚了,明天再走吧。」柳青青一听,也只好出言邀请。当下留下一部份人处理死伤者,其他的全到青竹门渝州分舵去。
罗香莲所言不虚,分舵只相隔几条街,那是一座大院,里面布匮十分清雅,宾主分头坐下,忙乱了一阵,才送上茶来,那茶味道与别的不同,一问之下方知道是川东出产的沱茶。
柳青青一直不言不语,喝过茶之後,便告辞入内。凌铁城觉得受了冷落,乃低声问罗香莲:「罗堂主,贵掌门似乎不大欢迎咱们,不如咱们先告辞,今夜你到客栈找大哥谈心吧。」
罗香莲纷睑徽红,睑现忸怩,与刚才大不一样:「敝掌门大概是心情不好,若有礼仪不周之处,尚盼原谅!嗯,无论如何,三位也得待晚饭之後再走……而且小妹还想邀三位到敝门总舵走走。」•展玉翅道:「但在下有事在身……魏大哥去吧,小弟恕难从命了。」
罗香莲下待魏守信作答,便长身道:「三位请恕失陪一阵,待小妹进内请示一下。」她又吩咐手下侍茶才翩翩进内。
凌铁城低凿道:「大哥,你那表妹对你似乎颇有点薏思,你千万不可错失页机。」
魏守信瞪厂他一眼:「你别胡说,教人听见,吃人笑话。」展玉翅也怂恿他去青竹门总舵走一趟,魏守信道:「小兄弟不是急於回去报仇吗?不是希望有人陪你上路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是魏大哥的良机,小弟宁愿放弃自己的愿望,独自上路了。」
凌铁城轻拍厂他一下肩膀:「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有一点义气。」
魏守信有点急:「你俩别瞎起哄。」
说着话,罗香莲恰好出来,道:「表哥,掌门亦要邀请你们列敝门盘桓几天。」
展王翅道:「块大哥和凌大哥肯定会去,但在下因有要事住身,是以明天便得告辞了。」
罗香莲淡淡地道:「那倒是敝门没福气,既然少侠有要事,咱们也不好勉强-她跟魏守信又闲聊了别後的事。
展玉翅忽然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道:「罗堂主,在下可否问你一件事?」他见罗香莲点头,乃续问:「堂主认识董万峰吗?」
「久闻其名,幸未遇过。」罗香莲诧异地问道:「少侠因何问此?」
「在下有一位长辈跟他交手,不知胜负,但至今未见其踪影,十分担心,贵门弟子众多,又向在附近活动,可否查问一下,近日是否有董万峰的消息?」
罗香莲向手下交代了一下,那少女便出去查问了,她则仍与瑰守信闲扯。展玉翅觉得十分无聊,幸好过了一阵子,酒菜便已备好。俄顷,柳青青亦出堂,她换过一袭衣裙,乃是深绿绣花,睑上的绿纱巾短了许多,露出樱桃小口来。
她举杯虚敬一下:「本座不胜酒力,请罗堂主代找陪客人喝几口,今日幸得三位大义襄助,否则敝门损失可能更大,三位之大恩大德,本门上下,五内均感……嗯,请三位不要客气,多吃点菜。」
酒肴十分丰盛,但柳青青下再言语,气氛始终沉闷,连展玉翅也不敢顽皮。
奸不容易捱到散庸,魏守信看出凌铁城憋得十分辛苦,乃长身告辞,柳青青也不挽留,只缓缓地道:「听说魏凌两位大侠已接受敝门之邀请,请明早再来此处,好一起出发!亦恕本座不迭了,罗堂主,你代本座送他们去客栈,并代付房租。」
罗香莲巴不得有此好差使,欣然答允。当下带他们去找客栈,三个人开了三间上房,料理妥当,罗香莲方告辞回去覆命。
三人先洗了一个澡,由於时间还早,展玉翅便去叩魏守信的门。不料敲了半天,里面没有动静,倒是凌铁城开了门,道:「小兄弟有事么?」
展玉翅尴尬地道:「没有事,只是还早睡不着觉,是以来找魏大哥,希望能吸取点江湖经验,不料他不在房里,凌大哥知他去了何处?」
凌铁城含笑道:「也许找罗姑娘去了,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没事我大可以陪你闲扯。」
「也好。」展玉翅欣然到他房内去,他想知道的,无非是江湖逸事以及武林人物之来龙去脉、帮会之强弱。凌铁城自十四岁始便到处闯荡,今年已二十八岁,见识极广,他作风虽然比较粗犷,但心肠热诚,而且豪爽,展玉翅很快便觉得他比魏守信更易相处。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凌乱的脚步凿,有人叫道:「二弟……」声音沙哑,中气不足,一听便知呼叫者受了内伤,凌铁城和展玉翅同时跳了起。
凌铁城一掌震开窗于,一手抄起兵器跳了出去,展玉翅也连忙回房取剑追了山夫。只见凌铁城与一个漠子在过道上恶门起来,魏守信侧倚樯喘气,耶汉子赫然是董万峰。
展玉翅又惊又怒,高声问道:「姓万的,高桥足下是被你杀死的?」
董万峰冷冷地道:「老夫杀人无数,从不问人姓名。小子,上次你走运,逃过一命,今次怕没有这般好运气了。」他一人独斗凌铁城,绰绰有余。
展玉翅大喝一声,抽剑上前,道:「少爷今晚便跟你这恶魔拚了!」
魏守信急道:「少侠小心。」他受伤颇重,此刻仍能冷静地盘滕於地,运功调息。
展玉翅斗了十多招之後,明显觉得压力下像上次之重,这才蓦然发现凌铁城武功北高桥高多了。
董万峰双眼杀机显现,手中之驼头拐杖亦加重了力道,每发招必带起-片罟风,畏玉翅功力较浅,长剑亦常失去准头,逼得全力应付。
凌铁城的刀法十分实用,全无花巧,但论功力与董万峰还有一大段距离,是故两人虽然全力以赴,但仍落在下风。
董万峰杖头越来越重,展玉翅只觉得双臂越来越酸麻,防守已有困难,更遑论反攻了,凌铁城情况北他好不了多少。
激斗中,董万峰杖头撞开凌致城的单刀,杖尾借势向後一撞,疾如星火,直奔展玉翅胸瞠。
展玉翅经验不足,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不知如问闪避,干钧一发之际,一把单刀直奔董万峰之心窝,他有把握取展玉翅之命,但却没有把握在杀人之後,还能避得开这柄单刀,在万般没奈下,只好举起拐杖挡开单刀。
展玉翅嘘了一口气,振作精神,拚命反攻,原来那是魏守信临危之际,抛刀救了池。魏守信捡起地上的刀,道:「今宵咱们三人便全力斗斗这恶魔。」
话刚说毕,墙头上突然跳下一个人来,道:「不,敝门找他已久,这恶魔的徒弟奸淫了敝门弟子不少人,本门早巳将他列入必杀档内,在敝掌门尚未到达之前,请三位鼎力帮助,且将他困住。」
貌守信回首一望,却原来是罗香莲,心头又惊又喜,一时忘了回答。展玉翅反应甚快,忙道:「既然如此,咱们自当「割爱」。」他一句话未说毕,罗香莲已杀了上来,四人分站四个方向,将董万峰围住。
董万峰道:「臭婆娘,你是甚么人?」
「哼,青竹门堂主罗香莲,你徒弟死有余辜,亏你做师父的还有睑皮,到处找人报仇!」
凌铁城冷笑道:「他一向不顾自家身份。」
董万峰暗吃一惊,他狡猾有如狐狸,岂肯吃眼前亏,冷笑一声:「好男不与女斗,今夜且放过你们。魏守信你且听住,你伤我徒弟,老夫必杀你!」言毕挥杖向罗香莲急街过去。
魏守信知罗香莲非其敌手,连忙抱刀从旁杀过去,不料董万峰这记只是虚招,人未至罗香莲跟前,身子又再倒飞,拐杖反手猛力击出,直取展玉翅。
展玉翅猝不及防,吃了一惊,忙不迭闪避,董万峰已自缺口街了出去,双肩徽晃,人已跃上屋顶:「今夜之仇,老夫必报!」狠话未曾说毕,他人已去远。
魏守信吁了一口气,倒退两步,倚在墙上喘息。罗香莲关怀地道:「表哥,你受了伤,没有大碍吧?」
「这恶老魔果然厉害,差一点便死在他手中。」瑰守信道:「咱们进房再说吧。」凌铁城遂扶他进房,展玉翅和罗香莲鱼贯而入。
凌铁城道:「罗堂主早巳发现魔踪,又通知了贵掌门?」罗香莲微笑摇头。
展玉翅则问:「魏大哥,你怎会遇上那魔头?」瑰守信不答,盘膝於床,运功疗伤,凌铁城等三人不敢打扰他,一直过了两顿饭工夫,魏守信才散功,睁开双眼,连呼厉害。
罗香莲急问:「表哥,你到底伤得严重吗?」
「如今总算保住一条命,但半个月内,恐怕不能再跟人动手,若要痊愈,我非要疗养一个月不可!除非得到甚么疗伤圣药。」
罗香莲闻言忙自怀内掏出三颗碧绿色的蜡丸来,道:「表哥,这是本门秘制的治伤药丸,虽然比不上少林寺的大还丹、小还丹,但功效还很显著。」
凌铁城代收下,又倒了水给瑰守信服药。忽然四人都闻到一股焦味,凌铁城推窗一望,失声道:「失火!」四人大叫起来,住客们纷纷开门出来看,原来客栈已经着了火,看样子已扑救不了。
魏守信道:「董万峰心眼小,又多疑善妒,一定是他回头来放火的。」
罗香莲道:「走,到敝门分舵处,将就过一夜,明天再作打算。」当下三人随她重回青竹门分舵,罗香莲吩咐手下腾出一问房来,让他们三人歇息。
魏守信服了药後,又再运功疗伤,凌铁城和展玉翅恐扰及旁人,也不再聊天,相继上床,一觉直睡至红日满窗方醒来。
吃早饭时,柳青青才出来:「魏大侠昨夜受了重伤,因恐魔头在半路设伏,是以本门决定三天之後再上路,令魏大侠能专心疗伤。」
展玉翅道:「在下有急事待办,饭後便向掌门告辞,他日有机会再到贵门总舵拜访。」
柳青青目转一匝,悄声道:「欢迎之至,少侠路上务必小心,以免碰上那魔头,最好能易容上路。」
展玉翅苦笑道:「这个在下自然省得,只是对易容之道,一窍不通。」
罗香莲道:「这倒容易,本门便有此人材,我叫她替你易容,顺便教你几个秘诀。」当下招来一位年近五十、风韵犹存的妇人来,替展玉翅易容,随即教他使用易容药,并口传秘诀,展玉翅记性好,二记在心上。
由於马匹寄存在客栈处,而客栈已被烧毁,是以青竹门另赠一匹黑马与展玉翅。展玉翅与魏、凌两恢依依不舍,可是心想到灭门大仇以及高桥之安危,便再也留下下来,挥鞭催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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