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却像是没有看见,淡淡的接着道:‘只不过这次要真是我杀了唐麟,我为什么要将这柄剑留下来?难道我是个疯子?难道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杀了他?’
他叹了口气:‘这柄剑我得来并不容易,我绝不会把它留给别人的,不管那个人是死是活都一样。’
驼子忽然大声道:‘有理。’
他的目光已从小方脸上转开,从他属下的脸上慢慢的扫视过去。
‘如果你们有这样一把剑,你们杀人后会不会把它留下来?’
没有人会做这种事,就算是第一次杀人的生手,也不会如此疏忽愚蠢大意。
本来已握紧兵刃的手又放松了。
小方也不禁松了口气,他忽然发觉这驼子不但明理,而且好像一直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一直都在暗暗保护他。
驼子又道:‘但是凶手也绝不会是我们这队伍中的人,这里没有人能一次杀死唐麟,也没有人能从你手中夺去这柄剑。’
小方苦笑,道:‘我已经有两三天没有看到这柄剑了,你应该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这柄剑并不在我手里。’
驼子立刻问:‘怎么会不在你手里?在谁的手里?’
小方没有回答。
他想到卫天鹏,想到了水银,想到了那可怕的无名剑客。
他甚至想到了卜鹰。
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杀死唐麟的凶手,却又不太可能。
在这片几乎完全没有掩护物的空旷沙漠上,无论谁想要偷偷的侵入这帐篷,杀了人后再偷偷的溜走,都是不可能的。
他也相信这一组人的能力。如果附近有人走动,他们绝不会查不出来。
除非凶手已混入了这队伍,而且完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这队伍中每个人彼此都很熟悉,别的人要混进来,好像也绝无可能。
这些事小方都不能解释,所以他只有闭着嘴!
驼子居然也没有追问,只告诉他:‘在凶手还没有查出来之前,你还是不能离开,这柄剑你也不能带走。’
小方叹了口气:‘在凶手还没有查出来之前,就算有人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人的暴死,跟他多少总有点关系。
他也想查出凶手是谁。
驼子又在吩咐:‘明天我们不走,谁也不能离开队伍,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不管有没有练过武,都要加入警卫。’
他忽然也叹了口气:‘幸好班察巴那明天一定会回来了。’
长夜将尽,帐篷里已经有了朦胧的曙光。
波娃还是像刚才一样蜷伏在那里,用毛毡盖住头。
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睡得很熟。
一个男人无论在经历过多么可怕的事件之后,回来时能够看见一个这么样的女人在等着他,心里总会充满柔情与安慰。
小方坐下来,想掀起毛毡看看她,又怕将她惊醒,却又偏偏忍不住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候,加答忽然像一只地鼠般溜进了他的帐篷,手里提着双式样奇特,手工精致的小牛皮靴。
他的神色看来紧张而慎重,他忽然跪下来,用双手将这双皮靴献给小方。
‘这是喀巴沙。’他说:‘我只有这一双喀巴沙,就好像你只有一把魔眼。’
小方虽然听不懂‘喀巴沙’三个字,却猜得出加答说的就是这双靴子。
他虽然不太了解藏人的民俗,不知道藏人最看重自己的一双脚,如果你想从藏人的装束上看出他们的贫富,最容易的方法就是看他们脚上穿的靴子,其贵贱的悬殊,绝不是外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小方虽然不知道‘喀巴沙’就是藏人所穿的靴子最华贵的一种,甚至在波斯都引以为贵,但却看得出加答对这双靴子的重视,甚至已将这双靴子与那柄威慑江湖的名剑相提并论。
加答又接着说:‘我没有穿过这双喀巴沙,我的脚有臭汗,我不配穿,可是我本来也绝不会把它留给别人,可是我现在献给你。’
‘为什么?’小方当然要问:‘我不会把魔眼献给你,你为什么要把这双喀巴沙献给我?’
‘因为你要走了,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要走得很快很快,你需要一双好靴子保护你的脚。’
‘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班察巴那就要回来了。’加答说:‘别人怀疑你,可是别人不敢动你,别人都怕你,怕你怕得要命。’
加答用衣袖在擦汗:‘可是班察巴那不怕,班察巴那谁都不怕,班察巴那一回来,你就会像马沙一样死掉。’
他的声音已因恐惧而发抖,像他这样的战士,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如此害怕?
小方又忍不住要问:‘班察巴那,他……’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波娃已忽然惊醒,忽然从毛毡里钻出来,吃惊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了四个字,你在说什么?’
‘班察巴那。’小方道:‘我正想问我的朋友,班察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波娃的身子忽然也开始发抖,看来甚至比加答更害怕。
她忽然紧紧拥抱住小方。
‘班察巴那要来了,你一定要快走快走。’
‘为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圣母峰下第一位勇士是谁?你有没有听说过五花箭神?’波娃的声音都已嘶哑:‘班察巴那就是五花箭神。’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