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相信了吗?”
法老含着微笑,瞅着可纶,似乎以为这很有趣。可纶点点头,现在她相信他是法老了。
“后悔吗?”他又问。
“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有求于我!”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痛哭流涕求你原谅?”
“‘未知’总是这么剑拔弩张地说话吗?”法老嘲弄似的反问她,“神千里迢迢将你送来,是为了让我多一个敌人吗?”
“我没那个闲工夫,再说,我也要走了。埃及实在没什么好玩的,麻烦您给签发个通行许可证书,好让我打道回府,谢谢!”
“无知让人心存幻想!”法老微笑道,“‘未知’远道而来,若只是无意义地逗留游荡,又何必降临埃及呢?”
“那是我的自由!”
“你若不能真正控制自己的命运,你就没有任何自由。换而言之,在此你无任何自由。”法老依旧笑嘻嘻地,配合着他无情的话语,他看起来真的很无赖。
“别婆婆妈妈的,到底想我怎么样啊?要我做什么就痛快点说啊!”
法老的笑容刹时无影无踪,他严厉地注视着她,警告她:“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恭敬!倘若你再敢对我不敬,你的余生就只能在底比斯的地牢度过了!”
可你昨天还乖乖听我教训呢!可纶倔强地回嘴,但只敢在心里这么说,年轻法老的威严多少唬住了她,她不敢再放肆。
“先来说说那个预言,”法老直视可纶,慢慢说道,“一个异类,前所未见,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如同星落尼罗河!’”
法老停顿了一会,观察她的反应,见到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淡漠的笑意回到他脸上。
“数年前大祭司就做出了这个预言,”他继续道,“她坚信你是不详的,神官们也都众口一词,认为你是个劫数。”
“那又怎么样?”
“我本来无意Сhā手这件事,倘若从‘神之居’出来的是个法力强大的怪物,那就让祭司们去头疼去解决,我正想帮他们找点正经事做。预言实现了又怎样?真要带来劫难又怎样?这是是神庙方面必须担负的职责,也是我考验他们的机会,如果不能胜任,他们就不配享有特权。这几年来,我以这样的想法等待预言应验。然而神意莫测,我没料到从‘神之居’走出来的,竟会是个小姑娘!”
“拜托,我已经算不得小姑娘了,你又大不了我多少,干嘛小瞧人!?”
“原先的种种设想皆被事实推翻,我也因此而改变了心意。女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带上自己的私心,大祭司的预言,未必不是她自己的意愿,神赐予的征兆从来不是绝对的,有人得福,有人遇祸,我始终相信,神将赐福于埃及!”
“你确定你是在说和我有关的事吗?”
“我原该依照惯例,将你送到纳鲁斯那里,让祭司们处理你。但是,我也确实有些好奇,所以我想等一等,看你如何在我的掌心为祸埃及。”
说到这里,法老发亮的黑眼睛紧盯住她,念咒似的说:“不管你意欲何为,都不会有任何机会得逞。你要小心,丫头,我会将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你哪怕有一点点不轨之心,我立刻就会知道。而那下场,你应该可以想象。你我都知道,我有多残酷!”
搞笑,你在跟我演戏啊!
“我只想回家!你真的不用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发誓我离开后就再也不进入埃及一步,即使在地图上看见也会只当看不见。请你让我进入圣庙,让我离开!那样埃及就风平浪静了,不是吗?”
法老深思地注视着她,“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离开。当你踏入棋局,每走一步都不再单纯。你,玩过西奈特吗?”
她想起开罗博物馆里那古老的象牙棋子,“见过,”她干巴巴地回答,“可没玩过。也不会玩。”
“某天空闲时我会教你,等你学会了,就能明白你自己的处境了。”法老说,“收起你那不服气的表情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可你已经走进来了,聪明的做法就是做颗不会思想没有感情的棋子,明白吗?”
“如果是你你愿意明白吗?”她负气反问。
“这里,是我一手控制的天地,可不是由你随心所欲的世界。从现在起,你要听我吩咐,不要盘算私自出逃,也别想着去找神庙的人。我知道你想离开,只要你服从,作为交易,我答应你,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让你离开。”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冒这个险,法老先生,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即便我真是一颗棋子,也有可能搅乱整个平衡的局面,惹出多余的风波来。我现在是以很平和的心态和你讲话,可是依我的个性,是无法在监视下过日子的,当我被逼疯的那一天,你能料到我会制造怎样的祸害吗?连我自己都无法预料,因为你不该有的好奇心——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好奇心常常让人做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我为你招惹更多的麻烦以前,请你以一个君主该有理性与睿智将我送回去,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不会被神庙牵着鼻子走!我很想看看,你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法老微笑道,“宫里锦衣玉食,比流浪街头好多了,你会渐渐习惯的。纳芙德拉会领你去寝殿休息,需要时我会让她带你来见我。明白了吗?”
“你以为我逃不掉?”
“我拭目以待!”
面对面的两人,彼此的对答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可伦终于明白,他虽然是法老,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权无赖,与一个无赖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再见!”她最后说,扭头大步朝门那边走。
法老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纪斯卡多!”他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大门应声而开,她看见了刚才那个侍卫官。
“属下听命!”
“送‘未知’去地牢!路上留心,这丫头会想方设法逃跑,看紧些!”
你这个该死的无赖!可纶狠狠在心里骂,她那外强中干的性格又让她吃了大亏,心中害怕,却死撑着不在脸上流露一点,带着满脸轻蔑不屑的傲气,她昂首走出去,跟着那温和如初的侍卫官,往地牢去了。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她对这座迷宫一无所知,就算乘机逃掉,也不知道哪扇门能出去,只能忍耐,暗暗记下所经过的路径。这一次,侍卫官走在了她身后,只在必要的时候指示她该转弯还是直走。他们没有倒退回有巨大神像守门的秘道,沿着觐见厅柱廊左边的通道,左拐,经过几十间开着门或闭着门的房间,右拐,走下阶梯,又一段色彩艳丽的柱廊,两旁是花园,在分岔处左拐,再右拐,再走下阶梯,地下秘道里点着粗糙的火把,尽处是一扇沉重得令她窒息的大门,门前的守卫认出了侍卫官,欣喜万分的表情,立刻开门。
走进去,马上有狱卒迎上来,“大人!”他恭恭敬敬地冲侍卫官行礼,“您有何吩咐?”
“德卡王命我将‘未知’送来,你要严加看管,不得闪失!王随时会传‘未知’候见!明白吗?”
即便是命令别人,侍卫官也凶不起来,不过他的后台老板是法老,所以狱卒现出担当重任的惶恐,忙不迭的连声答应。
“我要单独关押!”她乘机提出要求,“不要把我同男人关在一起!”
“没有别人,‘未知’,”侍卫官答道,“您是唯一的。”
难怪走进来都没闻到想象中地牢该有的臭味,原来这里空无一人。“你们埃及除了我就没有别的囚犯了?”可纶啧啧称奇。
“都不会关在王宫的地牢。”他简单地解释,“您进去吧!”
“好!”可纶自我安慰,“至少今晚不必露宿街头,请替我谢谢好心的法老。”
侍卫官没说话,目送可纶跟着狱卒走进一间牢房,再监督狱卒锁好牢门,这才离开,回去向他主子交差。
靠着墙坐在牢房的泥地上,可纶满心的愤恨,就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着,全身的血都冲进了大脑,令她烦躁到想要杀人。倒霉!倒霉!倒了十八辈子的霉!碰上这么个无赖法老,她咬牙切齿地啃着剩下的面包,想象面包就是法老的脸,虽然难吃,但也算精神胜利。她泄气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光影跃动,那是从门上的小窗口射进来的火把光,这大概就是地牢里唯一的光源了,要能见阳光,还能算是地牢吗?哎,我就真这么束手待毙不成?当时真该听爸爸的话,带上他那把微型手枪,是我把埃及想的过于安全了,连把小匕首都懒得往包里放,以为有瓶发胶充当防狼喷雾就够了。她下意识地翻包,那瓶从没派上用场的发胶还在,无济于事的东西!我就要在这里等着发霉,得病,归天。残酷的现实啊,我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如果法老知道我得了病,会不会大发慈悲放我出去呢?至少那个狱卒也会开门来看看我情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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