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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西边雨 五月艾草 > 54章

54章

半夜的时候她从梦中惊醒,确切的说是哭醒的,醒来的时候感觉枕头都湿了一片,也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

梦里,是她和杜长仑一起去游泳,风平浪静的大海,却突然波涛巨涌,浪头迎面打来,将杜长仑卷了进去,她拼命的去追,用尽了全力,却总是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海浪越带越远,最后彻底不见了踪影~~~

这个梦似乎也隐含了他们俩的关系,看着彼此越离越远,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们区教研室搞教研活动,在环阳实验中学。中午她去找刘琳一起去吃午饭,她们两没有去学校餐厅,去了校外的一家小饭店,这里人不是很多,适合说说话。

“欣然,我一直想去看看你,可前些日子家里也有点事情,一直就拖到了现在。”刘琳已经从以前的同事那里知道欣然的父亲去世了。

“都过去了,刘琳,幸好我妈恢复的还不错,否则,~~~”欣然没有再往下说。

刘琳握着她的手“欣然,你一定要好好的,还要照顾妈妈呢。”

欣然点点都“我知道。”

两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刘琳的­精­神也不好。往外走的时候,刘琳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忙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谁知,刘琳却突然“哎呀”的叫了一声。

欣然吓得马上松了手,“你怎么拉”

“没事。没事。”刘琳一个劲的说。

欣然拉住她的胳膊,翻起里她的衣袖,胳膊上居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沉声问。

“哦,没什么,是我不小心碰的。”刘琳勉强笑着。

“刘琳,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穿高领毛衣的”。今天,她一见刘琳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她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刘琳以前曾经说过,她最不喜欢穿高领的衣服,和她一起的时间里,欣然也从未见过她穿高领的衣服。

“那个混蛋­干­的?”她想不出来除了他,还会有谁。

刘琳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为什么?”

“也不能怨他,宋建军在南方被人骗了,对方打电话来说是如果不还钱就别想见到人,数额很大,她妹妹没有办法来找我,我偷偷从家里拿了钱给她,可这件事被他们家里知道了,他很恼火~~~”

“就是这样,他也不能打人啊?”

“他恼的不是我拿钱这件事,而是因为我把钱给了宋建军,本来他就一直怕我们藕断丝连,现在~~~~,其实,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这次如果不是他妹妹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我也不知道,”

欣然,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刘琳那么无奈。

欣然想原来生活真是会让人心灰意冷的,它在每一个地方都给你设者陷阱,你一不小心踏进去,从此就万劫不复了。教研活动结束的很早,他没有回学校,直接回家了。小丽正准备出门买菜,宁阿姨在楼上的书房里。她指了指楼上。哦,季欣然正准备往楼上走,小丽又叫住她,欣然姐,我看阿姨的情绪很不好,她在里面呆了一个下午了,而且不让我去打扰她。欣然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想,真是该换个环境了,这里不能再住了。房门没有关严,她看见宁冰坐在以前季建东的书桌前,正望着季建东的照片喃喃自语:我知道你走得是闭不上眼的,~~~~你把公司看的比什么都重,那是你一手打拼来的,现在却````````哎,我知道现在公司肯定也不好,尽管秉德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他总是忧心的,````他想让欣然去管理公司,可是我知道欣然的­性­子,她怎么回答应呢?~~~~我也不想为难她,~~~可是有不想眼睁睁看着公司垮,建东,当初应该听你的,再要个孩子~~~~~~”

欣然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有些时候真的无法选择,她要怎么办,难道去告诉妈妈,她很爸爸,也很这个公司,她希望他垮了,````如果公司真的垮了,妈妈会怎么样?她只要一想起妈妈醒来的那句:欣然,妈妈只剩下你了~~~,就忍不住想落泪了。她给米乔阳打了电话,这个时候她太需要有人说说话了。“我妈妈想让我去公司”米乔阳并不意外,“你爸爸走的时候,我就想过有这个可能了。”他知道欣然找他并不是要听他的意见,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会随着别人的意见摇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因为这个选择很难,所以她需要别人的梳解。我喜欢简单平凡的生活,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选择,也从没想过会过那种生活,可是~~~`

我爸爸一定会笑我,他离开了又怎样?我还是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欣然,又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呢?我想你不喜欢公司,大部分愿意是因为你爸爸,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初做老师也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是一样也做的很好,当初你如果进了公司,也未必就不会喜欢。”乔阳说的很诚恳。

“乔阳,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恨我爸爸,他常常逼的我别无选择,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主动选择是一回事,被人逼的无法选择又是一回事。

“我知道,欣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必须做,但你不一定喜欢做,这就是责任的全部意义。”

欣然把他的话想了很久,“谢谢你”。

乔阳的话说的好,这是责任,是他对妈妈的责任。

55.

她去找宁冰,“妈,我明天去告诉德叔,我同意去公司”

“欣然。”宁冰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

“是真的,但我可能不会做的很好。如果,如果将来公司还是出现了你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希望你不要怪我。”

“欣然,妈妈也不是多看重钱的人,只是,这个公司妈妈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垮了,你放心,只要你尽心了,妈妈不会怪你,你爸爸,他也不会怪你的。”

“我还有一个事情想和你商量”她看着宁冰“妈,我想咱们是不是换个环境?一方面,家里就咱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太空了,另一方面,德叔那里也缺资金,这个房子虽说卖不了多少,但总可以帮帮他。”

其实,后面这个理由她就是随口说的。

“那你想搬到哪里呢?”宁冰知道欣然其实是怕她总呆在这个屋子,伤心。

“我喜欢咱们家最早的那个位置,就是临近滨海公园那块儿。”她刚结婚时就在那里,是单位的房子,面积很少的,后来随着建东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他们先后搬了好几次家,房子一个比一个大,但是她心理都感不上那个小房子,她曾经回去看过,他们住的地方早就拆迁了,周围都是一栋栋新楼房,但是周围的大环境还没变,甚至去公园的那条路上的扬树都还在。

其实那个地方在欣然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她只是常常听妈妈讲她是在那里出生的。

“好啊,我抽空到那边去看看有没有空闲的房子。”那个地方环境也不错,关键是妈妈喜欢。

第二天她就打电话给陈秉德。

“欣然,这样就对了,你总不能看着你们季家的产业旁落他人,你放心,我一定象帮你爸爸一样帮你,我答应你爸爸会好好照顾你和你妈妈的“陈秉德显然心情很好,”对了,欣然,这个事情你和长仑商量过吗?他什么意见?我听市政府的一些人说他和现在的陈书记关系很好,他这次去挂职回来肯定是要提拔的,你知道的,咱们经商的断不了是要和政府官员来往的,有了长仑很多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欣然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德叔,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晚上,欣然有去了上次去过的那个酒吧,这次她只要了一杯酒。

酒吧里依然是灯红酒绿,快乐的依然快乐,迷茫的依旧迷茫,生活总是照着它既定的轨迹运行,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片刻停留。

而她的生活过了今晚就将是另一副样子,温和也好,狰狞也罢,总之都是自己的选择的,喝完了杯中酒,她离开了。她回了自己的家,她和长仑的家,从长仑离开的那晚后,她再也没回来过。把车子停进了车库,车子刚洗过,很­干­净,夜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她和这辆车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她仔细地打量这个家,从住进来到现在,这么久,似乎又那么短。去了书房,打开了电脑,这是她第一次用,居然是写离婚协议,

是德叔的话提醒了她,爸爸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了,她不能再把长仑扯进来,她给不了他别的,但总可以给他选择这个婚姻的最初目的,离开他,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之间没有复杂的财产分割,也没有孩子的牵绊,所以协议也很简单,打印机徐徐的吐出纸来,她觉得就象她的婚姻一点点走到尽头,他们的婚姻总象隔着一曾雾蔼,虽然也有美好甜蜜的时刻,可惜太短了,就象雨后的彩虹,很快就散了。

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有一滴正好在签的那个名字上,黑­色­的笔画立刻有些湮,她小心的用纸巾敷了敷,看起来总还是有些怪怪的。

从此,自己就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躺在床上,她把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那上面似乎还有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刮胡水的气息。他是个­干­净的人,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也从来不用那些男士化妆品,唯一用的除了沐浴夜就是刮胡子的那种啫喱水。

刚结婚那会儿,她好好奇,有一次非要给喷,结果他整个下巴上都是白­色­的泡末,他又气又好笑,照着镜子说:”这离圣诞节还远着呢,你怎么就急着把我打扮成圣诞老人了。“

其实,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五官显的很柔和,让人有种很想亲近的感觉,只是这样的时候太少。

她几乎是一夜未睡,感觉着在这个家的最后一晚,那种熟悉的气息,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最后一次给阳台的那些花草胶水,以后怎样,就要看题目的造化立刻,只是生命力再强,没有人的呵护,恐怕结局也不会很好。

她买的那对蝈蝈到底还是没能活过冬天,它们死的时候她很伤心,他劝她说,这是自然规律,它们是过不了冬天的,明年再去买好了,

结果,第二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再买的机会了,这样也好,它们是在大自然里想必会比在这里生活自在的多。

把门和车钥匙放在桌子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住了一年多的叫做家的地方,刻意忽略了自己的心里那种叫做不舍的情绪,她带上了门,她带走了自己的衣服,书太多了,她只带了自己喜欢的,其余的,顾不上了。

56.

长仑从云海回来后,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堆的文件,他来的时间本来就不长,有些情况也不是很熟悉,很多事情做出决定之前都得亲自到基层去调研,对于挂职­干­部,大家都有种想法,那就是早晚都得走,所以印象里总觉得他们不会真正铺下身子于工作,但他不想给大家留这样的印象,这里是个国家级的贫困县,比起云海那些县市各方面都很落后,老百姓的生活不是很富裕,但民风淳朴。

他白天下基层,晚上就在办公室看文件,材料,相关政策,一熬就是半夜,给他做秘书的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姓齐,家就是本地的,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熟了以后,见他也没什么架子,对人也很和气,也就是不那么拘束了,偶尔也和他开开玩笑。

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齐坐得离一帮女的近,她们正议论刚来的这个杜副市长,”人家上面来的就是不一样,你说我们这儿多大岁数才能­干­到这个位置啊,啾啾咱们这儿那些当官的,一个个大腹便便的,看人家,那气质,简直和电影明星似的。“说这话的是­妇­联的一个老大姐。

是啊,他这一来啊,荷,把咱机关大院的小姑娘都迷倒一片,另一个悄悄低声说。

见小齐坐在那儿,­妇­联那个大姐给他招招手,他只好凑过去,“哎,小齐,咱们杜副市长结婚了没?”

小齐乐了,”季大姐,人家结没结婚都没你什么事了把,反正你是已经结婚了。“

那个李大姐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

“你小心李大姐不给你介绍对象啊!”其他几个也附和着。

和这帮女人在一起,他总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不过,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说这个倒是真的,领导的私事他不好打听的,按说这个杜副市长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既没见有女人来看他,他也没接过工作外的女人找他的电话,以前来挂职的­干­部,如果时间长,很多已婚的­干­脆就带着家属一起来了,为的是生活方便,就是没带家属的,也是三天两头的过来帮着料理一下生活,当然也不乏有不放心的,从这点来看,杜市长倒真不象结婚了。

有天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小齐忍不住就问了,“杜市长,你结婚了吗?”

长仑正吃着饭,不知他为何问这个问题,点点头,“结了啊。”

“完了。”小齐想,这下子那帮小姑娘可是要伤心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的档案里都登记着“已婚”呢。长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末了他又加了句,“也没见你夫人过来,看你这么年轻,还以为你没有结婚呢”。

长仑脸­色­黯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工作也挺忙的。”

从他回来后,他们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他给宁冰打过几次电话,宁冰告诉他:“她身体已经好了,让他不用挂念,好好工作,最后,宁冰轻轻叹了口气,”长仑,这次挂职回来,就别再出去了,你们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孩子,他曾经想过他们两的孩子,最后是女孩,眼睛长得象妈妈,纯净而明亮,­性­格最好也象妈妈多一些,他­性­格里­阴­郁的成分多~~~~~~~~~~想到最后,他发现如果真是这样一个孩子,那几乎就是欣然的翻版。思路瓢了很远,小齐有些奇怪,杜市长很少这样走神的时候,“杜副市长,你可小心点,机关院里那帮老娘们可整天惦记着要给你做媒呢?”

长仑又被他的话给逗乐了,“你说话可注意点,那都是机关女­干­部,你让她们听到你这么叫她们,可饶不了你。”

小齐憋了憋嘴。长仑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拿着手机,看着某个号码,翻来覆去的看。好几次他按了拨号键,却在快要接通的一刹那,又挂断了。

接通了,他要说什么呢,欣然又会跟他说什么呢?他承认,那天她那句“他不象你,喜欢别人却不敢说。”确实刺伤了他。

偶尔,他会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一张他和欣然的合影,这是那年元旦,机关搞活动时他们两一起上台领奖时有人给拍的,除了结婚照,这张好象是他两唯一的合影了,他没有给欣然看也没有拿回家,偷偷地放到了自己的钱包里。照片上的欣然笑着,抱着一对白­色­的毛绒狗,衬的脸­色­分外红润,那时还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眉宇间流露的都是快乐,旁边的自己居然也是微笑着的,看起来那么融洽和谐。

他分管的一个乡镇的一个企业的工人因为厂里拖欠工资,集体到县里来上访来了,他和相关的一些­干­部忙了整整一天,总算把上访的工人给劝回去了,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小齐已经把饭给他打回来了,他让小齐先回去休息,临走的时候小齐告诉他桌上有他的一个快件。

他也实在没什么胃口,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不是听别人说,就是自己说,感觉头都大了。拿起桌子上的快件,寄件人居然是欣然,她有什么东西寄给他?而且连电话都没打给他,拆开的一瞬,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象一下子空了,石化般地停在那里,那份离婚协议从他手中轻轻的落到地上。离婚协议,她给他寄的居然是离婚协议。欣然很忙,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既然决定了,有些事情就不能拖了。

她先去办了辞职手续,对这帮学生她心里是有愧疚的,先是因为父亲被拘,牵扯了她的很多的­精­力,使她总不能很专注于工作,接着,又是父亲去世,妈妈动手术,她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她知道他们马上要升高中了,这个时候换老师,对学生影响很大的,可是如果再拖下去,会更对不起他们了。

57

辞职手续并不复杂,只是大家对她这个决定很是吃惊。教师虽不是让人多么羡慕,但好歹也是旱涝保丰收的,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辞职了,反倒是有很多人愿意选择这个职业了。

校长的话依然是官味十足,“季老师,教育队伍少了你这样一个好老师,真是很可惜的。不过。’人望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们也不能拦你。”在他的心里,季欣然肯定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工作,所以才辞职的。

在区教育局政工科办理相关手续时,那个岁数很大的科长一个劲地说:“你考虑好了吗? 这个将来后悔了,可没办法了。”

季欣然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许多事情是不能后悔的。

所有手续都办完了,她去学校收拾东西,顺便和以前的同事告别。同事也都是认为她有了更好的选择,说得都是祝贺的话,但听在季欣然心里确是酸酸的。

她的宿舍也没什么东西,简单的行李,教学用的一些工具书,收拾好后,她坐在已经没有了行李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刚搬来的时候,她和刘林开玩笑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而她们两人的生活却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毕业后就一直呆在这个学校,几年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宿舍离­操­场很近,早上总能听到学生上­操­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嘹亮的口号声。面对的学校食堂,曾经无数次抱怨那里的伙食,可是以后再也吃不着了。

离开的时候,教学楼的灯都亮了,学生开始上自习了。她没有去和自己的学生告别,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学生也许会埋怨,他们的老师在这样的时候做了逃兵。

在校门外,正想打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是米乔阳。

他下来帮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上车吧。

季欣然没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天来学校拿东西的,她上了车,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米乔阳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要适应目前的种种改变,要和自己熟悉的生活道别,这都需要时间,需要她自己慢慢调整,而别人帮不了她 。

到了楼前,米乔阳帮他把东西拿下来,”我不进去了,又事给我打电话。“

季欣然点点头,”谢谢你。”

她把东西拿进门,“是米乔阳送你回来得?”宁冰站在窗前显然已经看到外面的车了。

季欣然知道他的意思,“妈,我们只是碰巧遇上的。”

“欣然,他下午打过电话了。”

季欣然有些窘,本来她那样说是不想宁冰多想,现在倒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想了想,她认真地说:“妈,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和米乔阳都没有可能了,我心里只将他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

“你这样想最好。”宁冰似乎松了口气。

杜长仑半夜被一阵剧痛惊醒,感觉腹部像被锐利的东西刺过一样地痛,他挣扎着起来喝了点水,心里想忍一阵就过去了,谁知越来越疼,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只好给小齐打了电话。

去了医院一诊断:急­性­阑尾炎,得马上做手术。

“杜副市长,这个得通知家属,你看是不是让嫂子过来?”小齐小声问他。

杜长仑已经疼得满头是汗了,他想了想,把杜长昆德电话给了小齐,“打这个电话吧, 云海太远了,一时也来不了。"

省城离这里很近,天一亮杜长昆和尚梅就过来了。

尚梅一见他,眼圈都红了,”长仑,你怎么瘦成这样?”

“妈,”杜长仑心里有种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看见妈妈的感觉。

小手术做得很快也很顺利,就是刀口有点疼,为了防止肠粘连,还得不断地走动。

陆续地有领导和同事过来探望。

“欣然是不是不知道? 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尚梅小声地问杜长昆。

“是不是长仑没告诉她?”杜长昆拿出电话,“我和他说一声。”

季欣然没想到杜长昆会给他打电话,“大哥”

“欣然,你不过来看看长仑阿?”

“他怎么啦?”季欣然不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个臭小子,果然是没没告诉你,他住院了。”

“住院了? 他怎么啦?大哥?”

季欣然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欣然,你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急­性­阑尾炎,刚做了手术。”

“他还好吧?”季欣然心理稍微松了口气。

“你要是不忙,过来看看他吧,他就那个­性­子,想让你来还不害意思开口。”杜长昆那边直乐。

季欣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他挺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哥,我不过去了。”

离婚协议她都签了,还去­干­什么呢?

隔了一天,杜长昆终于忍不住了,趁尚梅不在的时候他悄悄问杜长仑:“你和欣然,你们俩怎么啦?”

“你给她打电话了。' 杜长仑没有回答,却问他。

“嗯。”

“她怎么说?”

“她很忙,不能过来了。”凭他对季欣然的了解,一定是他们俩出了问题,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不来呢。

杜长仑的心里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其实动手术的那一刻他就在盼着,盼着能见到季欣然,而现在,她其实已经在告诉他,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我们准备离婚。”他冷冷地说。

“离婚?”杜长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他以为只是小两口闹了矛盾,就像他和管颖那样,过去了就好了。

“长仑,你蒙头了吧? 欣然怎么了?你要和她离婚?”若不是他还病着,他真想提着他的衣领问问他。

“哥, 是他要和我离婚。”停了一下,他慢慢地说,“离婚协议她都签了。”

“怎么会这样? 那你怎么想的?”

“我? 我原来还抱着希望,想回去和她好好谈谈,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他语气里十足的失望和灰心。

杜长昆知道他一向骄傲,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干­预他的生活。这些年他在外面不论遇上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解决,他不习惯求助。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了今天?

58

杜长仑的刀口恢复地很不好,他持续的发烧,刀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胃口也不好,本来可以吃些流质的东西,可他机会什么也吃不下,整个人瘦得厉害眼睛都陷下去了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即使是醒着,他也不怎么说话,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杜长昆见他这样,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他是心病。可尚梅不知道,心里那个急呀,他和杜长昆商量是不是把他接回省城,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要好“妈,你别着急,这个只是小手术,长仑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恢复地有些慢。”

“唉,等他好了,你劝劝他,让他回省城吧,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对于这个儿子,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嗯,我和他谈谈,等挂职结束,还是回省城吧,离家也近,有些事也方便。”可他知道要解决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和季欣然的问题。

杜长伦在医院里一直住了十多天才出院,整个人都好像退了层皮。

他出院后把那份离婚协议签了字,寄回了云海。同事,他给季欣然发了条短信:我会尽快回去办手续。

季欣然看着寄回的那份离婚协议,从此,这个人真的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他现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东昊大楼的十层,德叔重新给她布置一间办公室,真是世事无常,才几个月时间,她失去老父亲,离了婚,辞了职,从一个中学老师做到东昊董事长的办公室。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躯壳,在茫然的走着,要走到哪里,会走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云海的陈书记过了看望杜长伦,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直想来却脱不开身。“

杜长伦知道他刚接任书记,事情肯定是特别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陈书记,你那么忙,就别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大事。这不都好了。“

”嗯,好是好了,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这里的生活太艰苦?“

“没有,陈书记,这里挺好的,真的,”杜长仑一个劲的解释。

“也难为你了,长仑,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小季肯定有意见了?”

杜长仑低下头,“陈书记,有个事我还没和你说,我离婚了。”这个事他早晚要说的。

记,是我们自己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在这里。

临走的时候,杜长仑悄悄说:“陈书记,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陈书记停下来,“你说。”

“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我希望你能关照一下东昊集团,他们现在恐怕是很困难……”

陈书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刚要解释。

陈书记摆摆手,“你放心,我知道的。”

其实,那时他并不知道,季欣然已经作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公司的善比季欣然想象的还要糟,当初为了时代广场这个项目,季建东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本来运行良好的两家工厂,铝材厂和水泥厂都面临停产,而时代广场由于没有资金注入,马上也要停工了。

陈秉德带她一家一家银行地跑,几天之内跑遍了云海大大小小的银行,人家不是避而不见,就是用各种理由拒绝。一家银行的副行长当面就说:“别说没钱,有钱我们也不敢贷给你们啊?”

银行没指望了,他们又到各家公司去跑,希望可以找到一家公司注资,联手开发时代广场这个项目。

那些季建东所谓的好友,此时却都唯恐避之不及,华天的那个季总听他们说明了来意后,“老陈啊,当初我可是求着季总让我们华天也分点汤,可是季总吃独食吃惯了,哪肯给我们啊?现在,消化不良了,又想起我们了,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嗯?”

陈秉德出门后,忍不住破口大嗓:“一群白眼狼,当初哪个季总没帮过他们,现在,咱们有困难了,一个个都他妈的摆起大爷架子了。”

“算了,德叔,也不能怨人家,在商言商,他们也没有错。”话虽是这样说,可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当财务处的人来告诉她,帐上只剩下两百万的流动资金时,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山穷水尽了。

站在办公室的下班幕墙前,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刻她甚至想,就这样跳下去,岂不是一了百了?

杜长仑就是在此时给她打了电话:“你有时间吗?”

她有一刹那的失神,“我回来开个会。”杜长仑又说。

季欣然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时间去?”

“下午三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手续办得很顺利,这个时间人很少,登记结婚的人没有选择下午来的。

出来的时候,杜长仑终于问了句:“公司还好吧?”,回来后,他才知道季欣然辞了职,去了东昊公司。

季欣然苦笑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杜长仑多少也知道公司的一些情况,“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季欣然低声说,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临分手的时候,杜长仑见她没开车,“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季欣然望着他,“能不能先不把我们的事情让我妈知道?”

杜长仑点点头。

“那我走了。”季欣然说完转身离开,她开始走得很慢,后来越走越快,路边的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59

一夜之间,季欣然的嗓子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以为她是为公司的事情上火,宁冰心疼地说:“欣然,你别想太多,事情都有定数,实在没有办法就算了,妈妈有你就行了。”

季欣然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而艰难,公司里已是人心惶惶,传言纷纷,开过几次高层会议,大家的意见很不统一。有人建议把时代广场这个项目低价转让,用转让的资金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也有人不同意,认为这样无异于自杀,会连累公司两个在售楼盘的业绩,争论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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