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南北
江湖有多娇
儿女有多俏
刀光剑影谁在笑
月寂寥
红烛摇
情仇爱恨谁分晓
苍天老
风起涛
大江南北 谁哭谁笑
啦……
红尘多少事
何必太计较
沧海一去知多少
伤虎啸
怒龙恼
千古正气谁记牢
烟花消
极目遥
大江南北 迢迢正道
啦……
皓月如鲛,碧笛如玉,何天香就坐在苍天崖上一遍又一遍地吹着那支《梁祝》。
笛音悠扬传的很远,月光中,已有人自身后轻轻地走来,她走的是那样地轻,那样的静,柔软的纱裙滑过润嫩的青草,说不出的细腻。
何天香停笛。
“这么好的曲子,为什么不吹完?”来人轻叹道。
“以心吹笛,心既已不在,那曲又何必要始终?”何天香含笑回头。
“啊?!”两人皆被对方的绝代风仪所震,忍不住齐齐一声惊呼。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明月淡淡,凉风习习,玉人双璧,就连夜莺也不复再啼。
良久,何天香长长吐出一口气,赞道:“你好美!”
“你不觉得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三个字很过时,现在也很不合时宜吗?”黑衣女子轻轻理理额前的乱发,露出一段皓臂。
何天香看着却又摇头惋惜:“却做了一个杀手!”
姑娘的手骤然停住。
“我这是第一次杀人。”她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无奈。
“然而第二次从来就是从第一次开始的!”何天香清晰地道。
“我知道,可是我已别无选择!”。她痛苦地从袖底抽出一柄软刀,刀明如镜,雪亮刺眼,刀身中三颗红豆盈盈流动,月光之下,白的更寒,红的更艳,说不出的艳丽。
“隔空相思刀?!”何天香大吃一惊。
长恨索,秋意夺,逝春消,相思刀、碎梦枪、射日弓、怨月箫、凝春匕、销魂剑、血阳花,正是天下十大名器,相思刀自相思老人仙逝后便已失传,却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一个姑娘手上。
“明天的月或许也很圆。”姑娘突然痴痴地道。
“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谁还能看见。”何天香也苦笑,却突然抽出了鞘中的“黯然销魂剑。”
卟!一蓬碧光脱鞘而出,青光朦胧,与相思刀的白光红豆掺和起来竟是说不出的自然和谐。
“好一把销魂剑!”姑娘也赞道。
何天香却无话,销魂剑,相思刀,本来就是武林中人的最完美的合击之术,但此时人物已非,何天香又夫复何言?
“你为什么不说话?”姑娘突然叹道。
何天香苦笑:“我倒是想问谁派你来杀我,可你说吗?”
“这倒也是”姑娘轻轻道。
两人皆无话,雪亮的相思刀举了起来,碧绿的销魂剑也斜斜向前,空气中一片宁静。
突然极静中,有银虹掠起,似电一般直劈何天香,那速度竟是何天香生平所仅见!
何天香大惊急忙招架,铮……相思刀砍在销魂剑上,刀吟剑鸣,何天香飞退,黑衣姑娘紧跟而上,刀风呼啸,一刀连却刀一刀紧似刀,刀刀招向何天香的要害。
何天香不由大孩,别看姑娘娴静处似若闲石止水,但一动手却疾若狂风悍若怒雨,功力之高,竟是何天香除天龙老人之外所仅见,不由立时手忙脚乱,一路飞退。
铮铮铮铮铮……
黑衣姑娘一连三十六刀,刀刀抢攻,何天香拼力封挡,火树银花漫天飞散。
相思刀!好快的相思刀!
黑衣姑娘三十六刀砍完,又是三十六刀,再三十六刀!
何天香只有再退,但身后已是悬崖!何天香唯有反攻,碧华大盛!
当啷啷……
无数声刀剑交鸣连成一线,只留下一声长响,啐玉粉翠漫天撒弥,一如烟花流瀑。
“看刀!”黑衣姑娘突然一刀划下。
何天香抬头,满天都是红豆!满天都是红豆!!红豆仅有三颗,怎么会满天都是红豆?!
“相思难!”相思十八绝刀武中的“相思难!”
满天红豆,红豆满天!
何天香大惊,突然狂劈一剑!
锵――无数的红豆迎剑而碎,剑华夺目,直劈黑衣姑娘的头顶。
“剑罡!”黑衣姑娘猛地抬头,惊骇绝伦,花意骤变!一个没有二十岁的年轻人竟会修成剑罡?!不可能!怎么可能?!
何天香见她魂飞魄散花容失色的样子,也觉于心不忍,突然手腕一扭剑罡斜劈半尺。
姑娘却在这一瞬间猛然进步搜身,全力劈掌——难求瓦生,但为玉碎!
何天香大惊,但已闪之不及,轰……!剑罡斜狂入地,乱石蹦三尺,好壮观的气势!但姑娘的一掌也在这时结结实实地劈在了何天香胁下。
砰!何天香销魂剑脱手,人已狂喷着鲜斜飞三丈,摔在崖边,人再一翻,已滚下山崖。
“何天香!”姑娘大惊失色,恍然惊梦,连忙一跃跃到崖边,却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来何天香虽遭剧剑,但灵智尚存,身形一往下落,立即本能地伸出右手死死地扣住崖边一块山石悬在半空,是以没有落下去。
姑娘连忙把他拉了上来。
这是姑娘拼死一掌,劲道之大早已超出血元天的那两记“血阳掌”之上,何天香只觉五脏之中气血翻滚,怒涛澎湃,只怕已是六腑俱裂,元气大伤了,却强行将奉行的气血压住依苦笑道:“你既要杀我,又何必再拉我上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剑罡斜扫,乱石崩云,姑娘痴痴地道。
“我想救你!”何天香只吐出四个字。
姑娘一愣却突然放声嘶叫:“你认为你是谁?你认为你这样做就正值吗?!”珠泪滚滚,声嘶颜悴。
何天香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姑娘温和地笑了。他笑得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平静,不带一丝的声息。
但姑娘竟就在这无声无息中一寸一寸地后退,崩溃,哽咽道:“你到底要想怎么样?”
“你本善良,又何苦折磨自己?”何天香静静地道。
“不!不!既便我不杀你,我师父也一定会杀了你的!”姑娘突然大声尖叫,一脚踹出,刀光电闪,劈面斩下。
噗!何天香仰天一口鲜血喷出,姑娘的相思刀突然停住,左手一摸脸上所溅的血丝,长刀竟然落地。
何天香不由想笑若哭:“你……你连血都怕,又怎么杀人?”
“我……我……”姑娘第二个“我”字还没说出来,人已突然一软,也倒在何天香身边。
“嘿嘿嘿,三万两雪花花的银子这么容易就到手了!”紧接着,两个人身后立起了两个青衣老人,一个脸上有三颗痣,一个鹰鼻。
“你们是谁?”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黑衣姑娘的武功已自不低,虽在失神之间,但犹被来人一指点倒,当知来人武功不弱。
“嘿嘿,你别管咱们是谁,反正你小子的好日子是到头儿了。兄弟,咱们老规矩,女娃儿归你,男的哥哥带去领赏怎么样?”
“呵呵!不愧是我大哥,就是爽快!”鹰鼻老者呵呵大笑,伸手就去摸姑娘的脸蛋儿:“除了天星楼薛沉香之外,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娃儿!”
姑娘手脚虽不能动,但五官还能使唤,不由大骇:“你……你要干什么?”
老者突然捧腹大笑,何着三痣老者叫道:“大……大哥,你听到没有!这女娃儿竟……竟问我要干什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三痣老者也笑:“这不正对你胃口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鹰鼻老者又伸出了手,提起姑娘的腰带:“小姑娘,待会儿你就知道老夫要干什么了,哈哈,哈哈……”
身后的老者突然冲了上来,大叫道:“老二,小心!”
然而还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地上重伤的何天香已是一跃而起!左拳切断鹰鼻老者的手腕,右手已揽住姑娘的细腰向后滚去。
“啊!”鹰鼻老者痛极大呼,一齐右臂已是齐肘而折;三痣老者却正冲上来,照准何天香的背部便是一脚,踢得两个人飞在了半空,何天香只觉喉头一甜,已是血雨满天。
二人尚在半空,鹰鼻老者已狂吼着冲了上来。又是一脚!砰!两个人在半空中连停都没停便直向崖下飞坠而去。
“不好!”三滤老者大惊,伸手便抓,却只抓下姑娘半片裙幅,不由大怒道:“老二!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那老二见何天香二人飞落山崖,不由地呆了。
“唉!全让你给搅了!没有了尸首,这银子怎么要?”三滤老者说着从地上捡起销魂剑、相思刀,返身便往崖下奔。
“你干什么?”鹰鼻老者不由呆呆地问道。
“回去拿绳子!笨蛋!”
何天香醒来的时候,只觉跟前一片雾气,地上一片潮湿,混混沌沌,阴气森森,不由道:“我死了没有?”
“你还没有死,可是若不是你在下落这前就已经解开了我的|茓道这里积叶又厚,只怕现在咱们两个人已经都死了!”姑娘从雾气中走了出来,雾气早已将她的秀发细眉打湿,更显得玉肌丰滑,娇润脱俗。
何天香不由叹息,姑娘却已来到身旁,继续道:“刚才我已四处查探过了,这是个绝谷,咱们只有死在这里面了。”
何天香却笑。
“咱们就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姑娘大是诧异。
何天香却道:“既然咱们都要死了,我哭又有什么用?”
姑娘不由黯然,只得抱膝在何天香身边坐了下来。
何天香却还是笑。
姑娘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由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何天香睁着眼睛道:“我是在想,人死后有许多会投错胎的,鸡呀狗呀猫呀什么的,我们会投哪种呢?”
姑娘险些给气翻了,怒道:“咱们还没死呢,你胡说些什么?”
“是呀,咱们现在还没死呢,你还用愁成那样子?人没死的时候想活都活不了,人没活的时候死都不行,不是吗?”
“废话!这样的话还用你说……”姑娘气道,却突又灵光一现:“哎?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何天香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没有!”
姑娘瞪大眼睛看着何天香,突然站起身来,一个人走到崖壁下坐下。
何天香不由大笑:“怎么,这么快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我再不走,还不要被你气死?”姑娘恨恨地道。
“呵呵呵……”何天香低低而笑,却陡觉一阵困乏袭来,不由合上了眼皮,口中却依旧笑道:“其实,能和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死在一起,我倒也十分满足呢,呵呵,呵呵……”说着说着,人已又睡过去。
“你说什么?!”姑娘不由大怒,跳了起来正要和他理论,却见他已脉沉息稳,已静静睡去,知他是因五脏重伤,气血损耗过度而至无神虚耗所致,不由吹了一口气,却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也抱膝沉沉睡去。
“娘-娘-”何天香犹在睡梦中,却突觉被人抱紧了胳膊,不由连忙醒来,却是姑娘在梦魇中哭叫,连忙坐了起来,推了推她。
姑娘醒来,珠泪却依旧成串。
“你梦见什么了?”何天香关心地问道。
“我娘!”姑娘哭道。
“她怎么了?”
“她被人杀了,全村子的人都被杀了,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血,没有人活着,我娘就躺在那里朝着我笑,她在朝着我笑-”姑娘突然趴在何天香扇上大哭。
何天香的心也震惊了,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没有-没有-那是一朵花,一朵血花,它就飘在我们的院子里,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二叔二婶也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都死了-”姑娘把何天香抱的更紧,痛苦的哭叫,泪如泉涌。
何天香也把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虎目泛泪,喃喃地道:“过去了,过去了,都过去了……”跟前却又返现出来慕容山上遍地鲜血,满山火焰,何梅宣便在一天血幅中仰天狂笑着走进血火之中的情景来,火焰一吞,已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满眼的血,满眼的火;满眼的火,满眼的血……
也不知过多久,雾霭中突然响起了笛子的声音,笛音幽咽,如哭如诉,婉转缠绵,听之神伤,思之断肠。
姑娘就软软偎在何天香怀里,轻轻地问道:“你也是孤儿?”
笛音鸣咽,没有回答。但迷雾中依然结束姑娘的声音:“你也是师父养大的,十八年!”
“你也在找仇人?”
“找到了没有?”
“也没有?”
笛音依旧鸣咽,吹笛的人早已魂消梦断,但笛韵犹存,索绕在各人心间,两人皆是满面泪痕,已睡在了一处。
也不知什么时候,姑娘梦幻般的声音突然又自响起:“我没想到,你的遭遇竟比我还可怜,连父母的面都不曾记得,可是,为什么苍天崖上那一剑,你还是要让我呢?你难道不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吗?”
何天香长叹!“我又怎么会不知道?然而只有经历过丧失生命的痛苦,才会懂得去珍惜拥有生命的幸福,替自己珍惜,也替别人珍惜;杀人易,救人难,更何况你本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姑娘也不由叹息,却将头又住何天香怀里拱了拱,痴痴地道:“你真是太好了,上天为什么不让我早遇上你呢?”
何天香却抚着她的云髻轻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其实,人生如梦,有许多事情,你根本不必强求,也无从强求;但更有些事情,你却必须要去做,明知不可能成功,但你已别无退路,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良心!你懂吗?“
“我不懂,但我好困!”怀中的姑娘似是有些怕冷,不由又将身子紧了紧。
“其实,有时我也不懂!”何天香痴痴地说着:“我有时又何尝不想像那芸芸众生一样来个一醉解千愁愁,抄手看人生;可是世上偏又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有时也觉得活着真是一种负担,倘若死了,倒也许真是一种解脱!”
“你怎尽说这些话,我们不还没死吗?”姑娘又使劲儿抱抱何天香的腰,脸在他胸膛上贴得更紧!“我听你心跳的很正常的!”
何天香也笑了:“唉,虽说正常,但那些人再还不来,岂不真要把咱们饿死在这里?”
“什么?谁来?咱们还有希望上去?”姑娘不由吃了一惊,抬起了头。
何天香却苦笑:“你没听到吗?我值三万两哪!三万两,他们怎么会不回来?”
姑娘连忙爬起身来:“那咱们快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我现在受了重伤,敌强我弱,待会儿下来唯有装死而已,你有什么别的计策?”何天香说着却因姑娘骤起不觉身上一凉,立即一个喷涕打出。
姑娘一笑,看得明白,顺手递过洁白的方帕子。
何天香接过擦了,刚要递还,却见姑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只手便再也递不出去了,只得讪讪道:“不好意思,这帕子我用脏了,等洗过后再还你吧!”
那姑娘却笑,指着何天香身边的笛子笑道:“你也不用还我,只把那只笛子送我就行了!”
何天香不由也笑:“你倒识货!”
“怎么,你不舍得吗?”姑娘笑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何天香顺手将笛子递过:“只是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送东西给人,又是我师父的东西,所以请你好自为之,以后千万不要走上邪路,可以吗?”
姑娘大是感动,赶忙接过来,正色道:“谢谢你,何公子,我尽力而为!”
何天香却开始叠那方帕子,突见上面有用丝线绣得两个字,不由脱口道:“疏影?”
姑娘转头:“我姓郭,怎么,不好听吗?”
“不!好听!怎么不好听?”何天香连忙笑道。
郭疏影这才笑了,却又叹道:“其实,薛楼主送你雪风宝衣,慕容姑娘送你定香宝珠,我却只送你一方帕子,倒是我最得实惠了。”
“什么?连这你们都知道了?”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
“你认为这些事是你能瞒得住的吗?江湖上早都传的遍了!”郭疏影笑道。
“什么?那你还……”何天香不由惊道,但话尚未完,头顶上突然泥沙俱下一条长绳蜿蜒下垂。
郭疏影抬头一看,不由笑道:“他们果然来了!你好厉害!”
长绳继续蠕动着,一条黑影缓缓从上面爬了下来,当离崖底还有十几丈的时候,突然又奇快地向上爬去。
何天香躺在地上,心中不由吃了一惊,身边的郭疏影却是脸色一变,就要起身。
何天香赶忙握住她的小手儿,在她耳边轻轻道:“不要打草惊蛇。”
郭疏影只觉耳边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不由莞尔一笑,复又躺好。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条人影复又冉冉而下,渐渐近了,正是那三痣老者,腰间还别着郭疏影的相思刀。
原来这家伙诡计颇多,山崖虽高,但犹怕摔二人不死,这才试探了一番,见并无危险,这才大着胆子走到二人身边一试何天香的鼻息,早已死去多时,这才哈哈笑背起何天香的尸体又踢了郭疏影一脚自骂道:“可恶!都是老二为了你这死丫头误事,还得要老夫再麻烦一趟。”
不料,双手刚抓住绳子,就突听后面一个声音恨恨地道:“刚才是哪个不想活的东西竟敢踢本姑娘?”
三痣老者赫然,却见身后站着冷冷的郭疏影,不由大惊道:“你还没死?”
却听耳边有人笑道:“她当然没死,死的是我!”三痣老者不由大骇,转身想把何天香摔下来,可何天香的双臂似铁箍一般箍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真翻白眼儿。
“别跟他闹了,正事要紧!”郭疏影道。
何天香一笑:“这还不容易?”说罢点了他的|茓道跳了下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不知道!”三痣老者犹豫了一会儿方道。
“你真的不知道?”郭疏影却冷冷地从他腰间抽回了自己的相思刀。
“真……真的不知道!”三痣者慌乱地道。
“那好,从现在起你说句不知道我就砍下你一根指头,你信不信?”郭疏影冷酷地道。
“郭姑娘……”何天香忙道。
郭疏影却看了何天香一眼笑道:“别忘了,这次险些丧命的不单单是你,我这个人是爱憎分明的,你不用阻止我!接着又问三痣老者:”你说不说?“
“我不……”三痣老者额上的冷汗下来了。
唰!刀光一闪,老者的一截无名指落下。
“啊——”老者一声惨叫,什么都说出来了!“咱们是桐城二邪,是受了血影宫少主血无天三万两银子的聘来杀何大侠的!”
“真的?”郭疏影冷冷地问,相思刀又举了起来。何天香不由狐疑地看着她,这个见了血都扔刀的姑娘什么时候又这么心硬起来?
“千真万确!”老者连忙大叫,脸上一片骇然。
“你这人真的这么值钱?”郭疏影向何天香看去。
“怎么,你也想把我待价而结了吗?”何天香苦笑,心中却大骂道:“这血无天也真算是看得起我,三万两银子?他娘的!”
“我倒是想,可就是有些不舍得!”郭疏影笑道,又问三痣老者:“上面还有几个人?”
“就只有我师弟!”
“绳子拴在哪儿?”
“崖边的大树根上!”三痣老者战战兢兢地道。
郭疏影点点头对何天香道:“何公子,让他背你上去,我在你们下边儿。”
苍天崖上,鹰鼻老者正贪婪地轻抚着何天香的销魂剑,阴阳地自语道:“三万两呀?三万两!老大,你可就不要怪光兄弟狠了!”
终于,一条人影爬上来,正是三痣老者背着何天香,何天香在他背上,手心贴着他的命门。
“老大,大功告成了?”鹰鼻老者迎了上来。
“告成了!”三痣老者淡淡地道。
“那还留你何用?”鹰鼻老者突然出剑。
嗤——鲜血飞溅。
“你——”三痣老者脸色惨变,死鱼般的眼珠盯着鹰鼻老者的销魂剑,一包药粉从手中滑落:“为什么——?”
鹰鼻老者阴阳笑道:“三万两哪!我不杀你,你的蚀骨粉不也同样会撤到我身上来吗?”
“唉,你错了,他要对付的是我!”何天香缓缓从三痣老者身上滑下来,三痣老者倒地。
鹰鼻老者大骇:“你还没死?”
“咱们若死了,谁来找你们算帐?”黑影一闪,崖下又跳上一个人来,正是郭疏影。
鹰鼻老者一见不妙,突然撒腿便跑,但郭疏影已拦在身前。
叮叮叮叮叮……
刀剑相交,龙吟凤鸣,卟,鹰鼻老者的一条左臂断了,再一刀,连头飞上半空,郭疏影收刀。
何天香不由大皱眉头:“刚刚答应我不乱杀人的!”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好人,我会去求师父不杀的,但像这种恶人,我却是一定要杀的!谁也拦不住我!”郭疏影又笑道:“你认为我真的怕血吗?错了!我只是当时被你感动,不忍心真的杀你罢了,你倒取笑我!”
何天香看着她妩媚的笑容,却又突然想起自己那日险些在慕容山庄发狂杀人的情景来,不由吓得出了一身汗,连忙从鹰鼻老者身边捡起销魂剑,径直下山。
“哎——你身上还有伤,你要到哪里去?”郭疏影忙叫道。
何天香叹道:“我到哪里去,你不用答,但是我必须要给你可忠告,你师父不是个正派的人,你认后最好离他远一些,否则,一入魔劫,万劫不复!你好自为之吧!”
“一入魔劫,万劫不复!”郭疏影猛地一震,但何天香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由忙叫道:“哎-,不管怎样,我去求过了师父之后就去找你的,你听到了没有?”
怀着些许烦恼与失望,何天香下山危天崖,又觅地养了几月伤,这才计算行程,急急来到京城。但见城楼高阔,旌旗四舞,御士们衣甲鲜明,刀枪雪亮;城内城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果然不同于其他县城,不愧是一国之都。
何天香不由暗暗点头,往里走去,但见城内更是街宽楼阔,繁华异常,何天香一路之上尽情观赏,只觉目不暇接,俊才异物不可方收,索性在城中转了大半日,直到走得累了,这才找了家客栈来休息。
房间里,何天香用过午饭,打开墓容兰娟所赠的图纸,细细一看,却见上面街名方向,尽皆标明,楼名铺柜,着然相像;何天香不由笑道:“没想到婷儿居然还有这份能耐!”却又见下角还有两行小字,不由细细看去,郭见上面写的是:“君若不来,妾当心碎!”不由复笑:“傻丫头,既是你的生日,我又岂能不来?”说着收了图纸便上街来仔细地买了糕点香烛等物,依图向前行来。
不料,刚窜了两条街,便已迷了路,何天香不由暗笑道:“到底是京城,连迷路也这般容易!”又拿出图纸看了两遍,却更是格格不入,一片茫然,只得随便拖了一个人问道:“请问老兄,这条街怎么走?”
那人接过图纸,细细看了一遍,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何天香一下,这才道:“你转过这条街,直往东走,再过三条巷就是了!”
何天香心中暗自奇怪:“问路便是问路,打量我做什么?”口中却道:“多谢,多谢!”
又转过三条街,何天香只觉眼前一亮,一条大街横贯东西,楼台轩榭,亭阁厢院,不知凡几,朱门虎户,金钉银嵌,气宇不凡,进进出出,宝马眷车,来来往往,紫轿彩辇,显然不是一般人所居之地。
何天香不由揉揉眼睛,暗道:“我不会走错了地方吧?”连忙又掏出图纸来仔仔细细的看,确实没有错,不由奇道:“这婷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住在这种地方?”
终于走到了尽头,何天香抬起头,却骤如五雷轰顶,手帕贺礼几乎掉在地上,只见两扇朱漆的大门上面“北王府”三个大字威严地镌在上面。
“早就听说北王府北王爷有位苌婷郡主,她姓苌,又单字一个婷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何天香立在北王府门前,痴痴地道,却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渺小的几乎已不存在,不存在……
“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我们差得太远,太远了……”何天香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突然婷儿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君若不来,妾当心碎!君若不来,妾当心碎!……
“君若不来,妾当心碎……”何天香轻轻念道,几若落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恍惚中,却似瞧见婷儿正俏立在门口,白衣如雪,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似羞非羞,似笑非笑……
何天香朦胧中向前走去,突然何天午猛地一甩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不可能的……”说着突然转身快步走到旁边一个店铺中借了纸墨,在上面唰唰题了几笔折叠起来放在礼品之中大步向前走去。
见到有人来,立在府门口的礼官连忙上前拦住问道:“请问公子……”
何天香将礼盒向前一送道:“明天是不是苌婷郡主的生日?”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礼官道。
“请把这个交给她,祝她长寿!”何天香轻轻地道,回头就走。
“哎-请问公子怎么称呼?”那礼官道。
何天香愣却叹道:“你就跟她说是雁荡一故人吧!”说着,虎目中又有泪要滑下,连忙快步走开。
“一故人?”礼官看看手中何天香的寿糕,眼光中充满了鄙夷。
昏昏沉沉回到客栈,何天香只觉得似失落了什么,浑身无力,脑袋中也空空一片,什么也不想,一头扎在床上再也不起来。脑袋中却尽是婷儿的影子,一连两天,不吃不喝竟是染上了重病。
北王府,烛影摇红。
婷儿一身艳装,粉面泛潮,正在房中不安地走来走去,真看得慧香眼睛都花了。
终于慧得忍不住了,叫道:“郡主,你就不能坐下来哪怕安静一会儿,我的眼睛都让你给摇花了!”
婷儿却恍如未闻,依旧来回走道:“你说明天,何大哥和薛姐姐他们会不会来?”
慧香打了个哈欠,哭丧着脸道:“拜托好不好?这话你问了二十遍了,我又不是神仙又怎会知道?”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咱们今天劳累了一整天了,就先睡觉吧!”
婷儿却还是没听见,又突然扯起自己的长裙,脚步一滑旋了一个圈子笑问道:“慧香,你说我明天穿这套裙子,何大哥会不会喜欢?”
“天哪-!”慧香听了这话,突觉眼前发黑,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红屑遮香径,玉杯醉浮云。一日将尽,北王府中依然火树银灯,喜气非凡,就连亭台轩榭也洋溢着喜悦的气息。可碧云楼中却一片宁静,婷儿一人独坐梳妆台前,乌去透压黛眉,长恨轻点星眸,呆呆出神。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慧香轻轻地走了进来。
“还没有吗?”婷儿立即焦急地站了起来问道。
“我刚才去内库房仔细查过名录了,今天的贺客确定没有何公子和薛楼主的名字。”慧香黯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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