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你说什么？”沈萌一脸兴奋的表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一个趔趄，后面方小燕她们也傻眼了，一起围了过来。

“大队长，您……您骗我的吧？”沈萌哭着说，“来之前我还跟我妈通过电话呢，您……您说什么呢这是……”

“来之前的那个电话，你妈妈是故意打到政委办公室的。”龙卫红着眼睛，低声地说，“她说，她在你当兵的第二年就现自己患了肝癌，她没敢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了。她一直自己在坚持治疗，可是你知道……肝癌这东西，没治……她跟我们说，不让我们在你出任务前把消息告诉你，怕你分心出危险。她还说，让你别伤心，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

龙卫强忍着说完这些话，扭过脸去，不想再多说一句。龙卫觉得，自己自从进入女娲大队当了这个大队长以来，冲队员们说过无数次狠话、硬话、绝话，可是从来不像今天这些话这么狠，这么说不出口！

沈萌和队员们抱头痛哭起来，龙卫心里刀绞一般难受。

“姐，萌姐，你别哭了，你还有我们呢，还有我方小燕呢，咱是亲姐妹！”方小燕哭着说，几个女兵将哭得两眼黑的沈萌扶到座位上，手和手紧紧握在一起。

……

沈妈妈的墓前，沈萌哭肿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的照片，身后站着的龙卫和葛艳艳，还有她唯一在世的七十三岁的姥姥，他们都没有去打扰她。同样，龙卫也努力地从记忆中搜寻自己母亲的印象，回忆当初他自己站在母亲墓前的景，记忆是那么模糊，又是那么真切。那时候的龙卫，13岁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

龙卫暗自下定决心，当年自己同样的感觉决不能在沈萌身上重演。相对于部队长的责任来说，此时龙卫更觉得自己担负着亲人的责任。

沈萌终于再次哭了 ...

(出来，扑倒在母亲的墓碑前，抚摸着母亲面带微笑的照片，哭得让人心碎。

“妈，妈，你答应我啊妈--妈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啊，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回来看看你啊？妈，我都说过早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当初不让我当兵也是为我好……我当兵不后悔，可是我后悔离开你啊妈，我没爸了，现在也没妈了，妈，我以后回家怎么回啊？妈，你可真狠心……”

沈萌抽搐着，眼泪淌进母亲墓前的土地里。

“萌啊，萌啊，你快起来呀！”姥姥哭着扑上去，扶着痛苦的外孙女，“萌啊，你妈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才不敢告诉你她得病了呀，都怪姥姥，姥姥老糊涂了，不该让人给部队打电话……可是萌啊，早晚得有这么一关啊……”

“姥姥！”沈萌扑进姥姥的怀里哭了起来。

“萌啊，你妈临去的时候说了，不让你老想她，人都有一死，让你好好当兵，往前看……”老太太一边抚摸着外孙女的背一边哭着说，“姥姥也活不了几天了，姥姥的心也跟刀割似的，萌啊，以后姥姥就看着你了，你好好的，姥姥就高兴，将来见了你妈，姥姥也跟她说，咱家小萌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姑娘……”

“沈萌，站起来，快站起来。”葛艳艳哭着扶起沈萌，“沈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部队里的姐妹们都是你的亲人，还有大队长和教官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一定要坚强一些！”

“沈萌，擦­干­眼泪，咱们给你妈妈敬个军礼吧！”龙卫上前说。

沈萌使劲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三个人站成一排，冲沈妈妈的墓碑庄严地敬礼……

“姥姥，我又要走了，你可得保重啊。”沈萌背起背包，轻轻地扶着年迈的姥姥走在小路上。

“放心放心，你不用惦记我。”老人家边走边说，“萌啊，你就安心当你的兵吧。姥姥有街坊们照应着呢，还有街道的­干­部们呢，怕啥？”

“老人家，您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不是把电话给您了？您要是有事，就让街道上的同志给咱部队打电话。”葛艳艳也说。

“没啥事没啥事，只要我外孙女好好的，我就好好的。姑娘，小伙子，你俩是萌的领导，你们在部队上可得帮我好好照顾她。”

“这您就放心吧。”龙卫说。

“姥姥，你回去吧，我们上车了。”沈萌的眼泪又淌了下来，扶着姥姥说。

“去吧，去吧，我看着你们走远了，我就回去。”老太太擦着­干­瘪的眼睛，“萌，快上车吧！”

汽车动起来，龙卫努力让车开得慢一些，沈萌不住地回头，将手伸出车窗外挥舞着，一直到车拐弯，向着城市外驶去。

“沈萌，记住吧，这就是军人的牺牲。当你的亲人想念你时、需要你时，你却必须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国永远比家大，军旗永远比血红，使命永远大于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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