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识相!曲非烟懒洋洋地朝他挥了挥爪子。在临走前,她也有交代自己的一些小朋友替她多方探访的。对方家大业大,又有黑帮撑腰,若是要只凭他们三人之力,要想替田伯光报仇实属不易,必须得事先筹划,多作安排才行。
平一指的医术高明,田伯光年少底子也好,林平之则是十分舍得出钱买好药。如此一来,不出五六日,田伯光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林震南已经领着车队先行回福州交割货物,准备办完生意之后,再回转来,一并将林平之与田伯光接回。因此,在等田伯光好转,以及等林震南来接的这段时日,林平之便在平一指住处也租了个地方,方便探望照顾田伯光。
每日里,趁平一指为田伯光换药活血,林平之便在平一指医堂里闲玩,医书药经倒也看了好几本,曲非烟见他看得认真,无事之时也坐在他身边四处乱翻。平一指每每见到,也不去管他,所有的典籍随他取阅,任他一头埋在书里。
这一日午后,田伯光逐渐好转,便渐渐坐不住起来,嚷着要走动。他隔着窗子看林平之在翻书,便一边翻身下床,一边远远问道:“小家伙,你一副学究的样子,是在看些什么呢?让我也瞧上一瞧。”
林平之见他拖着伤腿走得艰难,连忙蹬蹬跑过去扶他。曲非烟看着摊了一桌子的医书,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自己乱翻之时瞥到的内容,便起了促狭之心,赶紧满桌子寻摸。翻至一本不起眼的医书时,她眼睛一亮,挑了个地方将这本书巧妙放好。妥善做完之后,林平之正好扶着田伯光进得堂中,坐在了桌旁,她便连忙端庄地坐好,装得一点事也没有一般。
“这满桌子都是医书,讲的是病理与诊治之法。你要看哪个?”林平之朝桌上一指。
田伯光不便站起,便伸手往离自己最近一角的书堆里寻去。曲非烟眼睛紧紧跟着他的手,眼里充满着期待与笑意。
他见这书均是差不多模样,便随意拿了最外层的一本倒扣着的书,指着打开的那一处道:“给老子念念,这里是讲什么的?”
林平之接了过来,清脆地念道:“唐孙思邈《千金要方》曰:‘交合事,蒸热得气,以菖蒲末白梁粉敷合,燥则湿痛不生。’”
林平之全无杂念,只是朗声诵出来,田伯光却已经是晓事的年纪,耳根微红,有些结巴地指着书道:“这,这是什么?”在一旁的曲非烟貌似老实地端详自己的爪子,实则低头偷笑。
“这说的是花柳之疾。”平一指正好从后堂转入,不以为意地解释,“发时四肢酸痛,上攻头面,重者眉发自落,鼻梁崩倒,肌肤得疮如疥,实乃恶疾也。”
“这么厉害的病!”林平之认真听着,好学地问,“可有预防与治疗之法?”
“此病发于隐秘之处,直至发现之时,往往已处治无方,遂可令男子形损骨枯,口鼻俱废,甚则传染妻子,丧义绝育。”平一指侃侃而谈,语气平淡,就好似在议论大白菜多少个铜板一斤一般。不仅是田伯光变了脸色,曲非烟也未料到这老头如此大胆,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厢平一指仍在滔滔不绝:“若要预防,便需男子洁身自好,远离邪猥,不要与自家妻妾之外的女子行……”
田伯光满脸通红,将仍是懵懂神情的林平之拉过来,双手捂住他耳朵,朝平一指吼道:“你这老头,嘴也忒没遮拦!有孩子在这里,却只是满口胡说!”
“医书尽载,事实确凿,这花柳之疾又不是老子瞎编的。”平一指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学医者,岂可如常人一般讳言忌疾?若没有我等谈论、研究这些病症,天底下人怕是早死绝了。”
他瞧了一瞧田伯光,凑近了些低声取笑道:“后生,依我看,你还是童男之身罢?今后可要爱惜自身,多加小心,莫要到发了病时,再来哭着寻老子,那时候可就难救了。”
“呸!老子我……”田伯光本想说“老子我才不会得这病”,又觉得说不出口,若是要揍平一指一顿,此人又是救了自己命的大夫,于情于理都冒犯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平一指居高临下笑了一笑,得意洋洋地甩手走开。他又羞又恼,发作不出来实在难过,便狠狠往桌上砸了一拳,难免牵动了伤口,又痛得捧着手嗷嗷地叫唤。
林平之拉过他手察看伤口,皱眉道:“光光,你做甚么激动成这样?”
田伯光哭笑不得,内心早已搜肠刮肚,用自己所知骂人最毒最狠的话将平一指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林平之正忙着将田伯光手上伤口重新包扎,却又听见曲非烟在一旁打起嗝来,忙分出一只手去拍抚她的背:“非非,你又是怎么了?”
曲非烟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嗝,每打一下小身子便震上一震,颇为可怜。
田伯光心里却是清楚得很,没好气地说:“这小家伙心眼坏得很,必然是在暗地里笑话我,这才憋笑憋得肚子痛,真是活该!”
曲非烟索性大笑出来,滚到林平之怀里,乐得小腿儿乱蹬。
平一指这老头真是个妙人,光光以后若是还敢乱采花,她就不姓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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