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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

来到青玉坛后，雷严却是直接把云锦与长琴分开看守。长琴被直接带往丹室，而云锦平日却是不能走出房间一步，除了寂桐，也不能见任何人。云锦心下冷笑，却是有心，便是青玉坛众人再花十倍的力气也没本事看住自己和长琴。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玉横之事不必再去­操­心，只要捡便宜就行了，雷严也不需要自己费心对付，在他把长琴截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死局。那么，眼下自己要解决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我以为，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这些天，寂桐时不时在自己面前乱晃，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除了让云锦觉得厌恶再无其他。本想着她自己也该知道开诚布公，却不想只能把自己的耐心消耗殆尽。既然你开不了口，那么只能由我先起头了。

“咳咳……”半晌，寂桐才开口道：“我……并无私心。只是不愿……”

“并无私心？”截断了寂桐的话，慢慢地咀嚼着听到的这四个字，云锦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得太久了以至于有些耳背。“你确定？”

看着寂桐微微有些躲避意味的眼神，云锦怒极反笑：“我等着你的解释。”

“少恭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天理难容，为何，你却丝毫不曾阻止？”寂桐避而不答，却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天理难容？你居然和我说天理？”真是活见鬼了，起身走近寂桐，看着她不由后退几步却依旧坚持的样子，云锦冷笑道：“当初，你去衡山，见到了那个刻满了字的山洞，到现在你居然还相信天理？”

“上古神魔哪一个不曾满手血腥，哪一个不是视人类为蝼蚁？即便是女娲，那也不是借刀杀人的虚伪之辈？以无数人的枯骨成就自己的声名，却至今无有报应，又有何天理可言？”稍稍平复了心情，厉声道：“更何况，我为何要阻止？”

将寂桐逼至墙角：“这已然是长琴的最后一次渡魂，我绝不会允许他就此化作荒魂。只要他一切安好，死几个人自然不算什么。更何况，死的那些人，真的只是长琴的缘故吗？”将玉横打碎的主谋可不是长琴，虽有利用，却不是把剑架在雷严脖子上让他去做的。“我们所做的最多也只是推波助澜而后渔翁得利，可是你……真的不是助纣为虐吗？”雷严把长琴带回来让他炼什么药，你一定不会不清楚。

“我……”一时间寂桐却是无力反驳，随即苦笑道：“可我却能猜到，日后你们要做的，一定是比雷严要可怕的多的事。”

真是敏锐的直觉呢，云锦心中冷嘲道，可惜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所以，你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了雷严？”见寂桐点头，云锦冷笑一声：“很好，你还说了什么？若仅是如此，雷严根本不可能表现得那么奇怪吧？”那种自以为洞察一切的眼神，必然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对。

寂桐面上越发苦涩：“空口无凭，我带着雷严去了那个山洞。”

“你！”云锦多日来虽有诸多猜测，但却从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出乎意料。

“啪！”毫不留情地甩手打了面前人一记耳光。掌心传来一阵麻痒和痛楚，却怎么也比不上心中的凉意。冷眼看着她因为自己的用力过猛而瘫倒在地，血腥味随着不断发出的咳嗽声逐渐蔓延开来。“巽……芳！”

吱呀一声，却是房门被打开了，想来也是屋内动静太大的缘故。只是，不论是云锦还是巽芳都没心思分一点注意力给来人。

“锦瑟姑娘做得太过了，巽芳已经年老，姑娘下此狠手，不怕少恭知道？”来的却是雷严无疑。

“呵呵，掌门说笑，若是他知道了，恐怕一定会同意我把巽芳掐死的。”云锦觉得自己能克制住不把面前两人解决掉绝对是涵养太好了。

“本以为你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倒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魄力。怎么？想动手杀人？”如此近乎实质化的杀意，恐怕谁都无法忽视。

“杀人？”云锦意味不明地笑笑，自己可是恨不得将你们挫骨扬灰啊。“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待雷严开口，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寂桐寻个由头离开，然后自己选个方式去死吧，只要不让少恭知道你是巽芳，怎么样都行。”蓬莱的生活是长琴渡魂千年的过程中唯一值得怀念的，也可以算是他心里唯一的一处净土，连带着对巽芳自然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毫无情面，如果让他知道巽芳做了什么而对蓬莱也完全失望，难保他会不会又想到要去做什么来报复天命，报复全世界。

“至于掌门……”想到雷严的下场，云锦笑得越发灿烂。“想把这事当做底牌，那也要有命拿出来用才好啊。”

微微垂下了眼帘，世上自以为是的人太多，只看雷严对自己和长琴的看守就知道他对两人的实力完全没有一个正确的估计，真不愧是将焚寂断剑留在乌蒙灵谷的愚昧之人。“我却是有些好奇，掌门在读过那些字后，居然对自己的计划仍然如此有信心？”姑且不说自己，就是看到长琴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消停了吧？

“如今你们夫妻二人，不都在青玉坛了吗？”听得此言，云锦心下越发不屑，凡事只看表面，果真是不要命了。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实在是降低格调，倒人胃口。

话不投机半句多，待雷严和寂桐离开，云锦才开始整理了一下思路。不论是雷严还是巽芳都不曾见过自己出手，山洞壁上也没有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如此一来，倒也确实有可能错估自己的实力，至于长琴，恐怕雷严是太相信乌蒙灵谷中长琴所表现的实力了。虽然自己不太清楚那时的情况，但那绝对不是长琴发挥全部水平的状态。

雷严左右都是个死，又把此事视为对付长琴的最后底牌，必然没有任何机会开口告诉别人，到时自然也就是一死百了了。只是巽芳……云锦虽然不觉得在自己今天这番表现完以后她还有脸继续出现在两人面前，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自己果然是应该直接掐死她的。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是欧阳家的家仆，就算自己有部分处置权，但长琴到底对照顾了他多年的“寂桐”有不少情谊在，还是交由他自己决定罢了

******我是始皇陵的分割线******

终于得到消息说，雷严要前往始皇陵重塑玉横，云锦淡淡一笑，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雷严自找的。

在出发去始皇陵前，云锦总算是和长琴见了来到青玉坛后的第一面。虽说被术法束缚着不能乱动，但既然看到对方­精­神还算不错，倒也安了心。

看着跟在众人身后的寂桐，云锦第一次觉得有些人确实是很碍眼的存在，希望今日过后能永远别看到她。

“丹芷长老，该谢谢你曾经透露始皇陵内的明月珠有重塑之功！”进入始皇陵内部，将一切安置妥当，雷严才看向长琴道。“不然青玉坛也不敢将玉横打碎，以碎片吸魂再重聚，如此多的魂魄，让玉横力量达到极盛！”

重聚玉横以后，它是否仍会属于你，可是一个大问题呢，毕竟，死人是不可能拥有任何东西的。

“今日便由童男童女的鲜活魂魄注入新生玉横！慰我青玉坛霸业将成！”雷严也不管长琴和云锦对他的话有什么想法，径自说道。

可惜，百里屠苏等人来得倒是极为准时，直接将雷严的仪式打断了。

“少恭！锦瑟姐！”兰生一眼看到了两人：“你们没事吧？”

紧接着，其他人也担忧地看了过来。对看上去依旧波澜不惊的承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便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了。

云锦微微摇头，听得长琴道：“你们竟会寻来此处？”

“当然要来！不来怎么能抢回玉横！”兰生的急­性­子却是一点不改。“本想教训完这群混蛋，就去青玉坛救你们！现在可好了，一举两得！”

长琴看了一眼云锦道：“我们一切无恙，勿要挂心。你们自己却须谨慎……”

雷严却是颇为不耐地打断了几人的叙旧，对百里屠苏等人颇为不屑。

看着战前惯例的争辩，云锦有些无奈，这就是典型的­鸡­同鸭讲啊。道不同不相为谋，说那么多废话有用吗，直接把雷严解决了不就一点问题都没了吗？有承影在，就算放水放得再怎么厉害，雷严也只能饮恨而亡。

可惜，就算再怎么不耐烦，这场战斗的主角也不是自己，云锦也只能在一旁看着而已。暗示承影把雷严往死里揍，就算长琴再怎么疑惑于自己的行为，这口气也是一定要出的。

终究，雷严还是察觉了不对。“那药……那药有毒……少恭你竟敢骗我！！”

没有在长琴对丹药的揭秘中Сhā话，云锦看了身边的寂桐一眼，雷严的垂死挣扎，最后一刻不知会说出什么来，方才承影没有把握好时机直接杀死他，现在却有些棘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l285819056扔了一颗地雷六弦锦瑟扔了一颗地雷

进入完结倒计时，离完结还有2周……

安陆

棋差一招，便再无活路。“少恭……果然是好手段……”本以为，自己已然高看了他们不少，却还是太过天真了。雷严转头看了云锦一眼，还真是了解欧阳少恭呢，先前不动手，恐怕是早就料到今日了吧？自己将玉横重塑，恐怕也是全然为他们做了嫁衣，真是不甘心呢。“少恭机关算尽，不过……”在开口的同时，却是直接以剑劈向云锦。

“锦瑟姐！小心——”兰生正欲上前阻止，却是慢了一拍。

一道蓝影闪过，便见雷严被一剑穿了个透心凉。却是承影无疑。开什么玩笑，刚刚在混战中没找到机会解决掉雷严，已经让主人不满，如果在这里又出什么差错，自己也白跟了主人那么多年了。

同一时间，云锦却是被长琴猛然拉离了原地，避开了雷严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看着长琴面­色­一沉，云锦也不打算再开口。虽说两人都清楚那一剑劈下来也不会有事，但既然长琴已然动了真火，那么就只能算雷严倒霉了。

“锦瑟姐没事吧？”兰生关切地问道。“雷严那混蛋，死之前还想杀人，还好承影反应快。”

云锦微微摇头：“放心好了，他不曾伤到我。”说着，转头看向寂桐：“寂桐没什么话要说的吗？”

“唉……”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寂桐开口道：“……少爷保重，寂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

“这……”兰生看了看寂桐，又看向长琴：“少恭，就这么让桐姨走了？！”

长琴看了看镇定自若却又藏着满腔不悦的云锦答道：“……她心有所决，强留何用？”

“好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还是先离开始皇陵吧。”云锦递给了长琴一个一会儿再说的眼神。

“等一下！自闲山庄那位姑娘！！”兰生似是想起了什么。“怎么办？魂魄被吸进去了。还能出来吗？”说着却是走近了玉横。

“猴儿小心！”红玉开口提醒道。

叶沉香的魂魄从玉横中脱出，看着那般面目可怖的厉鬼样子，云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真要说起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切也不过就是太过执着的缘故。晋磊执着于报仇，于是害了叶沉香和贺文君。而叶沉香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变成如今这般，也只是执着于晋磊。这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能把人说服的，人活一世若是没有要拼上­性­命的执念，未免太过可悲。只是，当将执着放在报仇上时，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可悲的事了。

倒是贺文君，虽然爱得深刻，却从来不曾将一份纯粹的感情转变成其他东西。只是，执着于相伴，一魂一魄永相随，又何尝不是一种因为痴傻而造成的悲剧呢？

兰生终是将叶沉香的魂魄送去了轮回，阻止了尹千觞想要顺几件东西的想法，众人便决定先将那些被抓来的孩子送回安陆再议其他。

没有跟上百里屠苏等人的脚步，云锦同承影一起在墓室中等着长琴和尹千觞叙旧完。

尹千觞看到一并留下的云锦和承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原本他和长琴见面时，云锦是从来不去的，于是虽然知道长琴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却理所当然地认为云锦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现在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至于承影，那就是一件更奇怪的事了。

东拉西扯地说些有的没的，长琴只能打断道：“算来应有两年未见，千觞果然风采依旧。”

“少恭就别笑话我了……”知道长琴没有避讳两人的意思，便也稍稍显得正经了一些。“如何？那雷严没害着你们什么吧？”

“呵呵，雷严也就这么点本事，要想害到人，你却是把他看得太高了。”云锦Сhā话道。“与其关心他做了什么，倒不如看看是谁引导雷严做出这些事的。”

“引导？”长琴看向云锦，却是立即反应过来：“寂桐究竟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尹千觞摇了摇头：“以前我受伤那会儿，蒙她照顾，相处过一段日子，总觉得她不会真的对你们不利……”

看了一眼还在等自己回答的长琴：“这问题我们私下再说，你不是还想着百里屠苏的事吗？”

长琴见云锦坚持，只能点头同意，看向尹千觞道：“这一回还要多谢你，愿意跟在百里屠苏身边，实因此人对我至关重要……”

“客气什么？命都是你给的，还在乎这点跑腿事儿～”尹千觞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对了，要是以后你和百里屠苏……能不能尽量别牵连那姓风的小姑娘？”

“呵呵。”这次却是承影笑出了声。“尹公子果真是对晴雪姑娘很特别。”

“哪里、哪里，这不白喝人家的酒吗～小姑娘瞧着人挺好，像个妹妹似的，我……”尹千觞辩解道。

“反正，你别因着晴雪这像个妹妹似的姑娘，而做些不该做的事就行了。”云锦打断道：“你们也会有机会一路同行，到时，倒是可以交换一下心得。”话说如此，却是直接言明了自己对尹千觞的不信任。

“锦瑟，你……”长琴摇了摇头，这话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吧？

“我什么？你信他我可不放心，寂桐的事我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绝不能让同样的事发生了。”云锦瞥了尹千觞一眼，打断道。

“罢了，反正你也早就决定好了不是吗？”长琴抱歉地对尹千觞笑笑，却不打算对他解释疑惑。看了看地上雷严和青玉坛弟子的尸体，对云锦笑道：“打算怎么办？”

抬手向长琴示意，你看着办就行了。

看着化为一地齑粉的尸体，尹千觞的声音却依旧平静：“诶，他又是何必？要去杀你家夫人，死后连个全尸也不留。”

长琴没有回答：“走。”说着，便先行转身离开。

“玉横那邪恶之物，你真的会封而不用吧？”看着另外三人即将走出墓室，尹千觞赶紧跟上来问道。

长琴停下脚步转身道：“千觞还不信我？”

云锦笑着走出了墓室。不信我会不用？还是不信我一定会用？我们几乎从不说谎，只不过是，你们理解错了。

将几个孩子送回安陆各户人家，稍稍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去了客栈。

“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吧？”长琴却是仍然记得寂桐的事。“到底发生什么了，居然让你那么生气？”

云锦叹了口气道：“你都没发现吗？寂桐就是巽芳。”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能直说她做了什么，让长琴徒增烦恼，那么，就能交待一下巽芳的身份，让他自己去猜巽芳做了什么。反正，他应该是绝对不会想到巽芳究竟把什么事告诉雷严的。

“我明白了。”沉默半晌，长琴开口道：“不必太过担心，雷严已死，巽芳想来也不会把这事再告诉旁人。”

“我还以为你会很意外。”云锦对长琴的平静有些不解。

“没什么可以意外的。”长琴笑着摇头：“就算以前有意外，如今她既然口无遮拦地对雷严乱说，那么也就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云锦点点头，心下一叹，长琴果然和自己一样没想到巽芳不只是说了，还把人领去看了。不过也是，本来以为那是个识大体的姑娘，谁知道居然会是这样的天真幼稚。

******我是承影抢戏的分割线******

“我倒是没想到，红玉对我家主人，居然有如此高的评价。”和尹千觞一同偷听完红玉对百里屠苏的提醒，承影笑笑：“尹公子有什么想法？”

“你家主人？”方才红玉话里话外暗示百里屠苏注意云锦和承影，只在最后说到长琴心思极重，显然是知道些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红玉毕竟是活得久了，可惜，就算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有很多事看不明白。”承影笑笑：“我家主人本就希望红玉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然后忽略殿下，结果确实如此。难道不见现在有大动作的都是殿下，而不是我家主人吗？”不过，这倒也怪不得红玉，任谁知道自己旁边跟着一个实力不明的仙人都是要提心吊胆的，无怪乎红玉会本末倒置了。

“殿下？”尹千觞觉得今天一天自己都到了不少冲击。“是指少恭？”

承影点头：“本来我也不想多说，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要给你提个醒。”说着抬眼直视尹千觞道：“殿下觉得你是他的朋友，主人虽然不会多说，但是如果因为晴雪姑娘而让尹公子站错了位置……”

“唉，哪有那么严重，少恭的事我当然会尽力帮忙的。”就算自己想要偷偷帮晴雪一把，恐怕在承影面前也讨不了好吧？

“你明白就好。”承影不再多说，有些事，说穿了，一旦没有悬念就会让人胆子变大，谁知道，他会不会也是自以为是的人之一。

转身离开去找红玉，只留下尹千觞一人不知在想什么。

“红玉这是第二次了。”找到仍在沉吟思虑的红玉，直接开口道。

“不过是给百里公子提个醒罢了。”红玉开口道。

“不要白费功夫了。”承影笑笑：“你不明说，他就不会怀疑。而一旦说出一切，事情的发生就会不可控制了。”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有些事，总是能看得更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操­作……

风起

是夜，承影和红玉外出未归，百里屠苏半夜外出遇上了同样睡不着的晴雪，随后又被兰生追问。尹千觞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长琴又要去晴雪那里了解情况。算起来，这一行那么多人，真正在客栈里好好休息的也只有襄铃一个。

独自一人呆在客栈房里，云锦看着面前的烛光，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叩门声传来，云锦才回神道：“进来吧。”

“抱歉，让姐姐久等了。”来人用斗篷遮得极为严实，丝毫看不出身形，便是灵力波动也被完全隐藏了起来。

“夙瑶？没想到来的是你。”一听声音，云锦便也立刻认出了来人。“先前蚩尤传讯说今晚会有人来找，我还以为……”

夙瑶摇了摇头：“确实是魔皇陛下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我有些私事要办，因此魔皇陛下让我来跑个腿。”

云锦点点头：“不过，你穿的这是？”

“魔皇陛下说为了不让伏羲在人间的眼线发现我们，所以才……”夙瑶也知道这套衣服实在太过诡异，不仅一身黑还看不到脸，如果在白天穿出去绝对会吓死人的。只是这套衣服虽然看上去臃肿却不影响行动，又能完全隐藏行迹，那么还是穿着吧。

“哦？莫非魔界这次是倾巢而出了？”云锦有些好奇，那么多人不在魔界呆着，反而跑到人界做什么？

“除了魔尊重楼在魔界处理魔务主持大局意外，大部分魔族都同魔皇陛下一同到了人界。”夙瑶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情报。“听说，他们打算弃神魔之井不用，经由昆仑天光进入神界。”

“这么说来，你这套衣服，还是有防止昆仑天光对魔族伤害的用途的？”昆仑天光不可能对魔族有益，那么这套奇装异服就是蚩尤想出来的对策？

见夙瑶点头，云锦继续问道：“重楼不是哪里有架打，就往哪儿跑吗？这次怎么会呆在魔界？”

“魔尊怕是对神界的人看不上眼吧。”夙瑶猜测道。

“不说这个了。”不过是随口一问，云锦也不关心这个答案。“蚩尤要你传什么消息来？”

“魔皇陛下说，如果可以，姐姐最好抽个时间去归墟一次。”夙瑶也不多说，直奔主题。

“归墟？”疑惑地看了夙瑶一眼：“你们把那儿当在人界的大本营了？”

尴尬地点了点头，把牢房当根据地确实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

“除开归墟在伏羲眼里的用处，那也确实是一个好地方。”稍稍想了想，云锦便知道了蚩尤的意图，确实没什么地方比归墟更适合隐藏了。“放心好了，我会去的。”

“既然姐姐这里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夙瑶开口辞别。

“很急？”居然来了就要走？

“嗯，我要去一次天墉。”紫英的事自己放心不下，而且，也要去提醒他一下，不论是姐姐的事，还是这次反天的事。魔界中人要借用昆仑天光，势必要去昆仑，不能让紫英一无所知地傻傻撞上去。

听夙瑶这么一说，云锦便也不强留，直接让夙瑶离开了。

夙瑶刚走，长琴便回了房间。“刚才那是？”

“是夙瑶。”云锦示意长琴不必担心。“我要去一次归墟，你这边……”

“无妨。”长琴摇了摇头。“明日百里屠苏就应该要走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趁着这个时间，你就去归墟看看好了。”

云锦点点头：“我会尽快回来。想来，不久就要真相大白了吧？”

“不用着急，他们去祖洲也没那么快回来。”长琴摇了摇头。

“那么，你自己小心。待明日他们离开，我陪你回一次青玉坛以后就起程。”云锦也知道长琴是不会放弃青玉坛那么多人手不用的。

“放心，回青玉坛主持大局，花不了多少时间，也不会起什么变故的。”比起雷严，“德高望重”的丹芷长老，自然是众望所归。

******我是大家暂时分道扬镳的分割线******

百里屠苏等人离开不过三天，青玉坛就有人来请长琴回去主持大局了。“所以说，丹芷长老的人气确实不是雷严可比的吗？”云锦倒是难得开口调笑道。

“云锦居然拿我和雷严想比，真是把我看得太低。”长琴笑道。

“好吧，我错了。不过，青玉坛弟子不就是把你们俩做比较的吗？”云锦也不多做纠缠：“只是，我倒是奇怪，前些年也没见你刻意做什么收买人心的事，怎么现在雷严死了他们就那么迫不及待了？”

“云锦觉得我需要收买人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锦道。

云锦笑笑：“确实不需要。”和雷严比起来，当然是颇具才华又待人亲厚的丹芷长老深得人心。

“见此情形，你也该放心了吧？”青玉坛中弟子显然已经达成共识，倒也没有人反对。“若是放心，便去看看蚩尤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交代吧。”

“那么，不如襄垣留你那，万一……”云锦觉得最好能把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给长琴当做筹码。“顺便可以和大铸剑师探讨一下魂魄的问题？”

“你太着急了。”长琴挑眉：“百里屠苏他们没那么快回来的。”

“没关系。”云锦笑笑：“反正没什么坏处，不是吗？而且，我总觉得这一次，应该要花不少时间了呢。”

“既然如此，不妨，我先把事情解决了，来找你好了。”长琴笑道：“我倒是觉得很巧，祖洲在东海，蓬莱也在东海，你现在要去的，还是东海。”

云锦点点头：“到时再说吧，若是赶得及，我自然会先一步来寻你。”

******我是意外发生的分割线******

与向天笑定下五日之约后，百里屠苏几人便在青龙镇上随处逛逛，却不想竟是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桐姨？”兰生眼尖，认出了寂桐后，便上前拦下了她。“桐姨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寂桐对于在这里见到几人也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会……”

“我们是要出海去祖洲，桐姨呢？”兰生问得有些急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寂桐去帮雷严，但是她怎么说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我也是要出海，回我的故乡。”寂桐开口道。

“故乡？桐姨你……”兰生抓了抓头，不知寂桐说的是什么。

“我本就不是中原人，如今做了一件不被原谅的事，只能离开了。”寂桐显得有些落寞，身子越发显得佝偻了。“我已是无处可去，倒不如，落叶归根。”

兰生有些惊讶：“桐姨的故乡，是在海上？”

寂桐没有回答。蓬莱故土，恐怕，已是不存在了吧，不过，即使是与蓬莱废墟同在，也是好的。

“桐姨要回故乡，不如，和我们一同？”兰生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百里屠苏，也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方小公子果然心善。”寂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太过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兰生摆手道：“如果少恭看到你，一定也会把你送回家的。别看他没挽留桐姨你，心里肯定还念着桐姨的好呢。”

寂桐抬头看了看面前几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终于点了点头。心下苦笑，恐怕，那两个人现在是根本不想见到自己的吧。

“那么，五日后桐姨就和我们一起出发好了。”兰生顿了顿，看向百里屠苏道：“木头脸应该不会介意先把桐姨送回家再去找祖洲的吧？”

“无妨。”百里屠苏摇摇头：“祖洲方位不明，恐非一两日就能寻到，寂桐既然要回故乡，显然是有明确的地点，想必不会花太多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兰生看向寂桐：“桐姨也不必怕给我们添麻烦，能帮上桐姨的忙，我们都很高兴呢。”

落在最后的承影，微微皱眉。虽然不知道寂桐做了什么，但是能让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涵养不给人面子，那么肯定是极为严重的了。虽然不知道主人怎么会放任她离开而不是直接私下处理了，但这一路上，还是注意一点的好。而且，蓬莱已经在天灾中覆灭，她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完全绝地方望了，才会想回蓬莱呢？

******我是出海的分割线******

“桐姨的故乡，是一个怎样的呢？”上了船，兰生无聊之下，倒是有些好奇。

“那是一个风光如画、美好安宁的人间乐土。咳咳……”喝了口兰生递过来的水继续道：“是我们……最美最美的家乡……”

“那我们这次说不定能一饱眼福了呢。”兰生显然很高兴：“只是……桐姨为什么要帮助雷严那个混蛋呢？”

“咳咳……”寂桐沉默不语。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虽然知道桐姨或许是有苦衷的，但是还是想知道原因啊。

“方小公子又没做错，何必道歉。不过是寂桐没有认清现实，太过自以为是了而已。”自以为能找到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办法，结果，却是一厢情愿。没有谁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活和命运，她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不­干­涉他的决定。本以为，这样听之任之地让人一错再错下去，委实对周遭之人太过不公，却不曾想到，其实他们的初衷便是如此。

旁人的死活永远和他们没有关系，这样便不会有任何歉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嗯～马上要完结了～有疑问的可以问了～

故土

就当几人在船上放松聊天的时候，沦波舟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还没等众人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海中那股特殊的吸力牵引了过去。

寂桐恢复清醒的时候，就见身边只有承影一人。“这里是？其他人呢？”

“许是沦波舟被毁而将人打散了。”承影的语调依旧平稳：“至于这里是哪里，巽芳公主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你……”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人一语道破，巽芳显然极为惊诧。

不曾理会巽芳的意外。“放心好了，这里没有别人，无需担心会有人知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巽芳心下发苦，却也知道承影是绝不会为自己解惑了。默默环视了四周，还没有从身份被人得知的惊愕中清醒过来就又狠狠地惊吓到了。“这里……是……蓬莱？”说到最后却是有些不太肯定。

“巽芳公主，是太过高兴了吗？之前你不就是心心念念想要回到故国吗？”承影就算不清楚前因后果，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看。

“回到故国吗？”巽芳低下头，脸上一片哀切之­色­。“蓬莱，早已沉入大海，我便是想回也是回不了的吧。如今的机缘巧合，却算是了结一段心事了。”

“既然知道回不了，又何必去青龙镇寻船出海呢？”承影淡淡地问道。

“若是能尸沉东海，也算是，与蓬莱永远同在了吧。”巽芳一脸的落寞，语气却是难得的坚决。

承影诧异地看了巽芳一眼：“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情，失去了就无法挽回的。”

“失去了，就无法挽回吗？”巽芳自嘲地笑笑：“或许，我是应该死在蓬莱天灾之中的，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结局。”

承影赞同地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如此，在他们心中，巽芳公主仍然是那个天真善良，在困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的好女孩。”

巽芳这下是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死在天灾之中，便不会让任何人失望了吗？”

“任何人？”承影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公主是指蓬莱国的人吗？”

巽芳点了点头：“我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最对不起的，应该还是整个蓬莱吧。”幼时便喜欢不顾家人担心而偷偷跑出去，蓬莱天灾之后尚有不少蓬莱人逃了出来，但自己却撇下了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一直以来，自己顶着蓬莱公主的称号，却从来没有为蓬莱付出过什么，甚至，一直以为，蓬莱是自己的枷锁，让自己长期束缚在一方天地之中。在蓬莱天灾过后，自己究竟有没有一分窃喜，高兴于终于能够离开了呢？

从小，自己就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再怎么不听劝，再怎么想出蓬莱，妥协的永远是旁人。甚至，到了最后，那些幸存下来的蓬莱子民，还让自己不必担心他们的生活。只是，无论他们表现得再怎么不在乎，终究是对自己失望了吧？然而心里却明白，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到最后，蓬莱却仍然会毫无芥蒂的接纳自己，只有蓬莱，才是自己唯一的家。

所以，决定回到蓬莱，再也不离开。即使无法找到，只要能与蓬莱在同一片海洋中，那也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何况，自己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公主？”承影的声音唤醒了巽芳的思绪。

“抱歉，我失态了。”巽芳勉强地笑笑：“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公主了，我，想必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吧。”

承影沉默片刻道：“那么巽芳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一起去找百里少侠他们吗？”

“也好。对这里，我也比你们熟悉得多，或许，也能想办法让你们离开。”自己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呆在这里不走了，但至少，可以让他们离开。只是，在此之前……

“你吃了什么？”见到巽芳的动作，承影惊呼出声。

巽芳摇头示意承影不必着急。“不过是雪颜丹罢了。”

“什么意思？”那应该是和毒药没什么区别的吧。

“虽有剧毒，但却能让人容颜一朝回复往昔。也不知道，若是我这副样子下了地府，一旦遇上蓬莱人，还有没有人能认出来。倒不如，服下雪颜丹……”正说着，承影便能感觉到，巽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年轻时的样子。

承影叹了口气：“你想得太多了，怎么说你都是蓬莱公主，不论变成什么样子，亲近之人总能认出你的。”

“我……还是有私心的吧。”巽芳没有领受承影的安慰：“想让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蓬莱。”

承影微微摇头，只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那么我们走吧。”

方才走出不远，便看到了百里屠苏等人，而他们面前的，正是过去蓬莱国的幻影。

******我是回忆过去的分割线******

“在蓬莱那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位姐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女子拂过耳边的发丝，向面前的白衣男子道：“先生居然一点都不急吗？”

“伤筋动骨尚要百天，更何况她如今重伤至此。”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话虽轻巧，但微蹙的双眉却显出了担忧。

“那……”女子犹豫片刻，终是说道：“万一，她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白衣男子猛一甩袖道：“不会。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而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啊……对不起，是巽芳说错话了。”女子以袖掩­唇­，微微有些后悔说出先前的话了。“先生和那位姐姐……”

“对我而言，世上没有人比她更重要，而我也相信，对她来说也是如此。”似是知道女子要问什么，直言道。

“是这样啊。”女子脸上露出些许失落的表情。“这样的感情，倒让巽芳很是羡慕呢。”

“何必羡慕。”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巽芳日后也定能寻得一个与你相守一生之人的。”

******我是大家回神的分割线******

相守……一生……之人吗？巽芳低下头，自己本就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自己Сhā足的余地，却依旧是去寻了。果真是太久了，把一切都忘记了呢。若是，自己不曾去找他们，如今，是否早已拥有自己的幸福了呢？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看完了幻境，众人才发现来到几人身后的承影和巽芳。兰生却是在看到巽芳的瞬间就惊呼出声。

承影对兰生摇了摇头：“她是寂桐。”

“寂桐？桐姨？”兰生显然不可置信，看看周围人同样惊讶的样子，道：“这怎么可能！”

“巽芳，就是寂桐。”向众人微施一礼：“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回到这里，巽芳在此谢过。”尤其是，看到了，那些早已忘却的记忆，也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些。自己本来就没什么资格去参与他们的事。

“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兰生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想问的是什么。寂桐是怎么变回年轻时的样子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离开？看众人的表情，恐怕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吧。

“这里是蓬莱废墟，只是，为何会有这些过去的幻境我却也说不清。除了熟悉此地风貌以外，却也无法帮上你们什么。”说到最后，却是有些歉疚。

“废墟？”红玉沉吟着。“怎会如此？”

“一场天灾，将蓬莱全然覆灭。”巽芳黯然解释道。

“抱歉，说道姑娘的伤心处了。”对着巽芳现在的样子，红玉却也不知除了姑娘还能怎么称呼。

巽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哎，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办法离开啊。”兰生心急道。

“空间罅隙，若要出去，恐怕还需一些真才实学才是。”例如八卦，阵法，奇门遁甲之类的易算之法。承影虽然在云锦身边多年，对阵法略有涉及，却终究不算­精­通，一时不知是否应该出言尝试一下。

“空间罅隙？”红玉有些意外：“方才，巽芳姑娘不是说此地是蓬莱吗？”

承影微微摇头：“蓬莱废墟，终究不是蓬莱仙境。天灾之后，许是因缘际会之下，进入空间罅隙也说不准。”

“那到底要什么本事才能帮我们出去呢？”襄铃显然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一时之间，众人却也拿不出主意。随即，尹千觞终于开口让人大家跟着他走，虽说那般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仍旧不能让人信服，但至少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着尹千觞给众人扫盲讲解奇门遁甲，承影吐出了口气，虽然这人看上去也是个半吊子，但自己也是半桶水，谁想出办法都一样。“那我们就听尹公子的好了。”承影总结道。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承影就是对他太客气了。”兰生显然仍然很是不满。

承影微微一笑，也知道兰生只不过是嘴上不饶人，心里恐怕还是对尹千觞有些信任的。看了看似乎不打算跟上的巽芳：“你，不打算离开了吗？”

“叶落归根。也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不是吗？”巽芳摇摇头：“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这……你一个人在这里，这怎么行？”兰生虽然对寂桐是怎么变成巽芳的有些疑惑，但将一个弱质女流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实在太不应该。

“我也没几天可活了。”巽芳眼中没有一丝光彩：“这便是我回复容颜的代价吧。”既然已经决定与蓬莱同在，那么纵使没有雪颜丹之毒，自己也会做此选择的吧。不必再离开，不必再执着，就让一切就此终结，以后的事，也就与自己无关了。

看着巽芳坚定的眼神，众人也知无法再说服她，虽有不忍，却只能默默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和巽芳公主说再见吧……

承影看到那一段之前，苏苏他们还看到了什么，你们会知道的……

没想到巽芳的后事我居然用了一整章来交代……好悲剧啊……

叙旧

海中不见日月，难辨时辰，众人也只能估摸着时间来计算什么时候该休息。

“你们说，我们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究竟是好是坏。”坐在地上，兰生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猴儿这一路如此安静，莫不是在想那位巽芳姑娘的事。”红玉倒是找到机会就逗一逗兰生。

兰生摸了摸脑袋：“虽然她一心想留在那里，但我们就这么不管，不太好吧。先不说她是不是幻境里那个什么巽芳，就是桐姨……”

“猴儿倒是对谁都如此心善。只是那位姑娘心存死志，旁人怕也是劝不得的。”红玉开解道。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明明如果她愿意，少恭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兰生有些不解。

“或许，她还是怀念蓬莱的生活吧。”红玉猜测道：“虽然不知为何她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欧阳家的仆役，但对她而言，蓬莱的日子，才是最难忘的吧。”

“照苏苏之前说的，这里以前一定很漂亮吧。”晴雪Сhā话道：“说不定，那个姑娘，也就是想在这里回忆过去也说不准。”

“这里就算再好，也已经成了废墟了吧。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吧。”小兰虽然这么说着，但面上神­色­看来却也是被说服了。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承影总结道，却是不希望他们再把巽芳的话题继续下去了。

“苏苏，你从刚才就一直不讲话……哪里不舒服吗？”说完了巽芳的事，晴雪终于有时间关心百里屠苏了。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道：“只是在想，那白衣男子所弹琴曲我曾在梦中听过。”

“曲子？”承影Сhā话道。

“承影应该还不知道吧，在你来之前，我们还看到了一个幻境，其中便有那个男子的琴声。”红玉解释道。

承影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心下寻思着等得了空去找尹千觞问个明白。

“那里……是处叫做榣山的地方，有位仙人常在水边抚琴，与适才幻境中的男子一般尔雅，不过却并非同一人。”那边的百里屠苏继续道：“在他身边，常常有一个女子，与他一同探讨音律，忘却俗事，琴瑟和鸣。”只是，那个女子的脸至今都不曾看清过。“而那首曲子，似乎，就是那位仙人偶得灵感，为那女子所作。”

******我是视角变换的分割线******

离开了青玉坛，云锦便去了归墟。不论自己对这事有多么不上心，但既然已经趟了这趟浑水，那么没道理把蚩尤晾在一边。

“我还以为，仙子还要花不少时间才会来呢。”蚩尤觉得不管是不是要处理太子长琴的魂魄问题，还是要克服重重障碍来到归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样子，仙子对归墟倒是熟门熟路。”

云锦客套地笑笑：“不过是来过几次罢了，最多只是认路而已，谈不上熟悉。”

“好了，我也知道你对留在这里谈话没什么兴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蚩尤仍然记得神农的交代，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我与神农大人已经将大多数事情都布置妥当，就等仙子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可出发了。”

“却是要多谢人皇体谅了。”云锦也知道能给自己宽限那么多日子绝对是神农给自己和长琴脸面，他既然已经考虑周到，自己自然不能得寸进尺，也只能投桃报李了。

“你也是明白的，神农大人此举，必是要顶着压力，不然也不至于拖那么久。”所以，你也一定要尽快啊。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神农是为了什么而拖时间。

“那么，等魔皇陛下将计划安排告知于我以后，我会加紧时间将长琴的事处理好的。”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

蚩尤摆手道：“此事不急，却有另一件事希望素女能够帮忙。”

“哦？”帮忙？不是必须答应的事吗？

“神农大人要我遣一人去告知女娲此事，毕竟，六界大事我们也不好将她排除在外。”说到这里，蚩尤隐隐觉得头疼。女娲和伏羲约定了不出地界，但是神农上位的话，谁知道这约定还能不能作数，但是如果一直瞒着女娲，不告诉她天帝之位马上会被神农取而代之，那么哪天她知道了，不是更麻烦了吗？

云锦了然：“魔皇陛下认为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蚩尤摇头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有别的选择。然而，我想来想去，却又确实找不出比你更好的、去做这事的人。”

“魔皇陛下认为我会答应？”自己和女娲的事应该早就被归为六界闲话了吧，在这种情况下，蚩尤居然还要自己去当这个传话的人？

“不过是来谈谈仙子口风。”蚩尤也知道让云锦去见以前的上司很不道德，却仍是想要试试看。“而且，素女不觉得，是时候和女娲做一个了结吗？”

云锦微微沉吟，告别过去吗？“有什么具体要求？”

蚩尤心下一宽，笑道：“以神农大人的意思来看，女娲与幽都之人，可以离开地界，但是，神农大人希望他们最好不要出现在除了人界的其他地方。”

云锦默默点头，这所谓的“最好”，恐怕就是绝对不要的意思了吧。

******我是夙瑶去天墉的分割线******

“天墉城外，有人求见执剑长老。”前来禀报的弟子同时将门外等着的那人交予自己的信物递了上去。

“这是……”涵素真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紫胤真人，这个应该是一块令牌吧？

紫胤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归于平静，那么多年毕竟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我亲自去。”说罢，便往天墉城外走去。

身后留下的是一头雾水的涵素真人和极为惊讶的天墉弟子。

“掌门。”在见到夙瑶之时，这一称呼便已脱口而出。

夙瑶摇头道：“我已非琼华掌门，而你也不再是琼华弟子，如此称呼，不必再用了。”

紫胤沉默片刻道：“却是弟子的错，没有将琼华道统延续下去。”

“此事不怪你。”夙瑶摆手道：“便是传下道统的人也不曾为此伤神，我们就更没有理由Сhā手了。更何况，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在离开东海漩涡后不曾来找过你，你就应该知道，对于琼华，我已然是放手了。想来，若非过于绝望，你也不会来到天墉。”

琼华的担子太重，压在他一人身上确实太过。如今，他已经尽心尽力地努力过了，不会再有人说是他的错，那么就让自己来抹去他心中最后一丝歉疚吧。“更何况，能将琼华­精­要以另一种方式发扬光大，也算是一场功德了。”

“弟子谢过。”尽管现在看来夙瑶基本和上一次见面时没有任何区别，而自己却是满头白发，但却仍是坚持礼不可废。何况，即使面前之人已经不是琼华掌门，也是尽心教导自己多年的长辈。

“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夙瑶开口道：“望舒，应该在你那里吧？”

紫胤摇头道：“前些日子，菱纱去了青鸾峰。”

夙瑶点点头：“你也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想知道你们的情况而已，毕竟，将望舒交给她带到人界，也是别无选择。”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锦瑟姐姐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紫胤沉默半晌才开口道：“那位仙子，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事。”

夙瑶听了，笑着摇头：“若是以前，我自然是信的，只是眼界开阔以后，虽然知道她仍然不会对我不利，但肯定也不会做让人高兴的事。”虽无害人之心，但损人利己是肯定的。

“好了，你也不必说些让我安心的话了。”不去理会紫胤有些尴尬的脸­色­。“琼华陨落之后，你们怎么样了？”

“梦璃回了妖界，再也不曾离开过。菱纱因为望舒的缘故也早早去了，现在成了望舒剑灵也不知是好是坏。至于天河，这些年来时醒时睡，却是睡着的时候跟多一些，偶尔清醒，也常常是不过几个时辰便又昏睡过去，也不知是否与逆天行事有关。”

“逆天？”夙瑶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谁又不是在逆天行事呢？可惜此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纵使人皇陛下有办法，也不见得就愿意帮忙了。看他似乎对周遭之人的事情都很上心，但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

“有劳掌门费心了。”紫胤也知道这不是自己所能强求的。

“都说了不用再叫掌门了。说了那么多别人的事，怎么不见你说说自己的？”云天河等人在夙瑶心中自然是比不上从小上山的慕容紫英的。

又是一阵沉默。临到最后，紫胤才开口道：“弟子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次却是轮到夙瑶不知该说什么了。看了看不远处不断往这边瞥的天墉弟子，夙瑶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寻一处清静之地去聊吧。”也好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一下该怎么开口。

紫胤点头道：“是弟子考虑不周。不如师叔暂时居于天墉，也好让弟子一尽地主之谊。”

夙瑶微微摇头：“以我现在的身份，却是不便在昆仑山久留。”

“如此，便去青鸾峰吧。师叔也应该很关心菱纱的事吧。”紫胤提议道。

夙瑶点点头。在韩菱纱成了望舒剑灵以后倒也确实是多了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不然，自己也不会不放心她的情况而特地问起。

归程

从好不容易找到的“生机”离开雷云之海，便到了龙绡宫，若非龙女绮罗现身，只怕又要遇上不少麻烦事。

“原来如此，诸位经历倒也曲折，好在有惊无险，平安度过。”绮罗说着转向承影道：“这位姑娘，却是见识不俗，那里确为空间罅隙，名为雷云之海，并非什么蓬莱之境，很久以前龙绡宫也曾有鲛人不慎被卷入，万幸得以逃脱。”

“算不上见识不俗，只是听得多了，人云亦云罢了。”承影淡淡地答道。身为剑灵，总有漫长的时光来补充知识。

“龙女大人知道为什么蓬莱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晴雪仍记着之前所看到的废墟和活尸。

绮罗答道：“百多年前，蓬莱国于一场天灾中覆灭，空间灵力激荡之间，有一部分沉入雷云之海，你们所见到的，想必正是那些房屋与住人。”

“灭国……这也太惨了吧？传说中的仙境都会毁灭……”兰生显得有些不忍。

“仙境，不过是对凡间而言的异处，同样逃不开生老病死、兴亡盛衰。”顿了顿继续说道：“蓬莱与外界往来甚少，传言国内有位公主名唤巽芳，聪慧貌美，俏丽无双，曾经收留过一对来自中原的夫妻，巽芳公主对那位男子落花有意，可惜流水无情，那两人恩爱甚笃，直到离开蓬莱，也不曾回应巽芳公主的感情。此事倒也令人唏嘘不已。你们所见到的那位姑娘和其中幻影，想来就是巽芳公主了吧。”

“原来，她还是蓬莱的公主啊。”兰生有些意外，没想到桐姨在过去还有那么显赫的身份，可是，她又为何要屈尊去当欧阳家的仆役呢？

绮罗也有些惋惜：“不过，蓬莱之事我也仅为道听途说，有些或许不足以取信。”

听到绮罗接着说可以借沦波舟给众人一用，大家俱是面露喜­色­。听从了绮罗的安排稍作休息之后，众人便离开了。

“承影姑娘留步。”绮罗开口将落于众人末尾的承影留了下来。

“龙女大人可是有要事？”承影停下脚步问道。

绮罗微微摇头：“不过是见姑娘身上附有仙气，故而有些好奇。”

承影微惊，四海之中果然是能人辈出，居然连龙绡宫中龙女都能察觉这一点。“我不是仙。”不过是与仙有关系而已。

“如此，却是绮罗多虑了。”绮罗沉吟片刻道：“只是，姑娘是否知道近来东海归墟的异变？”不是仙而具有仙气，必然与那些神仙有关，四海久久不与外界联系，但归墟也属东海范畴，若是放任不管，心下委实难安。

承影这下也明白了绮罗的用意，既然是求个心安，想来四海仍是不参与神农和伏羲的纠葛中去的。“我虽然不知具体情况，但若是所料无错，归墟之中应该是神农所带领的反天人马。”不在主人身边也就这点不好，不能及时获得情报，但是能让人忌惮，并且引起归墟异变的，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绮罗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家门口居然有那么多危险份子，心下决定绝不能去掺和他们的事。“如此，却是多谢姑娘告知了。”绮罗也不去深究承影的身份问题，能知道这些的，想也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我是少侠在欣赏音乐的分割线******

“适才见公子似乎全心沉浸于乐曲中，专注至极，竟连我来到身后都不知。”绮罗与承影分开后便去了自鸣凤首，正巧遇上了陷入沉思的百里屠苏。

“不敢相瞒，此曲在下层耳闻数回，皆为琴曲，有其他乐器所奏，却属第一次听到。”百里屠苏见绮罗到来后，不再多想，直接出言问道：“在下冒昧请叫龙女大人，此曲何名？”

“它……没有名字。它本是古老琴曲，出自太古，因我十分喜爱，便将它改为箜篌所奏，放于这“自鸣凤首”之上。”绮罗面上也显出了些许黯然之­色­。

“怎会如此？”百里屠苏有些惊讶。

“当然本是有的，然而弹奏琴曲的仙人因犯下大错，遭天庭贬入凡间……既然天帝不喜，渐渐地，也就无人在提及与之相关种种。”顿了顿，绮罗继续说道：“或许，还有一人应是知道此曲的名字的。”

“未知那个被贬入凡间的仙人是……”梦中所见种种，虽让百里屠苏有所猜测，却是依旧不敢肯定。

“公子也对这些三界轶事有兴趣？”绮罗笑道：“说来却也无妨，实在是太过久远之事，世间尚无绮罗，亦无龙绡宫呢……”

“我不知那到底是怎样的重罪，与他一同的两位大神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都未能幸免。曾隐约听过，那位仙人的名字叫作“太子长琴”，昔日三界第一乐师，可惜……绮罗无缘得见。获罪于天，无所禘也。从那一刻起，天地间便无太子长琴此人……”绮罗叹息道。“便是如今，我也不过是对此有所听闻，而不知其中缘由。只是，若说有谁还能记得太子长琴之事，那么，大约也只有那位仙子了吧。”

“那位……仙子？”百里屠苏若有所思。

“那位仙子名为素女，是唯一一位能在音律上与太子长琴比肩之人。虽然其间造诣不如太子长琴，但却也相差不远。”绮罗解释道：“此二人结缘与音律，又因音律而日久生情，只是，在太子长琴获罪于天之后，那位仙子也难觅芳踪。有仙家说素女仙子因太子长琴一事而落入凡尘，却不知是否可信。若真是如此，待见到素女仙子之后，想必也能知道此曲之名。”

“素女仙子？”百里屠苏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会是梦中太子长琴身边那个女子之名吗？

“我所知所闻也仅止于此。龙族虽被分封治理四海，却生­性­不喜拘束，与众仙神之间往来不过尔尔。”绮罗继续说道：“我关注此事，也不过是好奇太古时期数一数二的乐师究竟有何风采，只可惜，绮罗此生怕是无缘一见了。”

******我是来到祖洲的分割线******

看着昏了一地的众人，承影皱了皱眉，这样的迷障却是闻所未闻，只是，百里屠苏去了哪里？

想了想，承影还是决定去四处寻找一下，虽然那么多人昏倒在这里看着有些危险，但直觉告诉自己周围却没什么险境，滞留于此，恐怕也找不出什么应对之策。

走出不远，便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景­色­。承影心中一怔，居然会是榣山？应该不是幻境，如果是主人或者殿下来这里，说不准真的会以为这是幻境，毕竟，那是他们心中最为留恋的地方。可是，自己也看到这个场景，那就有些奇怪了。想来，也只能说明这里确实本就是如此风景了。榣山风光，必然是与殿下极为熟悉的人才会用此大手笔来重现，那么，会使谁？

“激发出你所有的魂魄之力！全力而为！若不想就此化作齑粉！！！”正沉思着，承影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承影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寻了处隐蔽之所观察，居然会是悭臾？

“为何会梦见太子长琴，为何有这些记忆，我究竟是否是他轮回中的一世……你能告诉我吗？”还没等承影理清混乱的思路，便听到一战过后的百里屠苏向悭臾问道。

承影摇头苦笑，人仙半魂，前尘忆梦，主人从来不曾承认百里屠苏就是太子长琴，拥有那些记忆，又能如何？在主人眼中，终究不过是得了殿下魂魄残存下来的死人而已，纵使自己有些惋惜，却终究不能改变什么。

可惜，悭臾却是对此一无所知，若非百里屠苏道破他的身份，恐怕，他也无法认出百里屠苏身具殿下命魂吧？

究竟，是否该告诉悭臾，殿下的二魂三魄未散呢？

听着百里屠苏以树叶吹出的曲调，承影叹了口气，还是，让殿下自己决定吧。唯一的旧友，如今一朝有了下落，却已经临近生命的尽头，也不知殿下心中会有何感想。

默默退回到众人昏迷的地方，承影心下微叹，此行最大的收获，想来就是悭臾之事了吧，只可惜，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让悭臾知道殿下魂魄两分，由怡情奏乐的淡泊仙人，变成如今的不择手段，恐怕又是一场悲剧。而殿下，经历了那么多的分合离聚，应该对这个消息的承受能力比较强吧？

一句天命，最终苦的，不仅仅是当事人自己，周围的人又何尝不是倍受煎熬？天帝伏羲，代天授命，理应有此一劫。

******我是返回中原的分割线******

回到青龙镇，告别了向天笑和延枚，几人便即刻前往安陆。

“承影自祖洲开始，便不曾开口，可是有什么心事？”注意到承影从众人在祖洲清醒过后就一直盯着百里屠苏若有所思的样子，红玉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承影摇了摇头：“不过是偶有所得，心中却异常犹豫，难以决断。”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剑灵，考虑再多恐怕也没什么用。

“可是与百里少侠有关？”难得承影没有用不关你事的眼神来打发自己，红玉也想多套点话出来。

“有关无关又有何不同，最终能够做出决定的，也不会是我们。”一路同行，不论是兰生贫嘴背后的热心，红玉顾全大局的风采，晴雪不谙世事的善良，襄铃的一派天真童稚，亦或是百里屠苏外冷内热的坚忍，俱是给承影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惜，终成泡影。待求得起死回生药之后，便是再有不忍，也只能挥剑相向。尤其是知道，不论是主人还是殿下都不会手下留情的时候。

“身在局中，终是难以脱身。”最终，承影还是以这一句话结束了谈话。无论结果如何，如今的同行，都将永远铭记于心。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要完结，我要完结，我要完结……

起死

自安陆得知少恭已回青玉坛，众人担心之下立即去了衡山。确认了少恭无恙，众人便耐心等着丹药出炉了。

“这么晚了，承影居然会来？”刚在丹阁中与尹千觞和元勿谈完，长琴便看到承影立于一旁。

承影闻言笑笑：“我觉得有些事有必要让殿下知道。”

“哦？”长琴有些意外，承影绝对是知道自己拿尹千觞当眼线的，却还要特地来找自己，莫非是有了什么变故？

“巽芳的事，殿下听尹千觞说了多少？”承影知道自己错过了雷云之海中的前一段幻境，虽然看百里屠苏的样子，应该是没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但是这总归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说了多少？”长琴看了承影一眼道：“你认为他有所隐瞒？”

承影点头：“我毕竟错过了不少东西。”

长琴若有所思地道：“我会去问明白的。还有什么问题吗？”长琴不觉得承影会只为了这件事而特意来找自己。

承影心下一叹，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说呢。“在祖洲的时候……”

“承影莫非是知道百里屠苏的奇遇？”想到尹千觞之前所说的话，再看承影现在的样子，恐怕事情并非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么简单的。

“那里有一处地方，重现了榣山风物。”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长琴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硬着头皮继续道：“悭臾在那里。”

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承影默默抹了一把冷汗，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需要主人在才好啊。长琴殿下的气场我一个剑灵实在是扛不住啊。

“悭……臾……”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开口道：“果真是令人怀念啊。”

承影抬眼看向长琴，心下一跳，那样毫无温度的笑容，究竟意味着高兴还是悲伤？怎么让人觉得阵阵寒意上涌啊？主人你到底是怎么看出长琴殿下心情好不好的？

“那么，百里屠苏是见到悭臾了？”看向承影问道。

承影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将自己所见所闻交待了一番，虽然主人不在，害得自己要一个人面对长琴殿下，但是这种事还是不能含糊的。

“我知道了。”听完承影的解说，长琴开口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承影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赶人吗？不过拜这句话所赐，承影也明白了现在长琴殿下绝对是心情很不好，为了不引火烧身，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退出丹阁的时候，承影才忽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没问主人去­干­什么了呢。之前殿下告诉大家主人不在青玉坛，虽然心有疑惑，但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众人也不多问，只当是有事要做。但承影却知道，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联想到在龙绡宫时的事，心下虽有所猜测，却仍想确认一下，谁知道就被殿下赶出来了。

******我是空间转换的分割线******

“人皇陛下此举倒是尽显诚意。”看着姗姗来迟的神农定下的一纸合约，云锦开口道。在蚩尤说完要自己去见女娲以后，便要自己等着神农来说一些同女娲约定。拿着面前这张薄纸，云锦也不得不承认神农确实够大方。

“互利互惠才能让女娲满意，不是吗？”神农笑笑：“而且，这么大一份馅饼，女娲想要全吃下去，恐怕也有难度。”

“怎么说？”云锦挑眉问道。方才粗粗看过上面写的东西，不仅包括了让女娲出地界的事，还有不少关于伏羲下台以后人界信仰问题的划分等，可以说是在最大程度上给女娲提供了利益，而底线就是不能离开人界去其他地方。但就是这不能离开人界，说不定反而是女娲最大的依仗。

“因为去与女娲谈判的人是你。”神农显然心情很好：“这张纸上的合约在没有成立之前是可以改变的。我们最大的底线就是让女娲获得上面写的全部内容，但是，素女应该不会直接把这张纸给女娲吧？”

云锦恍然，女娲不知道神农的底线，但因为有伏羲的前车之鉴在，绝不会相信神农会有那么大方，但是希望就在眼前，女娲也绝不会放弃这难得的获取利益的机会。到时，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而且，女娲在看到去的人是自己的时候，绝对会因为焚寂的事而迟疑，如此一来，要价绝不会太狠。如此一来，神农绝不会亏。然而神农一方的人现在都知道了合约上的内容，认为他对女娲太过大方，以至于对女娲有些不满，但若是最终女娲没有完全获利，众神对女娲的印象定然会有所改观，不会再觉得她不够大气。

看上去，这样做是帮了女娲大忙，但事实上最终获利的却是神农。不仅将女娲限制在人界，更是保持了势力平衡。女娲被伏羲压得抬不起头，若是神农把伏羲推翻，便是什么好处都不分给女娲也没人会说什么，但这样一来就变成神农一家独大，与伏羲掌权时基本没有区别，有伏羲的例子在，只能引起大家的猜忌，但将女娲适当地抬高，却能转移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看上去这样一来神农的地位不稳，但实际上却比伏羲更得人心，无疑是从另一个方面保证了天帝之位的稳固。

这样的想法，果真是足够高明。想到这里，云锦不由开口道：“人皇陛下，确实思虑周全。”

神农摇了摇头：“素女能在片刻之间想到这一点，也已经不差了。我虽然原本无心去争这天帝之位，但若是真的坐了上去，那么，自然要保证不让别人把我推下来。而且，这已经不是上古时期一家独大的时候了。平衡之道，也是天道之所期。”

******我是青鸾峰的分割线******

“师叔。”将夙瑶带到青鸾峰，看着面前的两座坟道：“天河每次陷入沉睡之时，都与死人无异，起初我们不明所以，故而立了坟墓。后来，菱纱也过世了，才会变成这样。”

夙瑶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望舒……”

“菱纱说，要陪着天河，想来现在也应陷入沉眠了吧。待到天河醒来，想必菱纱也会心有所感。”

“我本以为，云天河一介凡人，早已过世，故而想让已成剑灵的韩菱纱来找你，好让你不至于太过孤单，却不想，倒是我一厢情愿了。”夙瑶沉默片刻道。

紫胤摇头道：“多谢师叔厚爱。年少轻狂，如今却是早已看开了。”

“早已看开吗？”夙瑶苦笑着摇头：“太上忘情又能如何，有些事终究是不可能介怀的。”比如琼华陨落，比如玄霄入魔，比如无数琼华弟子身死。“我也只能期待着，以后的境况会比现在好罢了。”希望不再有天命一说，希望仅剩的熟人都能过得好一些。

紫胤没有接话，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自己恐怕也无法成仙，达到太上忘情之境。

“其实我这一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收拾了一下心情，夙瑶开口道：“或许过不了多久，昆仑山会发生一些变故，千万不要参与进去。”

“变故？”紫胤有些疑惑，昆仑八派所在，怎么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此事你不必多问，只要不去管，也不会对昆仑山有什么危害，但是一旦Сhā手，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夙瑶严厉道，这其中厉害关系不能明说，但却绝对不是可以轻忽的。

“弟子不会乱来。”只要真的不会危害到天墉，那么自己也不会Сhā手，这是对琼华最后一任掌门的承诺。

夙瑶松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千万别做螳臂挡车的事。”你是我最看重的后辈，所以，千万别做傻事。“还有另一件事，你的二弟子，你也无须太过担心。”

看着紫胤无动于衷的样子，夙瑶解释道：“她既然保证你的弟子不死，那么一定是能做到的，所以不必太过挂心。”只是，活着是肯定地，但是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就难说了。只是自己的猜测也不必说出来让人紧张，不然就要起反作用了。

“师叔的提醒我记下了。”记下了，但做不做得到，便是自己也不能保证。

******我是少侠回故乡的分割线******

起死回生药终是炼成了，承影隐晦地向百里屠苏投去了同情的一瞥。起死回生这种事虽然并非不可能，但是凡人绝对做不成。而仙芝漱魂丹，就算承影没见过这种药，也能知道这绝对不是用来起死回生的。毕竟，长琴殿下绝不会那么好心帮百里屠苏实现心愿的。那么，从乌蒙灵谷回来以后，一切便应该结束了吧？不论是闹剧也好，布局也好，都将一一揭晓，然后便要投身于另一场谋划已久的恶战中去。

承影自嘲地笑笑，自己不过是一个剑灵，永远不可能有选择权，更何况，既然连百里屠苏都能保住命，那么其他人也不需要自己去担心吧？想这些，不过是徒增烦恼，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l285819056扔了一颗地雷

释惑

看着百里屠苏将韩休宁的焦冥给烧了，承影心下也有些不忍，虽然知道仙芝漱魂丹肯定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却也没想到居然是用来制作焦冥的。不得不承认，百里屠苏的确心­性­坚忍，若是旁人，恐怕即便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成了焦冥，也下不了手去烧掉的。

发生了这种事还跟着别人满世界跑，而没有立刻冲到青玉坛，承影不由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百里屠苏确实是一块木头。这般涵养过人，面对如此痛彻心扉之事仍能保持冷静，若是一朝得知真相，只怕……

“现在要去青玉坛吗？”见兰生得知自家二姐在青玉坛养病的事，承影开口问道。虽然知道这一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是要摊牌的，更何况，兰生也不可能放弃去找自己二姐。

“嗯，不知为什么，老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兰生答道：“虽然我相信少恭的医术，不过，还是想要尽快去看看二姐的情况。”

见无人反对，承影下意识地看了尹千觞一眼，碰巧撞上了他同时看过来的视线。心下一叹，要细说起来，自己和尹千觞还真是难兄难弟，这次去衡山，绝对是两面都讨不了好的。尹千觞是因为欺上瞒下而肯定倒霉，自己则是因为主人不在，没人给自己撑腰而有点惴惴不安，上次长琴殿下把自己直接赶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自己可不想再来一次。神农大神千万要保佑主人在长琴殿下身边才好啊。

可惜承影的期望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

行至青玉坛上层，终是见到了方家二姐，只是显然已是变作焦冥无可挽回了。

“小兰，姐弟重逢~是否十分欣喜愉悦？”便在兰生对着方家二姐的焦冥懊悔万分之时，长琴缓缓走了过来。

“少恭……你……”兰生尚未回过神来：“你没事？”

“自是平安，让小兰挂心了。”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仿佛面前的一切都无法拨乱心弦一般。

“那……青玉坛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儿？！二姐和其他琴川的人……他们……”兰生急切地追问道，似是要将一切问个明白。

依旧面不改­色­地笑道：“小兰过来，我慢慢说与你听。”

“猴儿别去！”红玉厉声喝道：“别过去！”

“呵呵，红玉倒是越发凌厉。”虽是挂着笑容，眼中却无丝毫笑意。不咸不淡地向众人解释着面前的一切，不见喜怒，便是对着众人的愤懑也不为所动。

承影微微摇头：“殿下这般作为，却是太过了。”若是只针对百里屠苏一人那也罢了，如今却将兰生二姐也变作焦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的做法，恐怕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

“哦？承影莫不是有话要说？”见承影第一次表露出反对意见，长琴倒也不介意给她一些时间。

“方家二姐与您的目标相距甚远，殿下何必将她变为焦冥？”深吸了一口气，承影尽量不去想自己说出这话后可能的后果。

“与其病情严重得日日受苦，倒不如服下仙芝漱魂丹，形貌永驻、容颜不灭，这岂非天底下最快也最好的治病之法？”一脸笑意，仿佛自己所说的便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去看众人疑惑的表情，承影继续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一次说完好了。“若是主人在，您会不会这么做？”

“哦？承影认为，她不知情？”长琴看着瞬间沉默下去的承影笑得颇具深意。

她知道吗？承影一直以为主人便是知道也会说服殿下放弃这个想法的。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主人一贯表现得很宽容大度。

“承影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居然还没有彻底了解她吗？”长琴的话打断了承影的思绪：“你应该知道，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承影不由倒退一步，心下苦笑，所以，这才是重点吗？

“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我确实不曾告诉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她知不知道都不可能再改变既定的事实了。不管承影怎么想，都于事无补不是吗？更何况，难道承影不觉得方家二姐变成焦冥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承影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小兰总是这般孩子气，若能因为此事而成长，倒也不枉相识一场。”扫过承影面上的震惊之­色­，继续道：“承影身为剑灵，却不能保持一份通透之心，总是为外物所扰，这可不是件好事。”

承影心下苦笑，这话的言下之意，果然是很不满吗？

“当然，同为剑灵的红玉，似乎也有这个毛病，多管闲事，可不是好事啊。”长琴看向红玉笑道。

“承影？”没有理会长琴咄咄逼人的话，红玉直视退至一旁的承影。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是打算帮忙的吧？

承影摇了摇头：“我无话可说。”也不会做多余的事。身为剑灵，确实只需要关心主人的事就行了，既然在主人眼中长琴殿下永远是第一位的，那么自己也不应该去破坏他的事，无论自己对此抱有什么想法。

“至于百里少侠……”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一些。”从前尘忆梦开始，到祖洲见到悭臾之事，处处踩在自己的底线上，就算没有命魂四魄的事，自己也迟早会找你算这笔帐的。“我尚有不少疑惑要向少侠请教呢。不如，众位便留下来为在下解惑可好？”

拂袖施法，将除承影和尹千觞外的人全数束缚起来，看着几人的反抗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少恭，为何如此祸及他人？！”看到这一幕，尹千觞终于不能无动于衷了，“当初你只说对付百里屠苏，答应过我不会动风晴雪，玉横也一定封而不用！”不去理会众人看向自己震惊的眼神，直视长琴，颇有问不明白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做什么，不必一一与千觞明说吧？”冷眼看着尹千觞握紧了拳：“难道千觞便没有任何事情隐瞒于我？”

承影立于一旁袖手旁观，便是尹千觞尽力将所有人送走，也不曾Сhā手。心下一叹，比起自己，尹千觞的立场确实复杂多了，毕竟，自己可没有一个妹妹和自己对着­干­。

“承影居然看着人跑了也不帮忙去追，倒真是沉得住气。”将尹千觞的事暂且放在一边，长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承影道。

“这与主人给我的任务无关，不是吗？”既然他希望自己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人伤神，那么这么做应该也没错吧？

长琴笑笑：“确实如此。不过，倒也无妨，我也不在意他们的事，只消让百里屠苏解开身上封印，其他的人或事到也都将和我无关了。”

“殿下既然只关心百里屠苏的事，为何又要牵连旁人？”承影觉得这是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若是问不明白，绝对会寝食难安。

“虽然事出有因，不过，却也不乏一时兴起。”说到这里，面上也不又显出几分沉郁：“千挑万选才选择了琴川，谁知，竟无人领情。”

一时兴起？承影微愕：“什么叫千挑万选？”

“琴川对欧阳少恭而言，的确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不是吗？”笑得有些玩味，对欧阳少恭，而不是，对太子长琴。

承影叹道：“即便如此，殿下又何必将人制成焦冥？”凡世之人最重入土为安，这样的做法，恐怕谁都不能接受吧？

“承影以为，谁都值那一颗仙芝漱魂丹吗？”看着一天之内因为自己的话被惊到好几次的承影，长琴继续道：“如此贵重的药材炼制而成的丹药，自然不能浪费了。若非令我印象深刻之人，自然是灰飞烟灭更妙！承影以为呢？”

承影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不是震惊而是达到惊骇的程度了，面前的人绝对是属于无法沟通的类型。这种把你变成焦冥是看得起你的态度，真的是正常人有的吗？

“本想着将方家二姐变作焦冥多多少少也能让小兰有个念想，谁知，他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我的一番好意，实在是令人心寒。”自觉已经解释得够多了，长琴看向尹千觞道：“承影若是想不明白，不妨等她回来再想，如今，我却是要去处理巫咸大人的问题了。”

说罢，也不去看承影的反应，径自带着尹千觞离开，徒留下承影一人在原地吹冷风。

感受到自长琴出现便存在的压迫感已然消失，心下微松，却在下一刻忽然想到，主人究竟是怎么和长琴殿下沟通的？这样不正常的思考方式，难道真的是音律大家才能明白的？原以为，自己在主人身边那么多年，多多少少是了解主人的行事风格的，但就现在看来，光是她能理解长琴殿下这种扭曲的思想这一点，就说明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她居然能把人安抚得和正常人看上去没什么区别，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吧？

想到这里，承影不由想到，长琴殿下总不会是因为主人离开那么久，所以心情不好想杀一群人做成焦冥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还是没有补完，不过姑且就这样吧……

明天再补，最近比较忙……

幽都

离了归墟，算算日子，倒是已经过去了很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青玉坛看看，和长琴通个气再去找女娲，毕竟，自己倒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归墟花掉那么多时间。至于神农给的任务问题，他也没说自己要立刻去处理，中途开个小差，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得不说，神农做人确实太成功了，让云锦这种曾经兢兢业业的娲皇宫优秀员工也有了拖延时间的做法，如果是在从前，云锦是绝不会有先去办私事再完成任务的想法的。当然，或许和云锦那么多年下来的心态变化，也有点关系。

回到青玉坛，见到承影也在，便先行了解了一下情况，看着承影一副终于得救了的表情，云锦心下有些疑惑，虽然自己确实离开了很久，但是也不至于让承影看着自己像看救命稻草一样吧？

碰巧撞见长琴在和尹千觞谈话，上前打断道：“怎么回事？”

长琴眼中浮上一丝隐藏极深的喜­色­：“总算是回来了？”

云锦点点头：“只不过，等会儿还要去女娲那里一趟。”

长琴皱了皱眉，无视一旁尹千觞一脸的惊异，开口道：“据我所知，刚逃出青玉坛的百里屠苏几人，似乎也要去找女娲。”

云锦微怔，没想到没有尹千觞当眼线，长琴居然对百里屠苏的行踪也是一清二楚，看来青玉坛弟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吧？“你是打算？”

“不如，你替我跑一趟？”长琴看向云锦建议道：“让百里屠苏下定决心解除身上的封印，还是很容易的吧？”

云锦点点头，确实不是一件难事，虽然在女娲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可能有些不自在，不过也不是大问题。“那么你呢？”

“我要去一次祖洲。”话语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知道了。”云锦心下一叹，悭臾的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么，等百里屠苏解封以后，我们在哪里见？”

“昆仑山还是很大的，我也不好意思让百里少侠奔波劳累，不如你定个地方？”再加上此间事毕，也一定要去昆仑，如此选择倒也省事。

“在昆仑山？附近就是天墉，你也不怕出什么幺蛾子。”话虽如此，但人界修仙门派也确实够不上什么威胁。

“既然你之前说夙瑶去了天墉，那么，想来，他们多多少少也应该明白这不是一件他们能Сhā手的事吧？”长琴也看出了云锦的随意态度：“何况，百里屠苏也不会希望天墉弟子有所损伤吧？”

云锦笑笑：“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照做就是了。”这种把百里屠苏之事当儿戏的态度，虽然有些让人担心，但想来，有自己看着，应该能应付大部分状况了。

“方才你见过承影了？”话锋一转，却是将先前的话题一笔带过。

云锦点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问的？”虽然心下对云锦很有信心，不过还是想亲耳听到才能放心。

“你高兴就好。”一脸的无所谓，那些都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事。“不过，是不是襄垣又说了什么？”长琴的自制力似乎没那么差吧？

“的确。”早不说晚不说，到最后关头才说，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性­子太好了。“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已经解决了？”事已至此，如果最后襄垣再搞点事出来，那绝对是会让人想杀人的。

“对我还不放心？”襄垣绝对是不可能再隐瞒什么事了。

云锦心下微松，看向一旁的尹千觞道：“巫咸怎么办？”

“恐怕我也不能问出更多东西了。”长琴面上有些惋惜：“兄妹情深，我也不能太过苛责了。不过，想必女娲大神应该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巫咸大人的吧？”

******我是出发去幽都的分割线******

带着尹千觞上路，云锦也不由同情了他一下，长琴提议带着尹千觞去幽都，绝对是不怀好意。女娲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心知肚明，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完美主义者，绝对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巫咸继续为自己办事的。恐怕尹千觞也明白这一点，否则也不会在记忆恢复后不回去。固然是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更­精­彩，可是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才是真正的理由。

“作为你的前辈，我还是想告诉你，对着女娲，可不能她说什么，你就认认真真去做什么。把她的脾气养得太大牌，最后倒霉的永远是你。”这个苦果，自己已经尝过了，就是因为从前永远把她的事放在第一位，才导致自己难得要做点私事也以失败告终。

“你究竟是什么人？”一路沉默的尹千觞，终是开口问道。

“见了女娲，说不定你就知道了呢？”想来，女娲见到自己也应该很惊喜才是。“中皇山的景­色­着实不错，巫咸大人又何必说这些煞风景的事？”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先挑起话题的。

看到百里屠苏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云锦笑道：“我们来得倒很巧。”

尹千觞复杂地看着晴雪的背影不语。

“你说，我们应该怎么进去？”女娲对幽都入口的守卫实在太过松懈了。

“既然你对这里那么了解，那么自然不需要来问我。”当了这么久的阶下囚，尹千觞显然也忍无可忍了

云锦摇摇头：“这一路杀进去也是一个好办法，只要巫咸大人不反对就好。”

尹千觞怒道：“我就不信你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进去！”

“哦？我倒不知道，巫咸大人居然对偷­鸡­摸狗的小人行径颇有心得？”明明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居然还在这上面犹豫。“我倒是觉得，光明正大地进去更符合礼仪啊？”

礼仪？一路杀进去也算是有礼？尹千觞觉得不仅仅是欧阳少恭的思想自己不能明白，就是面前这女人的思路也和自己不是一个频段的。“我既然来自幽都，那么不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不利于幽都的事。”

云锦耸了耸肩：“既然如此，就当是给你面子好了。”反正，见到女娲才是正事，至于怎么见，都是小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懂的……

诡辩

跟在两人身后的巫姑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尹千觞，向女娲道：“娘娘，是属下失职了。”

“此事却是怪不得你。”摆手让巫姑退下后，终是换了自己的神体出来，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应对。

尹千觞明确地感觉到云锦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先前在青玉坛时，对着欧阳少恭，那绝对是随意闲适的；而来这里的一路上，虽然对自己不屑一顾，但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可是一看到女娲……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绝对是不满、怨恨甚至到了隐隐有杀气外放的程度了。心下一凛，能用这种态度对着女娲的，真会是普通人吗？

其他人倒是从没见过云锦这种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大概就算是女娲也是第一次面对云锦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

云锦倒是对面前胶着的气氛毫无所觉得样子：“娘娘若是肯把注意力分一点给巫咸大人，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带着尹千觞闯进来本来就是为了看好戏的，云锦可没打算让他被忽视。

“巫咸……”晴雪有些惊讶：“是大哥？”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志不在此，又何必将人带来？”只消一眼，女娲便知道风广陌的变化有多大，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心术不正了。在女娲心里，云锦此举便是要让自己难堪，可谓来者不善。

“怎么说，那都是娘娘的巫咸，是非功过自然要让您的评断，不是吗？”第一次和女娲那么针锋相对的样子，云锦觉得这倒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既然风广陌向往人界风光，那么便离开幽都，莫要再回来了。”女娲转向尹千觞，眼中无悲无喜，有些事情经历多了，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呵呵，娘娘倒是心善。”云锦面上的嘲讽一闪而过：“既不说他有什么错，也不提他是否要继续担任巫咸之位，莫不是待他去了人界以后，娘娘还希望他能帮自己跑腿？”这么多年下来，女娲倒也进步不小。

没有理会云锦的话，女娲转向尹千觞道：“广陌以为呢？”

看着尹千觞迟迟不曾回答，云锦开口道：“在娘娘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如果不说，她怎么能知道你对这个结果是不是满意？更何况，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呢！”

沉默半晌，尹千觞道：“……我……宁可永远都只是尹千觞，浪迹天涯，无拘无束……”

“……大哥？”晴雪不曾想到尹千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成为风广陌又能怎样？回到娲皇神殿，一辈子待在布满瘴气、只有无尽黑暗的地下？阳光、草木、星辰……人间司空见惯之物对幽都人来说根本遥不可及……凭什么女娲族就一定要接受这样的命运？一定得效忠神殿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大神？”没有去看晴雪面上的担忧，尹千觞低头说着。

“大哥！”晴雪面上焦急之­色­越盛，忍不住惊呼出声。

“啪！啪！啪！”不徐不疾地鼓了掌，云锦倒是没想到尹千觞对着女娲也说得出这种话：“果真是­精­彩，娘娘培养的人才，确实～不同凡响～”抬眼看了女娲一脸镇定的表情，云锦以自己从前千万年的经历担保，女娲现在绝对在后悔问尹千觞了，至于会不会有杀人灭口的想法，那还得看她这千年的修养怎么样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卸下巫咸一职，自去人界吧。”说到这里，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疲惫。从玄女开始，到如今的风广陌，自己果真是太失败了吗？

云锦笑笑，若是等会儿知道女娲一族可以离开幽都，不知道尹千觞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呢？

“既然巫咸之事已经谈妥，那么，素女是否也应该为我解惑了呢？”女娲不再看尹千觞，径自对云锦说道。

“娘娘有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锦面上一片诚恳，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襄垣是否仍在你身边？”虽然问题众多，但自然是要一个一个解决的。

云锦点点头：“只不过，现在不在这里，恐怕娘娘是没什么希望见一见大铸剑师了。”

“却也不一定要见襄垣。”女娲依旧一脸平静：“他，是否有办法，让历经血涂之阵的魂魄转世？”

“呵呵～”云锦不由笑出声：“娘娘何必要去装好人？明明已经想着要将其余六把凶剑毁去，却还来问我有没有办法？岂不是太过可笑？”

女娲面上一冷：“凶剑­干­系甚大，自然不能放任封印衰竭而不管，但是在此之前，若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放过。”

“那么，若是我说，没有办法呢？”自己从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让长琴转世，既然如此，自然也不会问襄垣这种事情。但云锦心中却隐隐有感，历经血涂之阵不得转生，是铁律，无从更改。

女娲沉默了，虽然知道想要问明白这些事绝不会很容易，但也没想到居然一开口就撞了墙。若是从前的太子长琴在，或许自己还能找到突破口，可是现在这两个人似乎都不太正常，恐怕是真的要将其余六把剑都毁去了。心下一叹，到头来，最了解自己的，果真还是她，偏偏就是这一份了解，让人又爱又恨。

不再执着于襄垣之事，女娲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太子长琴的二魂四魄，是否尚未散去？”

看了红玉一眼，云锦猜到大概是他们已经交换过情报了。“娘娘不妨直说。”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

“大巫祝之子，身具太子长琴命魂，如此，却也不能让你两不相帮吗？”既然各具半魂，两人自然都能说是太子长琴，为何却要偏帮一方？

“呵呵～呵呵呵呵～～”听了女娲的话，云锦觉得越发好笑：“太子长琴……他是吗？一个死人，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而借了长琴命魂活下来的死人，也能称之为太子长琴？”

“什么意思！”什么叫一个死人？

“韩云溪……早在乌蒙灵谷灭族之时就是一个死人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娲，若说她没看出这一点，自己绝对不会相信。“至于……百里屠苏……世界上有这个人吗？”

“你！”一语既出，却是众人皆惊。

“娘娘硬要说他是太子长琴我也无法。不过……”云锦意味不明地笑笑：“落凡尘后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百里屠苏……符合哪一点了？”

“在天墉之时有紫胤护着，还有对他深信不疑的师兄师妹……”云锦默默地计算着：“下山以后又遇上了那么多一生挚友，不离不弃……”云锦面上笑意越深，周身的冰冷却也越发分明：“纵使命数错乱，可是，哪里符合长琴的命格了？”

“而长琴……就算渡魂千年，也从来不曾得到过这些……难得在蓬莱度过一段安逸的生活，却竟是让蓬莱毁于天灾之中！呵呵～果真是天忌情缘！”云锦说到这里，心下一片黯然，或许，便是因此，长琴才会始终处处针对百里屠苏，明明各具半魂，却偏偏相差极大。

“你这是强词夺理！”女娲终于忍不住怒喝道。

红玉默念道：“蓬莱……”

“强词夺理？娘娘若是定要这样认为，我也无法。”即使我有上千万的理由说明百里屠苏不是太子长琴，我也不会在这里，与旁人剖析自己的心情。就连天道都不认为他是太子长琴，你又凭什么这样认定？这确实是诡辩，但若是连这样的诡辩你都无法反驳，又有什么理由说服我不去Сhā手？

想到这里，云锦笑笑：“更何况……以我的身份，谁是太子长琴，自然是，我说了算！”

女娲愕然，今天一天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尹千觞当着自己的面说不愿效忠自己，云锦第一次卸下了淡漠知礼的表情说“我说了算”。这两个人，自己仿佛是从未认识过一样，尤其是云锦，千万年来自己居然都没看明白她。难道说，太子长琴对她的影响力真的就那么大？

“想来，娘娘应该已经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吧，那么也确实应该说明我的来意了。”云锦不打算在谁是太子长琴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既然没有人反驳，那么自然不需要再去关注了。趁早处理完神农的事，趁早离开幽都，自己真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女娲一愣，她这次来，居然是有别的目的的吗？

“恭喜娘娘，不久之后就能和幽都人一同离开地界了。”云锦看着被这个消息惊到的女娲和尹千觞，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产生了多大的震撼效果。

“什么意思？”自己与伏羲的约定，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作废的。

“因为不久之后，天帝之位就要换人了。”云锦说得随意，但显然让面前众人更是惊讶无比：“我这次来，是应了人皇陛下的嘱托，前来与女娲大神商讨新的约定的。”

女娲又是一惊，伏羲成为天帝那么久，神农居然会那么有信心？而且不是说神农已经死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终局

女娲深吸了口气，在幽都终究是消息不够灵通，居然那么大的事都不曾听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锦挑了挑眉：“娘娘还没看明白吗？我们头上的这片天就要变了，当然也要恭喜娘娘能够拨云见日呐～”顿了顿笑道：“至于娘娘想知道的，我也没法为您解惑。”

云锦确实一点都不清楚神农的安排，或者说，也没想搞清楚。虽然有所猜测，却终究只能在心里想想，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臆断告知别人，从来都不是云锦的风格。更何况，云锦也不觉得神农会希望女娲搞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毕竟那样一来就没什么利益可图了。只不过，女娲却不知道其实云锦也不过是帮忙跑腿而已，只注重伏羲下台这一结果的云锦对过程从来不关注，便是想向女娲解释也不可能，何况云锦也没打算解释。

“那么，你现在是在为神农办事？”这一次，自己还真是处处碰壁。

云锦笑笑：“娘娘怎么会这么想？不过是替人皇陛下跑个腿而已。”虽然神农让自己来也有着他的思量，但说到底，也是云锦自己愿意来见女娲才会应下的。

女娲叹了口气：“我曾经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

“自己人？”云锦褪去了面上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娘娘一直拿我当自己人看。一直都是。”

“可是，当您的自己人，代价实在太大。”

“从您自己的血脉后裔，到幽都中自己的族人。每一个被您看做自己人的，都是您牺牲的对象。”

“如果这就是您表现自己宠爱的方式，那么娘娘确实始终待我不薄。”说到这里，云锦抬头道：“如果说，娘娘是舍己为人的典范，那么，很抱歉，我的觉悟还不够高，没有任何兴趣为不相­干­的人或事做出牺牲。”

女娲静静地看着云锦没有说话，这是事实，由不得自己反驳，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每当别人说自己心善的时候，自己虽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终是没有想到，最应该给予善心的，应该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而自己却永远将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巫咸和素女的离开，说到底，还是看穿了自己的态度吧。

尹千觞也不由为之侧目，虽然不明白这之间种种过往，但联想到进幽都前云锦所说的话，尹千觞也不得不承认，对女娲，自己确实还不够了解。

其他几人显然早已被云锦出现以后所说的事惊得目瞪口呆，虽然有心想为女娲说几句，但因着自己不明内情，也不好胡乱Сhā话。更何况就连女娲自己都没什么表示。

“那么，神农的条件是什么？”半晌之后，女娲终于开口。离开地界固然是好事，但之后呢？

“娘娘这问题可不能问我，很多事情，不都是三皇心知肚明的吗？恐怕轮不到我来Сhā一脚吧？”打定了主意不能把底牌暴露出来，自己可不打算太过深入讨价还价这种没品的事里。

“但既然来的人是你，那么，恐怕你应是有决定权的吧？”如果不能做出最终决定，神农必然会自己来。

“那么娘娘想说什么？”自己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不触及底线时的自主权而已。

“你想要太子长琴的魂魄，那么就以此作为交换吧。”若是自己和神农也继续维持和伏羲的约定，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幽都人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难得有机会离开地界，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有下一次。

“……女娲娘娘？”晴雪略带迟疑地唤道。

“呵呵～您又来了。”云锦笑得有些讽刺：“无时无刻不在称量人命的分量。牺牲一个被你连累至此的大巫祝之子，挽救无数幽都子民的­性­命，果真是好买卖。”云锦看向百里屠苏道：“只不过，那也要看被牺牲的人同不同意呐？毕竟，他的命可不是你的。”

“牺牲？失去了太子长琴的魂魄，他便可摆脱错乱的命数。以残魂生存下去固然困难，但凭借我的神力，此事却也并非不可为。”没有理会云锦近乎于挑拨离间的话，女娲自然不会在人前失去别人的信任。

“娘娘果真是令人惊讶。”损耗神力只为挽回人心？若是今天自己没来，女娲莫不是就打算给百里屠苏一个空头支票，然后让他去送死？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好，女娲神力损耗过度，百里屠苏的命也能保住而不需要自己费心，对自己而言都没什么害处，那么，又何必拒绝？

******我是离开娲皇神殿的分割线******

与百里屠苏等人一同走出娲皇神殿，但谁都不曾开口。云锦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心下叹了口气，转身道：“我知道你们有不少疑问，不过，这是神祗的游戏，凡人还是不要Сhā手为好。”没有面对女娲伏羲的时候，自己果然还是能保持冷静的。

“什么不要Сhā手？”兰生开口答道：“我们都已经到了不Сhā手不行的地步了，你就想这样打发我们？”虽然对有人和女娲叫板感到不可思议，但兰生却依旧不依不饶地道。

“便是紫胤，也没有资格参与其中，更何况你们呢？”或者说不是没有资格，只不过夙瑶不忍心而已。“不过是知道了些许隐秘之事，却也终究是凡人而已。”

“就算凡人什么都不是，可是你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人吧？琴川……琴川那么多人……”兰生显然是又想到了变成焦冥的二姐。

“琴川的事我虽不曾参与，但即使知道也不会阻止，伏羲也曾下令将所有人类赶尽杀绝，如今不过是一城之人，在神魔眼中，从来不算什么。”没有神会去计较你杀了多少凡人，若是一心为凡人着想，反而会被当成异类，这便是神农一点都不想给身份地位与他相应的女娲面子的原因。

“可恶！人命在你们眼中究竟算什么！”兰生怒喝道。

“人命？与其他畜生确实没什么区别。昔日琼华陨落之时，玄女和伏羲也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众生平等比起我这样直白的叙述要好听很多而已。”云锦不以为然，众生平等的意思不就是指人命不值钱吗？

“方才……你提及蓬莱……”红玉在众人的沉默中回过了神。尽管这样的说法太过残忍，但红玉毕竟也从紫胤那里得知不少琼华往事，对仙神也要比百里屠苏等人更了解一些。

“蓬莱……巽芳是个好姑娘，可惜过得太糊涂，始终没有看明白她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是这一点，让云锦无法彻底对巽芳放心。“蓬莱，确实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印象深刻，永世难忘。可惜……”毁于天灾，再无蓬莱仙境之说。

“雷云之海幻境中……是……”红玉猜测道，却在下一刻止住了话语。

云锦面上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你们知道什么，心里想想就行了，让我听到，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杀人灭口。”蓬莱已经成为过去，也应该遗忘在记忆中了。

“娘娘方才说焚寂剑灵被引出后封印在了我的体内，这件事，是否和你们有关？”乌蒙灵谷灭族之仇，永远不可能忘记，若是欧阳少恭想取回自己的魂魄，和雷严一同将乌蒙灵谷灭族也并非不无可能，但为何剑灵却会在自己体内？而方才她说自己借太子长琴魂魄活下去又是什么意思？

“这事我也没参加。不过，据我所知，应该是一半一半吧。”既然已经解释了那么多了，再说一些也没什么。“本来你也应该死在乌蒙灵谷灭族的时候的，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可惜，你的母亲实在是太过尽忠职守，看到你死了，焚寂剑灵又被引走，一急之下，居然施法反借血涂之阵的力量将剑灵封入你的体内。”

看了看众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云锦继续道：“所以，你命数错乱的事还得怪你的好母亲，当然，如果你觉得死而复生实在是太值得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胡说！屠苏哥哥的娘，怎么可能把屠苏哥哥当成……”襄铃却是第一个不相信这话的人，在襄铃心中，始终相信母亲是不会害自己孩子的。

“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云锦笑笑：“其实没什么关系，不怨恨韩休宁也没事，可以去怪女娲啊～谁让她把焚寂剑放在乌蒙灵谷的？”

“嗨，仙子到底对娘娘有多大的怨念，居然把话扯到这上面去了。”尹千觞尽量摆脱晴雪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

“我可一点没冤枉她，千年之前她就该把焚寂给我，现在这些都是多出来的事。指不定她现在就在娲皇神殿里后悔呢。”对于敢在众人面前落女娲面子的尹千觞，云锦还是愿意给一点好脸­色­的。“反正，你们能知道的，我也都说明白了。接下来……百里少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墉解封？”

“哼，凭什么要听你的！”兰生有些不忿。

云锦笑笑：“百里少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有些东西难道不该物归原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百里少侠欠的，可是一条命啊。”

看到兰生和襄铃心有不甘的样子，云锦继续道：“当然，百里少侠要是不愿意，我亲自押着你上天墉也没关系，只不过这样一来你我面子上恐怕都不会好看。好了，三天后，我会在昆仑山琼华废墟恭候少侠大驾，若是不清楚地方，紫胤对那里定然是很熟悉的。可千万莫要让我久等，毕竟，拖得时间越久，等他从祖洲回来，要是亲自来解决此事，对你们可是大大的不利，想来，在青玉坛时你们也应该见识过了，他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说罢，便直接向幽都外走去。

“呵呵，我看那位仙子说的也有道理，少恭确实……”尹千觞的话说到一半，便在众人直勾勾的眼神中咽了回去。“呵呵，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尹千觞！”百里屠苏上前道：“你明明知道自己是晴雪兄长却依旧助纣为虐？！”

“少恭毕竟救了我的命，在我记忆全失之时助我良多，我自然需要回报与他。”面对着百里屠苏的怒火，尹千觞仍是一脸平静地道。连女娲面前自己都能说清楚这些话，更何况是现在？

“大哥……你……就那么不喜欢呆在幽都吗？”沉默许久的晴雪终是上前开口道。

“在不在幽都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日后幽都人皆可随意进出地界，这也是一件好事了。”重要的不是不想留在幽都，而是不想继续当巫咸。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自然不希望再回到那冰冷的神殿中去。

“好了，你们也别再说这些了。方才素女仙子所说的移魂之事，恐怕还需多加探究才好。女娲娘娘既然说我们可去忘川一探，那么不妨就去看个明白吧。”红玉提议道。看得出来，百里屠苏对这件事显然是耿耿于怀，若是不能尽快弄明白真实情况，只怕是要郁结于心。

“就依红玉所言。”百里屠苏点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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