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印记,缓缓飘飞,直到洛寒头顶三尺处,却是微微一晃,显出一片黑黑如墨的身影来。
这身影只有三尺大,满身漆黑,却在那一片黑影之中,微微泛起数道寒光,这道道寒光,突生交错,乱乱杂杂,看似无序,却又极为自若,恰似黑山初春流白河,那河水绕绕行行,竟似生生画出一片极为繁琐的符文来。
这白河之水在那黑影之中,足足饶了好大一圈,最终又径径流到了源头去。
唰——
就在这时,那黑影陡然闪亮,竟自化成了一尊小小的神像来。
这神像三头六臂,厉血喷张,两眼怒怒,大嘴狂狂。满头乱发,无风自扬,腰围皮裙,赤着胸膛,在那脖颈下方正正挂着一颗白白灿灿的兽骨头颅,六只手臂分生两侧,对对而如一,两手持叉,两手抓环,另有两手侧侧大展,却在那手心处,正正生有两张大嘴,獠牙生生,血舌卷卷,却是看来极为可怖。
这尊凶神之像,却是与那虚海红莲中的黑色大神长的一模一样,虽是空空变小了无数倍去,可那凶凶之像,恶恶之威却是未未减得半分去,直直令人心生颤颤。
这凶神并不大,立的也不高,仅仅悬在头顶三尺处而已。
可洛寒却是心生错错,直直觉似这神像高耸千万丈,与之大离遥遥,足足亿万里。
这神像刚刚乍现而出,洛寒手中的小旗子就连连颤动了起来,如似有了生命一般,欲欲飞腾而出,随而那力道越来越大,洛寒一个没抓住,那旗子呼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正正与那神像迎面一撞,随而又轻荡荡的转回身来,落回了洛寒手中去——只是那凌空神像已然不见了去。
洛寒稍稍发愣,再一看时,那面小旗子,却是微微散出了一丝淡淡的灵光来。
初初拿在手时,洛寒已是开启鬼眼之术,尽尽望了,却是不见,有得半点灵光闪现。自然,这小旗子能被严防守卫的如此严密,洛寒定定不会认为这只是个凡凡之物而已,只当是这宝贝极为玄奥,自己一时还得解不出。
尽如那老狐狸看不出剑楼原貌一般,境界隔绝太远的话,即便就有一个至至大宝显在眼前,别说你堪堪使用不得,恐怕就连辨别出来也是极为困难。
恰如同理,若非亲眼所见那墨龙剑鞘如何得成,洛寒也万万不会把这貌极为丑陋,堪堪不起眼的铁疙瘩视作依仗一般。
都说法宝难觅,可遇不可寻。
其实,就算你巧巧遇到了,你也未必能够发现得出来。
可方才,洛寒却是恰恰相反,未曾得见,便知是宝,而且心自知之,这内中所藏还定是极极重宝,万万难寻之物,却是半点都未曾想过,自己还能辨识的出来。
这小旗子灵光闪闪,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洛寒手中,却也不再稍动,洛寒心下惊惊,随而展开灵气朝上望去,却是赫然发现,这小旗子上闪闪而动的灵气竟然是自己的,并且已经结成了灵识暗锁。
这……
洛寒大喜之余仍自惊惊,这小旗子是我在机关盒里发现的,想来必是由人深深藏之,却是为什么仍然是个空空无主之物呢?
我方才并未想过立时就能得而拥之,所以也仅是试着探查了一番,却是连半点灵宝之气都未能察觉出,却是怎地这一转眼间,就变成了我的呢?
难道……是因为沾染了我血迹的缘故?这小旗子被生生的滴血认宝了?
却也不对啊,那剑楼玉简上说的很明白,修仙之中的确有的滴血认宝一事,可这却要生生满足三项铁律,厉厉万古,牢牢不可破去。
第一,这认宝之初,要先行喂饲,可不是随手抓过一件法宝,滴上几滴血就完事儿的。这天地有灵,灵生万物,可这物与物之间却灵灵不同。即便是同一种功法,一万个人修习起来,却就是一万种灵灵之气,尽尽各不同。
更别说这法宝本为物之灵,与人之灵隔隔数远,大有冲逆之处。若想人宝相合,却要用之自身灵气,常常灌输,培育,使那法宝与自身灵气合合而一,顺达无碍才可行得。
这一过程极为不易,大有修仙之士,为了炼化一件法宝,要足足熬得几十乃至上百年,才得初成。
此道也正正名为炼宝。
第二,这件所化之宝,必须要同所修之人境界相同,也就是说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也只能与其练气士才能使用的灵宝滴血相认。这两相认认之后,随着修为的提升,那法宝的威力也自然会逐而增加。
可是,那法宝初成之时,却是极耗灵力,每每用之都要耗尽大半灵元之力去,却在炼化之中,也会极大的拖慢修行的速度,且在这时万万急不得。否则在那强强催化之下,倒是极易发生法宝反噬,把其主人打伤甚至打死的危险。
第三,这每一个修士,毕生之中只能滴认一宝,即便夺舍之后也不行,那堪堪修灵仅能与一件法宝凝为同体,身在宝在,宝毁则人亡,所以,通常也把这炼化之宝称之为本命法宝。
可洛寒此时,却是哪里经过那许多去,只是在那旗柄的印记上滴下了几滴血迹,原本是要引出虚海红莲,从而验证一下那一番想来之处,是否正确,却是尽尽没想到,空空引出了一个小神像,却还顺道收了件无名之宝。
洛寒眼望手中小旗,恍恍然然,既惊又喜,便自凝了灵气深深探去。
这旗面原本黑黑如夜,却经洛寒灵气一入,恰似乍然天明一般,豁然闪亮了起来。
那旗中所见,竟似一间房。
那房中荡荡,仅有一桌,一椅,四壁空空,徒徒挂了一副锈迹斑斑的枷锁,在那桌前一侧,死死的关着一扇大铁门。
这景象生生怪怪,似是一间大牢中的监卫房。
洛寒看的一愣,却是不知怎地回事,灵识动动,在那房中四下望去。
扫之枷锁,锵锵做响,触之桌椅,嘎嘎有声,再一碰触那铁门,却是牢牢不动。
洛寒索索无趣,刚要收回灵识,移开眼去,却见那桌下的地面上露出半本书来,想来是那书原本正正落在桌下,他这无意移移间,正把桌椅推动,露出了一角来。
洛寒心下奇奇,灵识扫落,见那书页上立立然写着几个大字《苍玄域惩杀册》。
洛寒自是不解,灵光扫扫。
那书便自打了开来。
“天玄老祖,已杀!”
“黄龙真人,已杀!”
“嗜血魔,已杀!”
“白虎丘山一族,灭!”
“大衍国,灭!”
……
这厉厉翻来,每个姓名,山庄,家族,甚至国家之后,都生生的打着一个大大的红叉。
虽然这些人洛寒都没听说过,却是暗暗想来,能入得这般奇奇大宝之中的名字,定然都不是凡凡之众。
……
“灵虚上人,已杀!”
洛寒又自连连翻去,赫然间,蹦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洛寒不由得一愣,随而心生大惊,这不是那个灵兽观的开派祖师么?自己所学的功法可能还是这家伙所创的呢,甚而在那本《仙闻录》里都大有记载,这家伙且在当年,可是收化了苍龙当做灵兽,又在那苍梧之海,与百多个修仙大能堪堪大战百多天啊,这如此威威大能,极为显赫之人却也这般,毫无特例之处,仅仅一个‘已杀’就完了?
这……
这名册到底是由谁做的?这些修仙大能,这些魔怪家族和国家,又是谁去灭掉的呢?
洛寒凝凝楞楞,顿时大为惊愕,灵识虽动,连连翻翻,可他脑海之中却已被生生惊愕得不知所思。
这一本书册上,所有的字体后边都生生勾画着一个极为鲜亮的大红叉,却是翻到了最后一页上,仍仍剩了一个名字,还没有勾画了去。
洛寒一看,那名字是:“裘一刀。”
咦?这个家伙不是那个埋在杀马镇的将军么?他怎么也上了这个名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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