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从城东那边驰来了一队兵马,约有两千多人。为首一人,骑着一匹大红马,手提一杆银白点钢枪。归去来在城下大叫道:“叶先生,是那李成栋来了。咱们且先退入城去,待得雨歇了,再作厮杀。”
叶思任高声喊道:“归兄快快带着弟兄们进城,我来断后。”
归去来带着丐帮弟子正要退入城中,那李成栋的两千兵马已经杀了过来,李成栋下令放箭,又有数百丐帮弟子倒在了雨水中。李成栋跟哈隆的残部合在一起,登时便将叶思任围在了阵中。雨水冲刷着叶思任身上的血迹。他撕下右臂上的一块布,慢慢地将左手的一个箭伤包裹好了。李成栋看了冷笑道:“本将又碰上了一条好汉了。倘若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便是嘉定城里赫赫有名的叶思任先生了?”
说着,他跳下马来,道:“听说叶先生的‘清明剑’威震江南,本将很想领略一下。”
话声未落,叶思任的长枪已突然抵在他的喉口。李成栋大吃一惊,手里的点钢枪软软垂落下去。两人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雨水渗入了眼睛,眼前的情景都有些迷朦。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能先下得了手。
这时,丐帮弟子又返身杀了回来。两边混杀在一起。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战马嘶鸣,清兵的阵脚开始散乱了。那些哈隆的部众惊慌地喊道:“是扬州城的周将军来了!”叶思任听了,心下一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成栋乘势跃上了马,高声对他的部众叫道:“弟兄们,不论是谁,格杀毋论!今日咱们以少敌多,大家绝不能后退一步。待得攻下城后,弟兄们怎么开心都行!”他的部众听了,都高声欢呼起来,士气因此大振。丐帮都往后退了。
大雨中,只见周修流一马当先,冲杀进清兵阵中。他骑坐的白马就象是一道闪电般,他长剑挥舞之处,无人可挡。他驰马来到叶思任身边,大声说道:“姐夫,原来你果然在这阵中。我是刚从杭州那边赶过来的。”叶思任道:“桥儿呢?”修流道:“这话过会细说,你且先突出阵去,待我先拿了这人的脑袋再说。”说着,他拍马便向李成栋杀去。
李成栋本来以为,城里闹事的人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想到突然间却冒出了个会冲锋陷阵的周修流来。他拍马迎了过来,修流一剑朝他砍下,李成栋举枪一挡,那枪喀嚓一下便断了。李成栋吃了一惊,拍马便走。修流跟了上去,弯弓搭箭,一箭便向李成栋射将过去。李成栋听到弓弦声,正要低头,那箭已射中了他的后背,而箭矢却从他的前胸贯穿出来。李成栋大呼一声,血流如注。他高叫道:“我若不拿下嘉定,誓不为人!”他的手下慌忙护着他退走了。
叶思任挥枪让丐帮帮众向清兵杀去。清兵见两个主将都落败了,忙跟着李成栋落荒而逃。城里的丐帮又杀了出来,赶了一阵,但是道路泥泞,不一会儿,眼看着清兵跟汉兵去得远了。
叶思任带着修流进了城。他将修流引见给归去来,归去来笑道:“我们在南京时见过面的。周公子还请我吃了顿饭。”修流笑道:“那时却不知道归兄是丐帮帮主。”归去来让手下去将丐帮死难弟子的尸体抬进城来,共有一千多丐帮弟子战死。
修流便要去探望周莘与周菊。叶思任让归去来看着城门,然后带上修流上家里去。路上,叶思任哽咽着笑说道:“流儿,如今正是国难当头的非常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就象你菊姐前些天写的李清照的那首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你跟桥儿都长大了,有些事也该明白了。”
修流道:“姐夫说的是。”
两人到了叶府,周莘一见到修流,搂着他便哭了起来。修流吃了一惊,含泪笑道:“大姐,本来悬念道长是想找雪江大师跟他一起调理桥儿的内伤的。如今桥儿她已经调理好了,她现下跟着悬念道长和朱舜水先生去闽中了,过些日子便能回来。姐姐跟姐夫放心好了,这事不用悲伤。”
叶思任垂下头道:“流儿,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
修流笑道:“姐夫,你不用跟我说了。叶老先生去世前已经将这事跟我说了。人生在世,有时难免糊涂。况且事情早已过了数十年了,何必旧事重提?!”
叶思任和周莘对望了一眼,道:“流儿,我爹他跟你说了什么?”修流道:“不就是我大哥修涵是悬念道长的亲生儿子这事吗?”
叶思任跟周莘听了,都满脸惘然地看着修流。周莘道:“流儿,你说的可是真话?!”
修流道:“这事爹爹只跟叶老先生一人说过。这是叶老先生临终时告诉我的。”
周莘听了,说了声造孽,一下子就晕倒过去。叶思任忙抱住了她,点了她身上两处|茓道。周莘醒了过来,哭道:“流儿,你赶紧带着桥儿走吧,就在闽中呆着,这辈子就再也别出来了。”说着,忍不住放声大哭。
叶思任带了修流来到厅上。修流叹道:“姐夫,这一年我遭遇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国仇家仇,似乎都悬而不解。但对桥儿,我是越想越觉得离不开她了。这次在杭州,我碰上了那个勾壶道士,与他盘桓了几日,没想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叶思任冷笑道:“流儿,旧事休再重提。”
修流道:“我把命交给了他,本来他要将我拿去祭奠梅云的,但最后他还是让我走了。”
叶思任道:“你为何将命交给他?!”
修流叹息道:“不如此,我跟桥儿只能下辈子才能再见面了!”
叶思任笑道:“流儿,有你这句话,姐夫可以放下心了。”
修流道:“姐夫,与你相比,我懂的事理实在太少了!”他又问道:“菊姐呢?今天怎么不见菊姐?”
叶思任道:“流儿,你还记得方才我跟你说的话吗?”
修流道:“记得,姐夫说,国难当头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还有李清照的那首诗。”
他想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了,道:“姐夫,是不是刘先生真的投了满洲人了?!”叶思任沉重地点了点头。
修流狂叫一声,便哭着朝周莘房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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