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京城,一路皆是官道,马车也不似开头时那么颠,虽然我仍想与大哥共骑一乘,但大哥以怕我劳累为由硬是把我留在了马车上。
绿竹笑我:“小姐,我看才不过几日,你似乎是变了一个呢!”
我拿着绣帕,一会扎成个小人,一会扎朵花,打发车厢内的无聊时光,对她的揶喻倒也不以为意:“这变化难道不好吗?你不也变了很多吗?”
绿竹怔怔地往后仰了仰,讷讷道:“我有吗?”
我笑着说:“云鬟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这说得恐怕便是你吧?你常常的一人发呆,十足一个思春的女子呢!”
她登时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眼泪便掉了下来:“小姐!绿竹决非有意欺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奇道:“你日日与我在一起,竟连我都不知道?”
她凄凄地道:“小姐可还记得当年与小姐上山探望三夫人时,我曾单独下山去买三夫人的日常用品?”
我细细一想,便忆了起来。那年冬天我不过十二三,她也不过十三四吧。去探望娘亲的时候,发现娘亲的榻上仍只有一床棉被,山中寒冷比山下更甚几分,一床薄被如何过冬?我不顾娘亲的劝阻便命了绿竹去山下弹一床棉絮。绿竹去了好久才返回,说山下人家少,跑到很远的镇上才买到的。
她抹了抹泪:“尚未下山,便遇一青年男子,容貌秀气,一副文弱书生打扮,教人不设防。一路上他与我聊了许多,对我处处体贴。已说他家中有多余的棉被,空着不用,可送我们一床。我当时便推辞不要,他说收银子便是。我想想附近又找不到弹棉花的人家,便照他所说去了他家——”说到这里,绿竹的脸便红了起来。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少不经事,又正值情窦初开之际,禁不得那好色男子一番花言巧语,竟这般轻易便相信了别人。我问:“他是不是非礼你了?于是你就从了他,甘愿做起这露水鸳鸯?”
绿竹点头道:“我也不知为何竟似着了魔似的,只盼着能与他一道!”
我心中一惊,没想绿竹用情如此之深:“他一开始便用那诡计诱骗你,想来只是看中你的姿色,并没有多少真心的!”
绿竹掩面哭泣:“小姐是识书之人,通晓情理,故能一眼便看透!只是奴婢愚钝,怎及小姐万分之一!”
我叹口气,若被蒙了心智,纵是识遍天下书恐也是徒劳,一旦情动,便如覆水难收!不禁对绿竹也生了同病相怜之情:“你既然如此喜欢他,何不向我禀明?我若知道,必会成全你二人!有孟家的疵护,量他也不敢对你三心二意!”我心想着这男子必是山下不得志的穷书生,只是贪恋女色而已。
绿竹摇摇头,眼泪便哗哗地往下流:“倘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
我猛地想起大哥告诉我的话,便问她:“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
她欲言又止,哽了好一阵才说出来:“小姐,你身处深闺,自然不知道那春香楼中有名叫桃丝的女子……”
果然与那桃丝有关!不待她说完就打断:“莫非这薄幸男子又看上了桃丝,抛弃了你?”
她摇摇头:“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哪知他与桃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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