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惊觉自己的失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突然忆起,娘亲过世时只顾着伤心,竟忘了去庵里整理娘亲的遗物了!”
他点点头道:“确是疏忽了!也怨大哥,急着带你来京城,竟忘了这层!只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一支玉箫,乃娘亲生前心爱之物,上面确实刻着‘乐萱’二字!”
“玉箫?可是汉白玉所制?箫身有‘大昭武帝元年制’官印?”淳王闻言大声问道。武帝元年乃先祖皇帝开国元年,距今已历文帝、孝帝三代,只是这淳王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并如数家珍般将那萧的特征一一道来?我犹自惊疑不定,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哥上前一步缓声说道:“李将军何辜?当日太后盛怒之下赐死李氏一门,本已铸下大错!当今圣上本应主持公道,还李家一个清白,奈圣上忌惮太后之威,至今不曾为李将军正名!王爷既与李夫人是旧识,却为何无动于衷,陷李将军于不仁不义,害那孤儿寡母寄人篱下!今日却在这大摆王爷威风,实在令草民不齿!”他语气沉缓而有力,掷地有声,俊朗的脸上剑眉紧拧,目光如矩,浑身上下透着凛然正气,不,应该是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竟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王爷。我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喝了声彩,到底是我倾心仰慕的大哥,他从来便不是凡人!一时间,竟将那劳什子太后、皇上、王爷全抛置了脑后!
淳王冷不妨被他如此一将,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本王一生得意,权势皆不入眼,却保护不了一个女子!”
“这么说来,你是乐萱和李元祥的孩子?原来你娘尚在人世!”他的神色忽悲忽喜。
“家母已于初夏病逝了!”
“你说什么!我不相信!萱儿今年不过三十五,正值当年,怎么会因病而逝?”他大怒,仿佛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确实如此!”我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微微靠在大哥怀里,“家母有心悸的旧疾,此次便是旧疾复发所致!”
在刹那间他面如死灰,目光空洞,竟似比我受到的打击还要大:“心悸?旧疾?”脸上痛苦的表情教我开始怀疑将事实告知是否错了。
他不再理会我们,转身仍是抚着方才那棵树喃喃自语:“到底还是我害了你!”说话间竟一拳砸向树干,树叶纷纷飘下。我瞧着那些飘落的树叶竟有些眼熟,再细看,不禁惊呼:“二乔木兰!”这不正是二乔木兰吗?离家时娘在院中种下的二乔木兰才刚刚结出嫩果儿,这棵上的果儿已经差不多熟了,较之娘种的那棵竟是高大许多。
“你也识得这树?”淳王闻言复又转身,满面惊诧,但旋即又一副明了的神色,“是了,萱儿极爱这树儿,若不是因为这木兰,她又怎么同意母后赐婚?只是她怎会知道,这二乔木兰乃是我为她种下的!”
“太后赐婚?”
“是啊!谁也不曾料到居然母后将她赐婚给李元祥!”他的脸上微微升起些许怒气,“萱儿与我青梅竹马,非卿不娶,非君不嫁。那时候我仍在宫中居住,皇宫用她的话来说,就像她家的后花园一样!”我暗自诈舌,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怎会出自我娘亲之口?淳王看出我的疑惑,复又笑道:“你娘小的时候极为调皮,不似一般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语气中尽是宠溺,“后来皇兄赐了我淳王府,那年王府刚建成,我便向皇兄禀明来年春天便娶她做我的妻子,淳王妃。可是后来因宫中出了一件丑事,太后迁怒于她,当下便毁了我二人的婚约,并命皇兄亲下圣旨,将当时护国大将军之女封为淳王妃,我昭国唯一一位不经大婚便被赐以王妃之位的女子!”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我岂是任由他们摆布的棋子?当下对她表示你封你的淳王妃,我只会娶凌乐萱一人作妻子!这淳王之位不要也罢!”只言片语竟将对娘亲的一往情深透露得淋漓尽致,足以令我动容。他续道:“只是知子莫如母!母后她岂会不知道我的心性?命我与淳王妃成婚的同时下了另一道圣旨赐婚,即是萱儿与李元祥!我抗旨,母后不忍把我怎么样,只是萱儿若是违抗圣意,却正好隧了母后的意!”
我心下暗忖,这宫中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丑事,竟让太后如此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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