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沿着蜿蜒的曲廊慢慢走着,早晨的皇宫里已是忙忙碌碌,天机却只感到一种隐忍般的静。侍女太监们即使快步行走也是微微恭着腰小心的踮着步,惟恐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惊吓了什么,侍卫们则是站的笔挺目不斜视,天机有时都忍不住想上前去推推看对方是不是站着睡着了。
环顾四周,花开缤纷,草木茂盛,原本应该是生机勃勃的景色却总让人感到一种憋闷。脑海里忽的闪过皇帝那张带着疲惫之色的脸庞,天机顺手扯过一片草叶卷在手中,嘲讽的挑起唇。
在这种环境里生活能不倦吗?
抬起头,天空蓝的剔透纯净,覆盖过那琉璃色的宫顶朝四周无限的延伸出去,鸟儿悠闲的展开双翼轻灵的掠过那宝石般的蓝滑翔而下,然后猛的扬翅箭一般蹿上更高的天。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所以,九玄最后还是厌了!厌了这纸醉金迷,厌了这靡靡奢华,厌了这尔虞我诈,厌了这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孤独!
所以,选择了离去,即使,是以死亡为代价!
那么现在呢?
天机抿起唇,将手中的草叶抛到空中,那草叶竟不下落,摇摇晃晃的朝天空飘去,天机的目光随着那草叶直上云霄,苍银的眼眸映出太阳的光芒,狂傲的笑。
他本是天降龙子,这凡尘,困得住他么?
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天机的步伐缓慢却坚定。
九玄,九玄,你的一切痛苦与欢乐已留在了三途川那美丽的彼岸花从中,回眸间,已是千年光阴。
而我,是天机!风歌笑傲,无拘无束,夺我所欲,弃我所厌!
我!只为我而活!
"天机!"
天机停下脚步扭过头去,那仿佛蕴了天河之光的眼眸便落入了苍瞑的眼中。他看到那孩子站在长廊之上,月白的衣衫随风轻摆,苍银的发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随着他脖颈的扭动在空中划出微小的弧度,白皙的脸庞上秀眉微挑,红唇紧抿,竟有种说不出的高贵之气。
"爹爹~早~"看到苍暝,天机扬起眉眼,甜甜的唤道。
苍暝快步走过去,将手放在天机的肩上,上下打量:"你可有受伤?"
天机一愣,旋即了悟:"已经好了。"
"这几日失踪就是因为这个?"
"是啊~爹爹知道我受伤了,那也知道是谁想要杀我了?那两个人,是天羽族人呢。"
苍暝的手抚过天机的脸庞,深深叹了口气,将他拥到怀里。
"对不起......"
为这孩子十年的等待而对不起!
为这孩子所受的伤害而对不起!
为他自己无法保护这孩子而对不起!
十年光阴已逝,即使再多几倍的十年,却也无法将那心中的伤口彻底的抹去。所以,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天机将脸贴在苍瞑的胸口,听那强健的心跳声有力的鼓动,那是能让他安心的声音,从他出生开始就陪伴着他,在每一个噩梦袭来的夜晚仿佛暗夜中的明灯指引着他,保护着他。只要听到那规律的鼓动,他就会知道即使这世上所以的人都厌弃他,却有一个人会将他视若珍宝。
爹爹,这是你在我身上投下的毒,侵蚀了身体,束缚了灵魂,所以,现在又怎么舍的掉?
"不是爹爹的错,所以爹爹不用说对不起。"天机昂起头,让苍瞑看到他的眼睛,"爹爹不想说是谁,那人的身份不一般吗?"
苍瞑摸着天机的头不语。
"爹爹不说也没关系。"天机偏着头,眼中满是狡黠,"但若哪一天我自己知道了,爹爹可不准挡着我不让我出气哦。"
苍暝失笑,俯下身在那光洁的额头落下温柔的吻:"可别太过分了~"
"不会~"顶多就在对方身上捅上一二十个窟窿,然后让对方这辈子都动不了而已啦。
苍暝怎会看不出对方的小心思,却乐的放纵,他喜欢看这孩子快乐的样子,即使是要牺牲一些人,那又值得什么?
环顾四周,他们正站在流云殿的入口处,除了几个侍女外没有其他人,冷清的很。
"没有其他人吗?"
天机朝殿内探了探脑袋,也是一脸迷惑。
"秋离不在啊,连凌风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冷清清的,好无聊!"
看着天机气愤的撅起嘴,似乎很不满那两人竟然没在殿里等着自己回来,苍暝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挑起眉看过去。
"天机,昨天睡的好吗?"
天机猛的打了个颤,立马举起右手朝天起誓:"我昨天真的什么事都没做!绝对绝对只是睡觉而已!"
苍瞑环着手臂盯着天机看,只看得他冷汗直冒,浑身不自在,好一阵子才听到对方缓缓道:"没有最好......"
刚想松口气,对方又幽幽来了句:"别和那花妖走的太近,你身边的妖物有锦河和锦叶就够了。"
天机吓的心脏差点停跳,原来爹爹早就知道花了了在偷看,只是不屑去理会罢了!这个......这个......他要是哪天知道自己和妖魔鬼三界的人都有联系会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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