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承天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上走着,满眼尽是碧水春花,柳摆桃红,说不尽的生机勃勃,娇艳美丽。他记得这宅子的主人三个月前为了躲避战乱已举家搬离了宛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买下了,而且……
君承天想到今早那张描龙的红色请柬,眼色深沉。
……而且,还是个胆大包天的人!
不仅敢在请柬上描龙,还敢毫无理由的让他堂堂三皇子到府上一游!
哼,要不是那请柬上提到‘故人’二字他根本就不会来!他倒是要瞧瞧,是谁这么大胆!
“公子,”领路的女侍嫣然一笑,挑起珠帘微微福了福身,“请!”
君承天皱了皱眉,踏步上前。里头早有另一位女侍迎上来,将君承天往水阁引。这水阁似乎是后来建的,空气中还留着淡淡的清漆味,然而那雕梁画栋的精工细作却不像短短三月能做出的,这番情景更是让君承天迷惑不解,心里不禁开始暗暗戒备。
轻纱飞舞,抚过君承天的眉眼,一瞬间,眼前景色忽变。那亭台楼阁化为焦黄大地,那飞花青叶化为满天狼烟,有兵马在奔腾厮杀,铁蹄践踏下山河崩裂,万物调蔽。有将领在马上挥剑嘶吼,却被敌人的箭射中心脏,轰然坠地;有士兵举着长枪满目狰狞着疯狂杀敌,却在下一秒连头颅一起被一剑斩落;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抱着年轻的尸体嚎嚎长哭,撕心裂肺;有孩子衣衫褴褛在逃亡的人群中茫然四顾,那样无措的叫着‘爹,娘,你们在哪?’。
君承天双目龇裂,紧紧的握起拳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象,却终是止不住心底的悲呛愤怒。
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似乎还在眼前,那绝望的哭泣哀嚎似乎还在耳边。他宁愿上场杀敌的是自己!他宁愿为国捐躯的是自己!
身为皇族子弟,却无力保卫自己的人民,自己的家园,他还算什么皇子!
“三殿下,看到了什么呢?”
那声音仿佛清风轻轻抚过,将所有的悲伤与绝望通通带走。君承天眨了眨眼,眼前的少年斜依在围栏边,一身白衣衬出倾国倾城,满头银发却似冰莲高洁,微扬眉便好似染了碧落冰泉,清雅温润;慢抬眼却仿佛蕴了袅袅雾霭,波光流转间勾人摄魄。
“嘻~”
一声轻笑将完全愣了神的君承天惊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神思一转想到方才的事,脸色一整问道;
“刚才的幻象是你让我看的?”
“不是。”天机坐到铺了软垫的石椅上,示意君承天坐下,“这水阁外张了结界,会让进入结界之人看到心中最思念之事。三殿下,看到了什么呢?”
君承天默然不语,半天才开口问道:“我想我们以前并不相识,你为何自称‘故人’?”
“三殿下不记得我的?我可是在您府上叨扰了好些天呢。”
“我府上?”
君承天想了想,看着天机那苍银的发和同色的眼,脑中忽然闪过那可爱的小东西,猛的站起惊叫道。
“你是那条小银蛇!”
君承天站起的时候正好有一名侍女端着茶水过来,被君承天一撞茶水竟全翻在了君承天身上。那女侍吓的脸色发白,腿一软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天机淡淡一笑,手一挥那女子竟变为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空中盘旋了一会颓然掉落在地。一旁早有两名女子将掉落在地的茶具收起,然后换上新的热茶。
“让您见笑了,三殿下。”
“她……”
君承天看着那蝴蝶尸体,不知该说什么。她到底是由蝴蝶变成的人还是由人变成了蝴蝶啊?
“精怪要想不经修炼化为人形必须付出代价,”天机伸出手抚上君承天的胸口,“做错事,自然是要受罚的。”
君承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才被茶打湿的地方已经干了。
“以生命为代价?是否太高?”
“呵~”天机轻轻的笑,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你可以问问她们,这代价是高是低?”
一旁的侍女垂首轻答:“我们这些才修炼百年的妖精若无法化形,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其他精怪吞噬的命运。如今主子赐我们灵力,助我们化形,只要不做错事便可继续修炼,实在是天大的恩赐,以生命为代价,当真不值得一提。”
君承天不语.天机将蝴蝶放到手中轻轻的□,那蝶儿即化为飞灰飘散而去.
“三殿下,这世上,哪里会白吃的午餐呢?不管想要做什么,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你说是吗?”
君承天扬了扬眉:“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锦叶。”
“锦河的妹妹?我说过,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三殿下不用着急。我并不需要三殿下直接帮我找锦叶,我只需要三殿下帮我带一句话。”
“带话?给谁?”
“叶秋离。”
君承天一惊:“你认识他?那你为何不直接去见他?”
天机摊了摊手:“若可以的话我何必找你呢?三殿下。”
君承天凝视着天机,心中百转千回。
苍银的发苍银的眼,只有一种人可能拥有这样的发色和眸色,但他明明是蛇妖,又怎么可能是天羽族的圣童?而且,连御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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