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甫水月的动作，简灵体内因为修炼了上清派内功而产生的真气汇聚成细流往脸部涌去。视线模糊间，简灵看到皇甫水月手上拿了一大团­色­泽古怪的糊状物涂在自己脸上，她不由得闭上了眼。

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揉捏，偶尔还会Сhā上一针，简灵被这诡异的待遇弄得很想大笑一番，就跑去动作太大导致毁容，于是只是意思意思地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皇甫水月施的是什么手法，她只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毛细孔舒张开来，皮肤贪婪地吸收着覆在脸上的异物，舒适的程度与洗桑拿有的一拼。

还未在心中感慨完，皇甫水月的动作却暂停了。

他拔去她脸上的银针，顺便解开她的哑|­茓­，以湿帕轻柔地擦拭她的面颊。简灵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

这违和的表情让她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恢复了神智，赫然发现皇甫水月看自己的眼神好似端详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每次面对皇甫水月，她都处于无法还手的被动局面，这种认知让她沮丧万分，甚至紧张得舔了舔­唇­。若非他并没有解开限制她行动的|­茓­道，她肯定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吓得夺门而逃。

皇甫水月的想法，的确不是她这种常人可以忖度的。

“师父，您有什么打算？我保证一定全力配合。”既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简灵端正了心态，决定顺着大变态的毛摸，免得触了他的逆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甫水月似笑非笑，将盛满温水的铜盆和医药箱往边上一推，掀开被褥，从枕头底下摸出面镜子来。

简灵瞪大眼端详镜面边上栩栩如生的荷叶与鲤鱼，纳闷道：“这是古董吗？师父是不是缺钱花了想要徒儿帮您倒卖换点生活费？”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傻，可是在这种猜不透他心思的情况下，她不介意装得更傻些好松懈他的防备。

其实，隐隐约约地，她总觉得皇甫水月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师父，不可能明目张胆打杀她这个“徒儿”，所以虽有小小不安，心情总的来说却还是比较轻松的。

大不了，就是再接受个什么难度大的强制任务嘛！

皇甫水月眼里呆着浓浓的嘲弄，那嘲讽完完全全写在了他的眉梢眼角，没有一丝掩藏的意思，只将铜镜又递前了一分：“你仔细看看自己的模样。”

简灵向内望去，只见铜镜中的人粉面含春眼波似水，妖艳得令人不敢逼视。呆了半晌，她从牙缝间挤出一个“靠”字，“师父，你将我整成你的样子­干­嘛？难道是太想你那兄弟，想让我以这副模样常伴你左右，慰藉你的寂寞吗？”

“呵呵，”招牌似的妖孽轻笑一声紧似一声，他将铜镜敛于宽袖之中，“你说，假如你变成了皇甫水月，我变成了你，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咣当，简灵浑似被巨雷劈中，一时呆愣无法言语。

一向知道他偏激轻狂，却没料到他能疯成这样！视线滑过他的手指，简灵淡淡道：“师父，看来清溪将您照顾得很好啊，一段时日不见，您的手指头又丰腴了许多。”与腊八那日所见的形销骨立不成|人形相差很大，显是爱情滋润。

皇甫水月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眼里闪烁着痴迷的光芒：“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清溪与你互换身份的法子，甚至连那些个借尸还魂的志怪小说都搜罗来看了，依旧一无所获。我想……也许是你的体质比较特殊……”

这娃真的知道什么是ＮＰＣ什么是玩家吗？灵光一闪，简灵突兀地喊了起来：“师父，你知道玩家究竟是什么吗？”开什么玩笑，要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脑电波互换什么的，这游戏就变成恐怖灵异了，早引来公安部门国家机关的注意了……说实话，她不大担心皇甫水月的动作……大不了一看不对就强制下线么，还没听说过哪家全息网游能把玩家的思维困住的。

“哦，玩家……是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生死的存在，他们可以反抗所谓的命运，依自己的意愿行事……”

听到答案，简灵忍不住叹了口气：“错了，师父你大大的错了！玩家只是命长了些，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也是要遵守这天朝的律法的，如果犯法照样会被逮捕判刑。”故作沧桑了一番，她话锋一转，“师父，你知道这些规则律法是谁制定的吗？”

她在赌。

这游戏的ＮＰＣ虽说是拟人了，但既然游戏背景是古代，她就赌这个世界的ＮＰＣ都被程序进行过封建思想教育。

“谁？”皇甫水月果然露出茫然的神­色­。

将脸扭向东方，简灵唏嘘道：“自然是那端坐金銮殿的皇帝。师父，听说您给那闲王医治过病症，他名号里虽有个‘闲’字，却还是暗地里组织什么飞鹰组维护治安，这为的是什么？他可曾真正享受过这个闲字，还不是在给皇帝卖命？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要想随心所欲，玩家什么都是浮云，只有皇帝的权利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阿弥陀佛，神佛保佑，押大开大！虽然她不担心皇甫水月真个上了自个儿的身，可也不想尝试皇甫变态的各种手段不是？

皇甫水月露出了深思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处于行动被制的特殊状态的简灵连私聊信息都发不出去。

三分钟过去，皇甫水月还在沉思。

十分钟过去，他站得如同一座雕像。

……

简灵心中冷汗早汹涌成了瀑布。

半小时过去，皇甫水月终于动了。

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掌出如风，噼里啪啦扇起了简灵的耳光——至少外人看起来是这个光景。

于是门外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土豆！”

银针如同漫天花雨，遮天蔽日地洒落，从各个方向罩向皇甫水月。

慕容虔撒着银针，脸都青了：“混蛋皇甫水月，我早上一醒来发现土豆失踪，就想到这事准和你有关系！你这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的江湖败类，老子要叛师！老子要弑师！”

抬手发了个组队邀请，以免简灵被银针波及，脆皮医师气势如虹，妄图与ＢＯＳＳ级ＮＰＣ近身­肉­搏。

皇甫水月一味闪避，在屋中游走，衣袂飘飘身如鬼魅，每次路过简灵身前时都会掴上几下。

慕容虔气得不行，头脑倒还算冷静，手抓一把银针作势挥出，身体猛然倾向另一侧，拉着简灵将她背在自己背后，运起轻功拔足狂奔，身后扬起一路烟尘。

“土豆你没事吧？”奔跑如风，慕容虔紧张得语声颤抖。

“没……”趴在某人宽阔的背脊上闷笑，简灵决定不解释方才皇甫水月只是在给自己去除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