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我交给你了他说道我也不想干涉你的决定,只是——你们两人终究都是我邵宣也的朋友,所以我还是消你们不至于反目就算你不想接受他,至少还可以是朋友吧?
邱广寒却不答,只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离去
广寒!邵宣也叫住她你不回答我,那是也不把我当朋友了?
邱广寒站住了不是你还是我朋友她像是在解释,但既没有转过身来,语气也平淡得好似没了感情,说完,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邵宣也没办法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他想明明昨天晚上这两人还好好地在池边赏月饮酒,甚至与霓裳也交谈甚欢——我看错了么?我所相信的邱广寒和凌厉的情意,这么脆弱这么淡漠么?或者——但愿如此——她只是在赌气吧?
邱广寒拖着脚步往回走,到凌厉屋前,拍门,然而,他却好像不在她原本是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走过来的,当此情形忽然有点怅然若失,信步走开,在明月山庄乱转起来
离自己这里不远似乎有两座小楼,她走近去看,只见头一幢小楼上一块匾额写着“藏兵楼”三个大字
是放兵器的地方邱广寒想着,朝里看了一眼几名庄卫都认得她是贵客,向她行礼邱广寒好奇心起,便往里走去
小楼共有两层,一楼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其中以各家刀居多邱广寒也只是看个热闹,上了二楼,角落里正在擦拭的一人忙站起来道,邱姑娘早
邱广寒点了点头,只随便看了看那人显然看出了她的茫然,上前道,楼上放的都是江湖中闻名的精兵奇器,一共是二十三件,没有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真的么!邱广寒感兴趣起来你们怎么有这么多?
都是世代承传下来,也有一些是异人相赠
这么多精兵神器,为什么只是收着,却不拿出来用?
其实我们庄主用的刀也是大有来头的,至于其余——人择神器,神器择人,大家本就有自己用顺了手的兵刃,倒不一定合适用这里的了
邱广寒哦了一声,也无谓多问,又转了一圈,从窗洞中眺见邻边小楼,指着问道,那里又是什么?
是藏书楼那人道姑娘若有兴趣,也可以
藏书楼……邱广寒喃喃说着,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在藏书楼里仔仔细细找了许久,翻了有数十本书,总算在一册专述奇特体质的医书中见到了关于纯阴之体的说法,连忙找个地方坐下,紧张读来
只见水性纯阴的那一页,绘着一名风姿绰约美貌异常的女子,边上一行极细的小字写着她名叫南璃,乃是有所记载的唯一一名水性纯阴女子
比之前几页说到金木属的纯阴之体不同,这一篇先特特强调了属水的纯阴之女世无出其右的天生丽质,随之语锋一转,开始说到其水性杨花与冷漠无情
邱广寒只觉得身体微微发颤没有人告诉过我哥哥,还有凌厉——他们一定都知道,却不告诉我
她愈读下去,心里就越凉对了,都对那关于满月的传说,明明白白地印证了上个月那件事,甚至——甚至昨天晚上——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就想起了今天早晨,头脑里竟是微微一眩,合书闭目,良久,竟淌下泪来
我始终努力着,有时候觉得我已经足够喜欢你,可是一到要我真正接受些什么,却还是发现不能下定决心——原来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天生“水性杨花,冷漠无情”?你既然早知我是这样一个人,何苦还要逼我?
她没有注意到对于这个问题,书中早有答案——书中说,就算把一个水性纯阴的慈悲放到最大,她也无法明白情爱为何物——她不会知道理智在情爱面前的无济于事
如果是在以前,她读到这些,必会在心中否认,暗自不屑一顾;只是在心境已经变化的此刻,在她自己也说不清与凌厉的关系忽然变成什么样了的此刻,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悲凉的认命之感又或许之前的自己只是没有长大,只是还太天真,而现在的自己,却已经可以承受任何命运了
她翻过一页,继续读起南璃的故事,那个隔了四百多年与她同病相怜的女人她清楚地看见了对她的几个形容之词:残忍放荡——不外乎此
南璃一生共杀十四人邱广寒第一眼瞧见,心里咚地一跳,手指发起颤来南璃出身青楼,自然有过无数男人二十二岁终于被心仪她的人赎买走之后,竟于某月夜将这娶他为妻的男人残忍地杀死
当时此凶案并未被查明她随后孀居洛阳,天生的美貌与风流立时令她名声大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之人不计其数南璃亦不在意所谓名节,夜夜放纵,上至王公贵族,下至穷苦书生,也有风流剑客,甚至传言当时天子也曾到洛阳与她有过一夕之好
南璃本性淡漠,本来是完全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的,只是有一天,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她发现自己的纯阴体气消失了
那些异于常人的特征是在和一个陌生人纠缠了一夜之后不见了的,而当她意识到那是因为他留给了她一个孩子的时候,陌生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怀上孩子这件事情,对于一个水性纯阴来说几近于不可能,因为拒斥一切的流水又怎可能接受异己之物的侵蚀她不知道是因为哪一种阴差阳错才令这种事情发生,只是,这一刻,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变化的事实
南璃第一次觉出自己的身体也是温暖的,浑身的血液都是温暖的,甚至心里也是温暖的她立时闭门谢客,不再纵情声色,却不料她想从良时,却似乎已太晚了不问是非的男子夜夜欺上门来,终至将这怀有身孕的女子弓虽暴愤怒已极的的南璃趁男子睡梦时,取火钳将他杀死
只是世人又怎分得清那许多,染血的床铺不多久就成了送南璃进牢狱的证据南璃在狱中又数遭棱辱,终于连同腹中胎儿一起自缢身死,时不过二十七岁
这一段故事,任何记载中皆语焉不详,只说她杀人后畏罪自缢邱广寒也看得模模糊糊,但靠在椅背上,却想得痴了若说世上还有谁会对这样一个女人起了同情之心,也只能是她邱广寒——可是一个“残忍凉薄”的人的同情心——太过讽刺了吧?
世人又怎会懂得我们她在心里冷笑在那满月之下忽然充塞于心的其实是种憎恶,对于一切肮脏事物的极度憎恶——南璃,你也是因为对那些男人憎恶无比,才会动手杀人吧?而这个世界偏偏充满了让我们憎恶的人,憎恶的事情,以至于终有一天,要无法呼吸他们不懂,所以才认为你残忍冷血,薄情寡幸——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要与别人在一起,免不了就会变成那样——所以合该一直孤独吧?
她只不知自己想了多久,心里说不出来是恐慌还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感受,忽听一个声音在后面道,你在这里——找过凌厉了吗?正是邵宣也
邱广寒心下一慌,忙将书塞了回去,转身道,还没,我随便走走,正好走到这里来邵宣也一笑道,方才我娘来找我,还问起你们俩,说想见见我的朋友,中午一起用饭,你看怎样?
我没所谓邱广寒低着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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