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都知道彭家这两天“停”着位小佛，第一家庭的幼子供在心尖儿上的小佛！不过，谁也不敢妄议，一来涉及高层，一来涉及神佛。

也就这两天，彭家上下算是真正见识到“供”这样一尊小佛那个奢侈­精­致——

一开始，胡­嫩­喂过不七吃一种药丸，黄白­色­，气香似麝香而浊。

夫人也好奇。唐季离来后，只为不七处理了外伤，果然，头磕地并不重，却并未再开任何药剂，只由胡­嫩­去调理。胡­嫩­给不七服用的就是这种药丸，灵猫香。

灵猫香，又名灵猫­阴­，为大灵猫、小灵猫香腺囊中的分泌物。见夫人好奇，胡­嫩­给她讲起这东西的来历，

“不七从小服用的灵猫香都是从西藏那里野生的大灵猫身上现提取的鲜品。一来大灵猫比小灵猫的泌香量大；再来，藏区野生的灵猫体壮香纯，它不像人工养殖的，容易出现‘死香’；香刚取出来的时候是蜂蜜状的稠厚液，颜­色­就是这样的黄白­色­，这是最好的品，如果放久了，氧化就成了褐­色­。这东西行气止痛，镇心安神。 ————”

夫人还不是暗暗称奇？特别是听到胡­嫩­说到提取灵猫香过程，更有咂舌之感，这———这孩子如何养大的啊！！

“———香一般都是我们亲自取，这东西是那畜生春季发情时泌香量最大，在藏区逮着一只这样的还真不容易，捉着后，我们拉着它的尾巴，抓紧它的后肢，先擦洗它的外荫部，板开香囊开口，用手捏住囊后部，轻轻挤压，一种油质状香膏流出来就是，———”

看来这孩子肯定不假他人自己就动过手，说的那个隐隐兴奋劲儿。其实，夫人是不知道，胡­嫩­也就养着不七这段儿才开始真正动手，然而，前十二年，是谁在­操­持？看看不七随身的那个小本儿吧，“灵猫香”一词后是八个字：藏，大灵猫，鲜品，亲取。这也难怪为什么每年晓卿都要必进藏一次，那里，除了灵猫香，还有太多不七的“续命引子”————现在，胡­嫩­也是严格按照小本儿上的每一个字在做，一样儿不敢马虎。

“咳，这孩子如此生养，该多有灵­性­————”夫人感叹，

胡­嫩­此时抱着不七，脸颊习惯地贴着她的脸颊摩挲着，

七儿像睡着一样，呼吸均匀。胡­嫩­是稍放下心的，不七如此呼吸，说明她不会昏睡很长时间，不就就会醒来的。如果她长时间昏厥，她的气­色­，她的呼吸———那才叫人揪心！那种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好像她已经弃你们而去————

“七儿有灵­性­呢，她记­性­忒好，她抄《心经》时，可以整整十几张都不翻页，竟然全都是默写出来的，你再去看，一字不差，一字不错————”

胡­嫩­此时像个孩子在梦呓，抱着她轻轻摇晃着，好像在哄她，

夫人正感叹他这番痴迷时，突然，这孩子抬起了眼望向自己，一笑，很神秘，

“梅阿姨，您信不信，您家起码这一段儿时间都会顺顺利利，放心，都会好的，”

他这么一说，又掩下眼，脸依然摩挲着，抱着小佛爷前后晃，

夫人一想，可不，都在顺呢！

大儿子尘埃落定，悬了许久的“上位”终于大局已定。

小儿子虽然现在还在赌气，不过，昨天得知他国防大的博士生考试顺利通过，这样叫他心情好上一大截，几天不归家的，昨儿终于还是给家里来了电话，“妈，我考上了，”就四个字，虽然，感觉还是有点别扭，不过，终究还是缓过来了撒。

彭凌希醒后，他的父母告之了他一切，才知道这是胡­嫩­有意为之，就是为了叫他看清婉樱这个女人的为人品格。那日的录像他是看了又看，————痛苦肯定难免，一个人想要从迷恋中抽身————不过，彭凌希到底是个聪明人，再就是，毕竟没有走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几日在外，也还是想的明白的。只是，依然不爽胡­嫩­这种“算计”罢了。

这样一想，夫人不由又看向胡­嫩­，心下那种惊异———却这一望去，发现胡­嫩­正牢牢望着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夫人赶忙回过头！

他们家彭凌翔站在那里呢！

73

正文

彭凌翔记得这个女孩儿的眼晴，记得她的笑。应该说，记忆深刻，深刻到梦里都见到。

梦里，那双­干­净的眼晴，那朵无染的笑却是出现在一只小老鼠身上，它还会说话。

彭凌翔尽可能来地抓住它，­棒­在手里。它既不挣扎也不动弹，仍然面对着落日，小小的下巴搭在他的食

指上。他的指尖可以威觉到它的心跳。他把它托近胸口，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他问它，“真的有天堂、地狱吗？”

“有啊！”它的声音­嫩­­嫩­的，很好听，

“那么，天堂、地狱又在哪里呢？”

小老鼠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军人。”

小老鼠淡淡撇过头去，“哼，你这副德行，不配这身军装！”

他难受了，这小老鼠真无礼！我捧着你呢，你的小­性­命就在我一念间！

想着，手就在用劲攒紧———

小老鼠笑了，跟她的笑容一模一样，还伸出小爪子一指，“你看，地狱之门开启了！”

他一听，心念立传，刹那间觉得惭愧，手立即松开不说，还用拇指怜爱的抚了抚，它又笑了，“你看，

这不就是天堂之门开启了吗？”

它又扭头去看那落日。执著，优美。

“心是生命的本体，是人的主宰，人即使shen体死亡，真心永远不死，将来转回往生受报时都要常这颗心

————”

它说的话儿，彭凌翔醒来后还记得清清楚楚。醒来后，心绪一直就不宁，脚步转到她这儿来，几次又走

开，又是回来，又走开————最后，开完一个会回来，进家门第一件儿还是走到这里，听到的，就是

胡­嫩­在说她的“灵猫香”，几­精­贵的孩子————

彭凌翔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儿如此心念是脱不开自己对她的愧疚的，再感怒，再失去理智，也不该对个

伤弱的小女孩子如此，当时，别说“不配这身军装”，都不配做个男人！

是个爷们儿，就别别扭了，既然来了，就得认错儿。

彭凌翔是进来，依然是胡­嫩­记忆中洒脱的一面，望着他怀里的不七，不丝毫扭捏，

“我手重，是过分了，她要需要什么，只管说，”

这，确实是个爷们儿！

胡­嫩­望着他，想着他曾经带他们上空，教他们驾驶战斗机，————那时他还是个团长，吃喝全跟战士

们一处儿，飞行员都是军中“娇子”，他吼他的共毫不留情，可是，关心他们就象自己的兄弟————

胡­嫩­还记得，自己幼时淘气在枪库被脱靶的枪伤着了，他背着自己向医务处跑去，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别哭，爷们儿生平挨一枪子儿是光荣！————”

还是那个豪爽的彭叔，却，并不原谅自己。因为，他一直看着的只不七，一眼，都不看自己。

胡­嫩­却牢牢望着他，

“叔，不七现在要什么，还真只能你给她，”

如果说刚才看着不七，他的眼里还有热度，是愧是疚是怜，那，这再转过来的目光里，剩下的只有陌生

与淡漠了，

胡­嫩­还是那样的笑，不欺他却无怜如何再也得不到他的信任的笑，

“叔，还记得晓卿有段时间身子弱耐不住寒陈叔就把他送你那儿说‘锻炼锻炼’吗，你用一套拳就把他

调过来了，现在，七儿也是这样，眼看着这往冬里走，你帮她，让她跟着你练练，你严格，七儿又是个

怕强的，你震得住她！”

彭凌翔把眼移过去，又看向不七，不七脸­色­虽不说那日之苍白，可，血­色­少，还有弱寒的症状，

胡­嫩­这时还“巴巴儿”地望着他，

夫人见此连忙开口，“凌翔，你把孩子伤成这样还不好好给人理理，我看，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七儿

的一切用度咱家也供不上，尽份儿总成吧，”

彭凌翔也没做声，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疾步走了出去。出去了，接起电话的声音也很小，好像怕惊

扰到里面的病人。

里面，夫人望向胡­嫩­笑着直说，“别担心，他会答应的，就是不七的东西都是有定我们怕照料————

”

“这您不用担心，我都会准备好————”

两人已然订下，怕是已成定局。

胡­嫩­看向怀里的不七，浅笑着又摩挲上她的脸————七儿，快醒吧。

骨是骨，筋是筋，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用这样的话儿来形家晓卿与不七，还真不假。谁叫不七稍有差池，晓卿那心————即使千山万水相隔

，那无论如何也“打不断”的感应呐————

不在液彭家出事儿这天，晓卿已经离开北京回到武汉，在二炮军事指挥学院督办某工程。

这天正好停工，军校里的老师找他们军区后勤部的打篮球，搞一场对抗赛。晓卿一早起来就觉得胸口闷

，不舒服也就没上场，搁场外翘着腿看比赛呢。

“晓卿，没你还真不成，上来搞一下撒，”他们刘主任在场上直跟他招手，晓卿摆手，只捂自己胸口呲

牙裂嘴的，跟他们开玩笑装赖。

“怎么了，”旁边坐着的人给他递过来一支烟，晓卿接着了，却夹在自己的左耳上，摇头，“心口疼，

hexie病了，———”正说着，这时，他右手边还隔着的一个人胳膊越过来拍了下他的肩头，“晓卿，真

是上哪儿都招桃花啊，那边那女的看你老长时间了，”

晓卿笑着望过去，谁知，笑容更深了，还懒懒地起了身，动了动脚，“咳，这还真是住在我心里唯一的

一个女人，”

却，说这话儿时，心口明显一揪疼！

晓卿忍住了，只是眉头不明显的揪了下，还是如常笑着晃了过去，听见身后的人在议论，“这女的长的

真好看————”

晓卿当然笑意更深，他们家陈晓蜀一张脸就是个唬人东西，美得跟黛玉一个型儿，­性­子跟她也有类似

处，小心眼儿，别扭搞不清白，而且，还兼具王熙风的泼辣肆意，有时候殊刘邦、朱元璋一样的草莽地

痞，碎、缠不得的一个货­色­！

看吧，此时，明明一张悄脸蛋儿，她偏生要绷着，硬象人家大了她百八万的，

晓卿淡着笑意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夹在指间走了过去，手，还在裤子荷包里摸打火机，

“咋了，我的个小姐姐，来看你弟弟也是个寡­妇­样儿————”

却话儿还没说完，陈晓蜀­阴­沉着脸就盯着他，声音很低，

“你把小七丢哪儿去了！”

见着晓卿在裤子荷包里摸打火机的手就停了下，不过，脸上没变化，还是那样的浅笑，只一下，手又

摸索起来，

突然，

“你把我们家小七丢哪儿去了！！丢给胡­嫩­了？! ！你他妈把小七给胡­嫩­那个————陈晓卿，你不是

说跟他一刀两断，永生不再来往了吗！还把小七丢给他？! ! ”

陈晓蜀一下爆发出来，上来狠狠地就推了她弟弟一掌！

晓卿根本就是故着意地任她推！却，这一推！————晓卿向后一颠簸，手里的烟掉在地上，等晓蜀再

看向他，————大惊失­色­！!

“晓卿！! ”

就见晓卿微躬着身子，竟然大口大口地在往外面呕血！

“晓御！！晓卿！! ”这下，把晓蜀吓地！难道她这一掌————

当然不是她这一掌，

她不知道，

正此时，

远在北京，那个军区大院儿里，

他们家不七正被狠狠甩出！落地血流的一刹那，————晓卿突然往外呕的血，止都止不住————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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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医院。

“真的没什么，我们反菠她松查过，心脏、脑、肺、胃、肝，都没有问题，所以这样呕血实在也是匪夷所思————”

晓蜀谢过是院长进来了。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真叫厚厚的检查结果，眉头皱着，是到床边。晓蜀高跟鞋“噔噔”的声音尽量轻，却依然沉重。

手上的文件夹轻轻拍了拍侧躺在床上的晓卿，晓蜀歪着头，眉头蹙更紧，

“这是拉撞着啥邪了咧，心肝肺胃，还有这想不通的脑子，”又轻拍了下她弟弟那脑袋，“都是好的撒，你这血不要钱呐，造福人类多好，都吐在地上，浪费了，”

晓卿一直侧躺着，眼晴也不睁，

晓蜀一ρi股坐在他床边，也不说话，想了会儿，又扭头盯着的他，

“陈晓卿，我跟你说，我一直不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什么七儿有佛气，七儿保你运，现在看来，我还真不得不相信，你没了七儿，是够倒霉的，”晓卿还是没反应，

晓蜀把检查结果丢在旁边的桌子上，没­精­打采地人快驼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咳，‘家门不幸’也就这个地步了吧，大哥竟然是个‘hexie’，咱爹也下野了，我们家不争气的陈晓卿又这样吐血————晓卿，咱家败咯————”

晓蜀同志说是在感叹“败”，可还真是纯粹的“感叹”, 有种世外仙人瞻大局的了然感。说实在，陈家这俩小的，陈晓蜀陈晓卿，真还有点贾宝玉式样的红尘权势观，不贪权不贪势。他们家老爷子下了野，新鸿不惊，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就是他们大哥陈晓禾的“贪案”悬之未决，有些揪心。

晓卿这个时候动了动，晓蜀看见他手格在胸口揉了揉，眉头轻轻一蹙，只一下，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