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舒直接从阿晴家去实验室。她一进来,大家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儿,因为天舒是非常表里如一的人。她开始话少了,被人抛弃总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她不主动与人讲,一般人问,她不说,知心人问,她也只简单地说:“说来话长了,挺复杂的。”她以为这是应付人的话,却不知道听上去比事实情况又复杂了许多。
实验室里,大家都只埋头做事,TIM常来与天舒说话。
TIM是好心,天舒却嫌烦,她恨不能找个地洞躲起来,谁也别烦她。天舒偷偷地在TIM的背后贴了一张“FORRENT(待租)”。天舒手头还有一张“FORSALE(待售)”,如果TIM再这么问东问西,她就打算贴那张“待售”。TIM就背着“FORRENT”的纸条在实验室里招摇过市,逗得大家咯咯直笑,只有TIM自己不知道。天舒则从众人的笑声中冲淡自己的痛苦。
唐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做自己的事。唐敏自然不会把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女子的事看重。天舒你漂亮,你年轻,什么都没经历,就以为自己是最苦的人。这不是自寻烦恼、无病呻吟,是什么?唐敏常这么说。天舒感觉理论上正确,只是唐敏说多了,把天舒都说烦了,好像她的烦恼是廉价的。唐敏觉得自己更烦,莫名其妙地烦。
NANCY过来对唐敏说:“你怎么样了?”
“老样子。”唐敏应忖道。
唐敏挺怕别人问她“怎么样了”。她的生活到了一个“境界”,对什么都无知无觉,觉得没意思,更糟的是,她觉得谁的生活都没意思。有一次她跟NANCY到她的堂姐家去,堂姐家富丽堂皇,堂姐也不做事,一、三、五晚上上音乐课,平时在家里弹弹钢琴,种花养草。唐敏以为这就是她的“乌托邦”。可是去了NANCY的堂姐家几次,就觉得人家活得也没劲儿,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TIM很快就发现了天舒的恶作剧,过来故作严肃地质问天舒:“为什么这样对我?”
“开个玩笑嘛。”天舒笑。心里突然很后悔,她敢这么对苏锐吗?她只敢对TIM这样。这是为什么?她自己也答不上来。
TIM看见她的桌面还有一张“FORSALE”,说:“这张是给谁的?”
天舒立刻讨好地说:“我的,我的。你待租,我待售。”
“我还以为你会说给锐的呢。”
天舒的表情有点木,假假地笑道:“对,把他卖掉。”
TIM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你就是不知道放弃。”
天舒一下子不能自己,跑到洗手间哭。
出来时,看见等她的TIM,就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TIM明知其意,故意指着女洗手间说:“你认为我可以进去吗?”
天舒忍不住笑了。
“你没事吗?”
“没事了。”
“那就好,那我走了,有人等我。”
天舒望去,竟看见了邻居雅惠。TIM到底是TIM,具有美国式的友好,但又怎会像她这样痴痴傻傻的呢?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她是最后一个傻瓜。天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太糟了,以后想靠靠你都没指望了。”
“什么意思?”TIM皱皱眉,悟出什么,“哦”了一声,“她是我的堂妹。”
这时雅惠已走近,叫道:“这么巧!你们是一个实验室的?”
天舒顿时很感叹这个世界真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一些高兴。
雅惠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对,我去我表姐家了。”天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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