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由沈凡麓前面领路,叶念琛缀后指引,两人中间,是稳坐摇椅飞速前行的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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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客栈,寂寞萧索。对,叶念琛看到的是寂寞萧索。而沈凡麓只感受到阵阵冷风,森森鬼气。
月光飒爽,临门而近,不像是有生人样子,隔窗看去,也是空空气象,叶念琛大感困惑,迟疑了一步,推门进去,黑通通的屋子,哪里还有什么病美人?沈公子表示深深失望。
叶念琛皱眉:毒王蜂之毒唯五噬散调和蜜药可解,她如何可自行离去?看她这一回,倒不像是装的。边深思,边去到桌边将风灯燃火。以他和沈凡麓武学上的大成,黑暗适应一会儿便可牵动真气汇于双目使视如白昼,他关心的是萧骇。
“且慢。”
萧骇将风灯轻推到对边,掷出袖内白玉尺,轻轻锯开桌角,瞬间通体碧白的玉尺满染污气nAd3(
就在此时,就在萧骇陷入分断毒源何处的同时,“哐——”一声巨震,四个蒙面钢衣客破门直入,数息间成对而立迎进一个摇扇金衣肥仆,来人道:“在下西驼骆南王门下钱之和,但邀洛夫也加少主于敝堂一叙。”
洛夫也加?呵,调查够详细的,叶念琛思忖来者不善,便抬手请钱之和引路,足下亦随了上去,几步停下,回身招呼他的朋友,道:“愚兄诸事不便,凡麓请带萧骇去别处赏玩,常记的大老板人不错,你给他银两,他会带萧骇逛遍整个阡梓城。
常记老板......就是那个脑袋呈中长型、鼻头扁圆状逢人笑呵呵的大眼儿叔?
在他努力回想有些记起常老板是哪号人物时,叶念琛随着钱之和一行人已走远了。
沈凡麓有些不能明白,人家是卖酒的,不是搞旅游的好吧。
四下里寻望着,发觉这实在是间普通至极的客房,一只没水没茶叶的茶壶,茶柄稍余女子香气,跟那张卸掉一个边角的枯木桌子混绕成难以明喻的诡异气氛,萧骇正斜撩长袖轻拭他那时而泛灰黑的碧白玉尺。
沈凡麓指着浠玉尺,奇道:“怎么回事?”
萧骇微微摇头,面露难言之色,只说:“它中毒不深......”然后拉开沈凡麓。
沈凡麓知岭南朱家的浠玉尺可测出世上任何毒物,即便是昔年神水宫号称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的天一神水。二十年以前,朱懿轩凭借此尺,被昔年鹤皋门主力邀加入美扇人盗宝案,不孚众望,寻获线索,交予鹤皋,赵一寻、宋擎师兄弟二人顺藤摸瓜,破获了阡梓城内九起无头盗宝案,恶名昭著的美扇人终现真身。
然而就在二十年前,早年丧妻的朱懿轩概因独女死于非命,心灰意冷,将祖宗家业全部或交予膝下三子,或赠与鹤皋,于鹿苑发出百年无赦令的会盟日,宣布退出江湖,归隐田园,做了岭南散客。
而萧骇,便是朱懿轩独女——朱聆遗留下的独子。
江湖传闻昔年美扇人、朱聆与赵一寻二女一男之间的恩怨纠葛,离奇情事,沈凡麓幼年偶听父辈讲起,便大感兴趣,一心想要寻着当事者详问一番,美其名曰“增长见闻”。两个月前,大师父莫名其妙由罔城的岭南之地带回一个文秀少年,作为关门弟子,沈凡麓便心存下疑窦,料定此人虽双腿残疾,看似文秀,必定身份不凡,至少,该少年来历不会比他与叶念琛任何一人简单,大师父不打算主动提及,他便没那个胆量做那问东问西的长舌妇。直到有一天,他带着萧骇出外协助京都神捕门办案,猛见这位新晋师弟怀有武林秘宝——浠玉尺,对他的身份便有了几分了然,可仍是不能明白,萧骇明明有一个武林份位仅次于大师父的嫡亲外公,为何大师父还要强取他做了关门弟子?是否有几分不合情理?
沈凡麓壮着胆量将心中疑问上表尊师,然而大师父只认真严肃地对他讲:上代人事情,你无需多问。并千叮万嘱告诫他:小师弟的身份,不足为外人道,若舌长半寸,门规处置。
听的沈凡麓心下骇然,连连吐舌。
每日面对着萧骇,神情十分不自在。
在他心底有两大疑问,第一,萧骇的母亲朱聆,是否为美扇人害死?死于情杀?既如此,二十年以前,朱懿轩为何不选择为独女报仇?却选择了退出江湖,与武林诸事隔绝,缺了浠玉尺的襄助,美扇人的行踪更加诡秘难测。
第二,萧骇是不是那鹤皋现任门主——赵一寻的儿子?
沈凡麓一直想寻着机会向萧骇探听一番,却一直没敢问。问了……恐伤人自尊。
萧骇自幼病弱,天生残身,得朱懿轩倾心所授,又蒙大师父辰涵秋中途点拨,其武学成就不可限量。
与他文秀的外表极不相称。
沈凡麓私底下对他并无恶意的评价……表里不一。
因为他的面相、轻言淡笑,给人的感觉太过温良无害,以至于初次相见的叶念琛竟生了回护的念头。他虽未有言语表达,但那冷漠眼神里流露出的丝丝关切,却又几分怜香惜玉的韵味,看的沈凡麓只觉好笑。若萧骇为女儿身,这岂非便是一见钟情?
沈凡麓正独个儿想入非非,只听萧骇问道,“叶师兄,素与骆南王有何交情?”
沈凡麓摇头道:“不清楚,我们这位大师兄的行踪历来神秘,大师父也没有过问的权限,嗯,我们还是不要乱猜了。不过看这阵仗,对于我们这位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师兄,骆南王门下的钢衣客盛名不虚呀,今遭表面看是以礼相邀,仔细一想,怎么有些挟制的味道?不对不对,能令钱之和出面,必是十分看重……”
他不断猜测着,进而不断自我否定着。
萧骇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便道:“这里还是不要久留了,这张桌子...你去找人埋了。”
“我?”沈凡麓道:“为什么是我?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现场发发神功劈了这间屋子就地埋个木冢倒是可以.....”
萧骇耸耸肩,只道:“你是不熟,方晴熟哦。”
说着,施施然摇起椅轮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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