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憨笑着，也应和道：“我敢断定，来年百花会，她必是花魁无疑！”

“她是最美的？”沈凡麓看罢醉蝶媚态，不屑道，“小师妹，你年纪还太小，不能懂得，这最美的跟最好的，可不是一个概念。”

筱儿不懂他在说什么，继续观舞。

只见那白衣女子——沈醉蝶，盈盈拜下，抬眸瞬间，沈凡麓似感觉她毒辣的眼神正在向他挑衅：

《霓裳羽衣》，今夜，我偏是能舞！

沈凡麓回她嘴角一丝残忍嘲笑。

他心中只道：无论她的舞姿有多么美妙，沈醉蝶此女，他是真的看不入眼，或是先入为主的恶感吧。他心中只盼，接下来方晴的那场独舞，不要败了才好。

百名训奴全部退下，恰逢乌云蔽月，全场安静了下来。

在这夜幕遮蔽的情境中，方晴与苏苏在众人无识无知之时，悄悄入了场。

方晴妆容简约，一袭软绸月白素裳，配清透白纱，发髻高挽，只斜Сhā一根羊脂白玉钗，风姿绰约，如广寒宫中的清丽仙子。

她手持洗云扇，轻移莲步，走到场中。

苏苏一旁抚琴。

琴旁是古雅香炉，檀香袅袅，压倒了席桌上的酒菜之气，令人心神为之明快。

湖畔众人为之惊异，四下唏嘘，不明自何处凸现之音之韵。沈凡麓的“天视”神功，却瞧得刚刚好。

他余光微扫，顾影望于场中的眼­色­也颇现惊异，瞧望着方晴处，凝蹙秀眉。

他心中一呆：顾影，到底有着怎样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若是时机得当，倒要好好探探她的来历。

这时，似仙凡感应般，乌云渐渐消散开来，奇景渐生，众人只见：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琴声淙淙，有如高山积雪消融，缓缓成溪，女子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没有众训奴陪衬的豪华布景，没有多彩炫闹，舞人从容而舞，形舒意广。

说不出的凄清寂寞，叫人为之怜意大生。

而舞人心中只念着——

“那就选......汉江渡口初见，你为我舞的那支广陵惊鸿吧！”。

这是沈凡麓为她做的决定。

众人正为场中仙子惊叹不已，沈凡麓“地听”神功运起，留心着太子的反应。

“你真是美得让人惊叹！”

卓御京喃喃自语着。

沈凡麓心头大乐。

平心而论，沈方二人舞姿、容貌不相伯仲，皆属人间极品。

一个斑斓多姿，一个清若流仙。

但方晴有了太子爷的首度认可，这一对阵，沈醉蝶算是彻底败了。

这为来年的百花会掩埋好了上佳伏笔。

他倒不觉得成为王子储妃是何等骄傲之事，但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若方晴的未来有了这样一个身份，衣食无忧不提，单是那份尊荣，也足令天下女子羡之不及，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尚未可知。

他总觉着，方晴是他的前女友，他可能不再喜欢她了，但总须为她安排一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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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庄周去到国师府上按着父亲的授意送信，偶遇闲来无事的沈凡麓再度拜会无果。

沈凡麓奇道：“怎么二师伯有事要与大师父商讨？你这信是怎么回事，二师伯为何不与大师父当面相商，大师父的修行期间可见信不能见人？二师伯也不例外、还是二师伯的书信是个例外？”

他问的问题，庄周一个也不能答。他只是个送信的，庄蓄丞行事，他何曾敢过问？

他晓得自身不具聪明才智，父亲中意的是慕九弦这个弟子，而非他这个儿子，得几件不费脑的差事可做，对他来说，已是不被庄蓄丞忽视掉的体现了。

他道：“凡麓兄有何事急于见大师父？”

庄周是个心粗的人，他本无意探听这些杂事，因着庄蓄丞的授意，顺口一问。

沈凡麓只道：“没有那么急，是有些急，但急也没有办法。”

庄周奇道：“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这件事，嗯......”沈凡麓踌躇着，未央宫之事不便令多人知晓，在真相大白之日到来之前，还需谨慎行事。于是只简单表达了一下，“江湖见闻，但关乎国运，须经大师父之口亲见国主禀明。”

“江湖见闻……关乎国运？凡麓兄，夸张了吧？”

“嗯，你就当我是在夸张好了。”

庄周：“凡麓兄所挂心之事，我爹或可帮忙，不妨说来听听。”

沈凡麓：“二师伯？”

庄周：“是呀，自从大师父入关修行，概不见客，国主有事关国运之事频召爹爹入宫觐见，凡麓兄之事，或可转告。”

沈凡麓：“是么？”

他只道前几日的舞宴，见过二师伯两次，二师伯的脾气似乎日渐火爆，并不似春风得意之人，他曾揣度是否圣堂武馆近日来因着大师父的入关避世，找场子的人多了起来，令二师伯不快。难道事实是，二师伯一个独立于朝堂之外的自在人，因着国主的频繁垂询，不胜其扰，因而脾气古怪？

闲话无多，庄周本不愿与沈凡麓讨论这种在他看来很没兴致的事情，况且，庄蓄丞口中的“要事”，他从不具资格参与其中。他把信封交予了大师父贴身侍童，拉着沈凡麓，去向兆安十分有名的铁钩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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