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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任西顾大摇大摆地自内堂走出。
手中拿着大把银票。
无人拦阻。
沈凡麓附在庄周耳边,指点道:“待会儿有人请客喽。”
说着,大步走上前去,挥手洗云扇半展,嬉笑道:“任小鬼,几年不见,手气仍是不错,老板的钱,赚的不错嘛……”
废话尚未说完,便被任西顾顺手扯过,他悄声道:“谷罿钱庄在哪?带路!”
沈凡麓一眼瞥见纷乱银票上的“谷”字样,向庄周打过眼色,便与任西顾并行而出。
沈凡麓边走边奇问道:“就地取银?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世道要乱,黄金保值。”
任西顾说的正经。
沈凡麓不解,嘴中喃喃着:“世道要乱?”
“世道不乱,沈轶去平的什么乱?”
任西顾反问。
沈轶?远在楚周城的父亲?沈凡麓道:“只不过楚周城城主之位出了问题,国主派去父亲解决一下,何来世道之乱?小顾你多虑了。”
任西顾不再回应这个无知三少,只嘴角溢出一丝不置可否的诡笑。
这时,巷口涌出五名持刀客,冲向二人奔命而来,沈、任二人不必回头,便知是赌坊中人——方才西南厢房中与任西顾有过短暂争执的那几人。
任西顾不屑一顾,立住身势。
沈凡麓退到一边, 只心道:常知何精明有余,与人相处,也是明买明卖,如何会有铁慈刀这等素质的把兄弟?
只见任西顾抽出腰间软剑,随手一招幕云剑势,反身轻掠到半空,剑气所到,立毙三人!
软剑?对,束腰软剑,薄如蝉翼,轻如扶柳。
七十二路回风扶柳剑!
余下二人立时面色惨白,三个兄弟已死,睁眼瞧着,竟未瞧见是如何死法?要如何回去像师父交待?铁慈刀并非阴险之辈,自赌坊四年前在兆安成形,他所悬赏的千两黄金从未被人取走,今日遇着克星,竟栽在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中,心感不平,便令手下小弟探路,摸清此人武功路数,是哪位当世高人的高徒。却不想,对方武功太过高明,杀人不屑一指,同为赌坊保镖,平日里交情多为酒肉财色,已知不敌,犯不着此时报仇拼命。
心念一动,当下后撤欲逃。
二人自私心重,互为掣肘,两、三步之内,便被杀心大盛的任西顾削了脖子。
新鲜头颅带着沥血磕绊着滑滚、滑滚......一直滑滚到庄周脚边。
庄周不是个特别胆小的人。所谓粗人,总含一份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但也着实为眼前的触目惊心骇到了,他忽然一脚踢开那两颗醒目头颅,指着任西顾,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到圣堂武馆,有何目的?!”
任西顾立地而笑,反手一握,夺命剑再次化为腰封。
不去理会庄周的质问,视他为无物,径直看去,只对沈凡麓友好道:“财途多磨,走吧,铁慈刀可真正是个小气鬼!”
铁慈刀?
忽而记起庄周方才讲过“无人不知铁钩赌坊,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主人姓铁名何”诸般,便问道:“小顾你也知晓他叫铁慈刀?”
任西顾道:“兵法常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赌场如战场,赌钱这回事儿,弄不好就是赌命。”
忽而一笑,问:“你可知这铁慈刀开的赌坊为何叫铁钩赌坊?”
“不知。”
“一个时辰之前我也不知。”
“为何?”
任西顾诡异一笑,道:“咱们这位铁老板,早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听说这铁钩赌坊三四年以前在兆安已很有名望,那如此至少是两三年以前的事,太可怜了,唉。”
得,一个问题还未答,又引一问,沈凡麓心道:老兄,你怎么不去写戏文?如此好天分,坑内挖坑。
但嘴上却一问也没有,既不好奇,也不心急。
果然,片刻后,任西顾忍不住道:“你怎么好似一点兴趣也没有?沈凡麓,江湖漂泊受了什么打击么?心性如此年迈。”
沈凡麓:“……”
对方最善知人心性。任西顾只得道:“铁慈刀跟一般人很不同。”
稍顿一下,见沈凡麓仍无甚反应,倒是庄周暂把对他的“仇恨”放到一边,问:“有什么不同?”
“少了一只胳膊,不知是给人砍了?还是剁了!跟我玩六博的时候,空荡荡的袖管,猛然伸出一只支大铁钩子,黑钩子,在那张黑桌上划来划去的,森森的恐怖。”末了,又道,“怪不得千两赏金从未有人赚过,都给他吓晕了,一般人哪还有心气赌命,话说这铁老板也算极品变态了,自己断了一只手,也要别人留下一双手,啧啧。”
说罢,冲沈凡麓扬了扬手中银票。
似是在说:我可不是一般人!
有时,沈凡麓真的觉着他很像一个小孩,一个小女孩......
他本也不是个淡定的主儿,但每每遇上小顾,总会很自觉地沉稳许多。
人与人奇怪的相处模式。
一动,必搭一静。
他跟叶念琛同行,叶念琛是静水,他便是飞瀑。
飞瀑着陆成溪,今日遇到任西顾这等小翻浪。
人类这等复杂动物,谁人无双重人格?
只待有无示人的机会罢了。
庄周听完秘闻,好奇之心尽消,再次竖起他的狼扳指,对着任西顾,横问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西顾一丝怒色也无,沈凡麓十分不明白,他的庄周兄弟到底在激动个啥?遂问道:“你竟不知他是什么人?将来慕九弦意外死掉了,你可不要不知道向谁寻仇才好。”
“此竖子,于九弦何干?莫非是在天慕城惹了什么糟事?到兆安避难,竟又惹上了铁慈刀?”
提到准妹夫,庄周再次激动。
任西顾听了庄周这番话,貌似自己很惨似的。
“惊鸿照影”慕九弦,“玉面修罗”任西顾......
有生之年,他确实不得不向慕九弦挑战!
思忖一番,只回他一句:“我是什么人?你不妨回去问问庄蓄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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