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有始无终之战。
战斗伊始就已注定这场战斗根本无法结束。
黑雨连下十天,被这场大雨淋湿的生命何止千万万。
而这一战,却是魔在五年前就已经算到。
黑云之下的生命无法生长,稍微弱一点的生命都会被终结。五年之后,物竞天择,余下的定然是强者之中的强者。而这一场雨,透明的雨是为了洗去他们人性,而红色的血雨是为了激发他们的兽性,这一场刚刚停下的黑雨则是为了为他们灌注玄阴之气。玄阴之气足以维系生命,但与人就如罂粟一般,可以用它维持生机,但一离开那生命就会开始枯萎,若想维持除了这玄阴之气,就是这世间最纯洁的灵气。
而这灵气,却只有在这泰山之巅才有。
其实对于魔而言,哪里有这灵气并不重要,只要这灵气存在就已足够。
他不是要与天三少为敌,而是为了要为自己训练这一群魔兵,抑或是说,让这世界成为魔的世界。
剑光、血光,还有仇杀的目光,交织成一道网,将这泰山之巅网罗其中。
尸体,那些魔兵与昆仑战士的尸体。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血沿着山脉流淌而下,如一条河,血色的河。
而这场景,却与那画轴之上所描绘的一般无二!
厮杀声,哀嚎声,骨头被砍断时的崩裂声,兵器交击的鸣响声,如一场死亡的交响,回荡在泰山之巅nAd1(
昆仑战士自然是以一当百的战士,加之天三少、尹玲珑、孙肖还有那至今实力如何已经无法企及的南宫涵,他们无一不是当世无敌的高手。但是,直到他们杀的疲了倦了乏了厌了却才发现,自己所做的根本是无用之功。
这一场雨遮盖了整片人间,换言之他们就是要与这天下的所有人为敌。他们本是为了就他们,但此刻却是因为要就他们而降他们杀死,这是不是很无奈却也很讽刺。尸体已经堆成了山,但却还是有无数魔兵自山脚下翻涌而上,这五岳之巅的泰山此刻已经爬满了人。
杀到后来,这几人的剑却再也会不下来,他们知道自己杀的,就是他们要救的。
“怎么办?”天三少与尹玲珑背靠着背,手里的剑也开始颤抖。不是累了,而是怕了。
尹玲珑苦笑一声,道:“还能怎么办,杀。”
他二人的剑早在五年之前就被段痕一击轰断,此刻他们二人手中所持虽同是人间少有的珍品,但始终不过是一块凡铁。一把上好的兵器能让使用者功力倍增,反过来则会处处受制,威力也要大打折扣。尽管他二人早已不需要借助兵器来提升自己修为,但此时却不是逞强之时,若是有一柄神兵在手,他二人也不至如此苦战。
“可是……”天三少话到嘴边,又有一个魔兵冲到自己面前,长剑劈到魔兵头顶,剑势却戛然而止,飞起一脚将那魔兵踢飞。有一个魔兵陡然从他一侧袭来,一把开山巨斧眼看就要劈到他的头颅,天三少立刻横剑格挡,但这一斧之力实在过于沉重,竟将这长剑劈成两截,剑芒一截翻飞而出,天三少顺势将手中的半截断剑刺入那魔兵胸膛。再转身,顺手从地上拔出一柄重剑,却也不知这剑原来握在谁的手中。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换剑,而是第七次。
尹玲珑道:“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你,他们就是要吸干你的灵气,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会永远缠着你。”
天三少无奈点头,但长剑再次挥动之时却也是处处留了三分余地nAd2(但有话讲: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几进几出之后,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至于孙肖却早已退出了战斗,只因他那封神榜此刻已然出现了裂痕。封神榜的存在是为了给人去除疾苦,但却从来不是从那些人身上索取,而是给予,给予那人最需要之物。当初他用这封神榜解去苍羽身上的毒就是给与了他最需要的解药。
但是,此刻冲上来的原本都是一众凡人,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那精纯的灵气,封神榜纵然是女娲补神石所化是天下灵气的根源但也终究有限,这灵气再多也终有枯竭之时。几番激战下来,他赫然发现,这权杖顶端的那颗晶石,却以出现一道极细微的裂痕。他当然知道,这是封神榜灵气枯竭的预兆。
南宫涵的剑依旧在挥动,在无数魔兵之间几进几出也丝毫不见疲惫,而凡是被他剑锋扫过的魔兵却均为丧命,只是一时闭了气门。这无疑是一种很高明的战斗技巧,但是他一人之力又能击昏几个魔兵,他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此刻,他虽然还在支撑,但看到身旁一具具尸体倒下,看着自己足下越积越深的血泊,他的心却也开始发寒。
回眸,天三少却忽然看到一个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那女子手中同样握着一柄剑,此刻她也加入了战局。
“你怎么来了!”天三少一步冲到冥月身前,剑锋划过,又放到了两个魔兵。
冥月微微一笑,道:“你在外面苦战,我在里面如何能够安心。”
天三少道:“天儿呢?”
冥月道:“我交给琴棋书画他们,让他们代为照顾。”
天三少勉强一笑,道:“如果我们能活下去……”
冥月却掩住他的嘴,道:“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天儿nAd3(”
天三少又露出一个笑意,剑锋又一次挥舞起来。
“呀!”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尖叫,如毒蛇吐信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而来的,当真是一条毒蛇!
——乌虺!
此时在此地现身的,竟是那隐匿了五年不知去向的乌虺!
自五年前他将四海搅了个天翻地覆之后就再无消息,所有人都道他已在那一场鏖战之中身亡,但此时看来他却比五年前活的更好。此刻他依旧是蛇非蛇龙非龙的古怪样貌,但一身惨绿鳞片此刻却以变成了金黄色,头顶上生出的龙角也更为完美,一条托在后面的尾巴也如龙一般生出了鳍。至于那一双瞳孔,此刻也如龙一般,只有细细的一条线。
“以为来这泰山之巅只能收几个魔兵当食物,想不到这里居然聚集着这么多高手。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少主人,主人,你现在离开,念在老主人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但这里的其他人,我怎么舍得放过呢?”乌虺环视四周,却是没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他转过头,视线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冷冷道:“你们每个人都曾经想要杀了我,可惜的是你们都没有杀成。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杀了我。”
他这话原也不假,在场之人除了冥月之外哪一个与他都有些瓜葛仇怨,他习练鸿蒙紫气未成之时更是险些丧命在天三少与尹玲珑的夹击之下,而今日看来,这五年他绝非虚度。
“你们都是用剑的,那我也用剑好了,败在自己最得意的兵器之下,你们该没有什么好怨的了罢。”说话间他的右手已经多出一柄金色长剑,只是剑身并非笔直而是如蛇一般的弯曲。
放眼天下使用那奇异兵器用以克敌之人与武学之上的造诣定然平平,多半是靠手中兵器一时逞强,但若一日失了那兵器,这人只怕便是成了没牙的老虎,折翼的雄鹰。但反过来,若是一人已将一门兵器修炼到了极致再由心而发自创出一门兵器,于他的造诣则是更上一层楼。
此时乌虺一柄金蛇长剑握在手中,剑锋犹在颤抖,好似一条正在寻找猎物的毒蛇。在场之人无不是身经百战,但面对乌虺和他手中长剑竟都不由得背脊发寒。
但他们几人停下那一众魔兵却未停下,但这几人一旦撤出战局只靠那一众昆仑战士勉力支撑实在难以坚持多长时间,不消片刻已有大半之人被魔兵吸干灵气,挫骨扬灰。孙肖如何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纵然封神榜上已经出现裂痕他却依旧义无反顾加入战局,他现在只希望在封神榜粉碎之前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
天三少见孙肖加入战局却仍未能挽回颓势,心下焦急一时想不出对策,南宫涵却走上前,道:“你们先去帮孙肖,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这几人当然知道南宫涵的手段,再没说什么就又加入战局。
乌虺见来的是南宫涵,不由得笑出声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吗?”
南宫涵道:“自然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最杀不死的就是我。”
乌虺道:“你难道以为我还是五年之前那个人任你宰割的乌虺?”
南宫涵道:“那你又如何以为,我还是五年前的南宫涵。”
两人对面而立只是言语往来,但一股肃杀之气已在四周弥漫开来,乌虺身旁卦卷起一道旋风,旋风吹得人心中发寒。
南宫涵长剑迎风一抖,无形旋风却也被他劈成两半。他竟先乌虺出手!
高手过招最该沉得住气,先出手无疑也是将自己的破绽卖给对手,若是出手就定要一击即中。南宫涵当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此刻天三少等人均已陷入危机,他如何能等!
见南宫涵长剑已至乌虺却是以自己手中那柄蛇形长剑迎了上去。两剑交击本该惊天动地,但此时却不见一点声息,全因乌虺手中的蛇剑竟在这一刻化成一条软鞭将染尘剑锋盘绕其中,南宫涵剑势被阻意欲抽剑,但乌虺的力气竟不比自己小,一时间却抽剑不得。而乌虺的左手却在这一刻又生出一柄长剑,剑锋利如长锥,只要贯穿南宫涵胸膛。
南宫涵身形一翻,双手握在剑柄之上犹如一个陀螺般旋转起来,这一招连消带打不但破了乌虺这一招,更夺回了兵刃。但甫一交手之后他却再也不敢小觑面前这人,若不是自己方才灵光一现,只怕自己不死也要被穿个透明窟窿。
乌虺却冷笑一声,道:“现在你若肯跪地求饶,我或可给你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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