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痕赶到北天的时候,正看到这玄妙又玄妙的一招。
原本他来到这里就该立刻现身,但也是因为这一招,他却停下了脚步,将自己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暗中观察这一切。
无限至无原本已经是这一招的极限,原本此时已经到了含锋与不杀的极限,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满目疮痍的剑早就已经到了极限。但这一刻,这人和这剑看上去却犹如蜕变升华了一般,而原因,就是因为这一招。
无原本已是极限,但这一招却将这极限推向了另一个极限!
——极限,无极限!
见到这一招,即便是段痕也不禁为之感叹,虽然自己创出的十招剑法已是惊世骇俗的绝招,但比起这一招来却还是少了几分玄义,即便是拿这一招与那须得经历生死方才能顿悟的剑无界相比,也是各有所长,不分轩轾。
而含锋,却并未死过。
阴险持剑与含锋对视而立,当这一招映入他眼帘之时也不免露出了惊喜之色,就如孩童见到新鲜的玩具一般。想不到一个拥有了佛心的人却还会对这杀人的伎俩如此感兴趣。
戛然,而止!
含锋这一招竟忽然停止,无限的招意原本已蔓延至无限远却在这一刻陡然消失。正当段痕不解之时,却见一道血光闪过,紧接着一条断臂自半空落下。
这断臂,竟赫赫然是阴险的左臂!
凝视自己的伤口,阴险的表情却显得莫名其妙,而且看不出他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伤口,而是旁人的nAd1(
“你居然能伤到我,而且是用剑。”阴险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不是因为伤或怒,而是因为战。虽然断去一臂,但对他却似没有什么影响。
我失去的只是一条手臂,而且不是握剑的那只手,仅此而已。
但是,含锋如何还能再战。这一招能将无限推至另一个无限,即便他一身完好使出这一招也必定力竭,何况在这之前他已是筋疲力竭,他之所以还能使出这一招也并不是因为他还有足够的体力,而是必胜的心意。
这心意,需要生命作为支柱。
剑戳在地面支撑着他的身体不倒,但他却好像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第十四暗在旁微微冷笑:“我记得你上一次用剑杀人,已经是千多年前的事了。被你杀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的?”
阴险道:“剑无相。”
第十四暗解释道:“也许这个名字你不清楚,但如果我收不求第二呢。这位剑无相便是不求第二的传人之一,严格来说算不得传人,只是一个被不求第二看中的人。天下间只要生出一柄剑,他身上就会相应的多出一道剑气,不单单是人间的剑,还有天界,还有地府,只要那个地方有剑存在,就能在他身上找到相似的痕迹。所以也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个通晓天下剑招的人物,
但是,你杀他好像只用了一招。”
阴险纠正道:“是半招。”
第十四暗道:“那现在你是不是打算出剑呢?”
阴险又看了眼左肩伤口,道“不是出剑,是杀人。”
第十四暗阴笑着看着含锋,道:“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又对一直沉默的第一剑翔高声问道:“你听到了吗?”
第一剑翔含笑点头,道:“我听到了nAd2(”
第十四暗道:“你不担心?”
第一剑翔道:“为什么要担心?”
含锋勉强开口,道:“不必担心,我不信自己,会死在这里。”声音虽然强硬却也几度虚弱,虚弱的不单单是体力,还有生命。
阴险道:“放心好了,你不会死,我这一招不会让你死,我要!”
他要什么?他当然是要含锋的一条臂膀!
剑招无名,剑势无形!
阴险的剑招岂非凡人所能想象,又岂是凡人所能形容。只是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这力量就如一座大山,山压在身上,将人压倒,将人压碎。不单单是人,就连含锋手中的剑都在微微颤抖,几乎随时都可能折断一般。
而这只是他这一招的前奏,而并非这一招。
招意萌动,只看见一道如流星般淡淡闪光在空气中划过,然后消失。消失的瞬间,一切都仿佛随之湮灭。
含锋站在这一招之下,几乎可以听到浑身骨头咯咯作响,不是因为震动,而是像被一双无形举手将全身捏做一团。原本含锋还可以站立,但此时他却几乎要跪倒在地。就在这时,他又一次看到那淡淡的剑光,剑光滑落至自己的肩头。
他没有等死,却也已无力反抗。
崩——
——断!
断的不是手臂,而是剑!
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段痕毅然出手,第十四暗所赠那一柄红蓝相交的利刃也在这一招之下崩为寸碎nAd3(碎的不单单是剑,还有段痕这半边身子的骨头。为了救含锋的命,而且这对手还是被暗黑天称作当世三大强者的阴险,他如何敢轻敌,如何能不全力出击!
但全力又如何,虽然救下含锋的命,自己却已一败涂地。
第十四暗微微一笑,道:“你果然还是出手了,果然还是败了。别忘了,你现在的本事可都是我们教你的,你真的相信这世上会有青出于蓝的事?”
段痕勉力支撑起身体,伤虽然很重,但凭段痕此时修为那伤却好得很快,只在须臾之间那断骨已经复位愈合,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第一剑翔瞥了眼段痕,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剑,却颇似失望的道:“原来不求第二的剑,居然落在一个废物手中,不过这个废物好像不太差劲,至少他还知道急人所难。”
段痕正欲开口,第一剑翔凌空一跃,随手将星杰长剑抽出,高声道:“这不是不求第二的剑法,你们两个给我看好,我只用一次。”
段痕尚不知这人身份,但听这人说话却定然与不求第二打过交道,即便不是,那人对于不求第二也定然有着极深了解。而且凭感觉,他已能知道这人无论是拔剑的手法或者挥剑的动作都已臻至化境,比起不求第二如何不得而知,但比起自己却要略胜一筹。
但他胜过自己的也仅仅是剑术而已,若是修为他却远远不及。
放眼天下能在修为之上胜过段痕之人,怕也没有几个,第一剑翔还不能名列其中。
见他出手,阴险却狂笑出生,手中那一柄与星杰一般无二的利器也随之疯狂舞动,招不似招,剑不似剑。此时的他就如一个疯子,疯子眼中如何会有招,又如何会有剑。
而第一剑翔,只是剑锋轻轻向上一挑,原本是剑脊向上,剑平移向上,却不知何时剑锋一转,却变为剑刃朝上。而只是这一不被察觉的动作,却似拥有颠倒乾坤之力,一切生死胜败都在这一招之间翻转。
不求第二的倒影手握不求第二的剑,虽然不是不求第二的剑招,但却拥有不逊于不求第二的威力。
摩诃暗黑天曾经说过,不求第二能够在一招之间伤到当世三大强者,而原因只是不求第二从不杀人。但第一剑翔不是不求第二,他会。
剑锋流转,如云如水,沿着阴险那疯狂剑招的缝隙流向阴险。阴险的剑招之中如何会有破绽存在,但即便没有破绽又如何,即便无敌又如何。第一无法超越第二听起来也许是个笑话,但返璞归真并非本末倒置,能够从第一中悟出第二之道,才是大化。
如此一招,本可不败。
但却在此时,一股莫名力量自星杰剑中奔涌而出,仔细看去,这力量的源头却竟是镶嵌在剑耳之上的剑舍利。而这力量的归宿,却竟然是阴险手中那一柄与星杰相反的长剑!
两柄剑被这一股力量牵引彼此之间相互呼应,同时自二人手中飞出,在半空之中盘旋环绕,那股力量如一条命线将两柄剑紧紧拴在一起。
终于,那股力量消失不见,并不是消失,而是完全被那柄蓝色的星杰吸收。
当这把剑回到阴险手中之时,剑柄护手之上赫赫然多出四块黑色晶石,而除了颜色之外,那晶石的一切都与剑舍利一般无二!
阴笑笑得更加狂了,第十四暗也为之动容:“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等宝物,更想不到他居然会落入我手中,当真天助我也!”话到此处觉得不妥:“呸!天算什么,有此宝物在手,天也要任我玩弄!”
而星杰飞回第一剑翔手中,他的脸色却变得黯然,长叹一声却将段痕与含锋挟在肋下,恍惚间便消失在第十四暗与阴险的视线之中。而此时他们两人的目光已全在那四块黑暗的晶石之上。
帝释天,那三十三天之上的王者,此刻依旧立在那里,只是那里的人似乎没有谁将他放在眼里。段痕对他本就没有好感,含锋虽是人魔之君但一身王者气度却不输帝释天,山不容二虎,他如何又肯将帝释天看在眼里。至于第十四暗、阴险和第一剑翔之辈,又怎会看得上一个重名之人。
也许正因如此,所以当第十四暗与阴险同时离开这北天只是,他与易先生,居然活着。
“你看到了吗?”帝释天愣愣问道,似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中走出。
易先生微微点头,道:“看到了,而且想不打魔心舍利,居然真的存在。”
“魔心舍利?”帝释天问道,世上居然还有帝释天不知道的事。
易先生道:“天书九章中井厥天书所记,魔心舍利是魔之四气所化,至于黄帝轩辕所化成的剑舍利与之虽有异曲同工的妙处,但若论威力却比不得魔心舍利。但想不到,这剑舍利居然可以将魔心舍利的力量纳入其中,在此刻释放出来。也许,是因为那柄与星杰截然相反的剑吧。”
帝释天环顾这已经破败的北天,叹道:“想不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这里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易先生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重整旗鼓。如果我猜的没错,得到魔心舍利之后,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启免战牌,到那时祸延苍生,你我就是千古罪人。”
易先生当然不会猜错,第十四暗与阴险费尽心力得到北天,但却在得到魔心舍利之后毅然离去,当然是因为这魔心舍利要比北天更有价值。所以,他们去了人间,去了留榭香居。
免战牌前,即便是阴险也不免有些激动,那只握剑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但当他将这把剑Сhā进免战牌时,他却显得颇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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