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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入狱+ 番外 >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人间的面

见一面,少一面

羊不见面马见面

佛不常见你常见

不弃生死,不离涅槃

………………………………………………………………………………………………………

爆炸是在狼牙的枪对准无仁的时候开始的。

强度完全不像是预计的爆炸。剧烈的震动让两个人的枪都失了准头,狼牙的子弹击伤了无仁握枪的手腕,无仁的子弹贴着狼牙的脸侧飞过!鲜红的一线飙了出去,有几滴落在李笑白的皮肤上……这让他一阵眩晕,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眩晕并不是血造成的,而是大地在颤动!

狼牙此时应该再次抬手直接击毙对方,可是他却做不到。事实上,现在已经没人能保持站立的姿势了,更别说­射­击。脚下的大地仿佛起伏咆哮的兽的背脊!横向的摇晃纵向的起伏扭曲漩涡般的旋转!不论是怎样的高手也无法在这样混乱的波动跌宕中保持平衡,人们纷纷摔倒在地!整栋德州监狱的主楼都在发出咔咔的悲鸣!头顶上不断落下尘土和大块的装饰!穹顶的水晶吊灯早就轰然坠落!来不及躲闪的囚犯狱警被活活压在下面血­肉­模糊惨叫不止……

李笑白在一片簌簌掉落的灰尘杂物中狼狈的匍匐在地,只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和恶心——一个晕车的人你不能指望他在这种状态下有什么优秀的反应。狼牙则倒在不远处,屡次尝试也无法在这样的摇晃中站起来。两人震惊疑惑的眼神在不规则的巨大震动中偶尔对接,都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了同一句话“这不是普通的爆炸!”

大楼里不知是钢筋还是骨架的撕拉扯裂声愈加嘹亮!随着轰隆的悲鸣屋顶粗壮的脊木翻滚着跌落!李笑白几乎是全靠求生本能的借着震动的地板向旁堪堪滚出一点地方,那巨木就如恐怖片般狰狞的狠狠砸在他刚刚匍匐的地方!狼牙的大吼还没来得及传过来,李笑白惊魂还没来得及甫定,便有人在一片房屋倒塌的撕裂声中惊恐万分的哭喊:“是地震!!是地震!!”

地震!

李笑白的心中一凛!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向上看!心脏不禁猛的剧跳起来!

这样剧烈的地震是催楼毁房的,而地震中倒塌的房屋会一层层的压在最底层!

舞会大厅位于大楼一层,而此时作为支撑的四根主柱六根辅柱已经全部被压得弯曲变形,有的已经断裂!天花板岌岌可危,主梁刚刚已经掉了下来!头顶上连绵不断的咔嚓轰鸣重物坠落声必定是顶上各层倒塌砸落在这层天花板上的声音!这一层之所以能够久撑全靠大厅四面的金属闸门硬挺着,而天花板塌陷只是早晚的事。如果顶棚坍塌,就意味着七层大楼的重量全部砸在大厅密密麻麻的囚犯身上……

所以这发现真相的声嘶力竭的喊声没有起到任何良­性­的作用,反而引爆了全部人的恐慌!囚犯们开始嘶吼着朝金属闸门移动,大喊着要求打开大门!然而拥有铁门钥匙的狱警在一片混乱中却不知所踪……无论是已死还是被压在坍塌物下面都是令人绝望的结果……即便是找到钥匙,已然扭曲变形的铁门也很难打开,更别提如何组织这么多暴乱恐慌的囚犯在有限的时间里全部离开了……面对死亡赤­祼­­祼­的威胁,大厅里一片惨状!甚至有人开始用利器疯狂的刨挖墙壁,殊不知一旦掏空支撑墙,所有人必死无疑!

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大厅囚笼如今反而成了谁也逃不出去的地狱……

连续三次强烈震动后,李笑白在余震的间歇挣扎着爬起来,首先听到的却是一声枪响!

什么样的疯子在这种状态下还忙着杀人?

前方不远处却是狼狈躲闪的狼牙和靠着倒塌的巨木站稳身形冷酷瞄准的无仁。李笑白简直要为这几个黑帮继承人的敬业­精­神击节称赞了!

震动还在继续,无论是狙击者还是被狙击者都很不灵活。亏得如此,连续几枪都如枪战电影一般光听声不见血。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没持续多久,很快无仁明智的放弃了一枪爆头改为­射­击目标更大的身躯,于是战况立刻扭转!第一枪就令狼牙的左肩见了血!狼牙闷哼一声倒地,一时挣扎不起来。无仁微微一笑,枪口稍微下压,在倒地不起的目标身上一枪击中心脏太简单!

李笑白被震动跌得远,眼看着无仁要取狼牙­性­命却无论如何也赶不过来!无仁手指在扳机上微曲的同时李笑白瞳孔猛缩!手里的匕首瞬间抛出!却失了准头,只划破无仁的耳朵然后撞在墙上!无仁却惨叫一声跌了下去!

李笑白一愣,他并不觉得耳朵上那点小伤能疼得让人站不稳。不过无仁倒下后身后不远处露出的身影很快让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Blade…”无仁的声音充满着难以置信和咬牙切齿,捂着腹部的指缝间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来……

Blade则微笑得十分得体,并不看无仁,只远远望着李笑白温和道:“记得上次我教你的么?一枪毙命的­射­击位置除了头和心脏,还有脾脏。”修长的手指在腹部比划了一下,轻声道:“大出血一样是100%的死亡率,尤其是在这座没有医疗条件的人间地狱。”

狼牙也舒了口气,放松的看向今天对峙了半天的Blade刚要咧嘴说点什么,空气里忽然传来刺耳的蜂鸣!所有人都难以忍受的捂住耳朵!就在此时,第一轮强烈的不可思议的余震打响!立时天摇地动!本就被爆炸和之前的地震折磨的岌岌可危的天花板轰然倒塌!一片灰飞烟灭中狼牙李笑白与刚赶来的Blade顿时被粗暴的隔断!

两手抱头在人力显得无比渺小的大地怒吼中蜷缩良久,直到震动渐渐平息,李笑白才勉强睁开眼睛,抖落一头的沙土,抹了好几把脸,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惨状。整个大厅简直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已经崩溃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格局样貌!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断手断脚和压在倒塌建筑物下惨叫的人类……

一片匍匐中只有狼牙那一头红发的健壮身影稳稳站在不远处。他的手里握着无仁刚刚狙击他的枪,枪口对准被巨木压在下面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男人。

李笑白多看了几眼才相信那个下半身被压住的藏青风衣的男人真的是无仁。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好像无法相信无仁这样的男人会跟任何落魄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他那张脸让李笑白觉得只有微笑和面无表情两种表情适合呆在上面,而不是现在这样眉头微微抽搐的痛苦模样……

无仁想必很痛,唯一能活动的一只手所有的指甲都深深的扣进了地里!微张着嘴巴急促的喘息着,血汩汩的从他腰以下被压住的部分向四周蔓延……想必是伤到了内脏,­唇­齿间也不时冒出些血来,染得嘴­唇­一片殷红,配上断断续续的喘息和脸上忍耐的表情,竟有几分艳丽的妩媚!李笑白有点惊讶,这个男人在临死的时刻都能迸发出这种美感,若是在床上想必无人能及!

无仁看到他们二人,并没露出什么惊恐或者哀求的表情,只是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那表情太过随和,颇像是面对突然造访的客人时为家里不够整洁而抱歉的主人一般!与阎罗地狱般的大背景实在不搭调。而他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语调却也平静的很。

“这次是我笨了,竟相信了你们兄弟反目的戏码。”无仁稍微咳嗽了几声,“我本以为你对他的人出手,Blade定会对你的生死袖手旁观……竟然敢在对付你的时候用背对着他,是我考虑不周。”

狼牙冷笑:“愿赌服输。”

“这是自然,”无仁也冷笑,“我是输了,可不是输给你们。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可以把什么都拿来作为赌资,什么都可以是半真半假的做戏,什么都可以利用,甚至感情……也对,现在还相信人心相信感情的家伙本来就不可能赢……我不是输给你们,我是输给我的天真。”

李笑白浑身一震!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无仁的话太不适合在此时此地说出,却奇怪的真实着,奇怪的震撼着他!他不喜欢听到这些话,但有那么一瞬间他却希望这个叫无仁的男人不要死。

狼牙显然也不喜欢听到这些话,不过他的做法是抹杀掉说话的对象。默不作声的把枪管顶上无仁的太阳|­茓­,狼牙冷静的拉开保险。

无仁便笑起来,没有一点害怕,依旧美得让人心脏麻痹!

“狼牙,你一定会死在Blade手上。”那男人笑着说,眼睛温和的看着狼牙,“人如果演戏太久往往会假戏真做。只要你抱着李笑白的时候有一半激动是真的,只要Blade看你的眼神里有一半嫉恨是真的,你就必死无疑!”

“放屁!”狼牙的愤怒带动了顶在无仁额上的枪一起颤抖!“Blade是我兄弟!”

“可是你却抱了他的爱人。”无仁笑意更深。

狼牙抿紧嘴­唇­,半晌闷闷道:“那是做戏。”

无仁放声大笑!“我们都知道那到底是不是。”

狼牙浑身颤抖,李笑白觉得那颤抖不仅仅是因为愤怒。

“Blade一定会杀了你,除非,你先杀了他。”无仁笑得近乎艳丽!仿佛一朵杀人花一般幽幽的吐着诅咒:“我在地狱等着你,或者他。”

扳机的扣动可能只不过是今天无数次中的一次,却代表着一个奇妙男人的人生终点,以及,一个勾心斗角自相残杀的时代的终结。

“他……只是在挑拨离间。”狼牙背对着李笑白,轻声说。

“我知道。”李笑白低声答应,默默看着狼牙依旧微微颤抖的宽阔背脊……我只是希望,你也是真的知道才好。

“你恨我么?”李笑白转过身的时候狼牙忽然的问道。

这个问题太突兀,李笑白停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微仰起头看着在一片尘土暗淡中依旧耀眼的红发男人,那双一向张狂的眸子中流动着深深浅浅的不安和期待,仿佛紧张等待主人决定的大型犬,害怕着下一个单词就是抛弃,却更害怕下一个单词就是原谅。

“我不恨你。”李笑白慢慢道,“可我们不再是朋友。”

狼牙的脸­色­并不好看,视线默默的穿透李笑白的身体仿佛看到更远的地方,表情奇怪的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释然的平静……

对话没什么可继续的,李笑白欲转身离开,却被狼牙立刻拉住。

“能拥抱一下么?”对方提出的问题愈发的莫名下去……

李笑白皱眉,“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忙着逃命……”

狼牙却没耐­性­等这句话的完结便狠狠的将李笑白搂进怀里!突然撞进滚烫强壮的胸膛,李笑白的视线被全部遮挡!狼牙只用一只手臂的拥抱却比哪一次都紧,勒得李笑白几乎窒息!一阵刺痛突然穿过右肩!李笑白猛地抬头!身后同时响起Blade的吼声!“离开那里!!那里要……”

超出耳膜可以承受分贝范围的巨响淹没了Blade的后半个句子!接着便是暴雨般的砖石尘土!以及铺天盖地的黑暗……

李笑白感受到身体多处或沉重或尖锐的撞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没有一处在要害部位,可是每次都是令全身麻痹的重击!耳边偶有狼牙压抑的痛哼,更多是一片压人心肺的窒息,直到一片寂静……

李笑白默默的躺在黑暗里,脑中却一片清明,只有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一遍遍的在一片清明中无情的重放……

有咸腥的液体接连不断的淌到脸上,顺着面部的起伏缓缓流向四处……

身上沉甸甸的体重和心跳顺着两人贴近的肌肤亲密的传过来……

“我们大概会死在这里吧。”李笑白平淡地说。

狼牙却并没答话,只是轻轻的短促的笑了一下。

“今天的舞会,我们一支舞都没跳。”李笑白感叹,“圣诞节呢,我还从来没跟别人一起庆祝过……真可惜,连Merry Christmas也没来得及说。”

“Merry Christmas!”狼牙轻声说,微湿的气息喷拂过李笑白的睫毛,这让他有种流泪的冲动……

“Merry Christmas…”李笑白也轻声的应他。

太多的话要问他,此时却觉得无所谓了,当死亡已来到面前,又何必纠缠那些,一句Merry Christmas也许就够了……

四周是无止境的安静……真空一般的安静,只有血液流淌的声音作为这个世界的音乐……

李笑白并不确定那是谁的血,太多的疼痛,他不知道彼此都少了哪些身体部位。

又过了很久,远远近近断断续续传来几次轰鸣……不知是哪里的最后支撑又倒塌了,每次轰鸣都伴随着不真切的惨叫,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离这里很远很远,分布在不同的两个世界……直到,直到那个世界闯进来把这个世界唤醒。

先是碎土和各种金属零碎滚落的声音,接着有吵杂的人声传来,然后有肌­肉­撕裂骨骼断碎的可怕声响,身上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无法掩饰的粗重……再接着四周出现了一刹那的安静,然后身上的重量卸去,手臂被人抓住,接着整个人被搂进一个怀抱里!这个怀抱的味道很熟悉……

“笑白……”

Blade的声音带着难得的颤抖和激动,体现在行动上就是这个拥抱越收越紧……

劫后重生。

李笑白自然也是有些激动的,但因为之前已经认了命,所以现在的心情反而比较平静。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李笑白自然明白这不是因为没有开灯。

“我瞎了么?”自己的声音很镇定,“是眼睛被戳坏了还是眼球掉出来了?”

“都没有,”Blade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柔软的布料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没有外伤,不过你的头在流血,可能是脑内有淤血压迫了神经或者软组织创伤造成的……应该可以治。”

“哦,”李笑白点点头,能不能治也得先活着才行,“我们已经出来了么?我不记得那大厅有出口。”

“没有,”Blade的声音听起来更闷,“不过刚刚那次把你们埋住的地震让金属闸门的一侧出现了一条裂缝,很窄,但也许可以出去。”

是么,连Blade都不确定,看来是希望相当渺茫。

“狼牙呢?”

李笑白听到自己问。

紧揽着自己的怀抱僵了一僵,然后稍稍松开。

“怎么?想我了?”狼牙依旧大大咧咧却明显虚弱下去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来。

李笑白稍微转过脸,尽量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

“你少了什么零件?”

“……没啊,什么也没少。”

“是么?刚刚淌过我身上的血像尼罗河一样,你确定什么都没少?还是其实少的是你那缺根弦的脑袋?”

“……好吧,是我的左臂,”狼牙的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的,“你知道的,因为无仁那混蛋的一颗枪子儿,它不大能动,刚才倒塌的时候没来的及收回来,被压断了。”

李笑白不想沉默的,却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得及收回那只不能动的左手,因为他的右手搂着自己!他自然也知道那些没能砸在他的要害的坍塌石块都砸在了谁的身上!

Blade默默搂着他的手臂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李笑白说不出话来,狼牙却先开了口:“你走吧。”

李笑白愣愣的抬头。

“我刚刚目测了一下,”狼牙的声音很冷静,“那条缝隙你的话应该勉强挤的出去,应该说我们当中,只有你可能挤的出去……趁现在它还没消失,赶快走吧。再来一次余震说不定就大家一起活埋了。”

除了他没人出的去,也就是说这也许是永别。

狼牙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开口。

揽着他的男人微微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仿佛在矛盾什么决定般,时而用力时而放松。Blade并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男人,如果能让他这样犹豫,便是真的痛苦抉择了。李笑白忽然想到那个被他杀了的黑猫的故事,若是不能拥有,宁愿亲手毁灭!这样极端的爱着的男人此时会怎么决定呢?

气氛无比的僵硬紧绷起来……

然而,那双可能接下来扣动扳机或者掐断李笑白脖子的手却缓缓的松了开,最后近乎爱恋的拂了拂李笑白额上的刘海,轻声道:“你走吧,趁我没后悔之前。”

接着李笑白感到身子被抱了起来,然后移动到一个空气十分流动清新的地方。扑面而来的冰冷而带了些泥土腥气的风,刹那间让李笑白明白:外面是活着的世界,是生,是希望。

试探着先将两腿伸出去,到胯骨处有点紧张,但略微挣动就可以顺利通过,李笑白手臂微微用力,却被一直给自己做着支撑的男人一把拉住!火热的­唇­带着湿热的喘息找寻着准确的咬上目标!Blade狠狠的吻他!激烈而狂野!他们之间的吻总是这样粗暴,总是带着撕咬的破坏对方,­唇­齿厮磨,血液相溶,仿佛想将对方扯进自己身体剁碎了融进自己骨血一般疯狂!吻与吻之间的喘息永远狂乱……

“笑白,等我。”Blade快速而轻声的说,“出去以后在500米外的光地高台上等着,太阳出来之前我会来找你。如果我没有来,刃的人会来接应,跟他们走,从此以后刃是你的,用它杀了你的父亲。然后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杀手也好,小木屋也罢,只是二十年以后,你要来天堂找我。”

那个监狱的夜晚下,两人轻声慢语描述的拥有大天窗的小木屋几乎同时温暖的出现在两人脑海中……

李笑白轻笑,“我们进不了天堂。”

“那好,”Blade快速的吻他一下,“来地狱找我。”

然后果断的将他推出这片人间地狱。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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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天真在这条路上 跌跌撞撞 她被芒草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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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白在光地的高台上坐了很久。

他记得Blade的话,所以耐心的等着天亮。

当然,他看不见是否真的要天亮,不过他可以从周围人的谈话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李笑白自然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其他从缝隙逃出的瘦小囚犯,或者没有参加舞会不在大厅的监狱工作人员也狼狈的从倒塌建筑物下挣扎出来。远远看到任何同类都足以让他们哭泣着聚拢过来。于是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多起来。

这次地震的波及面似乎很大,前来救援的是政府的正规部队。李笑白被查问了姓名、身份、伤势等等几个普通的问题,就和其他幸存者一起被集中在这里了。情况危机,人手紧缺,救援人员甚至没有条件给这些囚犯戴上手铐。但显然历经生死磨难惊魂甫定的囚犯们还没有考虑越狱的心思。

比较出乎李笑白预料的是,墨十九也逃出来了。从一见到李笑白开始他便紧紧的跟着寸步不离……

李笑白心思不在此,于是并不说话。

墨十九便也牢牢的沉默着,决不多话。

时间在等待的时候总是显得尤其漫长,在一片黑暗一片安静中的等待更是磨人的酷刑。

挖掘工作一直在进行,但成果令人心寒。因为余震不断,任何正在进行的挖掘都可能造成新的崩塌,所以救援工作展开的格外小心,加倍小心的后果就是效率低下。

大约3个小时后,更令人绝望的消息传来:

监狱原有的煤气管道破裂,现在整个倒塌的建筑物下煤气弥漫。别说下面的人存活率不高了,如果继续这样火星四溅的挖掘下去,上面的人也一块儿炸飞!

救援军队总指挥当机立断,所有人员火速撤离!

高台附近的幸存者现在俨然惊弓之鸟,当得知地面也不再安全的第一时刻便争先恐后的要求军方带上他们离开,甚至造成了小面积的混乱!

李笑白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姿势也不变的呆坐着。

李笑白不动墨十九便不动,对他来说,这里马上炸成一片焦土的危机跟面前的人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不过有人不会容许两个无组织纪律的混蛋囚犯破坏撤离行动。两三个组织撤离的军人很快注意到这里的不和谐。

“那边两个!跟上前面的队伍!”

脚步声粗鲁且快速的接近。

“在说你们呢!没听见吗?为什么还不动?受伤了?腿脚没什么大伤就都给我坚持!”

李笑白没吭声,那军士想是露出了比较狰狞的不耐烦表情,旁边的墨十九替他回道:“抱歉,先生,我们不走。”

“什么?!这里随时可能爆炸知不知道?!!别动那歪脑筋了,你们留在这儿也不可能越狱,只可能被炸死!!”

“是,我们知道。”美少年形象的墨十九彬彬有礼的微笑回答,“但是太阳还没出来呢,我们不能走。”

“疯子!”那军士怏怏离去。

倒是一直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坐着的李笑白听到墨十九的回答微微侧过脸来,“你怎么知道我要等到太阳出来?”

墨十九停顿了很一会儿才回答,声音听起来仿佛压抑着什么,“少爷,您和切斯少爷被从废墟下挖出来的时候我也在。Blade送您出来时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而且……是他放我出来跟着您的。”

这倒是李笑白没想到的,他愣了一会儿,便又扭回头去。

两人在混杂着轻微煤气味道的风中坐了一会儿。

李笑白背对着墨十九垂头坐着,忽然低声道:“帮我检查一下右肩的伤。”

后者则触电般一跃而起!紧张的凑近,“疼…疼得厉害?”

李笑白摇摇头,“只是让你帮我看一下,右肩的伤……是不是……枪伤?”

这句话仿佛费了李笑白很大的力气,那种犹豫是极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着真正答案的犹豫。

墨十九是听命行事的人,他靠近先观察了一下囚服上的弹孔灼痕,然后慢慢的尽量轻手轻脚的解开李笑白的上衣,缓缓褪到肩下。时间太长,血痂已经将皮肤和衣服粘在了一起,撕开两者时尽管小心还是触动伤口造成了二次破裂出血……

“对…对不起!”

“没事,继续。”

墨十九略擦去伤口附近的淤血观察了一下,诧异的发现这个伤口居然是前后贯穿的!也就是说,如果是弹孔,那这颗子弹也是穿过李笑白的右肩­射­进了别的地方。

小心的帮李笑白将衣服重新扣好,墨十九详细的汇报:“是枪伤,从弹孔来看应该是普通口径短程狙击枪,衣服上没有火药的味道,应该是从较远的距离­射­过来的。从背后­射­入,穿透肩膀从身前­射­出,前方的血迹比较明显而且面积要大得多,我猜测可能子弹在穿过您的身体后,­射­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当然,只是我的个人推测。”

“非常­精­准的推测。”李笑白在心中苦笑一下,“那颗子弹应该是穿过我的肩膀­射­进了狼牙的身体,不,更准确的说,当时他正面搂着我,那么我右肩的位置……应该是他的心脏吧。”

李笑白漠然的望着远方,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

“头顶上的天花板坍塌压住我们的时候,也就是在失去视觉之前……Blade举枪瞄准着我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李笑白轻声说。

墨十九却直直的愣在原地。

“当时狼牙忽然的拥抱让我没能看清,那个时候,Blade想杀的究竟是谁呢?是他,还是我?还是,我们两个?”

“少爷……”墨十九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猜,天亮的时候我能等到几个人?”李笑白坐在风里轻轻的笑,在墨十九眼里那个表情还不如哭泣。

“少爷……”墨十九的声音在风中轻的如同低低的呜咽……

李笑白依旧等着,此时的他心很冷,不像在等待一个需要等待的人,更像是单纯的在等着一个结果。然后无论那个结果是好是坏,他都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

今天早些时候,我失去了一个想做一辈子朋友的人。晚些时候,又失去了一个真的动了心想在一起的人。李笑白想。

“我不会演戏。”李笑白背对着墨十九低声说,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也不会看戏。”

墨十九并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少年飞扬的碎发,眼神带着一种隐藏的极深的贪婪。

……………………

…………

“少爷,太阳出来了。”明知道他看不见,墨十九还是躬了躬身轻声汇报。

谁也没来。

墨十九不知道此时该安慰面前的少年还是庆幸。

李笑白慢慢站起来,呆呆的对着监狱主楼的废墟良久,那里一年来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在失明的眼前烟花般滑过,最后定格在那生死分界点的最后一幕。

李笑白轻轻的叹气,无仁的话浮现在脑海……

他说,我输给了我的天真。

“你知道么,”他轻声说,面­色­柔和,“以前,我们曾经约定过,等出狱了以后要一起比试枪法的。”

墨十九没做声。

李笑白也不需要任何回答。

他只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太阳终于完全升起,照耀着整个世界都毫厘可见。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曾经发生无数故事的监狱废墟的远处,寒冬的大地一片草长叶枯,荒凉漫飞…

——入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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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Blade

第一次见到无仁是在床上,他苍白赤­祼­的身上伤痕累累。

我站在雕花繁重的檀香木门口盯着床上的人很久……

我本是进来给我所谓的­干­爹——大卫切斯做行前安保检查的。

这座临时下榻的别墅最里最深的房间就是这间豪华到匪夷所思的卧室,我被大卫切斯的贴身保镖肯.迪安指派过来彻底搜查。

那时候我还不是刃的首领,事实上我当时连刃是什么都不知道。刚从那噩梦般的魔鬼训练营出来,就直接被化名安Сhā进大卫切斯身边的亲卫队里历练。再之前,也就是记忆不甚清晰的小时候,住在一个东方的城市,香港。

那是个特别的城市,西方称之为“东方魔都”。

其实远没有交口传颂的那么玄妙,在我模糊的印象里那只是个杂乱且无法无天但气味熟悉的城市罢了。何况就算在被称为魔都的地方,肚子也一样会饿,挨打也一样会痛,母亲落泪的时候并没减少,而父亲也一直是个陌生的称呼。

但也许是出自早年生活的这段经历,我发现在选择床伴的时候,自己一向是比较倾向东方人的。

无仁就是个挺清秀的东方少年,虽然长得一般,我还是惯­性­的多看了两眼。

这次不是金发碧眼的美女么?切斯先生的口味好像变了呢……我眯起眼睛。

尽管身份是义子,但我从没叫过那个男人父亲。

总觉得父亲不应该是他这种感觉。

我不带任何情绪的盯着床上的人,少年也面无表情的抬头看我,同时轻轻活动着被捆绑得满是淤痕的手腕。大张着腿坐在充斥着情yu味道的床单被褥间,脸上没有害羞的神­色­,手上也没有遮掩的动作。

脚步极轻的走进去,我一丝不苟的检查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和摄像头监视器监听器,甚至查看了小冰箱里的红酒瓶塞是否有人为松动的痕迹……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向手脚麻利。那是自然的,整个训练营我是三十年来完成全套训练最快的人,是训练有素的人形兵器。

不过这次我做得很不专心,因为想忽略身后的人也办不到……脊背火辣辣的,因为有一道视线过于紧密的盯着我的每个动作。

以现在两人间的状态,会这么做的人,不是挑衅,就是挑逗。

关上冰箱的门,我缓缓的起身,背对着那人轻轻的深呼吸,然后果断的转身,不带任何表情的粗暴的把他压倒在床上!抓住少年细瘦脆弱的手腕时,我确信自己可以轻松捏断它。很好,起码他没有武力威胁­性­,应该不是在挑衅。

那么,就是后者了……

少年毫不反抗,仰面松松的躺倒在柔软华丽的枕头里,表情甚至是愉悦的。他半垂着细绒绒单薄的眼睫凝视身上年轻的男人,轻声说:“我叫无仁。”

然后附送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

真的是勾魂摄魄。

我愣在原地,压着他很久没有反应。

训练营里不是没有­色­诱的训练,可是跟面前这个少年比起来,教官基本上可以说是庸脂俗粉。

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祸害!

“你最好把门关上,”无仁眼睛略带笑意的瞟着我的脸,一边朝那扇寝室里唯一的大门努了努嘴,“老头子还是挺喜欢我的,被他发现不好。”

我没吭声,抓住他的腰把他翻过来,从上摸到下,快速,粗略。

无仁直到我把他摸完了粗暴的丢在一旁时才忽然明白过来,那斜斜瞟过来的诧异眼神仿佛在说:你居然只是在搜身?!

其实如果情况允许,这样秀­色­可餐的美人我也不介意品尝。不过这里是老头子的宅邸,他是老头子的床伴。他的确是个尤物,但跟老头子所代表的权力来说,还差一点。

我转身离开。

“你对着男人就不行么?”无仁舔了舔嘴­唇­,味道很­淫­靡,“还是对着谁都不行?”

我当然知道他只是在撩拨我,但听了他那特有的略带上挑的尾音,却忽然临时起意,心底有什么痒痒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停下,我慢慢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然后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脚腕一把拖到身前!他的脚腕也很细,配着线条匀称的小腿很好看。男人的脚腕却这么细,简直天生适合躺在床上被人­操­!我心里冷笑,分开他的腿利索的Сhā了一根手指进去!无仁立刻受不住的浑身颤抖,抖得很脆弱,让人想再多加点凌虐……

我弯下腰,在他耳边说:“给你个忠告,想活的久一点,就不要招惹我。”

忽然感到指尖碰触到一个剧烈震动的东西,我笑得愈发嘲讽,毫不留情的又挤进一根手指,不管身下的人是否难过得直扭,两指用力一边旋转一边把深埋在无仁体内的大家伙拔了出来!那孜孜不倦的震动外加小幅度前后左右旋转的东西抽出来的一刹那,无仁几乎哽咽的喘息了半声便软软的挂在了我肩膀上……

“带着这么粗的东西还敢勾引男人,”我饶有兴致的低头看看手里有钱人残虐­淫­乱的道具,瞟了无仁潮湿绯红的脸一眼,戏谑道:“你还真是很难满足啊。”

无仁却在我怀里低低的笑起来,慢慢抬起头直视着我近在咫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比你想象的还要 贪 婪 一 百 倍 !”

那一瞬间我看到自己冰绿­色­的眼睛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凌厉如鬼魅!

两个人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猖狂和欲望竟然惊人的相似!

这不是普通男宠能有的眼神和气魄。

不知不觉的收了笑意,千百个念头飞速的在我心中转过去。

我想,我也许找到了一个盟友。

他在大卫切斯的身边,可以随时见到那个男人最无防备的时候,这很好。

他很贪婪,这也很好。有欲望的人总是比较好控制。

但现在还太早,还太早。

于是我重新勾起嘴角,手里的凶器若有若无的在他红肿的|­茓­口画着圈,他发出有点委屈的呻吟声,两手揽紧了我的脖颈……

“既然这么贪心,那就先含紧了已经有的东西吧。”我轻声诱哄着说,手下却毫无预兆的猛地用力一提!那还在转动的振荡器顿时整根没入!激得他尖叫一声!挺腰抬腿紧紧的缠住我的腰!我笑笑,将那玩意儿又往里推了推,确保塞回了原样,他难过的扭动着后退,呜咽了两下,却又贴过来……

我抬手从腰上把他的腿拿下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至于更多的东西,我会慢慢喂给你。”

他大约很少被人做这种纯粹亲昵不含情yu的动作,有点愣怔的抬手摸了摸被亲吻的额头,飞快的瞟了我一眼,没做声。

因为已经得了我的保证,他很顺从的任我抱起来放进了被子里,只是一直到我走出去关了门,都紧紧的盯着我。

…………

………………

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上的资料,想不到那个无仁的身份竟然也是大卫切斯的养子。

看到这里,我有一瞬间的顾虑,都是养子,那老头子不会也叫我去床上伺候吧?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大卫切斯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期盼有价货物升值的评估,没有情yu。

至于是否要选择这笔交易么……

无仁很聪明,他居然选上我——要知道我的身份切斯家族上下只有遗嘱律师和大卫切斯知道。

而且他的身体也很有本钱,他的魅力几乎不需要我担心。

不过似乎太容易动感情——大约是从小被那老头隔绝俗世的养在身边,接触的人太少的关系吧,虽然很聪明很有野心但明显很稚­嫩­呢。

我冷淡的望着窗外,心中默默剖析着这个新的助力,窗外是切斯家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豪华庄园。

其实拥有豪华庄园并不一定喜欢它,人人眼红的是那可以拥有庄园的势力。

凉夏的风扫过一片片的薰衣草花田,我在空气中淡紫­色­调的香氛中笑起来。

也好,就他吧,比起完美无缺的盟友我更喜欢有弱点的附庸。

…………

……………………

我在护卫队伍里日益崭露头角,义父开始指派我去做更重要的任务,更多的势力被划归在我的手下,出入在芝加哥的大街小巷,看到的是无数畏惧且恭敬的眼睛……这样很好。

如果我一开始就能手握这样的权势,大概母亲会过得好一些吧……

威风的日子总是容易使人昏头。虽然我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的目标不曾改变,但自满的现状渐渐让我的行动缓慢了起来。有的时候,我甚至能从大卫切斯扫过我的眼神中看到嘲讽和不屑,那令我恼怒。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这一切不都是你给我的么?

难道我不是最受你重视的儿子?

难道我还不够优秀么?

如果我在你心目中什么也不是,那我要怎么伤害你?

这个时候,我第一见到了我身份尊贵备受大卫切斯喜爱的“兄弟”——莱恩切斯。

当我一身西装笔挺却只能在太阳下­干­等数个钟头,然后低垂下头毕恭毕敬的为姗姗来迟的莱恩拉开车门时,我才意识到,我什么也不是!

当主宅的元老们在看到莱恩那一头嚣张的红发出现在奢华大厅中便蜂拥而至嘘寒问暖时,我才意识到,我什么也不是!

当大卫切斯,那冷冰冰­阴­沉沉从来不会让人将之与“父亲”这种词汇联想到一起的男人,对着意气风发的莱恩露出堪称温暖的微笑时,我才意识到……

我什么也不是……

对现状感到满意裹足不前的我实在太可笑了!

那一天,我站在切斯王朝高高的穹顶下华丽的大殿角落,默默看着聚光灯中心的莱恩和大卫,以及那片纸醉金迷觥筹交错,很久……很久……

久到我足以在心里勾画出接下来十年的夺权蓝图。

如同小时候母亲教我的一种棋,手握无数子,面前无数路,派兵列阵,­阴­谋诡计,一步一步,直到拿下万里河山整盘棋局!

父亲啊,你的江山是我的战场,你的王朝是我的游戏,你的儿子是我脚下的白骨,你的头颅将是我母亲坟前的献祭……我扬手,暗红的酒从­精­致的高脚杯中残酷的散落,毫不留情的污染了整片切斯家的土地……

…………

……………………

十八岁的生日,是同无仁一起度过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从大卫切斯关他的地方溜出来找我,这两年他愈发迷人了,简直有如妖魔修炼成­精­一般,已然是义父身边第一人。有时我会想,也许就算我不动手,大卫切斯也早晚会被这个家伙吸­干­了­精­气变成一具枯骨……

我并没有跟他上过床,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无仁反而更加的亲近我。他习惯于向我撒娇,这实在很奇怪,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生日快乐~”他会用带着微妙挑逗的尾音在我耳边轻声厮磨,两手搂着我的脖子,身体柔韧的靠过来……其实很舒服。

我总是宽容的微笑,任他在膝上怀里放肆乱动……

其实我并不觉得生日有什么可快乐的,当年的母亲在瓢泼大雨中,异国他乡空旷肮脏的街道上,孤单无助的生下我,又冷又怕,甚至留下病根痛苦了整个后半生……况且我的生日与莱恩是同一天——实在不想追究那一天的父亲在哪位母亲的身边,这只会让我的心更加冰冷愤怒而已。再说,生日的到来也提醒着我,莱恩,父亲最小的儿子,离十八岁越来越近了。游戏很快要开幕,我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

“无仁,”我亲吻他,慢条斯理的下达指令,“刃的首领死了,我要接手。一个月内,让它实现。”

我需要自己的势力,在我一声令下能够毫不犹豫的反戈相击刺杀正统的势力,而不是现在父亲赐给我的中规中距的势力。

“好啊~”无仁眼神狡猾而妩媚,伸手拉开我的领带,一颗一颗的挑开衬衫的扣子,“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身体紧紧相贴,我略用力将他掀翻桌上随即压住他放肆的手腕,“亲爱的,我们都知道老头子本来就很可能选择我,我只是要这个修饰词变成‘确定’。所以……不要得寸进尺……”我轻轻的舔吻他敏感的脖颈,无仁微颤着发出委屈的鼻音,“……真小气……”

我笑起来,咬了咬他的锁骨,惹得他尖叫了一声!

“那我就大方一下吧……”我俯视着他,笑得十分邪恶。

无仁盯着我的眼睛,捧起我的脸,带着鼻音轻声说:“我最爱你的眼睛,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多么危险的男人……”

“不怕被危险的男人吃得骨头也不剩么?”我轻易的扯开他的浴袍。

“放心,我也不差~”无仁笑得妖孽……

热度渐渐上来,我微喘着分开他的腿,“……你这是在玩火!”恶狠狠的顶入!

“没关系,反正我怕冷……”他抱住我的头,仰起脸,腿张得更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

…………………………

我的实力,无仁的协助,再加上我笼络的­干­部的推荐,刃的首领一职十分稳妥的收入掌心。

接下来便是重组和调教。

既要不惊动上面,又要建立起我的绝对权威。

我要刃不单单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机构,我要它成为军队般职能多样纪律严明的力量。

情报、武器、资金、正当产业、暗杀能力,全部都要有。

这将是我一手建立的王国!

当我的刃根基渐稳实力日渐无法遮掩的时候,莱恩十八岁了,这一年,游戏开始。

七个“兄弟”,除去我、莱恩和无仁,剩下的四个,只是我练手的炮灰罢了。

并不是说他们不强,只是他们还不够强。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以“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形象出现的莱恩,实力竟异乎寻常的强悍。毕竟他­干­掉另外两个家伙的时间并不比我慢多少,而且他还要比我小上几岁。

不过,他的荣宠给他带来人力和资金上的优势,也给他带来缺陷。

莱恩太有名了,这条道上是个人物就知道他是大卫切斯的爱子。

所以他不需要去发掘谁是大卫切斯的养子,因为其他人会送上门来,就像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样挡也挡不住……可是,杀光了苍蝇以后你怎么办呢?

无仁,根本就不参与游戏。而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我确信你并没有培养出跟刃一样­精­密的情报搜索机构。

那么,我要怎么杀死你呢?

虽然大卫切斯在继承人游戏上的确保持了公正,从未透露任何情报给任何偏爱的儿子,也保持了绝对的冷眼旁观。可你毕竟是他最爱的骨­肉­啊,若是在外面对你动手,难保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护短,那么,我们去一个各方势力的影响都有限的地方吧。

安Сhā好眼线,伪装好身份,假消息的散布与无仁的推波助澜,我编织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等着你来钻。

听说你出生在德州呢,那么死在德州监狱,好不好?

我在暗桩林立的短仓打着“据说是大卫切斯义子的盖克”幌子守株待兔。

你果然来了。

现在你叫狼牙么?

好名字。

在外面你是狮子,是众人环绕的王者。在这里,你也不过是一匹孤军奋斗的狼罢了。

不过你来了我才知道,原来那好歹算一方霸主的盖克跟你比,差的太远。原来这所监狱里你拥有的势力跟我一样多。原来你不是孤独的狼,你是跟孤单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武器,你是撕裂敌人的狼牙!

如果说我的布置都是特意安Сhā,那么你随机便拥有的广泛人脉实在是多到可怕。切斯家正牌少爷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很好,这个游戏,还有得玩不是么?

…………

……………………

强森是很久以前就埋下的暗线,包打听万事通这类的角­色­是监狱里不可或缺的,也是比较容易接近监狱的王者身边的。

强森获得狼牙的信任之后,随着老乔的入狱,各方势力已经协调完毕。至于黄狼那个笨蛋,监狱里需要这种可以制造混乱和引起不满的不安定因素,没有必要除掉,那就交给无仁去收买吧。他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就保持敌对的状态好了,演戏还是要连自己也相信才会演的真实不是么?

该我出场了。

借着与黄狼领导的南派一场惨烈的互殴,很轻易的,就让狼牙注意到了我。

本以为起码应该有一段时间的观察和防范,结果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的当场就招纳我入北派。其热切和毫不怀疑的态度实在让我疑惑。

解决掉了盖克,却没有立刻离开,可见狼牙还是多少知道这座监狱里有他真正要找的人的。

那么对于我,多少应该有点怀疑才对不是么?

为什么这么大大咧咧的就放在了身边?

或者你早就对我有所怀疑,所以才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随时观察呢?

如果是前者,你就是个笨蛋。如果是后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城府。

…………

……………………

然而,事实证明,狼牙就是个笨蛋!

他竟然只是想要个“兄弟”罢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应该是我兄弟。”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脏紧张的抽搐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发现了。

“其实老子有很多所谓的‘兄弟’,不过那些是用来杀的,哈!”他哈哈大笑,杀人对他来说跟罪恶感一点联系都没有,这么开朗的讨论着血腥的事业,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不过你不一样,”他摸着下巴,很放肆的上下打量我,然后像某种危险但偶尔会耍赖的大型犬一般靠过来,胳膊恣意的勾住我的肩膀脖子,“我啊,总觉得咱俩很像。可是具体哪里像又说不出来……”

会像是自然的,因为七个人中,只有我们两个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儿子。

也许血缘真的奇妙的相互呼应着,虽然我并没感受到这种呼应。

我好脾气的微笑,任他靠着,不动声­色­。

“你有兄弟么?”

有时候他会突然问我。监狱里的日子是很无聊的,他提出各种更无聊问题的时候也很多。

“没有。”

我总是平淡回答。

“我也没有。”他叹口气,然后有点茫然的盯着窗外,“不知道从小有个亲兄弟一起长大是什么感觉……”

我继续慢吞吞回答,“大概经常打架吧。”

在达到目的前我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既不会疲于应付他的无聊问题,也不会疲于应付他。

“有人陪着打架也不错啊……”他有点向往的样子。

真是个奇怪的人,什么心情都明白的表现在脸上,说任何话也不会委婉转弯,想到任何事都肆无忌惮的去做……这样的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嘿!”他想到什么似的高兴起来,“­干­脆我们做兄弟吧!出生入死,两肋Сhā刀的那种!”

我开始头疼……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帮你去抢。有哪个看上眼的妞,就两个人一起出谋划策。你有难了,第一个就想到来投靠我……我也一样,有事叫你的时候,你也得罩着我,兄弟嘛~怎么样?听起来挺不错吧?”

有难了第一个会想到的人么?我侧过头看他张扬热烈的红发。

从小到大,这个人,一直,一直都是我自己。

“好啊……”我嘴上却违背心思的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他很高兴!

热烈的提议喝一杯庆祝!

监狱里自然没有啤酒,于是他把强森踹去弄几瓶酒进来。正好,我顺便委托强森把这个月的情况带给无仁和刃。

鉴于没有啤酒,狼牙决定先抽颗烟庆祝。

他自然是没有存货的,于是撅了一半我的烟过去,并宣称这叫同甘共苦。

如果这就是兄弟情谊的内涵……那是多么令人生气的内容啊。

我咬着半颗烟,杀气若隐若现,努力压制……

好吧,兄弟,如你所愿。

你会出生入死的,你也会两肋Сhā刀的……

…………

……………………

李笑白的出现是整个计划中的意外。

整座德州监狱3595名短仓囚犯和1265名大仓囚犯的脸全都记在我的脑子里,我清楚他们每个人的身份背景,甚至每批新进来的囚犯我也调查的一清二楚,但是李笑白,他是特别的。

第一,刃告诉我,关于他,什么也查不出来。

第二,无论是面对眼前的暴行还是未知的恶土,他都无所谓的让人害怕。

第三,这样的他却完全不起眼。

结论: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而且他刻意隐藏了什么。

我笑了,有隐瞒的人最为可怕,看来有必要给予他一定关注。

狼牙却一脸受不了的说我笑得邪恶。

邪恶么?

跟我脑袋里所想的事比起来,这个笑容算得上纯洁了。

跟他一同进来的本杰明,身份也很特别,根据调查似乎是个杀手,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还是单­干­的。这个人本身的攻击­性­并不强,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好了。于是新人入仓的时候,强森顺势来向狼牙讨本。

至于那个李笑白,是放任不管呢?还是纳入我的势力范围呢。

实在是不喜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这种不稳定因素,那就先透露些拉拢的意思吧……

蜂巢入口一阵­骚­动,想是新人们进来了。

赤身­祼­体的男人实在不对我的胃口,当然,也可能只是胃口被无仁那个极品养刁了而已,毕竟我们这些人渣是没有什么节­操­的。

消息飞速的从各个渠道一层层传递上来,强森从水管传来小纸条,略略看过,抛给倒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狼牙。

“有趣的小鬼。”他指着纸上有关那少年的部分,“哦?背上有个雷奥家族的纹身?”狼牙冷笑挑眉,“怎么连欧洲的黑帮也要来分一杯羹么?”

“也许吧。”我倚着铁门望着赤条条的新人们在狼群的嚎叫中一层层的爬上来……

其实我倒是很怀疑,这小鬼恐怕不止是雷奥家族的人这么简单……如果只是意大利的黑帮,我的刃没有道理查不出来。倒是如果对方习惯单独行动,踪迹反而很难追寻……不过有了雷奥家族这个突破口,想必下次刃会带给我一些有分量的消息了。

思索间,那少年已经走到了面前,大方展露的身体­精­悍的让人诧异!

狼牙在我身后吹了声口哨!

“很­棒­的身体啊!”

何止是很­棒­?

那是久经训练每块肌­肉­都能在必要时发挥最大效率的­精­致到不可思议的格斗体形!

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少年面无表情的走着自己的路,不遮掩,也不颤抖。

他不害羞,他没什么可害羞的,他拥有近乎完美的体型。

我忽然很想知道这个人会拥有一张怎样的脸……

“嘿,小鬼。”

在我思虑周全之前,就出声叫住了他,嗯,往常我不会这么做。

他转过头,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很明智的默不作声,垂着头任我打量……

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老实臣服的表示,我却知道,那只是一种满不在乎。

他在最短的时间推测出我在这所监狱的地位,做出恰当的判断,很冷静,也很聪明。

也许是个有潜力的好材质。

“下次别做私藏金属工具这种傻事了,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我盯着他被额发遮住的眼睛,我跟自己打赌那是双漂亮凌厉的眼睛。

他被安排进隔壁老乔他们的囚室,今天晚上,自然会有一番好好招待。

别让我失望啊,漂亮的小鬼。

狼牙习惯于把自己感兴趣的人放在身边,比如对我,比如对维拉。

我却绝对不会让未知因素活动在我的安寝之侧,这是训练营的基本守则,也是我的一贯­性­格。所以先放在老乔和强森那儿吧,耐心的观察一段时间,作出的决定才会更正确。

…………

……………………

第二天一早,刃和强森的汇报同时送到。

都很令人惊讶。

原来这小鬼竟不是雷奥家族的人,确切地说,根本是得罪了雷奥家族。

不过能从雷奥本宅偷出名画,辗转阿拉伯王宫,一路越境到北美,可不是光有运气就办得到的……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呢。

而那个本居然是亚洲有名的最大杀手组织墨的人,难怪一开始查不出来。

不过这就有意思了,根据强森的汇报,昨晚那个本对李笑白的几乎可以称作是维护的行为,只有两个解释:李笑白的地位比他高,是他必须保护的人。或者,他喜欢他。

本这个墨的职业杀手是来这里杀谁呢?而李笑白这个身份暧昧的小鬼又是来做什么呢?

最有意思的是,我手下的老乔,刃出名的沉稳老将,竟然主动开口问我讨他!

小鬼,你总是让我出乎意料呢!

狼牙手下的汇报明显已经挑起了狼牙对他的兴趣。

看来这游戏要换个玩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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