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费海天回来,费年余告诉刘依徊出去找工作的事情。费海天沉着张脸,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着烟,云雾缠绕,使他显得模糊起来。好半天,费年余静静的道出句:“你喜欢她。”不是询问,也不是疑问,而是作为父亲了然的陈述。
费海天瞪他一眼道:“胡扯。哪看出来的。”
费年余道:“你以前一个月不回家一次,现在是半个月回家十次。你说明显不明显?”费海天沉默着。费年余继续道:“你我都知道,她一旦自己找了工作,等发完工资,肯定就会搬离这里。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他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了费海天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是男人没有人会不在意这个的。但若是真正的男人他就不会在意这个。你现在犹豫不决,将来可别后悔。”他别有深意的说完这才离开了费海天的房间。费海天更加烦躁的抽着烟。他在意什么?心里某个声音仿佛在无声的问着自己。可他却不愿承认,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庸俗的人。
费年余说得没错。刘依徊找到工作后便开始四处打听房子的事。她经常会呆呆伫立在某个待道的电话亭的旁边,呆呆的想要打电话回家,几次三番,她都没有打。在她心境无法彻底平静下来之前,她都不想打。
“听说你在找房子。”腾学静柔和的外表,性情却豪迈爽朗。来到刘依徊前台桌前问道。
刘依徊点头道:“嗯,学静姐难道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腾学静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蛮大的,原本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合租的。可他出国留学去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挺寂寞的。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房租咱们平摊。”
刘依徊喜道:“好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腾学静耸肩道:“随时都可以……”突然震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接起电话:“喂。”原本柔和的笑脸一下子阴沉下去,如晴天骤变,乌云密布,“你说够了没有?我是你姐,爸妈都管不了我的事,你少管。”冷冷说完,生气的挂断电话。心情阴沉的转身离去。
刘依徊听着他们姐弟的恶劣关系,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与刘明启的恶劣关系来。苦笑连连。
费海天斜靠在刘依徊房门前,看着忙碌着收拾东西的刘依徊,随口问道:“明天就要搬吗?”
刘依徊边往箱子里装着衣服,边应道:“嗯。打扰了你们这么多天,我挺不好意思的。以后有时间,我会常回来看爸的。”
费海天突然上前执起她的手不容拒绝的塞给了她一样东西。是个小巧玲珑的手机。道:“以后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这是我作为干哥哥送给你的礼物。”见刘依徊感动的水气盈目,张口欲言。费海天抢口道:“别叫我哥。”
刘依徊有些莫名的看着他道:“那我叫你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哥啊。”
费海天烦躁的道:“谁是你哥?叫我名字,随便什么,就是不准叫我哥。”说罢径自转身走人。
刘依徊握着手中的手机,觉得它好像在散发热流,透过手传到了身心每一处。她温心一笑,接着收拾衣物。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刘依徊疑惑的接起电话。却是费海天打来的,僵硬的感情,别扭的声音,“明天我送你。”匆匆一句话又挂断了。刘依徊手机僵在耳旁良久,才缓缓的收起手机。说不出的感情盈满心头。感动?动心?心悸?又好像都不是。‘呕……’突如其来的恶心,刘依徊忙捂着嘴跑往洗手间大吐起来。
费海天听着洗手间吐得翻肠倒胃的刘依徊,眼神似透着了然的痛苦,紧紧握白了指节。
次日,费海天帮刘依徊提东西到新的住处。提到楼下,他放下行李道:“我就不上去了,记得有事打电话给我。”
刘依徊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说着提起行李便欲走人。
“依徊。”费海天叫住了她,见她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自己,他眼神闪烁,有些为难,有些痛苦,有些揪心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关怀道:“你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吐,可能是病了,有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身体吧。”他别有深意的提醒道。
刘依徊懵懵懂懂,“哦,可能是这两天累的吧。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费海天只得无奈叹息着转身离去,双手紧紧握得关节作响。他突然有种想杀人的感觉。想杀掉此刻关在牢里的那个罪犯。害过依徊的罪犯。
腾学静热情的接过刘依徊的行李,看着她暖昧笑道:“刚才送你来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啊?”刘依徊微怔,笑道:“不是的,他是……是我哥。”虽然是半路认的哥,可她却从他身上得到了许久未从刘明启身上得到的亲人温暖。暖得冰霜皆融。说话间,腾学静帮她把行李提到一个空着的房间道:“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蛮干净的。你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外面厨房用具都有,随便你用,不必见外的。”
刘依徊打量着将属于自己的房间,感谢道:“谢谢你,我……呕……”她忙捂住嘴奔往洗手间,一翻呕吐难止,折腾得她恶心反胃加剧。
腾学静斜靠在门边看着刘依徊呕吐不止难受的样子,她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怀孕了吧。”
刘依徊僵住猛掬水洗脸的手,如瞬间被寒冰冻结了般保持着原有姿势半晌未动。水笼头里的水仍旧哗哗不止的流着,冲击在碧玉白暇的水槽里冒出密密的白泡沫来。耳边响起刚刚费海天沉痛的无奈的关怀:“你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吐,可能是病了,有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身体吧。”那样的言词,无疑是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有可能怀孕的事实。委屈、愤怒、怨恨、哀伤、忧愁交织在胸腔使之剧烈起伏。泪水充盈眼眶
腾学静见她如此,僵笑着:“我也只是随意猜测的,你别放在心上。这年头什么病没有,千奇百怪的,可能是厌食症什么的也不一定呢。”空气仍旧异常寂静的流动着。腾学静见她仍无反应,有些尴尬的转身回房间去。他们交集不深,自己也不好多问什么。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才好。唯有留给她自由的空间让她自己静静。
看着医院刚出来的检查单,刘依徊死紧的抓着那张如宣布自己死刑单据,才能勉强控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坐在桌前的年轻女医师丝毫没有注意到病人的不寻常情绪,仍自顾自说道:“你已经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经常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的状况是属正常的。不过你身体营养跟进不上,又过于疲劳,回家后应该注意一下身体。以后自己的身体就不属于你一个人的了,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在此之前。另一间看诊室里另一名医生对着另一名病人说道:“以后少喝酒,少抽烟,多休息。注意好好休养。我给你开几副药,回家按照说明服用。其他没什么大事了,你也有可能是刚到这个地方,有些水土不适吧。”
刘明启接过一大堆药谢过医生起身离开这个白色最多像征死亡的地方。这个他最不喜欢来的地方。缓步走在长长走道里,两边白色墙壁缓缓后移,看着病人三两成堆来往急色而行。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如睡醒般清晰得呈现出脑海里。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亲眼看着妈妈被医生宣告死亡,缓缓蒙上了白布……
“我不要,我不要他,我要打掉他。”刘依徊猛得站起身打断那名年轻女医师的唠叨厥词。那名女医师微怔的看着她,一时忘了反应。她经验少,遇人少,以为怀了孕便是喜事,从来没有想过,女人很多时候的怀孕都是很无辜很无奈的。
“依徊。”如梦中呢喃,幻觉视听,不真切不确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意外,藏着深情,混着惊喜,“依徊,真的是你。你……你病了吗?严重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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