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黄山渐渐远去。
杨孤鸿、苏媚霞、陆菲菲三人同乘一辆马车,骖?并驾,向宣城赶去。
马车上,杨孤鸿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凌花落真是东海冥水宫的人,那么他阻止天都门重立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陆菲菲问:“东海冥水宫,真的就那么邪恶么?”
杨孤鸿点头,“是。十八年前,他们派出七大高手和数百精英,杀害了很多武林人士。最后在烈云镇掠走全镇百姓作为人质,欲换先父之命。先父顾及百姓安危,自断心脉而亡。”
苏媚霞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在听他们两人说话,只是双目呆呆地望着远方。
杨孤鸿察觉到了苏媚霞的样子,问:“苏姑娘,您在想什么?”
苏媚霞回过神,对杨孤鸿说:“东海冥水宫……早知他是冥水宫的人,我应该在抓住他的时候直接了断他!”
杨、陆二人不解,同时问:“为什么?”
苏媚霞似忆起伤心之事,哀叹一声,“十八年前,冥水宫七大高手来到中原所杀的武林人士中,便有我的父亲,苏长风。”
杨孤鸿略感吃惊,“苏长风?那么你便是当年蜀中高手,天下第一使毒之人‘毒煞婆婆’的外孙女,亦是‘彩蝶娘子’的女儿了?”
苏媚霞轻轻点头,“正是。那时候我才四岁,我随父母回父亲的老家探亲,遇到了冥水宫七大高手,被他们杀害。母亲侥幸逃过一劫,把我送回蜀地由外婆照料,自己孤身一人返回中原,想寻到那七大高手为我父亲报仇。可是后来七大高手不见踪影,似乎已经回东海冥岛;母亲也再无音讯,恐怕早就遇害了……”说到这里,苏媚霞闭上双目,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杨孤鸿叹道:“冥水宫滥杀英豪,果然狠毒无比。”
苏媚霞道:“我为了替父母报仇,十八年来苦练外婆真传,并且来到中原,想探得关于冥水宫的消息,并且为父母报仇。恰巧那日在天都门重立大会上看到了凌花落。本来,我只是不忍见他被众人围击,死于乱刀之下,才出手相救。万没想到,他便是于我有杀亲之仇的冥水宫之人!”说到这里,已经双泪涟涟。
这时陆菲菲说话了,“可是,那个冥水宫为什么要杀害武林人士?如果是为了称霸武林,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连杨老掌门都死了,为什么又撤回去了呢?”
此话一出,杨孤鸿和苏媚霞都愣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杨孤鸿说:“是啊。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陆姑娘提醒,在下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苏媚霞惊愕之余,又说:“不管怎么说,我的父亲是死于他们手里,这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我一定会报仇!”
杨孤鸿道:“在下家父亦是为救百姓,被他们逼死,这一点也不会有错,烈云镇几千百姓皆可作证。”话说到此,却未免已经陷入思考中。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一整天。夜色降临时,三人到了宣城城门口,发现这里正聚集了上百名武林人士,好像正在商讨着什么。
三人凑了过去,便听到中间一个人说:“有探子回报,魔教之徒离开黄山后,今日出现在宣城。我已经派人把守在各个城门口,咱们现在就从这里开始搜城,一定会把他搜出来!”
杨孤鸿道:“看来他们所说的‘魔教之徒’,便是凌花落了。”
苏媚霞道:“正好,咱们也去找一找。对了,陆姑娘,你与凌花落无任何恩怨,你可以不必卷入此件事中。”
陆菲菲怎肯离去,猛摇了几下头,“既然遇到你们了,我当然不能离开。而且,我还真想见见,这个凌花落到底是怎样一个奇人,怎么会那么厉害!”
杨孤鸿听到这里,也有所顾虑:“苏姑娘,我想,凭你我二人的身手,即使再加上那群武林人士,纵然可以与凌花落抗衡,但想生擒恐怕并非易事。”
苏媚霞已经不耐烦了,“不管了,我一定要拼一拼!这一次,我决不会手软!”
宣城北门口。十几个人手持火把,围在那里;凌花落被包围在中间。
为首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上下。男人身着黄衣,气宇轩昂;女人身着白衣,雍容尊贵。
黄衣男人道:“当年冥水宫滥杀无辜,人人敌忾而视。我见这位凌花落小兄弟年纪轻轻而气质不凡,却有人杰之相,如果早日弃暗投明,定然前途无量。”
凌花落道:“一明一暗,共消互长。若你们所谓的邪魔歪教之人全都弃暗投明,这天下又何来明暗之分?而你们又怎么去体现自己名门正派存在的意义?”
黄衣男人竟然无言以对。
白衣女人笑道:“看不出这位小兄弟竟然伶牙俐齿,那我们夫妇只有得罪了。”说罢亮出剑招;黄衣男人亦拔剑出鞘,准备迎战。
旁边一名手下凑上来,低声提醒那对夫妇:“这个凌花落看似年纪轻轻,但一身武艺深不可测,竟然能击败洪耀,而且能与沈万尘老前辈战成平手。两位一定小心。”
两人略有吃惊,黄衣男人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如果不是立场相对,愚兄真想与这位小兄弟结识,交个朋友。”说到这里,他回头吩咐周围几个人,“今日我敬佩这位小兄弟,你们都不要出手,由我夫妇二人出战即可。”
其他几人应声退下,黄衣男人一提剑,“请教小兄弟高招了!”剑锋疾驰而来,白衣女人手中之剑也刺了过来。
凌花落手未动,背上长刀飞出刀鞘,凌花落飞身而起,手接刀柄,出招迎战。
在附近隐蔽之处,杨孤鸿、苏媚霞和陆菲菲三人正在观战。
杨孤鸿仔细看了看那对夫妇,说:“没想到,鄱阳龙凤侠侣也来了。”
陆菲菲好像从未听说过,“龙凤侠侣?”
杨孤鸿点了一下头,“男的叫黄龙,女的叫白凤。此二夫妇双剑合璧,独创的‘龙凤剑阵’攻守兼备。他们夫妇二人平日里江湖走动不多,也很少与人交手。以前有几名高手与他二人较量过,但没有一个可以击破此剑阵。”
苏媚霞却有所担忧,“可是凌花落并非普通高手,我怕这夫妇二人败下阵来,凌花落又会逃走。咱们是否应该上前助那对夫妇一臂之力?”
杨孤鸿细看了一下正在对战的三人,摇了摇头,“不。刚才那对夫妇已经决定两人迎战,此刻咱们上前帮忙,恐怕人家不会答应。再说,……”杨孤鸿说到此时,停住了,双目紧盯着三人的动作。
苏媚霞也看向他们,发现凌花落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杨孤鸿疑惑道:“不知道是不是杨某的错觉。凌花落此刻好像不如当日与我交手时的身手,似乎退步了不少。”
果然,几十招过后,凌花落身形开始有些迟钝,本来有攻有守的对决,到了后来凌花落只是招招拆解,防备黄龙白凤夫妇二人的双剑。
而这对夫妇,武艺果然精湛。黄龙剑锋横扫,凌花落立刀一挡;白凤自黄龙头顶飞身而起,直刺而来;凌花落退身闪避,黄龙欺伸向前,剑尖直取凌花落面门而来;凌花落侧身让过,白凤已经绕到凌花落身后,夫妇二人同时出手;凌花落飞身而起,夫妇二人亦飞身追击,半空中两人在凌花落两侧快剑而袭,凌花落身体飞转,刀刀抵挡。
苏媚霞突然恍然,“是我的香醍散!凌花落中了我的香醍散,本来使不出半点力气,应该静养七日之后才能恢复功力。但是他自己强运内功,冲散药力逃走了,现在又与别人交手,一定是硬提真气,受了内伤。”
杨孤鸿感叹:“受了内伤尚能与龙凤侠侣对战,这凌花落果然不简单。”
说到此时,再看向三人,黄龙、白凤双剑左右击出,不待凌花落变换招式,两人同时身体疾转,带剑而过;剑锋从凌花落身体两侧飞来,凌花落身形不稳,已经无法飞身闪避,突然身形一沉,立稳双足,双臂张开,长啸一声,一股内力从凌花落的身体上四散开,黄龙白凤二人只觉得剑力被一股无名力道阻回,不由得双双收剑而退;周围十几个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踉跄而退,险些摔倒。
凌花落突然刀尖点地,手捂胸口,“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苏媚霞一下子急了,“这个傻小子!已经受了那么重的内伤,怎么还要这般的拼命,是不是不要命了!”
白凤警觉,“是谁藏在那里?”
三人见他们已经被发现,只好走了出来。
杨孤鸿走到龙凤夫妇面前,拱手道:“在下杨孤鸿,幸会黄龙兄、白凤女侠。”
苏媚霞也拱了一下手,“小女子苏媚霞,见过二位。”她望向立在那里的凌花落,眼中充满了敌意;凌花落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冷淡地扫过一眼几人,便不动声色了。
黄龙这才卸掉了警惕,面露微笑道:“原来是天都门杨掌门。这位苏姑娘,听说您在黄山曾经智取这位凌公子?”
苏媚霞道:“不敢,阴谋诡计而已。”她又冷眼看向凌花落,“不过最近听说这个家伙是武林恶门冥水宫的人,二位何不就此擒住他?”
凌花落见她对自己的态度与先前是天壤之别,略有伤感地摇头一笑,却也不在意,便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向她。
白凤面露难色,对苏媚霞说道:“适才听苏姑娘所言,这位凌公子受了内伤在先。我们如果再打下去,即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黄龙也吃了一惊,赶忙快步走过去,轻轻扶起凌花落,而后拱手作揖:“凌兄弟身带内伤,尚能有如此功力,真让黄某汗颜!”
凌花落见黄龙如此客气,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问道:“你们既然是来杀我的,为什么不打下去了?”
黄龙又拱了一次手,低下了头一声叹:“唉。我们夫妇二人虚长凌兄弟十几年,凌兄弟又受伤在先,我们俩联手百招将近尚无法取胜,其实我们已经输了。”
白凤也说道:“这次我们夫妇真的输得心服口服。小兄弟的武艺确实高深!”
黄龙又道:“听闻凌兄弟与天都门有莫大过节,此刻杨掌门既然来了,我们夫妇也无权过问。凌兄弟又身为魔教之人,恕我们夫妇无法保全小兄弟!但今日之后,我们夫妇二人从此不会再与凌兄弟动手,希望凌兄弟保重!”
黄龙之言,令几人都略有动容。此夫妇二人的君子之风,侠者之气,确实让人敬佩。
凌花落也回礼:“小弟敬佩两位的为人。今日多谢两位手下留情。”
黄龙道:“凌兄弟珍重!”说罢与白凤及十几名随从撤出,消失在夜色里。
杨孤鸿走上前来,“凌公子,你身负重伤,让我们带你先去养伤。”
凌花落愣了一下,“你现在不动手,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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