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孤鸿惊愕不已,“陆姑娘,原来你是陆尚渊的女儿!”继而又感到有些奇怪,“可是……在杨某的印象里,当年陆护法并没有女儿啊。”
陆菲菲道:“十八年前我父亲从天都门离开,而后隐居,找了一个女人也就是我娘生活下去。一年之后有了我。今年我十七岁,这有什么奇怪的?”
杨孤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陆菲菲道:“其实凌宫主和凌公子所言全都是真的。当年的确是你父亲杨烈云偷学冥水宫的水内心法,的确杀害了很多无辜之人,其中包括凌公子的家人。在杨烈云和江迁还有我爹密谋虏来烈云镇百姓做为人质的时候,我爹不忍,曾经传信给冥水宫七大高手,然后离开天都门,永远不再涉足武林。而我这次出现在江湖,是爹让我隐瞒身份,出面暗中调解杨掌门和冥水宫之间的仇恨;因为那场仇恨本来就是误会,而且错不在冥水宫。如若不然,杨掌门会一辈子活在谎言中,也会永远错恨冥水宫。爹说不管怎样,天都门老掌门杨烈云待他不薄,这是他能为老掌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杨孤鸿识得陆尚渊的良苦用心,叹了口气:“没想到真正的有情有义之人,正是陆老护法!陆姑娘,先前杨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陆菲菲宽容地冲他一笑,轻摇一下头,以示谅意。
凌汀叹道:“只可惜,七大高手再回岛途中,被一批高人袭击,并且把那封信抢走。”
陆菲菲道:“没关系。我爹就是最好的证明。”
凌汀道:“陆姑娘,如果本座没猜错,这十八年来,江迁也会一直在暗中寻找令尊。只要令尊还在,江迁便不得安宁,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令尊。所以希望陆姑娘万事三思,处处小心才是。”
陆菲菲道:“多谢凌宫主提醒。出门之前,我爹曾万般叮嘱,切不可显露身份;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知道杨掌门绝非邪恶之人,而凌宫主又如此情理并重。我和爹真的希望天都门不要在敌视冥水宫,只要能调解你们双方,我即使冒险显露身份也无所谓。”
杨孤鸿看着陆菲菲,双目充满感激的神情,拱手作揖道:“杨某感谢陆姑娘和陆老护法为天都门所做的一切!”然后抬起头,“陆姑娘,我们这就回中原。如果姑娘信得过杨某为人,劳烦带杨某去见令尊。并非杨某信不过陆姑娘,而是杨某要亲自向陆老护法道谢。”
陆菲菲对杨孤鸿露出了笑脸,“杨掌门,其实我完全信得过你。当日你甘愿得罪天下群豪而阻止他们杀害昏迷中的凌少主,小女子便知杨掌门的侠义为人。”
杨孤鸿不好意思地笑了,“陆姑娘过奖了。”而后长叹,心生感慨;如果不是她,自己与凌花落之间的这个本不该有的死结,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开?
扑朔红颜染风尘,指引迷途不露痕;
冥岛相表真身份,方识辕门射戟人!
一直站在洞口向里张望的凌花落突然说了一声:“苏姑娘,你出来了?”
几人转身看去,只见苏媚霞满面泪痕,双眼发红,面色非常悲伤。
苏媚霞没有说话,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凌花落,眼神中是无限的痛楚,而后低下了头。
凌汀道:“苏姑娘。冥水宫将令堂囚禁于此,确实出于无奈。水内心法的可怕,当年杨烈云已有先例。希望姑娘谅解。”
苏媚霞哽咽地说:“凌宫主,小女子不会怪你。这一切,不是你们的错。”
然后便缓步走向索桥。
几人不便再说什么,只好默然跟随在后,回了冥水宫,并且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花落刚来到念苍堂,便看到凌汀正和杨孤鸿、陆菲菲三人在谈话。
凌汀见凌花落进来,便对他说:“落儿,侍卫回报说,昨天晚上苏姑娘突然离岛,而且在房间留下了一封信给你。你看看吧。”说着递过去一封信。
凌花落拆开信,展开信纸,上书:“凌公子。苏媚霞不辞而别,望见量。当年一场误会,造就冥水宫于霞儿的杀父之仇;本不该再追究;但家母对此事无法释怀,命我与冥水宫一刀两断,永不来往。”下面还有几行小字,“花落。天都峰一面,至今犹记;缘尽至此,只叹无福。就此拜别,后会无期。我会永远记得你,傻小子。”
凌花落看完信,轻摇一下头,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凌汀虽未看信,但已猜到了大意。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凌花落的肩膀,说:“落儿,苏姑娘不辞而别,是因为长辈之命,不可违抗。你不要怪她。”
杨孤鸿也猜到了什么,“苏姑娘已经走了么?”
凌花落点了点头,“彩蝶娘子让她从此以后与冥水宫一刀两断,与我永无来往。”凌花落的语气很平淡,虽然听不到任何痛苦的感觉,但其中的失落感却很明显。
陆菲菲道:“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也难怪苏姑娘会不辞而别。”
凌花落却突然对凌汀说:“娘,我带他们去中原吧。”
凌汀沉默了一阵,然后叹气说:“娘知道,这次如果拦你,一定也拦不住。尤其是你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满脑子都是为家人报仇的念头。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出去见识一下世面了。但你万事小心,早日回来,知道么?”
凌花落使劲点了点头。
凌汀道:“还有。如果能有幸见到陆先生,替我谢谢他当年的仗义相助。”
凌花落又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句:“娘,你多保重!”便走出了念苍堂。
凌汀突然又喊住了凌花落,眼睛里闪现着焦虑的神色:“落儿,娘还有几句话,以前从没对你说过。但现在娘必须嘱咐你,否则娘不会放心得下!”
凌花落道:“娘,你说吧,孩儿一定听娘的话。”
凌汀道:“为了让你修炼武功事半功倍,你小的时候曾经接受过娘以水内心法修成的内功。因为你没有直接修炼,又有九旋刀法功力的压制,水内心法的内功不会让你变成像杨烈云与彩蝶娘子那样。但是,如果你在紧要关头不能压制住自己,水内心法的内功便会冲破九旋刀法的克制,散入心经,让你在一段时间内疯狂,会让九旋刀法成为屠杀生灵的可怕武功。所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万万不可过于冲动,时刻都要保持冷静,知道吗?”
凌花落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体内也有水内心法的内功,怪不得自己能在短短十年内修炼出如此绝顶的刀法。
杨孤鸿和陆菲菲听到这里,同时想到了那日在宣城门口凌花落砍断许观堂和常欢两人的随从几十条手臂的情形;那时候凌花落的性情瞬间突变,难道就是水内心法内功的作用?
凌花落重重地点一下头,“孩儿一定记住娘说的话!”然后转身走了。
杨孤鸿和陆菲菲也分别对凌汀抱拳作别,“凌宫主!多保重!”随凌花落之后走了。
看着凌花落的背影,凌汀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和不舍,自言自语道:“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了。短短十八年的平静,已经结束了……”
路上,陆菲菲突然问杨孤鸿:“杨掌门。事已至此,你回到中原后打算怎么办?”
杨孤鸿道:“在下会手刃江迁,并且将父亲当年的不仁公布江湖。”
陆菲菲道:“你要想好了,杨烈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杨孤鸿十分肯定地说:“即使背上不孝之名,我也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
陆菲菲看着杨孤鸿,满脸敬慕的表情。她走在杨孤鸿的侧面,一边走一边偷偷瞄着杨孤鸿刚毅的面庞。
再看凌花落,一路上不说半句话,似乎心不在焉。平日里一向活力充沛的他此刻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杨孤鸿轻呼道:“凌公子。”
凌花落惊了一下,“哦?”
杨孤鸿失笑,“凌公子。自从苏姑娘走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凌花落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怎么会呢!”
陆菲菲道:“我们都看得出来,其实你很在意苏姑娘。”
凌花落摇了摇头,还是不承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眼睛却不敢看杨孤鸿和陆菲菲二人,谎言说得十分拙劣。
杨孤鸿和陆菲菲对视窃笑,便不再说话。
夜里亥时将至。苏媚霞从冥水宫的船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进镇江,而是在次日搭乘一条江船逆流而上,打算直接回蜀地。
在铜陵城内的客栈中歇脚的时候,苏媚霞已经喝得大醉。
手里握着酒杯,苏媚霞娇美的面色在杯里的酒水中荡漾着。她时而苦笑,时而哭泣,时而自言自语,人已变得有些疯癫。
深夜,店小二走了过来,对苏媚霞说:“姑娘。我们要打烊了。”
苏媚霞似乎没听见,只是在喃喃自语:“恩怨纠缠……情何以堪……若有来世……醉倚阑干……闲览春花秋月……淡笑红尘万千……”
店小二不明白也不关心苏媚霞所说的醉话,只是很在意酒钱而已:“姑娘,小店要打烊了,您是否把酒钱结一下?”
苏媚霞斜着醉眼,看了看店小二,继而哈哈大笑,说:“来来……陪本姑娘喝两杯!”说着又拿起酒壶,往杯子里斟酒,却发现已经没有酒了。
苏媚霞放下酒壶,不快地说:“酒呢……酒没了……给我上酒!”
店小二摇了摇头,十分不乐意:“我们打烊了,想喝酒明天再来!”
苏媚霞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走。
店小二一把抓住苏媚霞,“你别走!还没给酒钱呢!”
苏媚霞的胳膊被他一抓,本能地反手一掌推过去,“咚”的一声,把店小二击倒在地;好在苏媚霞已经喝醉,掌力柔弱,否则这一掌定然伤到他。
店小二急了,开始嚷着:“喝酒不给钱还打人!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这时掌柜的也跑了出来,见状便明白了,立刻冲过去,指着苏媚霞说:“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却在这时楼上一个声音传了下来:“这位姑娘的酒钱我替她付了。”几人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黄衣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楼梯口;身旁是一个白衣女人。
苏媚霞认出了那两个人,竟是鄱阳龙凤侠侣。
黄龙扔给掌柜一锭白银,然后对苏媚霞说:“姑娘可否移步到房间内说话?”
苏媚霞摇晃着走上了楼,跟随黄龙进了房间。
房间里,几人围坐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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