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杜小平渐渐没耐心了,可又不好去打扰,走又不是,留又不是。正在这时,突听严正叫道,“你看这是什么?”杜小平把头凑过去看,只见在凌乱的的基因图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个不怎么规则的“一”字形,大约有三厘米长,中间微微突出。杜小平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意思?”严正高兴地拍拍杜小平的肩膀,“看来这路是走对了,小杜啊,你真是我的福星,哈哈!”杜小平也“哈哈”笑了一声,“我算什么啊,刚才我说的都是瞎蒙的,没想到科学研究也能瞎蒙蒙对的。”严正说,“万流归宗,做什么事都是一样的。有时候相关的知识懂得多了,满脑子都是那些复杂的程序,会往复杂处想,反而会越搞越糊涂,所以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也。”
两人正在说笑,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严正接起电话,听是李元浩的声音,正想把今天的成果让李元浩分享,没想到还没开口,李元浩的话像桶冷水一样当头浇了下来。“老严,不好了!”严正一听这口气,感到不妙,“什么事?”
李元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北极冰川大规模融化,雪崩每天都有发生,海平面在三天之内升高了0.8厘米,照这个情况推测,用不了五年,陆地将彻底消失,在一到两年内北半球大部份城市将沉入海底。”
严正惊呆了,他拿着话筒怔了良久,看来事态的变化比在他预测中要严重得多。他吸了口气,说“尽管通知中央,做好相关预案和防洪抗灾工作。”
六
肖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冲了个澡,在沙发上坐下来,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好在播放晚间新闻,画面是北极冰河,浮冰顺着水流流入海水。只听播音员说,“根据最新收到的消息,北极冰川大面积融化,雪崩时有发生,海平面在三天内就升高了0.8厘米。有关专家称,近几十年来,全球气候不断升温,这是气候变暖导致的,世界各国正在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来抑制这一现像。”肖扬看到这一消息,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严正在科学院工作,严晓月在海洋科学研究中心,他太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了,这新闻只不过在稳定民心罢了。他抓起电话打给严晓月,“晓月,你看新闻了吗?”
“你是指北极的事儿吧?”看来晓月早就知道了。“中央已作了布署,由各个研究院成立‘北极科研小组已经成立了’,后天就出发。”肖扬吃了一惊,“你是不是也要去?”晓月知道他担心,故意开玩笑地说,“本小姐是严正的女儿,是海洋科学研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这种事怎能少了本小姐?”肖扬急道,“北极现在极不稳定,会很危险的。”
“你做警察不危险吗?你能在人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你的岗位吗?”晓月收起顽态,认真地说,“肖扬,地球面临危机,人类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在这个时候我们除了抵抗,别无选择。”肖扬一听这话,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在此之前,晓月还是个顽皮的小丫头,一有机会就拉着他去吃肯德鸡,拉着他去逛街买衣服,在他面前撒娇。可在此之后,她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她的语气,她的声音成熟得让他感到陌生。“晓月,我知道我没有办法阻止你,我除了支持你之外,也别无选择。说心里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野丫头,可今晚我感觉你突然长大了,我在不舍的同时,也以你为荣。”
晓月“啵”的在电话那头亲了肖扬一下,“亲爱的,我也以你为荣,我永远都爱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不管我在什么地方,请你相信,我会永远想着你。”肖扬听这口气有点留遗言的味道,忙说,“晓月,我不准你乱想,不管发什么发生,你要记着我在等你回来。”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亲爱的,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们都个人心里都很恐惧,万一在冰上走的时候,冰河突然碎裂了怎么办?万一雪突然崩下来怎么办?我们想了很多很多,但当想到这是国家分派的给我们的任务,想到这是国家和人民对我们的信任,想到世界人民的生死安危都寄托在了我们身上,亲爱的,我们已经做好了做坏的打算。”
肖扬听完,泪水刷地流了下来,他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地爱过晓月,不管她以前如何的使性子,如何的调皮,但此时此刻,她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女人!
三天后,肖扬去机场送行。这三天来晓月一直在忙着出行前的准备工作,两人没见过一面,一见面就紧紧地抱在一起。肖扬只觉肩头凉凉的,他知道那是情人的泪,他捧起她的脸,只见她清澈的眼里含着泪,天真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这憔悴使她看上去成熟了许多。“晓月,不准哭,我们还会见面的,一定会。”
严晓月看着肖扬的脸,点点头说,“一定会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股信念,以至于在两人最艰苦的时候,也是靠这股信念苦苦支撑着。
不一会儿,严正、李元浩等相关专家陪着中央主要领导前来壮行,一位国务院委员发表了热情洋溢地讲话,大意是说,这次前去北极的都是国之栋梁,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党和人民非常相信他们能满圆地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全国人民热切地盼望着他们凯旋而归。
严晓月等一干人听了这番话,只觉血脉贲涨,一股豪气直冲胸腔,冰河怕什么,雪山怕什么,全世界人民都在热切地关注着我们,哪怕是死了也死得英雄!
科研组出发了,晓月与父亲拥别后,回头看了肖扬一眼,微微一笑,转身随着队伍踏上了飞机。肖扬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机舱,一股热泪忍不禁涌出眼眶,那曾是一朵从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她曾是那样的娇弱,她本应该在精心地呵护下继续成长,可是在灾难面前,在祖国和人民需要她的时候,她走得是那样地坚定从容。她上飞机的时候虽然没跟他再多说一句话,可是那回眸一笑的飒爽英姿,却永远地留在了肖扬心底,晓月,亲爱的,保重!
七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北极雪地上,因已是十月份末,北极已经进入了冬季,虽是正午,但天空却是灰蒙蒙的,寒风吹来,刺骨的冷。
严晓月下了飞机,把羽绒服的帽子带在头上,捂了个严严实实,放眼望去,只见肉眼极处,银装素裹,一片冰雪的世界。远处的海面上浮冰随着海水慢慢涌动,一座座冰山威然屹立在洋面上,在太阳散射光的作用下散发着冷酷的光。那碎冰上星星点点移动的是一群群企鹅,这些冰雪世界里可爱的小精灵早已习惯了严酷的自然条件,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时而有海豹或北极熊骚扰,它们便轻便地躲开去。严晓月望着这片素白的世界,吸了口气,北极,我来了!
随同科研队而来的还有中央电视台一名年轻女记者和三位摄制组人员,那个女记者叫黎艳,才二十六岁,本来以她的资历和年龄是不能到北极来的,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她一再要求台长担任北极之行的采访任务,并立了军令状,若不能圆满完成这次的采访任务,她宁愿引咎辞职。
黎艳只在书上读到过北极,这时站在冰天雪地中,不禁缩了缩脖子,那漫天遍地的冰雪,低压的云层,昏暗的天空立即使她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心想这极地的严酷要比我想像中厉害得多了。这时,一大群企鹅被几只海豹赶了过来,它们扭动着光滑的身子,蹒跚奔跑的样子惹得黎艳咯咯娇笑起来,压抑之情一扫而光。
这时,同行的男人在一边搭起了帐篷,晓月是研究海洋科学的,虽也是第一次来到极地,但至少了解这里的情况,于是向黎艳介绍了起来,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搭好了帐篷,生起了火,渺无人烟的北极顿时有了生气,黎艳也是个活泼的姑娘,是夜,一行二十人在她的怂恿下,搞了一场文艺晚会,并通过电视直播输送到了世界各地。
晚会由黎艳主持,每个队员都要演个节目,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搞得有声有色。殊不知,在这欢声笑语的背后,一场灾难也在冰天雪地中酝酿成熟,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夜深了,酷寒也随之而来,由于帐篷有限,晓月和黎艳被安排住在一个帐篷里,虽然帐篷里有取暖设备,但还是把两个姑娘冻得蜷缩成一团。]
黎艳裹着被子,两手抱着双膝,呆呆地望着帐篷的一角,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晓月见状,凑过去说,“黎艳,你怕吗?”黎艳回过神来,“说心里话,来的时候雄心壮志的,可现在还是有点怕。”晓月微微一笑,“怕什么?”黎艳想了想,“你说会不会发生意外,比如在我们睡熟的时候,北极熊会不会来咬我们;还有书上说极地的冰地可能是空的,其实下面是暗势汹涌的水流,我现在坐在这里感觉不塌实,要是突然塌了怎么办?”
晓月听完,沉默了。黎艳说的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如果向她说实话,怕她更加压抑;如果不说实情,她如何能真实地反映这里的情况?正在犹豫之际,黎艳开口说,“晓月,我现在虽然有点怕,但我既然选择了来这里,就作好了一切做坏的打算,你说吧。”
晓月听她这么一说,放心了不少,笑着说,“你说的这两种情况都是存在的,但我们的科研人员都很有经验,他们不会把帐篷搭在危险地段,放心吧。”黎艳低头一笑,自嘲地说,“你看我,这胆子也太小了,你跟我的年龄差不多大,你镇定自若,我却在这里胆心这胆心那的。”晓月拍了拍她肩膀,“我是干这行的嘛。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其实她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呢?看着黎艳安心地睡去,晓月突然想起了严正,想起了肖扬,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幸福。特别是在这种人烟绝迹的地方,想想从前,倍感温馨。
次日,科研工作正式展开,测量空气、分析天气、采集冰芯等各组专家分头忙开了。晓月在两名男同事的陪下,来到了海边测量海平面及海水中淡水的成份。大约在两小时后,数据出来了,依据以往的数据计算,近日来海平面每天以0.3米的速度升高,并且这速度还在增长当中,如果不能得到有效地控制,以后可能以每天0.5、0.8甚至一米的速度升高;淡水在海水表面已占到了14%,并且随着海平面的升高,这个百分比也在随着增长。
晓月等三人惊呆了,相互望着说不出话来。这个消息一旦传播出去,足以使世界大乱!而正在这时,离晓月等人不远处的冰块正在一寸寸断裂,它正像一头噬人的巨兽慢慢地张开血盆大嘴,而惊呆的晓月等三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就在晓月遇到危险的同时,严正的意志力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八
杜小平不知不觉地成了严正的助手。形成这种关系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可能很多事都是这样,越是在无意识中形成的,越是自然。
现在杜小平几乎每天都要去基因研究中心,时间一长,形成了一种习惯。而严正也是,如果那天杜小平没来了,觉得身边缺了什么似的。就这样,一个公司的小职员——杜小平竟然顺顺利利地成了科学院的一员。
这件事使得杜小平兴奋不己,比前次知道自己是外星人的“亲戚”更加兴奋,因为工作毕竟是实质性的东西,工作越好身份也就越高了。
杜小平开始趾高气扬了,甚至没把身边的那位大美人儿麻文英放在眼底了,每天都是爱理不理的,有时候还当着麻文英的面接别的女人电话,打完电话还甚至出去约会,把麻文英一个人抛在家里。
麻文英是属于林黛玉型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只有倚窗对冷月,自怨自艾的份。
这天,杜小平正在外面玩女人呢,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杜小平一看是严正来电,忙接起来说,“喂,严教授,你找我?”
“是的,你过来一下吧。”严正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杜小平一听,知道一定出什么事了,急忙赶了过去。
严正又有三天三夜没睡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明显苍老了许多。特别是杜小平给了他灵感,找到破译门道后,他的情绪异常的高涨,恨不得连吃饭也省了。
这三天来,他把基因结构层里的三层隔膜打通了,只见那条串联线在电脑屏幕上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形,随后跳出一个对话框说,“您的操作有问题,请重新操作!”严正满以为串联成功,基因密码破译了,一看到对话框,整个人顿时萎顿了下来。这种大喜大悲加上极度的劳累,几乎使得严正窒息。
他在椅子上休息了十多分钟,才打电话在给了杜小平。
杜小平赶到的时候,严正还是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其实他已经累极了,应该休息了,只是心里的失落和挫败感让他的大脑难以进入休眠状态。杜小平轻轻地走上去,小声叫道,“严教授。”
严正缓缓地睁开眼,愣了会儿才说了出一句话,“密码破译失败了。”杜小平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严正的手,“严教授,咱们才尝了一种方式,咱们还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尝试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全世界人民都在企盼你的成功呢。”严正疲惫地闭上眼,“可能真是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感觉自己已经败不起了。”杜小平说,“严教授,你是该去休息一下了。”
“小杜,上次找到破译密码的门径也是你给我的灵感,你再说说,说不定还能给我灵感。”严正望着杜小平说,“要不然我怎么能睡得着啊。”
杜小平叹了口气,他从心底里佩服这个老人,他的执着和奋斗精神,跟年轻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严教授,我有个想法。我认为外星人把密码设置在人类体内也是出于无奈的。”严正虽一脸疲态,但这时双眼已在发亮,“嗯,说下去。”
“在外星人科技高速发达的时候,我们人类可能还是处于用四肢爬着四处觅食的阶段,他们想告诉我们什么,但我们那时还不懂,甚至连自己的语言都没有,万般无奈之处,才把信息留在了人类的体内。”杜小平认真地思考后说,“所以我还是那句话,那些密码其实是最简单的,只是我们人类把它想复杂了。你不想破译出一个‘∫’的图形来了吗?我想你已经接近成功了,外星人只是留给了我们一个简直的常见的图形而己。”
“简单的常见的图形……”严正喃喃地念了好几遍,“在远古时代什么最常见简单的图形?”杜小平微微一笑,“也许我们稍微留见一下就会发现的。”严正也笑了,显然经杜小平一说,心情好了许多,“小杜啊,你真是我的福星,也是全人类的福星,如果没有你,我很可能到入土的时候也解不了这些秘密,如果没有你,人类在未来的那场灾难里也许只有坐以待毙。”说到这里,严正突然想到了严晓月,这时的北极危机四伏,她现在怎么样了,工作顺利吗?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北极的严酷?她毕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啊!严正又闭上了眼,心头又沉重起来。
九
严晓月在看到那一系列数据后,脑子里“轰”的一声,怔住了,她的第一个念头就“完了!”照现在的这个情形计算,北半球在一年内将变成一片汪洋,而以人类现在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年内解决这个问题的。她的父亲正在破译“闲置DNA”,这是个研究了几十年没有结果的项目,严正能在一年内破译吗?就算破译了,找到了第二个地球,人类有能力把全球数十亿人输送到外太空去吗?
晓月只觉一股股冷汗往外冒,她只觉死神已经在她的面前张牙舞爪。
是的,死神已经开始张牙舞爪了,但她感觉到的是未来的那个死神,眼前的死神她却没有注意到——只见在离她不远处的冰河慢慢地裂开了一道缝隙,并且在压力下这道缝隙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像闪电一样朝这边疾划过来。蓦地,只听“哗”的一声大响,一大块冰块突然陷入海水里,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冰床迅速往下陷。严晓月这时已能感觉到脚底的震动了,但当她转过头去看时,那冰床的缺口正像巨兽一般怒吼着向她袭来!
“晓月,快跑!”这声音是岸边的黎艳发出的,当她感觉到地下的震动,转过头去看时,洋面上已经大面积塌陷,而晓月却还愣愣地站在哪里,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而对于迅速塌陷的冰床,她除了大喊之外,已经无能为力了!
另外的两名男同事乍见到这情形,大叫一声,其中一人猛地抓住晓月的手,脚下一发力往前跑。但他在慌乱中忘了冰是滑的,不能像在平地上一般发力起跑,“啪”的一声,跌倒在冰地上。晓月被他的力量一带,身体一个趑趄,晃了一晃。后面的那人回头一看,冰床已塌到了眼前,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扶他的同事了,身子一跳跳过他的同事,一把抓过晓月的手往前跑去。
这时,晓月已经吓得面色如土,但她心里还挂念着她的同事,边跑边回头去看,只见在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时,脚下已经塌了下去,随着一声巨响,身子被巨大的冰块卷入水里。晓月大叫一声,声泪俱下,她突然挣脱掉同事的手,转身往回跑。
这时候,冰床上已到处是裂痕,它们大部份已承受不住人体奔跑的力量。可这时晓月没想那么多,她无法忍受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同事被冰河吞没,昨夜还在一起共欢啊,叫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岸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晓月的举动吓住了,他们想不明白是什么力量驱使她回头的。曾经柔弱的一个姑娘,在灾难面前她的举动让所有男人为之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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