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问:“难道这主意不好?”
顾冲道:“难道这主意太太觉得好?旁的不说,章家可是文宣公之后,虽只一代民爵,但文华公校刊经义确定文道正统,可算是天下之师,谁人不敬?章由是他这一脉上了族谱的长房长子,承嗣承宗侄女虽是这边舅兄夫妇嫡生嫡养的女儿,可范家宗长还是在岳父和舅兄一脉要配章由,你的亲侄女儿还好说,这堂侄女儿可就要稍逊一筹了”
范氏瞪他,道:“老爷还不知道我就没个亲侄女儿,堂侄女儿在我眼里跟亲侄女儿是一个样儿的?再说,这章由虽是嗣子,到底不是洪家妹子亲生,前头又娶过一个雯丫头嫡生嫡养爹妈眼珠子一样看待的女孩家,说给他还有什么不足的?”
顾冲却摇头,只说:“这事不成侄女虽好,到底是四房的女儿”见范氏张嘴就要分辩,忙拦住说:“你别急,先听我讲侄女是你四叔父家的,虽说在她祖父母跟前长大,到底京城只有他一家,人口再多也是有限那章家却是人口众多,且几代聚居在一处侄女若嫁过去,就是重孙子媳妇,上头三层公婆,左右无数小姑妯娌,天天一个院子进出,一处屋檐遮挡,人多眼多口多,可是侄女儿应付得来的?更不用说将来作为宗妇,一家一姓上下几百口人的生计都要过她的手跟眼这一条,你可替侄女儿想到了?”
范氏听他这样说,自己心里早打起了鼓:她原本就是家中幼女,母亲精明能干,几位长嫂也都才识不凡,料理家务极是称手,她出嫁前半点都 ... [,]
(未用操心待要出阁,顾冲是她父母兄嫂千挑万选方才相中的,虽是顾家庶出子且前头娶过一房,但人品才干皆是上佳,真正的少年高第天子近臣且他因专心读书缘故,得父亲顾亶顾阁老亲置别院,不与府中人混居;待范氏出嫁,就是独门独院自掌门户,后来随着顾冲外任辗转,旁的好歹不说,家事日诚头,真正不曾有过一丝半点不得自主的苦楚此时顾冲突然提起,范氏倒没了言语对答只是她脾性中原有一分要强,虽心想着顾冲有理,嘴上仍旧要说:“天下女子,哪个不是从重孙媳妇孙媳妇儿媳妇一步步往上做起呢?又不是没个长辈教导有什么不能应付,一点点学着应付也就成了”
顾冲听她语气已经有服软,不禁也笑了,但旋即又把头连摇了几椰道:“太太说的原本也是正理,可是天下的媳妇,未必就能受婆婆的教的章家这个,尤其如此”
范氏立刻道:“老爷这是什么话?雯丫头若嫁过去,就是给我那洪家妹子做儿媳别人我不知道,她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天底下最热心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就教导不了雯丫头了?”
顾冲道:“我知道你跟仰之家弟妹好,我也知道她最是个周全妥当人可是太太你难道忘了当初知道章望的妻室出身时候,太太自家的反应?太太可是再三地不信一介药商区区秀才家的女儿,形容气度,竟然将多少正经三四品文臣武将家出身的官小姐都给镇住了自然,这里头有他家老太太吴太君的调养功劳,但我们也知道她与她自家出身是不一样的只是在外头,有多少人是能首先撇开那些门第出身,眼睛头一桩去看真正言语行动处事的?做不到,就不免先心存轻视,既存了轻视鄙夷,诚心受教一事也就再无从提起再说,舅兄舅嫂那里,太太以为能不顾忌?舅兄请辞时已是正四品了,四叔父是正三品,嫂子也出身名门大族,又有齐国公府老太君的嫡亲姨母仰之夫妇却是官职封诰俱无的当真做亲,仰之夫妇那边不说,舅兄舅嫂这里,太太难道就拿得准?”
范氏听到这里,脸上已是作难,只强辩说:“老爷这也想得太多了洪家妹子的出身原也是大家,便是这扬州本地的仪真洪家不过是她父亲从扬州分去了延陵一支而已且她父亲虽经商,领的却是药材这样济民救难的行当平日乐善好施也不用多提,单是当年他助关梦柯编纂《本草》,就是第一等的大功德,连朝廷都明旨嘉奖,又有谁能够不敬?所以我才说老爷是多想了反正我看雯丫头跟章家由哥儿是有缘的,老爷说的越多,我这主意还越明白了——恰好嫂子明日请亲朋过来赏那两珠异种莲花,等她见着洪家妹子真人,便知道到底好歹了我就寻工夫跟大哥哥大嫂子说去老爷只等着我捎带去喝了谢媒酒来”
顾冲见她神气坚决,言语里却比先前更多了些余地,不免真正好笑只是话已说粳当提醒之处都已指明,顾冲也就不再多言再者以私心论,到底是姻亲至交,他自己也盼着这一对儿女好事能成于是顺着范氏又说了几句,又忍不住指点她言语技巧——却被范氏骂着“年纪越大,行事越婆妈”给轰出了房门顾冲也无可奈何,只得寻他舅兄范丞佺吃酒去了
欲知范章两家这桩婚事究竟是否能成,次日范家赏花会何等样情形,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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