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午后,崔凤鸣手中没有多少活可做,他头天为了照顾犯病的爸爸一宿没有睡好觉,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躺下歇会儿。他想起后院的杂品库是个清净凉快的地方,便溜出后厨来到库房门前。他怕别人看见,就慢慢的打开门,悄悄地走进去,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躺下。崔凤鸣刚溜进屋就听见库房里间的屋子传出轻微但急促的喘息声,他好奇的踮着脚不出声响的走过去探头一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一堆破桌椅后面有两个赤身露体的人搂抱着躺在地上,他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花生皮和春秀二人:花生皮壮硕多毛的身子压在春秀的身子上,嘴里喘着粗气发出像猪一样的哼哼声。春秀则把脸偏向一边,皱着眉闭着眼睛任凭花生皮肆意揉弄自己白嫩的身子,在花生皮粗暴的动作下她不停的发出细小的呻吟。
第一次看见男女之事的崔凤鸣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全身像过电一样麻酥酥的。眼前的景象令他实在难以接受,他羞愧的紧闭上眼睛。好奇心驱使崔凤鸣想探个究竟但又怕惊动那两个人,他就不出一点声响的藏身在外屋一堆破家什后面,用一条破毯子把自己蒙起来仅露出一条向外张望的缝隙。过了一会,他听到花生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那两人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花生皮和春秀从里间屋走出来,花生皮一副余兴未休的样子,他喜滋滋的搂着春秀的腰说:“春秀啊!你真是个不错的娘儿们,我那老婆那腰粗的像水桶,还他妈的一脸褶子,简直是个丑八怪,哪比得了你嫩滑水灵呀!”
春秀说低着头:“告诉你,你不能白占我的便宜!明儿你到老板那给我美言几句,我也该涨工钱了!”
花生皮用手使劲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你这事包身上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他又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块大洋放在春秀的手上。花生皮拉着春秀走到一个角落,拿走杂七杂八堆在一起的东西后墙角里露出一口大缸。花生皮打开缸盖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腊肉,他把腊肉递给春秀低声说:“我这缸里有腊肉和火腿,都是我偷偷从后厨拿出来的,天热也就是这些东西能放住,拿回家吃吧!我藏东西的地方是个秘密,想吃什么你就来拿,可是你谁也不能告诉!”说完他用破烂杂物把大缸重新掩盖起来。随后俩人扒着门缝向外瞅瞅,确认门外没人后,一前一后的溜出库房。这一切都被崔凤鸣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十七岁的崔凤鸣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男女交媾的情景竟让他吃惊不小,原来男欢女爱的事竟以他想象不到的样子出现在眼前。他简直无法理解在他心中有着美好印象的女人,竟不要脸的光着身子让男人压在身下随意摆布。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应做的那种事吗?难道女人就是天生被男人骑在身下摆布的吗?这让他太震撼了!从那天起,崔凤鸣恨花生皮,看不起春秀,他觉得春秀骗了自己,无意中偷窥到男女之事的崔凤鸣也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
转眼半年过去了,那是春节就要到来的前几天,饭馆的老板提前给伙计们支了薪水,算是对伙计们一年辛苦的酬劳,这个月的薪水每人都有所增加。崔凤鸣也在账房先生那多领了一块大洋,他准备用这块大洋给家里买点年货。他趁下午的空闲溜出饭馆,到附近的月盛斋买了二斤爸爸最爱吃的酱牛肉。谁知当他拎着酱牛肉要走进后厨的时候正好撞见花生皮,花生皮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像座铁塔似的把崔凤鸣挡在门外。他瓮声瓮气的对崔凤鸣说:“谁让你做工时偷偷溜出去的?”
崔凤鸣知道他的厉害,就点头哈腰的笑着说:“胡师傅,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吗,我抓空儿给家里买点东西!我就出去了一会儿,待会儿我给您多干点活不就得了。”
“小崔,我这个师傅是让你白叫的吗?快到春节了,你知道孝敬父母就不知道孝敬师傅?把这个给我!”花生皮说完一把夺过崔凤鸣手中的东西。
“这是给我爸买的酱牛肉!你还给我!”崔凤鸣急忙往回抢。
花生皮一把推开崔凤鸣吓唬他说:“酱牛肉我也爱吃!告诉你,师徒如父子,孝敬我就和孝敬你爹一样!”
他见崔凤鸣还要把东西抢回来,就抓住崔凤鸣的脖领说:“你再胡闹,我就上老板那告你偷懒,你说是让老板扣你工钱好呢?还是你把酱牛肉孝敬给我好呢?”花生皮一脸奸笑的问。
崔凤鸣听花生皮这么一说,只好自认倒霉,不过他心里实在是不舒服,他早就憋着劲要好好捉弄一下这个混蛋。崔凤鸣一边洗菜一边琢磨,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报复花生皮的鬼主意。
晚上,饭店关门后,崔凤鸣像往常一样麻利的脱下油腻的围裙、套袖,洗了把脸后从聚贤楼后门走出去。他没有往回家的路上走,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转悠。时值腊月末,天上没有月亮,夜色浓重,寒气袭人。前门箭楼在团团寒气的笼罩下显得异常鬼魅。在箭楼下转悠的崔凤鸣想起义侠燕子李三的故事,他听说高高的前门楼子就是李三曾经藏身的地方。他细数着箭楼上一排排黑洞洞的窗户,猜想着现在是否还有像李三那样的江洋大盗藏身在里面。崔凤鸣坐在门楼下的一个石墩上胡思乱想的消磨着时间,两个巡夜的警察走过来盘问了他几句并催促他赶快回家。崔凤鸣估摸着夜色已深聚贤楼值夜班的人该睡着了,于是站起身走向聚贤楼开始实施他的复仇计划。
崔凤鸣悄无声息的翻进了聚贤楼的后墙,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后厨的窗下,轻轻地撬开窗户,两手一撑窗台就跳进厨房。他点亮随身带着的一个小蜡烛,来到花生皮掌勺的灶台前,拿起装黄酒的瓶子把酒倒进下水道后往里面撒了一泡尿,盖好盖放回原处;然后他又抓起一大把碱面掺在淀粉里、盐里、糖里,把酱油里对上好多醋和盐。对自己的杰作,崔凤鸣十分满yi,下一个目标就是直捣花生皮的小仓库。
崔凤鸣从厨房里跳出去,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后悄悄地向放杂品的库房摸去。库房锁着门,崔凤鸣拿出准备好的赶锥撬开锁别儿,闪身进去,随手又把房门掩好。他走到一个堆满杂品的角落里,挪开胡乱堆放的东西后里面露出一个大瓦缸,崔凤鸣打开缸盖见缸里放着几只鸡鸭几块腊肉和两条鱼,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大口袋把缸里的东西通通装进去,拎起口袋往外就走,他刚走几步又停住,低头想了想后脸上落出坏笑,崔凤鸣回到瓦缸前蹲在缸沿上捂住鼻子往里面拉了一泡屎,完后盖上缸盖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溜出库房,翻出墙头。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上班时,崔凤鸣大摇大摆的走进厨房,他看见花生皮和春秀在角落里不知为什么事叽叽咕咕的争吵着,花生皮叉着腰一脸的气急败坏,春秀摊着手一脸的无辜。崔凤鸣猜到他们是为小仓库的事儿争吵,心里暗自得意。将近中午,吃饭的客人陆续来了,花生皮开始炒菜。几个菜端出去后不一会儿就听到前面餐厅里乱起来,有人在嚷嚷。这时前厅管事的托着几盘菜走进厨房,他气呼呼的质问花生皮:“你这个老胡今天搞得什么把戏?你是不是要砸咱们聚贤楼的牌子?”
花生皮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瞪着眼睛问前厅管事的:“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我看吃错药的是你!你自己尝尝这菜能吃吗?”
“尝尝?难道我炒的菜不好吃吗?”花生皮用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他眨了眨眼“呸”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怎么样?又苦又涩又咸吧?”前厅管事的阴阳怪气的问。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花生皮咧着嘴说。就在花生皮感到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时候,从前厅传来骂娘声,跑堂的又退回几盘菜。这时饭馆老板也走了进来,他板着脸问花生皮:“老胡啊,你是怎么搞的?你的手艺在前门一带的馆子里算是响当当的,今天的菜怎么全都搞成这样?你是不是嫌我今年给你的年底花红少?故意整我啊?”
花生皮见老板生气了,忙着解释不是那么回事。
老板不高兴地说:“那个白师傅炒的菜怎么就没顾客挑毛病呢?偏偏是你这老掌勺的出了错?”
花生皮满脸苦笑的请老板消消火气,他歪着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眼珠转了几圈后恍然大悟的说:“这菜又苦又涩的,里面肯定放了碱!”说完他从盐罐里捏起一撮盐放进嘴里一尝果然是盐里掺进碱。他又拿起酱油瓶子尝了一口,酱油是酸苦的味道。他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冲着众人喊叫:“是谁给我炒菜的佐料做手脚了?他妈的!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日这人的八辈儿祖宗!”
狂怒的花生皮又骂又叫,伙夫们都吓得低下头不敢看他,有平时胆小怕事的人忙向花生皮解释说这事和自己无关,只有崔凤鸣蛮有兴致的看着这出闹剧,他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就在花生皮骂人的时候,前面传来一个油闷大虾的菜单,老板对花生皮说:“老胡,这事儿过后再查,你先把这道菜给做了。”他催着花生皮赶快做,并且亲自监督。
花生皮重新换了炒菜的油盐酱醋,一时疏忽偏偏忘了换料酒瓶。他要在老板面前露一手,于是手脚麻利的做起来。花生皮把油锅烧热后放进几只大虾,大虾被油煎得通体变红,他为了提鲜去腥随手拿起料酒瓶拧开盖往锅里就倒,这黄酒瓶里装的人尿一碰到锅里的热油就哧哧的冒起股股白烟,极腥臊的气味马上冲了出来,弥漫的满屋子都是,屋里的人被呛得都捂住鼻子往外跑。老板这下真是气炸肺了,他跳着脚的指着花生皮骂:“你这混蛋玩意儿!我家从乾隆爷时传下的老字号今天就毁在你的手里了!”说完他也紧捂着鼻子逃出厨房。老板跑到外面后冲着厨房里大喊:“花生皮子,饭庄今天的损失我从你的工钱里扣!”
花生皮此时完全蒙了头,他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了老板的撑腰,这个黑大个一下子就矮了半截,再也狂不起来了。他慢吞吞的走出厨房蹲在院中央的地上,时而摇着头时而咳声叹气,用拳头捶大腿,嘴里不住的念叨:“我的娘啊,我被人算计了。我的娘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他声音哽咽,眼睛有些发红,那神态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见花生皮也有落魄的时候,后厨的伙计们都站在院子里捂着嘴偷偷的乐,虽然觉得很好笑很开心却不敢笑出声,只有崔凤鸣见花生皮今天像猴子一样被自己耍了,他非常得意,他看着花生皮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崔凤鸣笑得极开心,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直到笑得喘不过气肚子都笑疼了不得不蹲在地上,别人都不笑了他还是笑个没完。痛快!他把对花生皮一肚子的怨气全都笑出来了,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开始,花生皮以为崔凤鸣是幸灾乐祸的看自己笑话,他恶狠狠的盯着崔凤鸣说:“你小子再笑,我就打扁你!”崔凤鸣还是忍不住笑,后来花生皮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猛的站起身冲到崔凤鸣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打。几个巴掌搧得崔凤鸣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崔凤鸣被打急了,他一头撞向花生皮的小腹,花生皮捂着肚子倒退几步一ρi股坐在地上,疼得他“哎哟、哎哟”的叫唤。
这时,春秀跑了过来,她用身子挡住又一次扑向崔凤鸣的花生皮。花生皮凶神恶煞似地指着崔凤鸣骂到:“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我今儿栽在你手里头了,我他妈的打死你个熊的!”
“快对他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春秀着急的对崔凤鸣使着眼色。
“好汉做事好汉当!是老子我干的又怎么样?”崔凤鸣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摆出打架的架势,花生皮一脚朝他踹过来,崔凤鸣闪身躲过,花生皮又是一脚踹过去。
春秀怕崔凤鸣吃亏,她赶紧拉住花生皮的胳臂求情说:“求求你不要打他了,凤鸣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的给我滚开!今儿不打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气!”花生皮粗暴的把春秀推到一边,上前一脚把崔凤鸣踹倒在地,然后紧接着又是几脚,崔凤鸣爬起身抄起一块砖头向花生皮砸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撕打中身大力不亏的花生皮占了上风,他一拳把崔凤鸣打得嘴角冒血,又一拳把崔凤鸣的眼眶打肿。春秀见状舍命般的冲到两人之间用身子护住崔凤鸣,花生皮人不停手,他的拳狠狠的落在春秀身上。
“打人了!打人了!”春秀疼的眼里满是泪水,她还是紧紧护住崔凤鸣。旁边的伙夫们实在看不下去,几个人上来紧紧抱住花生皮,崔凤鸣则被春秀拉走,花生皮这才心有不甘的停住手。
晚上收工的时候,老板告诉崔凤鸣:他被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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