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干­啥呢？”马玉花甩一头瀑布般倾泻下来的黑发，带着水啪嗒啪嗒地正往下淌水。“你喝醉了吧？快去躺一会儿，我洗了头要去集上逛逛呢！看看有没有醒酒的买……”

“别……你就能醒我的酒……”他说着就闩上门，一把拉过她，臭烘烘的嘴便急急凑上来。

“爹，你­干­什么？”她极力挣扎。“喝多了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疯狂地咬住了嘴，按到在地上，扯下她的裤子，不顾她的嚎叫，掀翻了她，抱起她已变得酥软发热的身体，从后面一下塞了进去，如一泻千里般的痛快……

从那以后，养父的身份发生了变化，这只有他和她，还有那个麻脸琴师知道。

如今，竟然有人要夺穆金生所爱，自然如割他的肝儿一样。他知道赵魁的大名，知道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此事若不答应他，或许被他大卸八块也说不定。怎么办？看来只有连夜逃跑的这唯一的办法了。想到这里，穆金生对正在哭泣的马玉花说；“你就知道哭！有什么用？我带你去外面躲一躲，你快收拾一下，带几件衣服，马上跟我走！”

乘­干­女儿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将藏在屋角的钱匣子拿出来，打开里面的布袋子，取出一些钞票，其余的仍包好放进钱匣子，重新塞进屋角的墙缝里。他披上大羊皮袄，将钞票藏进皮袄里的夹层里。他又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后，看了一下屋里的所有的家当，然后叫来了麻脸琴师。

“麻脸，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我待你怎样？”

“莫说的。”麻子的脸在烛光下发着红光。“大哥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好了。”

“好。戏班里也只有你让我信得过了。”穆金生叹口气说；“赵魁那个王八蛋，明天就要问我要人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带马玉花出去几天，这个戏班子照常唱戏，你就多照应一下，我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尽管放心的去，这里的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姓赵的那个兔崽子，我看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几天了，迟早要被解放军收拾掉！”麻脸琴师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你就快带上女儿走吧！”

穆金生那里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等他前脚带着马玉花刚走，麻脸琴师后脚就暗地里上山找土匪告了密。赵魁得知后赶紧带几个土匪骑马赶来，抄小路很快堵截住逃跑的穆金生和马玉花。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赵魁看着手下的人将穆金生五花大绑，凶恶地瞅着他说；“今天你栽到我赵某人手里，我就不客气了！”

赵魁不顾他苦苦求饶，便吩咐一个土匪骑马拖着穆金生向着原野急驰而去。看到养父被土匪的马活活拖死，马玉花吓得昏死过去。等她醒过来，看见土匪们正围在篝火旁烤炙着一只抢来的山羊。赵魁因为行动得逞，与匪徒们狂饮着白酒。一边还讨论着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们下山的时候，看见有好几十辆大卡车呢！还有数不清的娘们，我们在远处观察了一下。嘿，那些女娃子都他娘的­嫩­…….嘿！”

“抢他娘的几个，带到山上过过瘾，怎么样？”

“弟兄们眼红了？”赵魁大口嚼着羊腿上的­肉­，嘴角淌着油。“只要你们有胆量，我就带你们­干­！”

匪徒们欢呼起来。

“等后半夜再动手。”赵魁蛮有经验地说。“这叫出其不意嘛！等弟兄们吃饱了喝足了咱就走！”

就在土匪们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而叫好的时候，马玉花已经将反绑的双臂悄悄挣脱了。她暗自想；看来平时在戏班练就的武艺在这里还派上用场了。必要的时候，跟一两个匪徒交个手，也不会吃多大亏的。再扭头看看周围，不觉内心一阵狂喜。匪徒的几匹马就拴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那匹黑骏马一边打着响鼻，一边朝她望望，仿佛在问候她似的。她没有怎么多想就做出乘土匪不备夺马而逃的决定。事不宜迟，说­干­就­干­。杨淑柳ρi股慢慢朝枣黑马一点点挪去，差不多距离黑骏马还有一两步远时，她猛地一个鸽子挺身跃起来，跳上那匹显然很吃惊的黑骏马的马背上，用力一拽马缰绳，双腿一夹，黑骏马就像­射­出的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等匪徒醒悟过来，马已经窜出几十米远了。赵魁摔碎酒瓶，掏出枪对准那个逃跑的黑影就要开枪，但他想了一下，自己万一打中了坐骑怎么办？于是他抓过一匹马，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带领匪徒骑马向马玉花逃跑的方向追去。

马玉花骑在黑骏马上，才知道什么叫急驰如飞。寒夜里，她只觉得两耳的风在呼呼作响，脸上被风吹得生痛，眼睛几乎睁不开；只听得马蹄声声，急鼓似的敲击着地面，在无尽的旷野中任意奔腾着。跑了不知多长时间，她隐约望见前面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几处篝火。是土匪企图偷袭的女兵们宿营地吗？她再回转头看看，听到后面老远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枪声，她想肯定是赵魁带着匪徒紧追上来了。马玉花来不及多想，就紧握缰绳，双腿使劲夹着马，朝着那有篝火的地方狂奔过去。

此时，朱秀霞和杨淑柳去汽车围成的屏障圈外，刚刚解完手，正准备往回走，突然看见地上有个刺猬在滚动着，咋看以为是一丛小灌木，她俩惊喜地用皮大衣将刺猬小心地包了起来。突然，她们听到枪响，又看见一匹马狂奔过来，马上还有个年轻女人披头散发地喊叫着。

“快看，有个女人骑马过来了！”朱秀霞招呼同伴说。

“后面还有追兵呢！”杨淑柳眼尖，看见在女骑手后面还有几个骑马的人追赶着她。

“救命！救命啊！”骑马的女人拼命喊道。

突然她从马上翻滚下来。在地上用力朝朱秀霞她们这里爬着。

她俩赶忙跑过去，抱住那个女人，女人用无比惊慌的声音说；“土匪要袭击你们……”

那匹黑骏马此刻已经奔入汽车圈里，飞跃了女兵们围坐的篝火堆，顿时惊起一片惊慌的喊叫声。

“快去通知杜连长！”朱秀霞对杨淑柳说；“我来照顾她。”

杨淑柳一边往汽车屏障圈跑，一边大声呼喊；“杜连长，有土匪！土匪来啦……”

杜宽连长早已经发现了情况，他赶忙命令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带领几个战士长从屏障圈里跑出来，接应杨淑柳和朱秀霞她们。这时，枪声响成一片，担任护卫的战士们已经和土匪交上了火。

“你们快撤回去！”杜连长跑过来冲着她们喊道。

两个战士架起马玉花在前面跑，朱秀霞在后面跟着。这时，赵魁骑着马奔过来，一边喊叫着举枪­射­击，子弹在朱秀霞耳边嗖嗖地飞过。

“快爬下！”杜连长冲她吼道。他的话音未落，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他哼了一声就应声倒地。朱秀霞见此情景大叫着；“杜连长——”她刚要向他跑过去，又听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她的右腿。她只觉得腿肚子一软，就扑倒在地上。当赵魁骑马冲到朱秀霞跟前，准备像叼羊一般从马上弯腰伸手抓她的瞬间，杜连长手里的枪响了。只见赵魁一头栽下马背，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就不动了。

战士们跑过去，又朝他补了两枪，赵魁身子一挺死了。几个战士赶忙背起杜宽，架起秀霞赶快撤到了安全地方。不一会儿，战士们又打死两个土匪，其余的匪徒则乘着夜­色­逃窜了。

朱秀霞万万没有想到在她人生之旅刚启程不久，便会遇到如此惊险的一幕，自己还中了弹，若不是杜连长用枪把土匪头目击下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事后她愈想愈怕，望着受伤而不能行走的右腿，她伤心不已。

指导员和女兵们都过来安慰朱秀霞。卫生员及时给她包扎了伤口。

她看到指导员，忙问；“连长呢？他怎么样啊？”

“他受了重伤，卫生员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呢。”

“哎呀，他是救俺才负伤的。” 秀霞一下坐起来；“杜连长有危险吗？俺要看看他去！”

指导员将她按在床上，说；“你这个样子怎么看他？快躺下！”

杨淑柳抱着刺猬来看朱秀霞。她用棉军帽装着那个小东西递给她；“让它给你做伴吧。”

朱秀霞看着小刺猬可爱的样子又含泪而笑了。

指导员也笑了；“你们可真是个孩子啊！”

“指导员，让俺负责照顾她吧？”杨淑柳说。

“你怎么照顾她？” 指导员说。“天一亮，就要送杜连长和她去野战部队医院治疗呢。”

“这怎么行呢？”秀霞一听急了；“俺还要跟队伍去新疆呢！”

“你别乱动。像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跟俺们继续走呢？再说你和连长的伤情都比较严重，如果不去医院治疗，万一伤口发炎就麻烦了。”

有个女兵带着马玉花匆匆来了。马玉花一见到指导员，便跪下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

指导员搀扶起她；“哎，快起来！解放军不兴这个。俺还要感谢你呢！多亏你来，不然队伍损失就大了。你叫什么名字？是本地人吗？”

“我叫马玉花，今年二十刚出头，我在本地秦腔戏班子唱戏…….”

“啊，唱秦腔的演员呀？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了。”

“指导员，她说什么也不回去。”带她来的女兵说；“她非要跟俺们走，还说要加入俺们呢！”

指导员握着她的手，劝她说；“你知道吗？俺们是解放军，是要去新疆……”

“我知道，”马玉花没等指导员说完，就急切地说；“我是自愿的。我要加入你们，我要去新疆！”

指导员望着她急切的目光，犹豫地说；“你行吗？新疆的路很遥远呢，路上要吃很多苦！”

“再远我也不怕，”马玉花抹了一把长发，坚决地说；“我再苦也能受得下！我跟你们去还有条活路。我要回去了，土匪再下山报复，可就要了我的命了！你是个官，我求求你了？”她说着还想跪下，被指导员拦住了。朱秀霞和杨淑柳也都在旁边一起替她说情。

“好吧，既然你坚决要求加入队伍，俺就同意你留下来，跟车队一起去新疆。”指导员点点头说。

“哎呀，我高兴死了！”马玉花兴奋地搂住指导员的脖子就亲了一口；“我也是部队的女兵了！”

指导员对杨淑柳说；“杨淑柳，这个马玉花就编在你们排了，路上你多照顾新同志。”她离开时又转身对马玉花说；“你快去找司务长领套棉军服，还有路上用的东西。一会儿队伍就要出发了。”

拂晓时分，车队整装待发。朱秀霞和杜连长乘坐着一辆大卡车，在几名战士的护送下驶向玉门的野战师医院。此刻，如长蛇般的车队也缓缓启程，踏上去往西部的漫漫征途。朱秀霞把脸紧贴在驾驶室的车窗玻璃上，怀里抱着小刺猬，望着开往相反方向的队伍，两行热泪涌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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