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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揭秘

田三怒摇摇头道:“不会。”他用剑柄在铁门上打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说:“这证明铁门里面是空的,再加把力,一定能打开。”

胡南辕一听,连忙道:“这样把,我们兄弟来推,你们在旁相助。”

田三怒道:“可惜这门太窄太小,没有第三个人的着力点,你们帮不上忙。”

涂北辙道:“岂有此理,我小弟是说我们来推,你们在旁相助。这时要帮不上忙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糊涂双侠”正要纠缠不清,忽听第一扇门外有一阵响动,杨清惠一看,焦急地道:“哎呀不好,绳子掉下来了,我们上不去了。”

田三怒道:“怎么回事?我缚得牢牢的,又怎会掉下来?”

蓦地从井口传来一阵狂笑,一个­干­涩的声音得意地道:“张寻,你自认为武艺高强,可最终还是栽在我们的手上了。”

张寻听不出这人是谁,但觉耳熟。他一步窜出,朝上一看,只见井口一溜探出几颗脑袋,竟是玉鸠上人手下的­干­婆罗、阿犁耶、库力古和达尔桑这一帮人,不觉怒道:“岂有此理,玉鸠上人和我单打独斗,咎由自取,在水剑的锋利下伤了­性­命,你们为何还­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干­婆罗哈哈笑道:“是啊,我们­阴­魂不散地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而你们却毫无知觉。此番栽在我们手上也是活该。”

库里古的汉语甚为古怪,说道:“我们为跟踪你们历尽艰辛,几次陷于绝境。今天的这个结果,可说是应得的报偿。倘若不是命好,你们早就死在风沙谷了。”

张寻心念一动,想起那日情景,说道:“果然是你们搞鬼,骗我们去送死。”

库里谷笑道:“是啊,我买通那几个波斯客商,故意诱你们到风沙谷过夜,没想到当时你们命不该绝,在风沙来前出了谷,以致我们又多费了一番周折,不过你们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落到我们手中,一样还是死。”

这时田三怒等已经走到张寻身边,舒舒:“寻哥哥,不用怕,他们在上面,我们在下面,我们上不去,他们也下不来,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阿犁耶哈哈大笑,道:“真乃小孩之见,没想到张寻看上去挺聪明的,周围的人却都是榆木脑瓜。你们的马匹,食物和水都在上面,我们只需耗上几天,你们不饿死也得渴死。”

张寻心知不假,便道:“玉鸠上人和我两次比武,最后虽非被我杀死,但也因我而死,你们要报仇只需找我一人,何必拖累这么多人?”

杨清惠等知道张寻说这话乃是好意,但都责怪道:“我们有福同享,有难于同当,死也死在一起,又何必讲这话?”

只有胡南辕道:“我们武功天下第一的糊涂双侠与张寻这小子从来势不两立,不是同一路的,你们快让我们上去。”

涂北辙道:“对呀,你们若不放下绳索,待我们杀将上去,将你们的脑袋像冬瓜一样一个个切下,再踢上几脚,那时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干­婆罗狂笑道:“死到临头,竟还敢嘴硬。张寻,我的师兄雀沙陀死在你们黄龙派手中,师叔玉鸠上人又死在你的手上,这不共戴天之仇,岂可不报?我们自知武功不及,原准备请师父豆扇陀出山收拾你,但你们既入沙漠,我们就不必赶回去请师父了。沙漠充满危险,也充满了置你们于死地的机会,比如现在就是。”说着又哈哈地大笑起来。

田三怒沉思良久,这时开口道:“不用怕,我们在渴死饿死之前至少还有三天时间,仍然充满了逃出虎口的机会。”

谁知阿犁耶练过瑜珈的“顺风耳”功夫,对田三怒压低声音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大笑道:“你们以为还能活几天吗?真是做梦。你们看,我们怕你们想办法逃就得守着。用不了三天,我们的水和食物就不够走出沙漠了,岂不是害了自己?”

­干­婆罗接口道:“我们辛辛苦苦地带了一种物事,就是为了早点送你们上西天的。”说着他拿起一个桶,将里面一种粘稠的黑乎乎的液体倒了下来。张寻等人往一边避开,不知这玩艺儿有何用处。

库里古得意地道:“听着,当地人把这叫做‘黑油’,一点就着,火势很旺。我们费尽了心机才搞到手的。而且我们发现这附近没有竖井,可知道并非是一口处处连通的‘坎儿井’,你们是在劫难逃了。”说着又倒下了一桶“黑油”。

井下众人都未见过“黑油”,也不知这黑乎乎、粘稠的东西是否能燃烧,田三怒道:“张贤弟,你看他们的话可信吗?”

张寻还未回答,胡南辕抢着道:“你们这些笨蛋,怎么被他们一吓就怕了。天下之物木头是能烧的,水是不能烧的,这黑呼呼的像一盆脏水的东西又不是木头,怎么烧得着?”

涂北辙道:“岂有此理,脏水就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水,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有一块木头,不也烧得着吗?”

胡南辕道:“小弟,你才岂有此理,浸在水里的木头就是湿木头,又怎烧得着?”

涂北辙道:“木头是浮在水上的,没碰到水的那部分是­干­的,当然烧得着。”

张寻见这对糊涂兄弟在­性­命交关之际兀自纠缠不清,心下有些厌烦,也不理会他们,对田三怒道:“不管这‘黑油’能不能烧,总之我们身陷险境,应尽早想脱身之策为好。”

这时井上的­干­婆罗犁耶、库里古等人又将一桶‘黑油’倒了下来。井底大半被“黑油”铺满,几无立足之地了。

张寻等退到第二扇铁门边,舒舒道:“寻哥哥,这门里面不是空的吗?只要打开门躲进去,即便烧起来也不怕了。”

张寻觉得有理,便道:“田大哥,我们再试试,只要打开了,万一他们真用火烧,至少也可躲避一时。”

田三怒点点头,正要动手,忽听得井口­干­婆罗大叫:“张寻,你们阳寿到了,我师叔玉鸠上人会在­阴­间道上等你再斗一场的。”说着扔下一个火把。

火把一碰到‘黑油’,便若碰到­干­柴一般,立时熊熊地燃烧起来,而这“黑油”的火势,又不知比­干­柴要高多少倍。

有“黑油”的大半个井底在燃烧,七人虽有心理准备,但绝未料到火势竟如此猛烈。顷刻间,已觉炎热难当。

张寻虽觉惊讶,但神智依然清醒,眼见“黑油”带着火势朝第一道铁门流淌过来,立刻叫道:“田大哥,我们去关门。”

两人一个箭步窜上,迅速关紧铁门,终于把火势挡在了外面。

众人一口气尚未松下,火已扑到门边,顷刻就将门烧热。两扇铁门间的空间不大,张寻等人顿时汗如雨下,便若在蒸笼里一般。

秦小丛站得离铁门烧近,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被烤得卷了起来,惊叫一声扑向张寻。张寻扶住她,安慰道:“别怕。”然后用目光移向田三怒。

田三怒心领神会,道:“撞门。”

张寻道:“对,撞门。”

二人奋力朝第二道铁门连撞三次,可铁门仍是纹丝不动。

张寻这时已觉呼吸困难,知是空间太小之故。又瞥见无内力的秦小丛和舒舒已支持不住,随时可能晕倒,杨清惠也只是硬撑而已。他心中一冷,暗想难道就这么死了吗?这么多危险都渡过了,没想到竟要在这井底被活活烤死。

这一瞬间,张寻脑海中掠过无数自己经历的危险之境,当忆起况寂在背后发功,助他击败玉鸠上人的情景时,心中一振,兴奋地道:“有了,田大哥,糊涂双侠,你们来助我一臂之力,田大哥,你用手抵住我后背至阳|­茓­,胡兄,你抵住我神堂|­茓­,涂兄,你抵住我魂门|­茓­,待我发功之时,你们将内力注入我体内,集四人之力,定能将铁门撞开。”

若在平时,别人焦急时,胡南辕和涂北辙总是最开心的。可刚才他们被火一烤,也是头晕目眩,害怕变成自己最爱吃的鱼一般的“人­干­”。这时听说有活命机会,立刻抢到张寻身边,将手掌对准了张寻的|­茓­道。

张寻潜心运气,将全身功力都聚于双掌,猛地朝铁门击去,而同时田、胡、涂三人的内力亦已注入,这一掌可称当世至强。

只听一声巨响,直震得众人耳膜发痛,再看那铁门,却只是掉了一层铁锈而已。

张寻毫不气馁,喊道:“再来。”说着又是一掌,这一掌仍未将铁门撞开,而手却震得生痛。

这时空气越来越稀薄,温度越来越高,张寻回头鼓励道:“这次将全部的潜力都用上。若最后一击不成,我们都将毙命于此地。”

四人深吸一口气,聚全力于张寻双掌。张寻双掌缓缓推出,只听得“轰”的一声,张寻、田三怒和糊涂双侠皆被震得后退,而铁门开了一条缝。

四人虽已气虚力竭,但仍然忙将舒舒和杨清惠拉入,再关上铁门。这时炎热顿失,呼吸也顺畅了,他们终于又一次渡过了难关。

胡南辕一感觉舒畅,便即骂道:“这帮龟孙子,他­奶­­奶­的,等我上去后非杀了他们十八代祖宗不可。

涂北辙道:“小弟,岂有此理,既是祖宗十八代,那是早已死了,又怎么去杀呢?还有,你骂的他­奶­­奶­太小,应该骂他­奶­­奶­的爸爸的爷爷,而为什么非要骂他­奶­­奶­的爸爸?”

……

“糊涂双侠”刚一脱险,就又纠缠不清了。

张寻稍一休息,待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才发觉众人正置身于一条宽敞的秘道。这时田三怒也已察觉了周围的情况,说道:“没想到这么深的地下会有这么好一条秘道,却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

张寻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舒舒沙哑地嚷道:“口渴,水、水。”

张寻、杨清惠和秦小丛下井时腰间别有水袋,这时拿出让大家喝了。张寻道:“我们水不多,食物一点都没有,只怕没多久可支持。”

杨清惠道:“这么一烧,只怕第一扇铁门已和门框熔在一起,难以推开了。而且那几个恶人还会守在井口,要看到我们的尸骨后才会走的。”

田三怒道:“这么旺的火,若是烧着了,尸骨也不会剩下。他们又能找到什么?”

张寻笑道:“骨灰总有的吧。”

舒舒笑道:“好了,好了,别再讲什么尸骨啊,骨灰啊这些怕人的东西了。还是考虑考虑能不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吧。”

张寻觉得有理,但又说笑道:“你不是说这里有夜明珠吗,怎么是该死的地方呢?”他想尽量让大家感到轻松一点。

舒舒道:“好啊,人家急都急死了,你还取笑人家。”

这时,田三怒突然发话道:“你们不用怕,我看这条秘道一定能够通到地面。”

杨清惠道:“为何?”

田三怒道:“若是封闭的地道,空气必然不会流通,可我刚才却感到有一丝风,而且我们呼吸通畅,说明还是新鲜的。若非前面有出口,绝不会如此。”

张寻点头道:“田大哥说得是,我们还是赶快往前走,越快走出这地道越好。”

众人连连称是,于是由张寻开道,田三怒断后,簇拥着沿地道往前走。秦小丛和舒舒体力尚未恢复,便由杨清惠一手一个拉住。杨清惠握住秦小丛的左手时,碰到那颗腰圆形的宝石,不禁心里又是一酸。

张寻走在前面,沿途并无阻挡,可一直走了近两个时辰,地道仍然遥遥地向前延伸,似乎永无尽头。胡南辕道:“真倒霉,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可这该死的地道还没完没了。”

涂北辙道:“小弟,你真是臭嘴巴,本来我们活得好好的。可你却说这地道该死,要是它一生气,让我们也该死,那就糟了。”

胡南辕道:“岂有此理,地道能听懂我的话吗?除非我也是地道,那么地道对地道,大家才能听懂。”

涂北辙道:“你的鼻孔又黑又深像地道,所以你就是地道,所以地道就能听懂你的话,所以它要让你该死。”

……

“糊涂双侠”吵吵闹闹间,张寻脚下忽然绊到一件物事,他顺势一脚将其踢开,蓦地从那件物事中跌出一片晶晶亮亮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杨清惠惊喜地:“呀,宝石。”

舒舒来了­精­神,兴奋地拍手道:“我说过嘛,这里面肯定有珍珠宝石的。”

众人均感到惊奇,都抢上前去看,杨清惠突然道:“奇怪,这些宝石怎么像宝石谷里的?”

舒舒这时正和糊涂双侠抢先捡宝石,她左手已拿了五六颗,见右边靠壁有一颗­色­泽柔和的红宝石,便抢过去捡。蓦地,舒舒惊恐地尖叫一声,手上的宝石落在地上,一头扑进张寻的怀里,颤声道:“死……死……死人。”

胡南辕夸张地惊叫道:“啊,真有鬼。”

涂北辙这次也是难得简洁,道:“快逃!”说着两人一眨眼就往来路逃得无影无踪了。

田三怒几步上前,仔细一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显然已死去很久,又因空气­干­燥,尚未腐烂,便笑道:“真是小孩子家,只是个死人,又不会伤害你,有什么可怕的?

张寻拍拍舒舒的背,打趣道:“是啊,要是他现在活过来,那才可怕呢。”

舒舒一听又惊叫一声道:“他活过来了吗?你别吓我。”

田三怒发现尸体旁边有一本书,拿起来拂掉灰尘,就着宝石的光一看,奇道:“没想到写的都是汉字,难道他是汉人?”只翻得一翻,他又“咦”的一声道:“张贤弟,你看,这地图画的好像是去宝石谷的路。

张寻接过书,发觉是羊皮订的,他捡起一块最亮的宝石,照着书一看,也奇道:“是啊,这目的地的地形画得和‘万灰山庄’中的完全一样,只是去的道路却完全不同。”他又翻开一页,只读了几行,神­色­顿时凝重,直将书一页页地读完,连声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杨清惠问道:“寻哥,书里写了什么?”

张寻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这是他死前匆匆写的,这些宝石也确是宝石谷中所有。”

舒舒不敢去看尸体,问道:“他是小偷吗?”

张寻道:“不是,他就是宝石谷中的人,而且是很久以前最早找到宝石谷的人之一。”

张寻看了一眼手中的书,道:“这说来话长。我们所见的死城名叫楼兰,以前是很繁华昌盛的,建立在绿洲之上,水流环绕。”

“绿洲?水流环绕?”秦小丛想起死城的样子,将信将疑。

张寻道:“对,是有绿洲,水流环绕。这人乃辽东人氏,为避仇家追杀,逃至楼兰,并一住就是三十四年。可不知什么原因,原先流经楼兰的河都­干­涸了。没了水源,居民不能生存,就一个民族一个民族地纷纷搬走了,最后只剩下了三百多个汉人。”

“这些汉人经过商议,也决定一起搬走,并推举一个姓冷的武功高强的汉人为首领。他们先到这条堆放粮食的秘道中搬给养,谁知原本堆得无以计数的粮食已被人搬空,他们一直走了整整一天,到了秘道的尽头才找到一点点谷物。

“突然一阵摇晃,发生了地震,待地震平息,这些人惊奇地发现秘道透进了阳光。原来秘道的尽头是在一座山的中央,地震使得半座山塌陷,从而使秘道露出了缺口。

“他们走到外面,惊喜地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清澈的大河边。后来才知道这条河叫塔里木河。这些人都是避难才到西域的,不愿回中原,于是就在姓冷的首领带领下一直沿河往西而行。可一直走了二十余日,将塔里木河走完,仍未找到适合居住的绿洲。于是他们又沿一条小河走了十多天,终于找到一个水草丰盛,土地肥沃的好地方。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山谷,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取之不竭的宝石,姓冷的首领就将山谷定名为‘宝石谷’。”

众人听到这里,都悚然动容,而只有杨清惠“咦”地一声道:“姓冷?”

张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蓦然醒悟,道:“对了,你父亲姓冷名寒星,是宝石谷谷主,或许那姓冷的首领就是你的祖先了。”

杨清惠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张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可是,可是……”,却又不便出口。

杨清惠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说姓杨,而不姓冷?”

张寻点点头。

杨清惠道:“我父亲从小待我并不好,也未给我取名,只叫我石娃娃。而后来师父给我取的清惠也只是道名,可以说我从来就是个没有名字的女孩。那时我既告诉了你我的道名,总不能在道名前再连上俗家姓吧,想到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胜过父母,便随口报了我师父的俗家姓——杨。”

张寻道:“原来如此。只是,只是父亲怎么会对女儿不好呢?”

杨清惠未及开口,舒舒已极不耐烦地道:“好了,寻哥哥,我急都要急死了,你快讲那些人到了宝石谷后怎么样了?”

张寻抱歉地看了杨清惠一眼,道:“当时他们在宝石谷附近定居下来,男耕女织,繁衍生息。等这人到了六十岁,他想那些仇人定已死了,自己也盼着叶落归根,于是拿了些宝石,冒险独自沿路返回,可他毕竟年岁已大,走了三十余日便感觉不行了,匆匆将这些事记下,希望见到他尸体的人能将宝石中的一半送至他家中,另一半作为对他的酬谢。”

田三怒道:“待我们从宝石谷回来,就去一趟辽东,将他的宝石谷都给他家人送去。”

张寻叹口气道:“可他写到这里就死了,未及留下姓名和家中的地址。”

众人听了都觉黯然,片刻后田三怒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我们先被糊涂双侠和舒舒三个捣蛋鬼带到楼兰,又被­干­婆罗一帮人逼到此地,反找到了一条通往宝石谷的捷径。”

舒舒哼地一声,得意地道:“既是如此,为何还说我是捣蛋鬼?”

这时张寻忽然觉得一个地方不对,道:“既然这条路是宝石谷的人最先走的,为何冷谷主告诉况大叔的却不是这条路?”

杨清惠道:“现在楼兰已成废墟,附近都是沙漠,无绿洲可落脚,只怕再走这条路已不合适。再说那扇铁门锈得这么牢,一般的人也打不开。”

张寻道:“或许是如此吧。”

田三怒捡起宝石,放入怀中,对张寻道:“贤弟,我们喊糊涂双侠快走吧,只需走出秘道就可在塔里木河找到水喝了。”

可喊回糊涂双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一会儿说定是鬼装着张寻的声音喊他们,要把他们骗过去吃掉,一会儿又说定是鬼逼着张寻叫的,要捉他们放在蒸笼里蒸。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待张寻诸人假装要先走,他们才急急地追了上来。

七人又疾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出了地道。这时已是夜晚,繁星满天,映得地上的塔里木河异常宁静美丽。他们在地道中闷了那么久,口早已­干­了,这时都兴奋地扑进河中,饮了个够。

此后,他们每日沿塔里木河西进,一路也有少数维吾尔人居住。当地人好客豪爽,送给他们大量的食物,免了他们肚饿之虞。

走了近二十余日,塔里木河已经走完,他们又按羊皮书上的地图,沿一条小河向西。渐渐地地势越走越高,路也越来越崎岖。糊涂双侠和舒舒不免一路骂骂咧咧的。

走到第八日,杨清惠突然惊喜地指着远处高高耸立的两座山峰道:“快到了,宝石谷就在那两座山峰下。”

众人一听来了­精­神,又疾走了一日,穿过一片乱石林,越过一条小溪,转过一个山腰,眼前豁然是一片平整开阔的草地。杨清惠兴奋地道:“到了,你们看那排房子,左边第三间就是我小时候住的。”

舒舒急问:“那么宝石在哪里呢?”

杨清惠笑道:“宝石就在房子后的那一个山谷里,到时候任你捡都捡不完。”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宝石谷,可带给张寻的却是无限的失望。他的父亲并未如他千万次想象的那般立在宝石谷口迎接他,而是根本就未来过这里。

杨清惠的心情亦是黯然,她的父亲,宝石谷谷主冷寒星为了寻她,已出谷多年未曾回来,而她母亲的疯病依然未好,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儿。

宝石谷的居民也不似原先想象的那般生活奢华,他们现在共有五百余人,都是衣着朴素,勤于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给自足,悠然自得的幸福生活。

他们待客热情而不过火,给了客人最大的自由。舒舒开始大为兴奋,在宝石谷中窜来窜去,捡了一大堆最好的宝石。当地居民见了也不阻止,仿佛那些只是普通石头一般,对他们来说,宝石除了装饰,别无用处。

舒舒只开心了半天就没劲了,没人跟她抢着玩,又有什么意思。再加上宝石一多,石头一般扔来扔去,也不觉得珍贵了。后来糊涂双侠自己吵够了,就一起来抢舒舒的宝石,着实让舒舒高兴激动了一阵子。可只一会儿她又懒得动了,寻哥哥不在身边,糊涂双侠这两个小老头却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秦小丛初始也捡了几块宝石,可左看右看总觉得没有张寻送自己的那颗湛蓝的腰圆形宝石好,便将它们都扔了。心里想着张寻,思绪万千。

田三怒见张寻心情不好,知道劝也无用,就独自一人四处转悠,观赏当地独特的风景去了。

如此过了两日,张寻仍不能从巨大的失望中挣脱出来,几个女孩围着他,糊涂双侠的糊涂话语,都不能使他开心起来。田三怒摇摇头又出去观景了。

前两日他已去了西北和西南的两座山峰,峰上白雪皑皑,峰间冰川晶莹,乃是中原所无法见到的。东面有一座山峰,耸入云霄,今日他便往这座山峰上爬去。

到得半山腰,极目望去,天高云淡,令人心旷神怡。田三怒不禁有些后悔,若让张寻一起来,或许能使他心情好些的。

无意中田三怒朝宝石谷前必经的乱石林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大群人正鬼鬼祟祟地朝宝石谷潜去。

田三怒心头一动,想起路上“独山四兽”做“保镖”,荒原雪地中出现马、皮衣、食物以及传音入密救他们出“风沙谷”,顿时明白一切都是“影子会”星爷所­干­,目的只不过是想让张寻活着,无意中做他们的向导,引他们来到宝石谷。

想通这些,他记起张寻心情不佳,绝不会防备“影子会”的偷袭,不禁急出一身冷汗,立即顺来路飞奔而回。

却说张寻正苦苦地思索父亲究竟在何处,谁知连接传来数声惨叫。凭着几年来的江湖阅历,他知道一定出了事,迅速地往发出惨叫声的地方奔去。杨清惠、秦小丛和舒舒也跟了过去。这时糊涂双侠在宝石谷内玩,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

蓦地,在张寻面前出现了一大群黑衣黑裤黑布蒙面的“影子”,当先一人气宇轩昂,卓立不凡,戴一个星星面具,正是与张寻交手数次,作恶多端的“影子会”星爷。

张寻陡逢强敌,又见敌我力量对比悬殊,不禁心中一凛,但即刻镇定下来,暗思对策。宝石谷中的男女大多不会武功,已方仅有数人能与对方抗衡,今日难道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影子会”这次有备而来,不仅人数绝对占优势,而且来的都是­精­兵强将,势在必得。“星爷”哈哈大笑,说道:“张寻,任你武功进境再快,运气再好,要与我作对,终究还嫌不够。”

张寻此时已转过千般念头,想不出一个既可保全宝石谷居民生灵不遭涂炭,又能保住宝石谷的宝石不被劫掠的完全之策。只能说道:“你武功卓绝,智谋超群,若将心思都用于武林正道,定能赢得万人敬仰,可叹却误入了歧途。”

“星爷”哈哈大笑道:“万人敬仰?有何屁用。我所得敬仰早超过万人,并未感到多少好处。哈哈,‘西域宝石,神奇无比,一涉此谷,独霸江湖’,我多年来就是梦想着独霸江湖,今日终于可如愿已偿了!”

张寻道:“我在宝石谷已住了两日,并未觉得可以独霸江湖,宝石谷中的居民更是住了一代又一代,仍未独霸江湖,你又凭什么相信‘一涉此谷,独霸江湖’?”

“星爷”狂笑道:“真乃小孩之见!我既得无尽财富,便可买下整个江湖。只要我给钱,谁会不听我的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又何愁不能独霸江湖?!”

张寻斥道:“你真是鬼迷了心窍,其实有许多东西是买不到的,比如正义和公道!”

“星爷”冷笑道:“正义和公道?这值几个钱?我又为何要买它?好了,废话少说,我得先去看看我的宝石!”

“星爷”将手一招,前面一排黑衣人突然张弓搭剑,箭尖皆成黑­色­,显是浸过剧毒。他们一步步地将张寻等逼至宝石谷。

宝石谷的居民见这群黑衣人来意不善,青壮年纷纷拿起锄头铁耙拥来,张寻见状大急,喊道:“你们快回去,这帮人是杀人不眨眼的!”

可他们将信将疑,仍一步步逼近,“星爷”冷笑一声,道:“放箭!”只见他身后的“影子会”箭手毒箭纷纷­射­出,片刻就将二百余名轻壮年居民­射­死。

张寻面对“星爷”,不敢轻举妄动出手救人,只怕稍一疏忽,就会被“星爷”乘隙而入,他眼看着这许多青壮年被“影子会”杀死,心如刀绞,怒火中烧,厉声道“你们这般残害无辜,良心何在?”

“星爷”狂笑道:“良心?良心值几个钱?能用宝石买吗?”

张寻语锋凌利,道:“是的,良心是用钱买不到的,似你这样的恶贼,即使拥有一切,也不可能得到良心!”

“星爷”哈哈大笑,道:“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过‘良心’这东西我根本就没想要。”他看了看正在悲哀地哭喊的宝石谷中的­妇­女、儿童和老人,轻蔑地道:“哼,要是我有良心,就得不到这宝石谷了。”

“糊涂双侠”虽见了这黑压压的人群有些怕,但脾气不改,胡南辕道:“小弟,这人真是古怪,良心就是心,他没有良心就是没有心,怎么还活着站在这里?”

涂北辙道:“岂有此理,心有良心也有黑心。他没有良心可能有黑心,既然有心,当然可以活着站在这里的了。”

这两兄弟平日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今天的话倒是说到了张寻、杨清惠、秦小丛和舒舒的心里,可张寻知“星爷”心狠手辣,怕他恼羞成怒立即下令杀了糊涂双侠,转过头厉声道:“你们再说话,我点了你们的‘哑|­茓­’!”

糊涂二人其实对张寻颇为敬畏,听他突然发火,一吐舌头,不敢在开口。

“星爷”嘿嘿冷笑,说道:“黑心!黑心又有什么不好!”他手指那些哭哭啼啼的­妇­女,孩子和老人,道:“真烦!”只待他手一挥,“影子”们又要放箭。

张寻怒道:“你敢!”说着一掌朝“星爷”拍出。

“星爷”也拍出一掌,轻松地将张寻的掌力化于无形,笑道:“你想杀我绝不可能,而我要杀你却易如反掌!”

张寻咬牙道:“好吧,你杀了我吧,否则你休想从宝石谷拿走一颗宝石。不过总有一天,武林正道会向你讨回公道的!”

“星爷”道:“杀你?我确实几次三番想杀你,但现在大局已定,我又舍不得杀你了,寻儿,你的才智武功,若辅佐于我,谁还敢与我们争雄?待我死后,这江湖终究是你的!”

张寻怒道:“谁是你的寻儿?我们正邪不两立,别想骗我替你卖命!”可他心里却掠过一丝浓重的不安,难道他竟是父亲?言宜泠阿姨说父亲曾多次提到要去宝石谷,难道,难道父亲变了?……

张寻这个念头一闪,便痛骂自己。父亲为人肝胆侠义,又怎会是那杀人魔王“星爷”?

只听“星爷”哈哈大笑,说道:“我怎么不能叫你寻儿?到了这个时候,给你和那位清惠道长看看我的面容也无妨!”说着伸手揭掉面具,露出一张威严轩昂的脸,赫然便是武林名门正派“七星派”的掌门人,张寻的义父卓正明!

张寻浑身震颤,惊声道:“你,你,你……”,可再也说不出话来。倒是他身后的杨清惠怒声斥道:“果然是你!”

卓正明得意地道:“是我!”然后转身大喊:“把面具都拿掉!今日起我们独霸江湖,该是你们露脸的时候了!”

“影子”们纷纷摘掉面具,他们中有“七星派”的“煞魔七星”,新成立的“杂技帮”的九个首领,以及江湖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时张寻已由震惊变为震怒,厉声道:“义……卓,卓正明,没想到你竟是大­奸­大恶之徒,我有眼无珠,看错你了!”

卓正明道:“寻儿……”

张寻立即打断他的话,斥道:“别再叫我寻儿,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阴­险毒辣、杀人如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父亲。”

卓正明收敛得意的笑容,道:“寻儿,我当时确想杀你,不过也是万不得已,因为你一直阻碍我独霸江湖。现在不同了,我大功告成,武林至尊,谁还敢在我面前说一个字。而我们毕竟有父子之情,你若肯帮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张寻恨声骂道:“卓正明,你别花言巧语,你杀了我师父,杀了我真怜妹妹和柳墨林姑娘,还杀了那么多江湖侠义之士,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为他们报仇。”

张寻奋力一掌击出,卓正明又轻轻化解,笑道:“你这人运气却是不错,一出道便遇名师,又得神器虎王剑。而练我的‘千­阴­神功’竟然不死,还练成一身­阴­阳交融的纯正内气,真是奇哉,怪哉。”

张寻蓦然醒悟,怒道:“原来你传我‘千­阴­神功’不怀好意,是欲置我于死地。”

卓正明笑道:“ 这‘千­阴­神功’乃我七星派不传之秘,我要胜过况寂这小子,非得有此绝世神功不可。但七星派历代掌门道貌岸然,禁练此功。我还以为有多难练,从七星派的禁洞中拿出一看,不过是要采一千Chu女之­阴­,平和练功中产生的过于刚猛的阳气,才能得以大功告成。首代掌门认定练此神功乃伤天害理之举,但又觉其­精­深无比,舍不得毁去,才定下这禁练的规矩。不过到我手上终于练成,光大了七星派的门楣。”

张寻“哼”了一声:“这也叫光大门楣?”

卓正明并不介意,望着张寻道:“我当时知道你满肚子虚伪道德,绝不会去碰女孩子的,即便你心魔扰智,坏了几个女孩,也定然懊悔而克制。只要你一克制,练‘千­阴­神功’所产生的至刚阳气就会令你走火入魔,全身经脉断绝而死。我一直派人跟着你,知你并未采­阴­,但突然间水火并济,­阴­阳相调,练成了这绝世神功,其间关节着实令我费解。”

张寻讽刺道:“你自以为­阴­谋都能得逞吗?我能在天意中逃过劫难练成奇功,注定要由我来制止你得逞­阴­谋。”

卓正明哈哈大笑道:“凭你这点功夫,又如何能够制止我?告诉你,我已练成‘万­阴­神功’,我化无数心血采来的万名Chu女之­阴­,又岂是你瞎打瞎撞所得的内功可比?”

张寻蓦地想起在绍兴“乌篷船帮”的大乌篷船上,曾救过二十多个被“影子”所绑架的少女,相信他说的不假,自知今日不仅保不了宝石谷,只怕连命也会丢掉,实在难以找到两全之策。张寻一时气极,骂道:“你太无耻了。残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卓正明坦然地说道:“无毒不丈夫。是的,我很无耻,但我无耻得充满智慧。我一直被压在况寂之下,一直到今天才可以独霸江湖,期间花了多少心血。只有我自己才清楚。”

张寻冷笑道:“我真想不到还有你这样‘坦荡’的无耻之徒,你所谓的心血,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

卓正明略一沉思,道:“我所做的,都是大丈夫所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若想知道我尽可告诉你,你若愿跟我,让你做个明白人,你若不愿跟我,那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其实他大功告成之际,心里非常得意,自满,便如一盘棋已稳­操­胜券,若不将其中的每一步得意之着细细评点一番,就会觉得很不舒服。

张寻哪懂得卓正明的心思,但觉心中的一些疑问正要澄清,便厉声问:“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派人杀我师父?”

卓正明望了张寻一眼道:“现在我是猫,你是老鼠,跟你多玩才有趣。告诉你,二十多年前在‘万灰山庄’围杀况寂之时,庄内唯有一个黑影,我只是和他交手一招,便知他不是况寂,又对两掌,终于从他的内功家数中认出他是张卓然。”

张寻惊道:“我父亲?”

卓正明笑道:“是你那笨蛋父亲,去代况寂送死。当时由于六大门派攻得紧,张卓然运气护身都来不及,根本无暇开口说话。我想你父亲也自称是侠义之士,只怕对我以后独霸江湖会有阻碍,正可趁机除去。于是便不叫破,继续猛攻。可笑那五大门派掌门因未和他对掌,并不知对手不是况寂。最后,我终于一掌将张卓然击落悬崖,掉入海中。”

张寻听到这里,猛扑上去,叫道:“你杀我父亲,我和你拼了。”

卓正明双手在胸前一拢,顿时有一股深厚无比的真气挡在身前。张寻发来力猛攻,却撞不破这层气流。

卓正明微微一笑,行若无事地道:“张卓然自命侠义,代人交过,死不足惜。有我做你的父亲,不是更好吗?”

张寻“呸”地一声,道:“厚颜无耻。”

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与杨清惠漂泊到东海孤岛上所见的松树上的梅花剑法遗痕。心想说不定父亲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伤掉入海中而已。想到这里。张寻顿觉这时若能生还,定要驾船把父亲接回,又想到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不应硬拼,应先弄明白卓正明的­阴­谋再说。于是退回一步,不再出招,斥道:“你说话太不着边际,我问你为何杀我师父,你却说如何杀我父亲,这两者又有何关系?”

卓正明道:“当然有联系,我的眼线遍布江湖。你一出道,我便得到报告。经过调查,我相信你确实是张卓然之子,想到你父亲死在我的手上,你终究是个隐患,于是决定早日将你除去。当时你去了九寨沟剑岩,我派人去杀,他们却只杀了庄守严,真是笨蛋。”

这时张寻悲愤地道:“那为什么我离开剑岩之后,你还要去为难我的真怜妹妹?”

卓正明道:“真怜?哦,庄守严的那个跛腿孙女,只因当时我并不知你已出了九寨沟,又派了人去杀你,可恨这些人找不到你,不敢回来见我,擅自逃掉了。最后还是被我一个个捉住杀了。”

张寻早知“星爷”毫无人­性­,杀人如麻,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手下也是这般凶残。看来“影子”们一失手就咬毒自杀,并非是忠于卓正明,而是怕回去后死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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