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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分袂

张寻一掌震飞“星爷”卓正明,内力耗尽,­精­神为之一松,顿时疲乏得仿佛已不属于自己一般,连唯一可动的右手也无力举起了。

他瞥了一眼刚才还趾高气扬、得意忘形、自以为将独霸江湖而现在却满身血污、如癞皮狗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卓正明,确信这最后一掌已经将其击毙。可他来不及庆幸,就吃力地转过头,察看田三怒和冷寒星的伤势。

那边朱柔则抱住面如死灰的冷寒星,急切地唤道:“陈郎,陈郎,我是柔则啊,你怎么不看我……”,杨清惠在一旁带着哭腔喊到:“爹,你快醒醒!爹……”,许多宝石谷的居民围在一边也极为焦急。一个鹤发老人对一个黄毛小孩道:“谷主伤重,孙子,你快回去把我箱子里的四块治伤宝石拿来!”孩子答应一声就匆匆跑回去了——宝石谷中的每一户人家,几乎都备有功效神奇、与日常生活有用的宝石。

田三怒躺在一旁,双目紧闭,糊涂双侠则在全力救助。胡南辕掌抵气海|­茓­,涂北辙指触华盖|­茓­,正用心为田三怒灌注内力,以求打通被阻的经脉。

秦小丛和舒舒一直关注着张寻,目光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终于见他掌毙卓正明,自己却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心中一凛,只怕张寻出事,慌忙关切地疾奔过来。

舒舒还没到跟前,就叫道:“寻哥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秦小丛扑到跟前,颤颤地道:“张、张大哥,要是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说着呜咽起来。舒舒一听,受了感染,也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寻望着眼前这两个美丽、可爱又多情的女孩,心中感到说不出的幸福。他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有事的。

舒舒见了,立即破涕为笑,开心地拍手叫道:“我早知道寻哥哥武功盖世、天下无敌。那个大坏蛋卓正明又怎会打得过你!”秦小丛在一边也绽出了粲然的笑容,虽然她的脸上还挂满泪珠。在张寻看来,这笑靥中有着极至的、动人心魄的美。

这时那个黄毛小孩已经将治伤宝石取来,交给了鹤发老人。老人从中挑出一颗拇指大的枣红­色­的宝石,弯下身去,想放入冷寒星的口中。这颗宝石当地居民称为“救命神丹”,凡是击打之伤,只需尚存一口气,将此宝石衔于舌下,必能得救,另一颗鹅黄|­色­的用于调养身体,一颗水绿­色­的有助于有内功者恢复功力,还有一颗湖青­色­的则可疗治百毒。

正在这时,朱柔则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哀痛的哭声:“陈郎,陈郎,我刚刚清醒过来,你就舍我而去。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杨清惠也悲伤地痛哭起来:“爹,女儿回来了,要一辈子陪着你,可你为什么先走了呢?!……”。原来,冷寒星的武功以轻功最佳,其内力却并不太强。开始集三人之力拼了卓正明一掌,内脏已受损伤。后来仅与张寻二人合力再拼,承受的掌力大大增加,一下被震出七丈之外,伤重几乎不治。接着再巨雷轰顶般地得知,卓正明就是残暴自己妻子的恶贼,可仇人站在面前,他却无力复仇,不禁心似刀割,五内如焚。他重伤之身又如何能承受这巨大的悲愤,仅过片刻,便气绝而亡了。他再也见不到已清醒过来,可温柔地与他重新开始的妻子,和已经长大的、可与之共享天伦之乐的女儿了。

众人见了这凄惨的情景,无一不黯然泪下。但那个鹤发老人在悲痛之中仍能保持清醒,见治伤宝石对谷主已经无用,就拿来救助田三怒和张寻。这枣红­色­的“救命神丹”确有奇效,两人分别衔了片刻,受阻的经络便被打通,气血开始缓缓流转。虽然他们受伤很重,“救命神丹”只是救回一条命,还需要用鹅黄|­色­和水绿­色­的宝石帮助调养身体和恢复功力,但此时已能站立起来,行走自如了。

张寻和田三怒已能走动,就立即和秦小丛、舒舒及糊涂大侠去看冷寒星。众人让开圈子,让他们进去。蓦地,只见正痛苦着的朱柔则面露决绝之­色­。深深地看了一眼也正悲伤地哭着的女儿杨清惠,从地上捡起一支“影子”­射­落地上的黑­色­毒箭,悲凉地喊道:“陈郎,你慢点走,我追你来了!”说着猛地将毒箭往咽喉扎去!

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可命运对她是那样的残酷。刚要被冷寒星迎娶,却被卓正明弓虽暴,随即因­精­神受到刺激而疯疯癫癫了三十余年,不认得丈夫,也不知道自己已生了个恶人的孩子。当她终于清醒可以过幸福的家庭生活时,那个弓虽暴她的恶人却突然出现在面前,还要杀害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爱的丈夫,又在这时死去。美丽的女儿虽让她觉得温馨,但更多的还是感到陌生和愧疚。这一切的悲痛几乎在一瞬间袭来,她又如何能够承受?而她亲眼目睹张寻击毙卓正明,大仇得报,她的心也解脱了,似乎已随冷寒星飞走,到那潮湿的­阴­间去过他们不曾真正拥有过的恩爱生活……

张寻见状大惊,知道一旁众人不具武功,难以解救,立刻一个箭步想冲上去夺下朱柔则受伤的毒箭。可他重伤初愈,功力未复,猛地提气只觉一阵剧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田三怒也和他一般,只能哀伤,无奈,眼睁睁地看着朱柔则坚决而无悔地将毒箭深深地扎入咽喉,当场气绝身亡,扑倒在冷寒星的尸体之上。

杨清惠悲痛万分,扑过去抱住朱柔则的身子,凄厉地喊道:“娘——!”她想起母亲最后那深深的一眼,真是包含了万千哀伤和万千爱怜。她似乎能明白这一眼的万千含义,明白母亲最后是在对她说:女儿,娘对不起你,让你这样来到世间,现在娘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其实,她虽然会武功,内心深处却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一刹那间,她经历了那么多往日只需经历一样,就足以震动她整个心灵的事:

父亲被击成重伤,奄奄一息;

自己被卓正明捉住,眼看命丧当场;

母亲突然清醒,这本来多么令人欣喜,没想到却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刻;

她猛地多了个生身父亲,而这生身父亲不是别人,竟是一直欲置她于死地的大恶魔卓正明;

父亲见到弓虽暴母亲的恶人,悲愤交加、昏死过去;

刚得知谁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她就必须刺他一剑,用剑将自己的生身父亲刺成对穿;

本来母女相认该有多少温馨的话语要说,可她与母亲初次的相认却只能抱头痛哭!

亲眼目睹生身父亲被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击毙;

看到自己最心爱的男子伤重倒地,却无力去照顾;

父亲含恨死去;

母亲悲痛欲绝,愿跟父亲而去,决绝地自杀身亡。

这一切,让她深深感到了命运的残酷和无奈。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悲剧。而她一个柔弱的女子,一刹那间又如何能承受那么多的悲伤和痛苦。如何能承受一个注定是悲剧的命运?她哭声未绝,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整一夜,宝石谷都沉浸在悲痛和忙碌之中。为他们失去了谷主夫妻和所有的青壮年而伤心。而来不及擦去泪水,他们又为埋葬亲人而忙碌起来。按当地风俗,死者必须在死后第二天的早晨,于太阳升起之时,将尸体抛入一个深不见底、烟雾迷漫的“升天谷”,那样的话,死者的灵魂才会随太阳一起抵达天堂。

宝石谷中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要把这二百多具尸体及时抬到“升天谷”上的“白喜台”,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张寻和田三怒功力未复,抬了几趟便觉疲顿,倒是平日糊里糊涂的糊涂双侠,发现这时自己比谁都强,­精­神大振,心想比张寻都能­干­,武功当然天下第一了。于是一次都肩扛手提地运四、五个,来去如飞,真正出了大力。

第二日太阳出来前,尸体终于运完了。宝石谷所有的居民和张寻等七人都来到“白喜谷”上,等待葬礼的开始。

蓦地,东方天地相接处托出一片红晕,太阳就要生起了。鹤发老人越众而出,站在“白喜台”的一块大石上,说道:“太阳就要出来了,这是我们躺在地上的亲人由黑暗踏上光明,由痛苦变为幸福,由凡尘升至天堂的时刻。让我们为他们来唱《白喜歌》。”说着他深沉缓慢地哼唱起来,众人也跟着他动情地唱道:

“你赤条条来啊,

你赤条条去。

你来的时候一无所有,

去的时候却装满一生。

你赤条条来啊,

你赤条条去。

你解除了­肉­体的困苦,

洗尽了凡尘三千。

你赤条条来啊,

你赤条条去。

为你唱完这首《白喜歌》,

我们将送你升至天堂。”

歌声真挚深沉,但不仅仅是悲凉和凄苦,更多的去却似透出了祝福死者升入天堂,以及对死者早于生者一步挣脱尘世的羡慕之意。

张寻、田三怒、杨清惠、秦小丛和舒舒虽不会唱《白喜歌》,但被这气氛感染,都不禁跟着无声地哼唱起来。就连往常最爱胡言乱语的糊涂双侠,也似被葬礼的庄严肃穆所震慑,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张寻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当地居民要把举行葬礼的地方叫做“白喜台”,因为死亡不是一件很可怕、很悲伤的事,在他们看来,人世只是步入天堂前的一个台阶,人世是黑暗的,天堂是光明的;人世是痛苦的,天堂是幸福的。要想升入天堂,就必须经过人世这一个台阶。而死亡,正是跨过这个台阶的标志,也是步入天堂,步入光明,步入幸福的最初开始。

所以这些朴素的人在人世间不贪财,不纵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知足常乐的生活。而当他们死去,他们的灵魂就会随太阳辉煌地升入天堂,过一种永远幸福的生活。所以活着的人们,还在人世间受苦的亲人,会为他们祝福并表示羡慕了。这“白喜”二字中,“白”代表死亡,“喜”却是对死亡的祝福。

这种旷达的生死观深深地震动了张寻。一直以来,他只为寻找父亲而生存在这个世上。从来都不敢深入去想,父亲如果已经死了,他又该如何呢?对父亲来说,死就解脱了一切,而他却将永远背负找不到父亲的沉重的­精­神包袱。可如果自己死了呢?比如在刚出道时没有糊涂双侠相救,就要被朝歌恶霸薛荣的手下打死。那么他岂不是不用经历这许多痛苦和磨难,也不用面对那么多悲惨的故事了?

也许,人活在世上真的是太累太苦了,只有死才是解脱,张寻暗想。但随即一个声音从心里跳出来叫道:“不,不是这样的。你既然活在世上,就必须承受这些痛苦和磨难,面对那些悲惨的故事。因为你只有经历了这一切,上天才会让你死,让你解脱,让你踏上一步,进入幸福的天堂!”

张寻苦叹一声,心想自己永远都无法挣脱寻找父亲的宿命了。除非他已经经历应该经历的痛苦,到了上天允许他死的时候。这一刹那间,他又感到一条命运的绳索,紧紧牵引着他,不容他回避和选择。

这时,随着第一遍《白喜歌》的歌声余音袅袅而绝,太阳猛地一跃,跳出地平线,把光明和温暖又带到了人间。绚丽灿烂的朝霞映照在“白喜台”上,把正在进行的葬礼衬托得无比肃穆、庄严、隆重、宁静和美丽。

鹤发老人望了一眼初升的太阳说道:“时辰已到,先送谷主夫­妇­,大家再唱《白喜歌》!”

于是《白喜歌》低沉、缓慢、悲伤却又充满祝福和羡慕的旋律又一次响起。

人群中杨清惠和一个青年女子抬着朱柔则,两个五十余岁的老者抬着冷寒星,缓缓走到鹤发老人身边,把他们放在大石上。老人俯下身子,将这对苦命夫妻的衣服一件件脱尽,让他们可以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灵魂自由地飞入天堂。

接着,杨清惠和那个青年女子抬着朱柔则,两个老者抬着冷寒星,在《白喜歌》真诚的祝福中,一步步走到“白喜台”尽头,然后将冷寒星和朱柔则的尸体抛入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升天谷”。让他们随着初升的太阳一步步抵达最光明的所在。

杨清惠昨夜听说要这么葬她的父母,不禁大为惊诧,但随即想到小时侯曾参加过这样的葬礼,知道这是当地风俗,也不便反对。今日来到“白喜台”,被葬礼的气氛所感染,才觉得这样安葬她的父母才是最合适、最自然、最完美的。而她心中的悲痛,也因这“白喜”的葬礼而减轻了不少。

可杨清惠还是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她一出生,世界就已给她安排了最为残酷的命运,她无能为力,她永远都不可能摆脱这天罗地网般的宿命。她生来就是个不祥的人,是一个不应该来到尘世的人。蓦然间,杨清惠一阵心酸,暗道:“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抛离红尘,回到那无风、无雨、无波、无浪的无尘观中?是否真的如师父所说,不出一年,我就会跟着她回去,伴着寂寞的青灯,度过我本不属于尘世的一生?”

她在送别父母,将父母抛入山谷的一瞬间没有流泪,这时,泪水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她无助地朝张寻望去,却发现张寻正凝视远方,呆呆地出神,而他的身边,两个美丽的少女,秦小丛和舒舒,正含情脉脉地深深凝望着张寻……

接下去,宝石谷中死难的情壮年们一个个地被抬到了大石上,鹤发老人一个个地为他们脱尽衣服,随后他们又被一个个地抛入“升天谷”。而送葬的众人,一遍遍地哼着低沉、缓慢的《白喜歌》一遍遍地嘱咐和羡慕死者先他们而去了天堂。直到中午,整个送葬仪式才完全结束。

众人由“白喜台”返回宝石谷,经过宝石谷谷口时,张寻发现卓正明一身黑衣,满身血污,已经萎缩和僵硬的尸体仍然倒在那儿,有一群苍蝇正嗡嗡地叮在上面。昨日以来,大家忙于处理亲人的后事,把他给忘了。

张寻叹息一声,心想无论如何卓正明曾是他的义父,也曾是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物,因为贪婪和权欲,最终落得个尸陈衰草、无人理财,还被肮脏的苍蝇叮咬的下场,不禁大为感慨,慢慢走了过去。

不一会杨清惠也来到卓正明的尸体边,望着这个自己对他没有一丝爱,却有满腔仇恨的生身父亲,默然不语。仍旧Сhā在卓正明身上的那柄剑最初是她刺的,女儿必须刺杀自己的父亲,这是多么的残酷!可她似乎麻木了,无所谓欢喜,也无所谓悲哀,只是静静地站着。

田三怒、秦小丛、舒舒、糊涂双侠、鹤发老人和宝石谷的居民都围了过来,他们望着卓正明的尸体,都没有言语。但有些人目光中露出愤怒的神­色­,有些人则于愤怒中带着悲悯。

过了片刻,鹤发老人突然道:“这个人既然想占据宝石谷,那么就让他永远地留在这儿,守着宝石谷吧!也让他真正懂得宝石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说着鹤发老人让大家拿了铁锄、铁锹等工具,在卓正明的尸体边挖坑。张寻接过一把铁锄,帮着挖起泥来,杨清惠怔了片刻,也拿起一把铁锹,开始锹土。接着田三怒、秦小丛、舒舒、糊涂双侠等也都徐徐加入,给卓正明挖最后的坟墓。

只一会儿,一个深坑已经挖成,鹤发老人轻轻将卓正明的尸体推入坑中,接着大家推入泥土,待填满后,将泥土踏平,不竖墓碑,几乎不留痕迹。

在这件事上,宝石谷的居民又表现出了他们的仁慈、善良、豁达和宽容。卓正明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亲人,他们却还将他埋葬,只是没把他抬上“白喜台”,抛入“升天谷”而已。因为他们知道,像卓正明这样的恶人,即使被抛入“升天谷”,灵魂也不会升至天堂的。

在填土时,张寻也看到了那块积满青苔的石碑上所刻的十六个字:“西域宝石,神奇天地,谁若贪心,必遭报应。”不禁感慨万分,心想不知是谁误传了口诀,以至江湖中会掀起那么多的波澜,死伤了那么多的人,真是祸害非浅。但他又随即想到,这也许并不是一个人所能误传的了的,而是众多贪心之人以他们的贪欲,使口诀在流传中改变了真正的含义。真是“谁若贪心,必遭报应!”

大家埋了卓正明正要各自回屋,突然杨清惠身子一晃,侧身便倒。张寻在旁,赶紧双手扶住。秦小丛和舒舒见状,立刻上来接替了张寻,扶杨清惠回房休息了。

张寻知道,这两天中杨清惠所受的刺激太多太深,她都硬挺着,现在父母的后事已经办好,生身父亲也已埋葬,紧绷着的一口气松掉,人就自然而然地倒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寻和田三怒正在练功。那两颗治伤宝石确有神效,两人只将鹅黄|­色­的宝石分别衔了一个时辰,身体已经康复,内力也有所恢复。整个夜晚,他们又轮流衔水绿­色­的宝石以助恢复功力。这时,张寻已恢复了八成半功力,田三怒也已恢复了八成。

忽然,秦小丛和舒舒急匆匆地跑来,舒舒喘着气抢着道:“寻哥哥,大事不好,杨姊姊不见了!”

张寻听了大惊,忙收住功问道:“怎么回事,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去哪里?”

秦小丛道:“这倒不知道,她好像是半夜里悄悄走的。不过,不过杨姐姐留了一张纸条,你看看吧!”

张寻忙接过纸条,只见上面没有抬头,只是写道:

我 走 了!

清惠

张寻看了大急,连声道:“走了,她走了?大家在一起蛮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这时田三怒已停止练功,走过来道:“张贤弟,别急。这两天来杨姑娘连受刺激,即使大男人也难以承受,何况她是个弱女子。我猜测她一定是想先一个人出去走走,等平静下来后,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可是,可是她能去哪儿了呢?她一个弱女子单独在外,真是太危险了,不行,我得去找她!”张寻说着就要动身。

舒舒道:“寻哥哥,你又不知道杨姊姊去了哪里,怎么去找呢?”

秦小丛道:“对啊,张大哥,要是你一走,杨姐姐就回来了,那可怎么办呢?你到很远的地方去找她,我们却要为你担心了。”

张寻急道:“那,那可怎么办呢?!”

田三怒道:“张贤弟,你先坐下来,­性­急吃不了热泡饭。我们得先合计合计,判断杨姑娘可能去的地方,才能有目标地去找。”

张寻还是不肯坐下来,搓着手道:“可是她纸条上只写着‘我走了!’三个字,又怎么知她去哪里?”

田三怒接过纸条,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念叨道:“清惠,清惠,杨姑娘在留条上署名清惠。”

舒舒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杨姊姊名叫清惠,所以就署名清惠了呗!”

张寻道:“其实清妹没有闺名,这‘清惠’只是她的道号。”

田三怒再看了看纸条,不确定地道:“杨姑娘既是道姑,会不会去找个道观,要为她的父母做道场?杨姑娘在中土住了这么长时间,只怕对这儿的丧葬习俗已不能适应。”

秦小丛道:“对啊,杨姐姐是个道姑。昨晚临睡前我还听她嘟囔了几声什么‘无尘观’呢,是不是她想到无尘观去为伯父伯母做道场呢?”

张寻听到这儿,猛地一拍额头,醒悟道:“清妹留条署道名,只怕想回去做女冠,若果如此,那她定是去江西龙虎山无尘观了。”

舒舒奇道:“你怎么知道?”

张寻黯然道:“龙虎山无尘观是她的出家之地,而且,而且她的师父虚静道长说过要等她回去的。”

田三怒猛地站起来道:“既是如此,还等什么,立即一路找去。”

张寻道:“对,我们马上就走。”秦小丛和舒舒也点头称是。

接下去他们带上­干­粮和水匆匆告别鹤发老人和宝石谷众居民,并交代若杨清惠回来,让她千万千万不可再走开,一定等着到大家回宝石谷找她。

糊涂双侠好不容易来到宝石谷,本想多玩几天。可毕竟与张寻、田三怒、秦小丛和舒舒等相处已久,不舍得一时分离,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随大家离开了宝石谷,往东去追赶杨清惠。

只走得四、五个时辰,忽见一个树林中拴着无数匹马和骆驼,显是“影子”们的坐骑。他们可能估计再往上走道路太过崎岖,牲口难以行走,所以就将马留在这儿了。好在树林中草木丰盛,现在过了两、三天不仅没饿瘦,还养得膘肥体壮的。

舒舒嚷道:“啊,那匹红马真漂亮,我要了。还有,寻哥哥,那匹大青马归你。我们来比比谁跑得快,好吗?”

田三怒斥道:“小孩脾­性­,就知道贪玩!”

舒舒不服地道:“我想杨姊姊和我一样聪明,肯定会骑匹马走的,我们若不骑马,怎么追得上她?你们也得一人挑一匹马才是。”

张寻道:“对,我也正有此意,大家一人挑一匹吧!”

于是众人纷纷骑上自己挑的健马,朝东疾追而去。

这般疾马驰了五天,他们又来到了塔里木河的上游,可杨清惠还是没有踪迹。

一路上,张寻总是在想象找到杨清惠后的情形。他想,见到清妹后总得说服她别再当道姑,然后就带她去一个很远、很美、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过一种平和、宁静、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理江湖的恩怨,不管世间的烦嚣,这该有多好!对了,最好再带上小丛妹妹和舒舒,田大哥也一起去,就更好了。可是……张寻突然觉得不对,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说道:“不行,你绝不可以过那种生活。你生来就是要寻找父亲的,没找到父亲之前,你怎么可以逃避现实,躲到桃花源中去呢?要知道,你软玉满怀,莺语声声之时,你的父亲或许正在东海的海岛上受苦!”张寻蓦地心惊,他抬起头,凝视远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逃不开寻父的宿命的。即使追上了清妹,也得先和她去寻找父亲,以后的生活,只能待找到父亲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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