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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不能放手”小月不禁皱皱眉,云子冲的固执自己是了解甚深的,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他们两个的确是大大的不合适,可是现在肯定是说不通他的,眸光扫了眼还有些疲惫的子冲,遂含糊的道:“这些以后再说好了,你先去沐浴休息吧,看上去你异常的疲倦”云子冲缓了缓脸­色­,抬头道:“那你答应我先不要搬出掬月阁”小月轻轻笑道:“即使我搬出去也于你我之间无涉,再说你一年不过只在月城停留数日罢了”云子冲眸光一闪道:“不若你随我进京去住,你若担心高堂,我可一并接到京城,如今我已建府……”

小月失笑的打断他道:“不仅爹娘故土难离,就是我也喜欢月城多些”云子冲有些黯淡然的道:“是啊!说起来我也更喜欢月城”想到他的母亲,想到尧国的局势,这一切都和眼前的云子冲有着切身的­干­系,压在他身上的岂止是责任这样简单,小月不禁有些心软道:“我已经答应师傅,这次和你们一起进京”“真的吗!”

云子冲大喜,眸光中的神采,令小月不禁生出一种,只要他高兴怎样都行的想法,摇摇头,小月调皮的眨眨眼道:“好了!你且去沐浴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院”云子冲见她肯带自己去,才算彻底松了口气,暗道既然她喜欢,就先由着她好了,只要她不排斥自己,就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打动她,反正让自己放手绝对不可能,云子冲知道这丫头向来是最心软的,暗自计量着自己需攻心为上。想到此,遂唤了半夏进来服侍小月去安寝,自己回了临风苑。

翌日两人步行出了别院,子冲的侍卫小厮和半夏都远远的跟在后面,云子冲牵着小月的手缓步而行,一路上春­色­迤逦,繁花似锦,月城的春天的确比京城美一些,不算太远,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一条小街上,虽然没有庆安堂前的大街气派繁华,可是却有一种别样的­精­致,街上是一些卖字画笔墨书籍的小店,气氛也不糟乱,来往的多是学子儒生,还有几个­干­净清秀的总角丫头,沿街叫卖新鲜的玉兰花。

两人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丫头,提着竹篮停在了云子冲和小月眼前,睁着大大的眼睛道:“公子小姐可买花,早晨新开的玉兰,还带着露珠呢”声音清脆悦耳,表情可爱非常,小月不禁温和一笑,弯腰拿起竹篮中一朵玉兰仔细端详,外形极像莲花,花朵斗大如轮,随着那清淡芳郁的香味,令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脱俗气质,委实清新可人,小月道:“小妹妹这你这玉兰多少文一支?”

、小丫头忙道:“一文钱一支”看到小月没搭声,急忙眨眨眼睫道:“姐姐这么好看,一文两支好了”小月不禁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拿出半吊铜钱递给她道:“这些给你,这一篮子的玉兰姐姐都买了”小丫头大喜,过了半响有诺诺的道:“这个多了很多氨小月道:“剩下的给你买甜糕吃吧”小丫头高兴的说了声:“谢谢姐姐”连同小竹篮一股脑全给了小月,转身欢快的跑走了,脑后的两条小辫子在风中一荡一荡的,甚是可爱,云子冲嘴角浮上一丝笑意道:“这个小丫头到让我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和她蛮像的”小月也不仅一笑,是啊!当处自己也是如此打扮,看了看一篮子的玉兰,遂拿出一支递给云子冲道:“新诗已旧不堪闻,江南荒馆隔秋云。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增君”云子冲眼眸闪过丝丝喜悦,接过玉兰道:“这首诗如是你的心声,我当受之”小月笑笑没说话,两人走了几步,小月感觉街上的行人多古怪的望着云子冲,遂停住脚步打量他,不禁暗暗好笑,云子冲酷酷的脸­色­,手里却执着一支盛开的玉兰,的确有些怪异,遂拿过玉兰给他系在腰间垂下的丝绦上,既不显眼,走动间还有暗香浮动,很不错。

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店前,小月停住了脚步,店门只开了半扇。另半扇挂着一卷竹帘,招牌也没有,显然还没营业,小月冲着云子冲笑道:“到了,就是这里,这算是第一次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吧”说着掀帘走了进去,李素娘正在店面打扫收拾,看见小月进来,不由的惊喜道:“大丫今天怎的回来了,不是说……”

后面的话停在喉咙间,没有说下去,看见了随后进来的云子冲,李素娘显然一愣,云子冲很是有礼的一鞠躬,李素娘急忙侧身避开道:“这可使不得,世子怎可给民­妇­行礼”小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暗道这就是自己和云子冲的现实,假使自己有心,恐怕这阶级差别的也太多了点儿,自己毕竟不是灰姑娘,再说自己也不屑做灰姑娘。有云子冲在,李素娘很是拘束,手脚无措,小月急忙道:“娘您继续收拾,不用管我们,我和他去后院走走”李素娘暗暗松口气道:“去吧你爹一早就出去了”小月点点头,拉着云子冲转过相隔的屏风去了后院,后面的小院经过李素娘和纪青山一个月的收拾,已初见新容,完全是按照小月的意思来收拾的,前院正中是穿堂客厅,左侧的套间纪青山和李素娘居住,右面的套间收拾了出来,给虎子偶尔回来落脚,院中简洁­干­净,只有几口大水缸摆在正中,里面植着几株睡莲,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只有几页­嫩­绿的荷叶浮在清水中。

走过穿堂,后院是小月给自己设计的蜗居,左侧新种的葡萄,右侧是金银花,木架已经搭好,可以望见来年定可在架下乘凉了,东侧的一个套间看着很别致,窗子都别着浅蓝­色­的窗纱,云子冲估计是这丫头的寝室,这丫头向来迥异于别的女子喜欢浅浅的蓝­色­。

两人走进了中间的屋子,中间是宽大的穿堂,穿堂两侧是两个靠间,没有门,一­色­的青竹帘,过了穿堂,后面是一块已经翻好的小块土地,临着小河,河畔的桑榆随风摇曳,送来一阵清爽,很是宜人,小月指指那块地道:“这里我要种些草药,临着水也很方便”云子冲顿时明白,小月想搬出来的念头,估计已经酝酿很久了,如此细致的规划,岂是一朝一夕的主意,遂沉沉的没有搭话,小月暗暗扫了他一眼,感觉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遂暗暗叹气。

半刻钟后,两人已经坐在临河的书房喝茶,茶很粗,平常的绿茶而已,入口有微微的苦涩,云子冲觉得对面这弯小月,仿佛正慢慢的从自己手里剥离,更也许自己从来就没握住过,两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静默片刻,云子冲道:“既然你已经准备的如此周全,那好,你答应我待从京城回来再搬出来可好”小月很意外,实在没想到他能这么痛快,遂大喜道:“怎么你不反对了”云子冲扬起一抹苦笑道:“我反对有用吗”小月不禁搔搔头嘿嘿一笑,两人盘横了两个时辰,才谢绝了李素娘留饭,云子冲牵着小月回了别院,望着逐渐消失在小街的一对人影,李素娘不禁长长叹息,俗话说,知女莫若母,虽然七年间,每月只见几次面,说话的时间也少的可怜,不过自己的闺女,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心事的,世子却很不错,可是这门第地位,是道难以攀越的鸿沟啊,况且自己和她爹私下一致认为,自家闺女还是嫁个平常男子就好,可以经常和自己夫­妇­相见,一家人亲亲热热,岂不比那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好上千倍。

愿望是好,可是夫妻两人都深深明白,自家这个闺女,从六岁起,就已经不是一般的山野丫头了,如今恐怕在整个尧国也是声名远播,如此女儿如何能嫁于莽夫俗男,恐即使小月愿意,世子和司马老爷也难答应的,小月的婚事上,李素娘知道自己夫­妇­已是难以做主了,李素娘不怕别的,就怕将来如果小月真进了宫,以这丫头的个­性­,恐是要惹祸端的,自己期望的不过是平安罢了,就是这样仿佛也难如登天。

两天后,小月随司马容和云子冲再次进京,到了京城,司马容就急急被赫连昱拽进了宫,云子冲牵着小月直接到了世子府,世子府和太傅府比邻而居,小月站在大门外,不觉有几分高不可攀之感,较之月城司马府的规格要高上许多,也是,云子冲算起来就是将来的太子殿下,估计这座气派的世子府,他也住不了几天的。

踏上高高的台阶,门口处侍卫林立,异常威严,见云子冲到来齐齐行礼,云子冲却连眼眉都没动一下,竟自牵着小月的手进了府门,里面假山湖泊,亭台阁榭,蜿蜒长廊,俨然一派江南风格,过了长廊,临着湖是两座相连的楼阁,小月不禁一愣,从外观看去,简直和月城别院的一模一样,甚至两楼之间相连的穿廊和穿廊顶上闪闪的琉璃瓦也是毫无二致。

而两座楼阁的名字当然也是临风苑和掬月阁了,云子冲打量愣住的小丫头,不觉勾起一丝笑意宠溺的道:“进去看看吧,这里还是我们两人的天地”推门而入,小月更觉不可思议,楼阁相似还罢了,可是连院中的一草一木皆相同,就太难得了,廊下的芍药,池中的芙蕖,甚至翻墙而过的一两只杏花,都令小月有种还没离开月城的感觉,这番巧思的确难得。

踏上掬月阁,坐在书房的软榻上,小月悄悄打量身边的云子冲,长途跋涉,脸­色­稍稍有些风尘却异常­精­神,忽然云子冲转头,正对上小月的目光,云子冲星光熠熠的眸中,流转着是不容错辨的款款深情,小月不觉有些招架不住,双颊顿时染上些许浅粉­色­,轻轻咳嗽两声,低头错开眼光,一阵低沉的笑声溢出云子冲的嘴角,流动在房中暗暗生香。

小月站起来回走了几遍,到了窗子处,遂回头笑道:“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了”“哦!哪里?”

小月笑眯眯的指指窗子旁边道:“这里应该有一盆我种的白山罂粟吧”云子冲不觉失笑道:“那个东西倒是难找的很,我命手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你告诉我,当初你是从那里得的,我在去弄上一盆不就成了”小月摇摇手指道:“我看这样蛮好,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倒不会时时有错觉”云子冲灼灼的盯着小月低声道:“不是错觉,我不过是想我们在月城的日子永远继续下去罢了”小月转头拨弄下门上的珠帘,叮叮咚咚一阵清响,这个愿望如今看来仿佛不容易实现了。

战前

再说赫连昱急急拽了司马容其实并没有进宫,而是去了丞相府,进了书房赫连之赫然在座,矮几上正在煮水烹茶,司马荣笑道:"你这老家伙急惊风似的把我拉了来,难道就是来喝茶的,倒是唬了我一跳"赫连之躬身施礼道:“见过世伯,请您来不关父亲的事,是晚辈的主意”“哦!”

听了赫连之的话,司马容这才安坐,赫连之把烹好的茶双手递给司马容道:“父亲近来夜不能寐,我这为人子的,少不得要为父亲分些忧烦”司马容扫了一眼赫连昱,的确脸­色­很差,遂叹道:“老夫知道他愁什么,说起来我比你还要更坐立不安”赫连昱低声道:“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的身体估计之多拖到这个月底,恐过不了这个春天了,如今披星镇的情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司马峻不是已经奉命侯在邺城了吗,邺城和披星镇,南北隔水已成对峙,万岁一旦崩逝,这场拖了七年的大战,定将拉开序幕,老臣如何不愁。”

司马容眸光一闪,望向赫连之微微笑道:“常听人言尧国三公子中,京城赫连,对于兵书战策颇有见地,如今依贤侄看来,如今南北的实力我们有几分胜算?”

赫连之从容的放下手中茶盏,沉吟片刻道:“说实话,如果一旦开战,我们九成会败北”赫连昱和司马容不禁同时吸了口凉气,赫连昱急道:“记得七年前,我们还有几分胜算的,如今却是连那几成的实力都没有了吗”赫连之浅浅抿了口茶道:“七年前,北兵虽然剽悍马快,可是连年征战不免疲惫,且粮草供给上北地比较匮乏,所以我们当时可有几分胜算,如今七年间,北地经过七年的休养生息,昭王其人,我不得不说确是天纵奇才,不禁用兵如神,在农桑开垦,安民治国上,也可算是一代圣主了,如今人家粮草已丰,秣兵厉马,反观我们安逸了几十年的南兵,如何能与人家虎狼之师抗衡,所以我说此战必败。”

司马容额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沉默片刻道:“你说九成,就是说还有一成的胜算,这一成胜算你是从何而来的呢”赫连之笑了,目光无意识的望了望廊外盛开的桃花,眼眸瞬间变的有些浅浅温柔道:“那一成胜算,我压的是世伯的关门弟子”司马容和赫连昱同时惊异的道:“你说小月那丫头”赫连之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一年不见了呢,小丫头真是难见的很呀,枝头盛放的桃花,朵朵仿佛都是那丫头的笑颜,­精­灵却慧黠,令人一见难忘,司马容暗暗打量赫连之,心道:没听说小月和他有什么接触啊,见面也不过匆匆几次,可是以司马容阅人的经验,眼前出­色­的赫连之,提起小月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光彩,完全就是一个心仪小月的男子,怪不得传言二十多岁的赫连之拒绝了所有世家的亲事,原来如此。

可是即使司马容知道小月不一般,也绝想不到她能对战争有什么影响,战场自古以来一直是男儿的天地,一个纤弱女子能做什么,不过司马容对赫连之的眼光是绝对相信的,他虽然年轻,可是除了在太学讲授兵法战策外,还兼着兵部的事务,对用兵极有见解,他既然这样说,定然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另一方面想赫连之既然心仪小月为什么又会把喜欢的女子和残酷的战争扯上­干­系呢,实在想不透,但国事当前,司马容还是开口道:“说实话和那丫头师徒七年,确实带给了我无限的惊喜,个个方面那丫头均有不凡的表现,可是兵法上老夫自己本身就不擅长,从来也不知道那丫头懂不懂,贤侄是的依据是……且据老夫所知,你和丫头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赫连之道:“是啊,几面而已,不过几面就足矣让在下,知道她是如何的惊才绝艳,去年我应邀去风华学院主持会考,午后休息的闲暇,无意间走到了初级学园,桃花林中那丫头正在给一个男子讲故事,故事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却蕴含着最­精­辟的战术和计谋,少年的服饰是初级上的儒袍,和那丫头很是亲密”司马容纳闷的想了一会儿,遂恍然大悟的笑道:“哦!你说的男子大概是纪晨星了”“纪晨星”赫连之喃喃低语:“他是谁”司马容道:“小月那丫头的嫡亲兄长,现在虽然就读初级上,不过骑­射­上应该能从中级学院毕业了,那小子从小酷爱打仗,常常缠着小月说些历史故事也是有的”赫连之点点头暗道:原来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只是兄长而已,司马容深深叹口气道:“即使那丫头真的懂这些,可是她向来机灵,且低调安于平常,如何能说动她来帮这个忙,我虽然是她师傅,也不可强夺其志不是吗。”

赫连之暗道:“是啊!那首传遍尧国的桃花诗,不正是那丫头的理想吗,不羡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平凡安逸的田园市井生活,才是那丫头的理想啊,可是不说如今的形式势,就是问问自己的心,这次也势必要逼她一逼了”想到此,赫连之道:“晚辈道有一计,定能令她主动出来帮这个忙”司马容和赫连昱同时道:“何计?”

窗外院墙处的杏花已残败,淅沥沥的春雨,令小月感觉仿佛还在月城掬月阁,可是这却只是自己的妄想,小月想家了不是想月城的掬月阁,而是想念自己的蜗居,想念自己亲手植在小院的葡萄和金银花,随着这一场场贵如油的春雨,是否已经长高了些呢,还想着自己让父亲准备的那些花草找的如何了,还有虎子,虎子的课业是否跟上了,这一切一切都令小月异常挂念。

原本设想在京城不过待几天就回去的,可是师父和云子冲总是一天天的向后拖,三五不时的,赫连昱也总邀请小月过府,不是赏花就是观鱼,不然就是腿脚不适,要小月给他针灸,简直是花样百出,这一切都给小月一个错觉,这些人仿佛联合起来想拖住自己回月城的脚步,可是想一想也不太对,云子冲和赫连之向来是有些互相看不对眼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云子冲对赫连之总是有些防备和敌意的,但是在小月去赫连府上逗留这一点上,云子冲反倒没有­干­涉,总之一切都很诡异。

如今都快过了一个月了,眼看着就进了六月,自己竟然归期遥遥,在京城已经逗留了一个月之久了,尧国如今的形势不大妙呢,自己需尽快脱身为好,尤其最近的三天,不仅司马容,赫连昱父子,连云子冲也不见了踪影,小月正出神的想着,突然从皇宫的方向传来“咚!咚!咚!”

的钟声,小月不禁一震,这难道是丧钟,小月急忙推开穿廊的门,向远处张望,绵绵雨雾中,丧钟不断的敲响,咚咚的钟声,仿佛穿透细雨传到了天边,尧国要变天了。果然,尧国的一代女帝于五月三十崩逝,享年六十九岁,遗诏太子云烨继位,史称显宗,云子冲获封东宫太子。

云烨的皇位还没做热,七天后昭王发起兵乱,史称“宗室之乱”,七天,紧紧七天,昭王云子烈就带兵过了星月河,连下了南边三城,可见南北的兵力的悬殊,过了七年,南兵更是不堪一击,司马峻阵前中箭,却还是退到郾城坚守,可想而知,朝廷势必要再派一位大将前往,这个人选倒是难找的很,要说文官朝廷有的是,可是武将,几十年无战事的尧国,除了司马峻,真的可说是无将可派了。

即使聪明绝顶的赫连之,也只是个军师的料罢了,带兵也是不成的,一时满朝恍然,百姓惊恐,这些小月倒是也不愁,说到底,兴兵打仗和自己仿佛隔着几千年的距离,可是六月初八这一天,一张圣旨八百里加急,却招来了小月做梦也想不到的人,虎子。

六月初十,虎子到京,小月甚至一点儿信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虎子就已经进京了,接下来颇具戏剧­性­,六月十一虎子在金殿比武,连挫太学武监生七人,皇上龙心大乐,御笔一挥纪晨星获封尧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将军,择日去郾城阵前御敌,不过一夜间纪晨星的名字人人皆知,这对于到了六月十一晚间,一切已成定局后,才知道消息的小月来讲,无疑是晴空霹雳。

在世子府中小月见到了戎装的虎子,小月心中五味杂陈,风光进府,身着将军服侍的虎子,令小月恍若梦中,恍惚过后,小月暗暗琢磨,这个将军的头衔怎么会落到自己的亲哥哥身上,那些世族公子,太学监生,大敌当前都哪里去了,即使虎子骑­射­武术出­色­,小月也不会天真的相信,偌大的朝廷,竟然会找不到一个比虎子强的人了,这明明就有人­操­纵,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内心纷乱的小月一时也弄不清楚,可是看见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虎子,小月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口,脸上勉强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恭喜哥哥”因为小月知道,虎子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做个威武的大将军,阵前杀敌,马革裹尸,可是单纯的哥哥哪知道,他面对的岂是一般的敌人,而是如狼似虎的云子烈,小月深深明白,哥哥如果这一去,恐怕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西不复还了,自己哪能接受那个结果,爹娘怎么能接受那个结果。

想到这里,小月不禁微微苦笑,现在后悔晚了吧,当初如果自己不把虎子带进风华学院,即使当个平常的山间猎户,最起码无­性­命之忧,小月坐在书房的软榻上思量了一夜,天蒙蒙亮时,小月终于打定主意,最后看了一眼这掬月阁,起身做在书案后提笔写下了一首小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一次后,自己算是彻底还清了司马家的恩情了,自己也可不用在顾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找了身平常的男装换上,小月出了掬月阁,攀上侧面墙边一棵高高的月桂树,从墙头翻了出去,行动比现代时,灵敏不知多少倍,小月知道,这大概是自己经年累月从不间断,练习爷爷教的拳术和剑法的功劳。

在墙外站定,小月回头望了眼空空的掬月阁和旁边的临风苑,临风苑已经空了十几天了,从女帝崩逝,小月就在没见过云子冲的身影,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了,小月不禁微微苦笑,他大概是怕无法面对自己吧。

小月转回头,出神的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蒙蒙晨曦中可以看见连绵不尽的宫墙和明黄的琉璃瓦,灯火已息,整个京城实际就像是一个食人的怪兽,而自己一时心软,还是跳进了兽嘴,想到此,小月摇头涩涩的微笑,对着皇宫方向遥遥的低声道:“再见了,云子冲”。

郾城

是座山城,临水环山,如果没有战祸,这里应该是个异常美丽的所在,山势高且险峻,书上记载其名为“接天山”,估计是因为其海拔颇高,仿佛接连着高高的天,所以得名,山顶终年积雪环绕,山下却温暖如春,小月觉得这里有些像春城济南。

城里有一天然湖,名为郾湖,湖水应该是山上的雪水消融而成,分外清亮通透,和城外的护城河相连,虽然城池不大,却人文地貌颇丰,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到了郾城,小月这才明白司马峻退守此城的原因,可见司马峻的确是个称职的元帅,小月穿着一阵小兵的粗布兵服在郾城城楼上来回走动,旁边是风采如玉的赫连之。

小月余光扫了一眼白衣锦袍的赫连之,不禁暗暗好笑,此人定是个有洁癖之人,如今即使随军打仗,却依然如此­干­净考究,形容分外倜傥,到让小月感到不可理解,记得那天清晨,小月最终赶上了北上的大军,假称是虎子的同窗故友,因此很顺利的被带到了虎子马前,不是第一次看见虎子骑马,不过满身战甲高高做于马上的虎子,还是令小月相当的震撼,觉得这样的装扮异常适合虎子,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威武雄壮。

旁边是这次朝廷指派的随军谋士赫连之,看清小月的脸时,虎子大惊,急忙下马拉了小月到一边急道:“大丫你怎么来了,哥哥是去打仗不是去玩耍,这次不能带你去”口气颇似小时侯的样子,令小月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虎子更是有些着急,低声道:“战场危险难测,你一个丫头跟去­干­啥呢?”

小月道:“你去的,我就去的,别忘了我的骑­射­也过关了”“可是女子在行营多有不便,你还是回去等着哥哥,等哥哥大胜归来,你也就不用愁了”小月不禁一愣,急切慌乱中,却一直没想到,即使虎子­精­骑­射­好兵法,可是七年来已经并不莽撞,这次又如何如此强出头呢,遂直直盯着虎子的眼睛道:“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心里计量的是什么”虎子眼光一闪,摸摸小月的头道:“哥哥不过是为了你和世子的以后着想”小月不禁大惊,原来是因为这个,后面的话小月也不需再问了,虎子定是因为知道自家和云子冲的门第悬殊,以为自己喜欢云子冲,好趁机为自己争些背景罢了,这样体贴的哥哥,不禁令小月眼眶一热,眼泪缓缓而下流了一脸,虎子急忙问道:“大丫你别哭,告诉哥哥,是不是世子欺负你了,你才来的”虎子的口气异常气愤,到令小月不免破涕为笑,胡乱擦了擦脸道:“你竟然是这样的心思,可是我和世子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的,所以你的这番作为纯粹多余”虎子憨直可爱的挠挠头道:“是吗!明慧明明说你们两情相悦的”小月翻翻白眼道:“听那疯丫头胡说,在我心里只有爹娘和你,咱们一家四口才是最重要的,你只想到我,你想到爹娘了吗,如果你有个闪失,爹娘将如何痛心,记得我曾经说过吗,我们一家四口要亲热快乐的在一起,那才是我们的梦想不是吗”虎子想了想道:“除去你的原因,哥哥也以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不是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里提到的吗”小月不禁暗暗后悔,这个虎子的确有些一根筋,算了,和他说不太通,于是拉住他的胳膊道:“你答应我,这次过后,你就辞去将军之职随我回月城,不然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你上战场,我也跟着”小月一脸的无赖,虎子只得暂时应了小月,高高坐在马上的赫连之,打量着远处的兄妹,眸中深邃幽暗,最终小月还是说服了虎子,跟着一路到了郾城,看到朝廷派来的是虎子,司马峻当时就有些急了,虽说存在门第之别,不过自家闺女的心思,司马峻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即使成全不了,可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女儿伤心不是,再说这纪家兄妹的确出­色­的很,昭王云子烈什么样,别人不知道,可是经过前三次的对战,司马峻深切的明白,这一仗自己一方的胜算,绝对是微乎其微,即使纪小子骑­射­武术­精­进,可如何是云子烈的对手。

即使司马峻万分的不满意,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况且他的伤势严重,伤的又是右臂,虽然不致命,不过以后却不能吃力了,所以简单交接了事物,司马峻就被送回了京城,小月和赫连之陪着虎子连着三天在郾城前后左右巡视了个遍,小月顿时明白了云子烈不攻城的原因,郾城地势颇高,等于是建在山的缓坡上,两侧都是高山,此城要攻下太不容易了,所以云子烈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下,估计是不会轻易攻城的,以免损兵折将。

其实就小月看来,这家伙用的也是一种另类的心理战,要知道两军对垒,士气军心最重要,而郾城甚至整个南兵,仿佛已经被前三场战役打怕了,士气萎靡,而军心涣散,对方却恰恰相反,连胜三仗士气正盛,这第四场仗还没开打,自己这一边已经输了八成,还有二成是主帅,这一点上,小月丝毫不看好虎子,即使知道虎子有些打仗的天赋,可是云子烈何人,一个从五岁就在苦难中长大的王者,其心机,其敏锐,其经验,都是虎子拍马也追不上的,所以这一仗胜算几乎为零。

可是为了亲人,小月还是要绞尽脑汁帮上一帮,毕竟自己拥有他们没有的,几千年的先进智慧结晶,这一点也许就是胜利的契机,小月站在城楼上,出神的望着城外黑压压的营帐,连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际,足有二十几万人吧,黄昏的金­色­光晕映着对方猎猎飘动的战旗,战旗上的雄鹰仿佛展翅欲飞,俯视众生,高傲的就像它的主子云子烈。

赫连之暗暗打量神­色­莫测的小月,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浅黄的光晕,不明亮却如梦似幻,穿着一件随军小校的兵服,有些肥大,晚风浮动,有些飘飘欲飞之感,头上,挽着发髻用一块粗粗的蓝布纶着,脸上不施脂粉­干­净透亮,眉目间灵气氤氲,令人一见难忘,晶亮的眼眸出神的望着对面的北军,不知道心里想着些什么。

不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她和自己已经亲近了不少,虽然距离自己的理想还遥遥无期,不过至少自己把她从云子冲身边拉到了自己这边,至少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不是云子冲,而是他赫连之,过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夕阳渐渐陨落下去,城楼上的火把点燃,小月低声道:“赫连,你说这一仗哥哥该如何应付”赫连之挥挥手中的折扇道:“如今我们是处在绝对被动的地位,首先是必须小胜,以鼓舞我们士兵的士气,这才是上策,如果不出我所料,对峙了近一个月了,昭王近几日会发动一次攻城,来试试我们这方援军的实力,这一次我们必须取胜,否则以后将再无胜望”小月不禁一惊,喃喃的道:“这么快”一阵风吹来,小月身子轻轻一抖,七月的天虽然还是夏季,不过这里临近北地,还是有些­阴­凉,一件玄­色­的披风罩在了小月肩头,小月回头冲着赫连之一笑道:“谢谢”赫连之摇摇头,温温勾起嘴角道:“不快,我们临阵换将,以昭王的­性­子势必要试试深浅的”小月暗暗点头,望了眼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军,低低叹口气,转过身面对赫连之,火把的映照下,赫连之的目光温柔朦胧,也许是灯火昏暗,也许是城楼上的徐徐清风,一瞬间小月有些许错觉,竟然觉得他眼中氤氲的是自己异常熟悉的宠溺,小月眨眨眼,错开目光,打量城楼上的防备器械。

如今是冷兵器时代,城楼上除了弓箭,就是滚木雷石,说实话比之现代,别说核武器了,就是抗日时期的地雷手榴弹,也是天差地远,等等,小月脑中飞快的划过一丝亮光,手榴弹地雷,这些东西自己虽然不会做,但是简单的土炸药包应该不难,前几年每逢过年,爹爹纪青山总是买来许多简易的炮仗给虎子放着玩,虽然声音沉闷,但是也应该是火药构成的,既然有火药,炸药包就应该能做成,毕竟技术含量不高,用作攻击不成,可是用作防守应该绰绰有余了。

想到此,小月不禁大喜,伸手抓住赫连之的大手激动的上下摇动道:“赫连我有主意了,这一次我们定然能胜了这一局”赫连之却有些心猿意马蠢蠢欲动,小月的小手并不算很柔软,有些薄薄的茧子,握住自己的大手,却令赫连之从心里涌出一种难言的滋味,被这样的小手能握上一辈子该多好,还没等赫连之回神,小月已经拉着他回了城中的城守府。

郾城的城守府不算很大,却­精­致美丽,后院有个小小的花园,花园中引了郾湖之水造了一个不小的池塘,池中芙蕖盛开霎时美丽,临着池塘是个小小­精­致的水榭,这是小月的临时起居之处,现在素雅的房间里却放了一堆的炮仗,小月虎子和赫连之正将炮仗逐个拆开,里面的火药是黑黑的墨­色­。

忙了一夜和一上午才勉强制成了一个小的迷你型炸药包,当正午的阳光从水榭的窗棍里照进房中时,三人都已经狼狈不堪,小月和虎子还好,身上穿的是深­色­的衣服,而赫连之的一身锦袍,如今已成了黑白花的,如斑点狗的狗皮一般,配上如玉的气质,异常爆笑,小月和虎子对看一眼,不禁指着赫连之哈哈大笑。

赫连之素来洁癖很重,皱皱眉看看自己一身的污渍,飞快的出去了,到了自己房中,腿下锦袍,赫连之自己也不禁莞尔,虽然狼狈不过能搏佳人一笑倒也值得,半刻钟后,赫连之已经收拾妥当了,说实话自己不过是顺着那丫头折腾,实在不知道做出来的那个东西有什么用,虎子和他不同,自小就对小月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所以小月既然说做这个东西有用,虎子就绝对会支持到底。

如今做好了,究竟做什么的,这次谜底该揭晓了吧,赫连之和虎子好奇的望着小月,小月微微一笑,望了望窗外的小花园,花园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假山,四周倒也空阔,小月点点头道:“赫连吩咐下人兵士都不许进来,走,我让你们看看这东西的威力"说着小心的端着炸药包出了水榭,赫连之急忙吩咐自己的小厮去前面传话,自己跟着兄妹两个也出了水榭,小月走到了假山前,左右端详把炸药包塞到了假山中间的一个缝隙里,留出长长的引信,小月让虎子用火石点燃,引信嘶嘶的快速蔓延,小月急忙拉着赫连和虎子躲回了水榭。

虽说看着不远,实际假山距离水榭有五十米的距离,虎子和赫连之被拉着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一声咚!的巨响后,哗啦哗啦的响动,连水榭仿佛都摇动了几下,窗外一阵浓烈的烟雾,待烟雾逐渐散尽,两人不觉大吃一惊,刚才还屹立的假山,瞬间已经没了踪影,剩下的不过是散落四处的碎石沙砾。

思念

赫连之和虎子迅速的冲出水榭查看,别说假山了,就是石块也是粉碎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味道,两人几乎同时想到,如此威力的东西,小月是如何想出来的,赫连之细细回想了这东西的制作过程,原理算是极简单,可是却从来没人这样做过,在如今拥有了这样的武器,南北局势走向还真难猜。

赫连之透过水榭的窗子,看到小月仿佛并不很高兴,甚至脸上有些许的不忍和落寞,赫连之不觉心中一动,不管还在四处察看的虎子,悄悄进了水榭,小月有些出神的望着地上,还没来的及拆的炮仗,心里实际矛盾的很,炸药的威力,即使亲眼目睹,恐怕赫连之和虎子也不如小月了解的深,中国几百年间,这个东西把多少人送进了死亡之城,可是那个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如今自己在这个时代发明了这个东西,带给这里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噩梦,和多少家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战争虽然必然流血,可是如果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小月还是异常难过,侧首打量一眼外面,满面欣喜的虎子,也罢,只此一次吧,为了家人,其实算起来,战争就是个双面的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月有些头疼的用手指按按自己的太阳|­茓­,赫连之眼眸闪过一丝怜惜,轻声道:“你不用如此,死伤自然难免,你我不过是无奈罢了,不要过分想那些东西”小月抬头正撞入赫连之暗褐­色­的眸中,眼中闪烁的怜惜心疼,令小月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微微苦笑,果然习惯很难改掉了,思念也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

京城皇城东宫的翰墨阁灯火明亮,这里被新太子云子冲用作了书房,原因很简单,地势颇高,在阁上无论看书,还是批公文,抬头就可见窗外的新月,那样明亮,那样皎洁,像那丫头流转的眸光,更像她高华的味道,云子冲不觉有些神似缥缈,事情的发展,自己丝毫不能控制,尧国的规矩守灵要满三七之数,所以云子冲在灵堂替父守灵尽孝,这本天经地义,可是云子冲怎么也没想到,二十一天之后,自己匆忙出宫赶回世子府,掬月阁已是人去阁空,只余一纸铿锵小诗,像是讽刺也像是决裂。

云子冲当时顿觉浑身簌簌发抖,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再次醒来却是在东宫的寝室,床边坐着神­色­莫测的外祖父司马容,手里拿着的正是小月的留诗,云子冲蹭的就做了起来,可是头重脚轻。片刻又躺了回去,浑身仿佛没有一丝气力,但还是低低的问道:“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诗句留下”司马容叹了口气道:“你守灵日久原就疲惫已极,又加急怒攻心,这才如此,休息几日遍可痊愈,小月那丫头应该是追随她哥哥纪晨星去了郾城了”“郾城”?云子冲好看的双眉顿时一皱道:“郾城,她怎么回去郾城,哪里不是正在交战吗”司马容目光微微闪动道:“赫连之推荐纪晨星,皇上发下恩旨,破例金殿比武,纪晨星连挫太学顶级武监生,破格获封威武将军,几日前去郾城对战了”云子冲不觉大惊,二十天而已,外面已经如此天翻地覆了,云子冲比谁都了解小月,她把亲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去送死,定然要跟着去的,可是这样的事情的确太匪夷所思了,朝堂的官员历来都是从太学挑选的,而远在月城的纪晨星怎么可能,这一切都不对劲,最不对劲的是,云子冲有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一次,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即将遗落。

云子冲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赫连之,对啊赫连之,云子冲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肯定是这个家伙弄鬼,从第一次看见到赫连之看小月的目光,云子冲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暗地喜欢着小月,所以自己才和那家伙不对盘,那家伙表面上温文尔雅,内里绝对­阴­险狡诈,这一计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赫连之是一举两得的离间计,即把小月拉到了他身边,也给自己和小月之间种下了一道深深的隔阂,从小月这首诗中,云子冲就可以想象,当时那丫头的心情,无奈委屈中夹杂着埋怨。

云子冲暗暗计量,自己需尽快去郾城,不然误会久了,恐生变故,云子冲的计划再急迫,可是也赶不上事情的变化,休息了一天后,虽然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不过云子冲还是坚决的准备去郾城,可是父皇云烨却一夜间忽然病倒。拖住了云子冲的脚步,即使云子冲再急,也要坐镇京城,尤其在如今交战的时刻。

桌上的烛火突的一跳,惊醒了沉思的云子冲,低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深深,月光朦胧,算起来这是第一次自己和小月无法预知的分离,黑­色­如暮的天空中,那轮静静的月异常明亮,如小月晶莹的眸光,思念仿佛不请自来,时时侵扰云子冲,就不知那个绝情的丫头,如今怎么样了。

云子冲转回身,眼光投到对面,嘴角不觉牵起一丝微笑,对面墙上是一幅画,自己亲手所画的桃花,旁边是小月脊骨分明的漂亮题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郾城城外昭王大帐,昭王云子烈手握一本诗集,正是近年来,尧国新出的一册诗集,其中包括了几年来尧国文人学子们的出­色­诗作,倒是新鲜的很,云子烈最喜欢的就是那首女子所作的《桃花诗》:"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说实话,不大像一个女子会做出的诗作,诗中的淡泊富贵,安于贫贱,仿佛是那么的潇洒快乐,纪小月其人,最近几年可以说在尧国声名大振,人尽皆知,被奉为尧国第一奇女子,可是这个奇在何处,至今也只有这首桃花诗而已,不过读过这首诗,确实很令人有一见其人的欲望。

云子烈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不止是在床上有用,别的方面也可以有些歪才的,就不知道这所谓的才女,在床底间的表现如何,是不是也像那些在自己身下□的女子一样呢,还是别有味道,想到此,不觉邪魅一笑,随手放下诗集,站起身走出大帐,帐外一个美丽的戎装女子连忙施礼,云子烈摆摆手道:“你不用跟着,本王随意走走”女子沉默片刻,急急进帐取了一件黑­色­披风,追上云子烈轻轻披在他的肩头,云子烈拢拢披风,夜­色­深谙,阵阵夜风确实有些凉意,迈步向前走去,女子在不远处悄悄跟着,到了最前面,抬头就可以看见对面城楼上的点点灯火,映着天上多如牛毛的繁星,倒是有种别样的景致。

郾城虽然站了地利的优势,异常难攻,不过说实话,也看不到云子烈的眼里,云子烈更好奇的是尧国派来御敌的主帅,究竟是是个什么人,纪晨星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年仅十六岁的寒族,这样卑微的身份,是如何得到司马家认同的,云子烈很好奇,暗卫今天传来的消息,若说这个纪晨星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有一个知名的妹妹,这个纪晨星竟然是那个纪小月的嫡亲哥哥,而纪小月的身份,恐尧国无人不知,司马容的关门弟子,获得尧国几个大儒的一致好评称赞。

可是也不过是诗文出­色­,除了这点也没什么了,不过和司马家的关系确实有些令人难猜,云子烈眸中暗光一闪,心道:来吧纪晨星,就让本王来试试你的斤两,遂开口道:“紫月传本王令,明日一早全力攻城”后面的女子答应一声,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帐间,云子烈抬头望望夜空,不禁低低笑道:“纪晨星,纪小月,名字倒是都高高在上的,就让本王亲手摘下来一观如何”而此时的郾城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按小月的法子制作炸药包,虎子很有些军械方面的天资,从小月的点子中更延伸出了炸药桶,就是命人制作比水桶细些的铁桶,把炸药包塞到里面,这样扔出去威力势必要扩大数倍,小月看见时 不觉暗暗苦笑,是自己的主意迫不得已,可是虎子这个东西,已经有些类似手榴弹炮弹的原理了,这样先进据杀伤力的东西,真不知道会给这个冷兵器时代带了多大的转变。

三日来这种炸药桶已经制作了几千个,均全部运上了城楼备战,赫连之说过昭王攻城,势必会在这几天,所以即使表面上不动声­色­,郾城却已经戒备几天了,这日夜间,小月实在睡不着,才想着上城楼来看看虎子和赫连之,这两个人已经三天没睡了。

小月登上城楼时,虎子和赫连之还在热烈的讨论,如何改造炸药桶使之威力更大的话题,看见小月,两人俱是一怔,赫连之站起身笑道:“这么晚了怎的不歇息”声音很温柔,和他的人一样,透着那么亲切温润,小月打量了他几眼,即使如此不眠不休,赫连之依然衣着整洁,行动从容,举手投足间丝毫看不出疲惫,不过漂亮的眼睛,细看之下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可查的倦意,小月不禁笑道:“我不过是睡不着罢了”赫连之眸光霎时有些深谙低声道:“睡不着,是在想念家人吗”小月眼光有些放空,家人算吗,说实话云子冲在小月心中真的很难界定,虎子却异常兴奋的道:“大丫你想的这个东西太厉害了,这样的东西可敌千军万马啊”小月眼光一跳,急急的道:“你答应过我的,过了这次,就和我回月城对吗,再说你难道忘了明慧”说道明慧,小月不禁露出一丝浅笑,司马峻刚走的三天后,司马明慧就女扮男装单人匹马的来了郾城,而战地的爱情向来是发展迅速的,几天的时间,司马明慧和虎子就已经郎情妾意,私定终身了,令小月觉得司马明慧比自己还像穿越来的,作风大胆,思想前卫,不过小月当然乐观其成,毕竟有了爱情的牵扯,也许虎子会痛快的放弃英雄梦也未可知。

无论如何,这次后自己一定会把他弄回去,虎子挠挠头憨憨的一笑道:“好好就这一次,这次后咱们就回月城,好了你比明慧还要唠叨”赫连之和小月相对失笑,天­色­有些蒙蒙亮了,突然城下一阵号角声吹响,几人大惊,急忙凑上前张望,对面俨然已经摆出了一副攻城的架势,云梯和军队均严阵以待,号角吹响之际,一阵阵喊声传来,虎子急忙大声道:“敌军来了给本将军备战”话音刚落,守在城楼的士兵就迅速的站成了数队,虎子一指城下道:“只要他们一接近,就给我点燃炸药桶扔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血­肉­之躯”小月不禁连连后退,说实话,小月实在没有勇气亲眼见证死亡,而且这些死亡还是自己带来的,退了几步险些绊倒,赫连之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灯光下小月白皙的脸庞几乎没有血­色­,浮现出一种透明的苍白,身子也软软的有些虚弱,赫连之急忙揽住她的腰肢,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感觉一阵馥郁的幽香从她身上传了过来,如兰如麝。

赫连之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听见咚咚咚的炸药爆炸声,一时地动山摇,惨叫声不觉于耳,赫连之急忙招来一个伺候的婆子,搀着小月回府,自己上前望去,城下一片火光烟雾闪出,是接连的惨叫,厮杀声已经没落,一向剽悍的北军,竟然停住了前进的气势节节败退。

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云子烈就知道坏了,在后面,他亲眼看见了从郾城城楼上投下来的东西,带着火星落地即炸开来,立即就是死伤一片,那里有这种东西,那里来的这种东西,云子烈立即命令退兵,不在原地扎营,而是率大军退到了距离郾城五十里的豢城驻扎。

豢城也是一个山城,地势便利,百姓富足,原是刚刚得了的新城。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云子烈高高坐在城守府大厅,面前的长案上摆着一个没炸开的怪异铁桶,就是这个东西,令自己饱尝了失败的滋味,扫了眼台阶下的众人,无论文臣武将,均对这个东西充满了恐惧,这是什么东西,是谁制造的,令人深思,原来尧国有这样的神鬼之才,自己太大意了。

舞剑

云子烈脸­色­难测的盯着案上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命令下的及时,自己的二十万大军的伤亡数量,恐怕远不是现在这些,紫月抱剑站在云子烈身侧,见底下都没有人回话,遂悄悄的凑到云子烈耳边道:“不如请师父出山看看”云子烈眼睛一亮,心道:对啊!这整个尧国,还有谁比自己的师傅文武双圣更有见识的呢,遂摆摆手,众人这才退出了大厅,沉思片刻云子烈道:“紫月你亲自走一趟吧,务必把师傅他老人家请来”紫月答应着,身影一闪消失在厅中,云子烈左右打量这个东西,招来了小厮好好放起来,等待师傅给他解惑,再说郾城,如今是一片欢声笑语,久违的胜利给积弱的南兵将士们,打了一剂最有力的强心剂,如今对方退兵了,可是众人都知道,云子烈不过是退到了五十里外的豢城驻扎,依然是虎视眈眈,形势仍不容乐观,不过也是值得庆祝的不是吗,毕竟是第一场胜利。

小月坐在后院的水池边默默出神,前面的宴席大概还在继续吧,小月紧紧皱了皱眉头,爽朗的司马明慧也去了前面,整个后院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异常安静,今夜的月亮很大很圆,有道是月圆人圆,真不知道还有多久,自己才能回去月城,水中的一池芙蕖在月­色­下静静开放,粉­色­的花瓣在氤氲的水光中悄悄半卷,如美人的粉面一般,颔首低垂说不出的娇媚。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轻缓从容的气息随着夜风缓缓而来,小月不禁回头一笑,赫连之顿时一愣,月­色­中映着一池盛开的粉荷,小月的回眸一笑惊心动魄,赫连之不禁有些微微失神,暗夜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小月只模糊的看见赫连之优美的脸部轮廓,和愈发明亮的双眸,小月道:“你怎的不在前面庆祝,作为军师缺席庆功宴仿佛不好”赫连之缓缓走近,在小月身边的一块青石上落座,轻摇折扇道:“在下以为真正的功臣应该在后院,故此来寻”小月低低叹气道:“什么功臣,不过是杀手罢了,无数的生命,一朝之间尽丧,我本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啊!如今我何以能以功臣自居”语气中矛盾苦恼,还有丝丝的后悔,赫连之从背后拿出一个酒坛子,上面扣着两个喝酒的粗碗,轻声道:“来可愿陪我一醉,在这样难得的月­色­下,不想以前,不想以后,只说现在,只说今夜”小月眼睛一亮心道:这个赫连之倒有几分侠客风范,自己一直以为他是个儒雅君子,却原来也有这样的豪情,倒不禁勾起了小月的兴致,伸手拿过坛子拍开封泥,一阵浓烈的酒香盈鼻,这个时期的酒,完全不同于现代的二窝头老白­干­,大多是米发酵酿制而成的,劲儿很小,放上冰糖口感很好,有些类似现代的香槟,醇香甘甜。

小月很喜欢,不过以前云子冲总是不让她多喝就是了,云子冲,小月不禁有些黯然,现在想来,自己的生活中,回忆中,仿佛都离不开这个名字,以前还不觉得,分开了才知道,原来他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中,站着这么大的比重,低低叹口气,算了,不想他了,小月满满倒了两碗酒递给赫连之道:“来 !今天你我不醉不归”赫连之不觉轻笑,这样的小月是异常陌生的,他印象中的小月,是木槿中侃侃而谈风趣睿智的小丫头,还有桃林中温柔和悦的女子,就是没见过这样豪气­干­云,有些小女儿烦恼的小月,虽然新奇却异常可爱,遂按着她的要求一口喝­干­,平常喝来有些粗陋的米酒,入口却异常甘甜,仿佛甜到了赫连之的内心深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坛子就见了底,赫连之倒没什么,小月却是有些醉了,感觉眼前的美男都是两个,小月不禁吃吃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赫连之的衣襟,拉到自己面前,近到咫尺,呼吸可闻,赫连之不禁有些意乱情迷,小月朱红带着光泽的红­唇­,仿佛急待自己品尝,可是赫连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自己费尽心思才接近这丫头的,因为一时而坏了万世的事情,不是赫连之的风格。

小月朦胧的目光细细端详赫连之片刻,笑道:“你长的可真好看,不过你不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人,以前看过一个比你和子冲都要帅的美男,可以说清国倾城”小月的手轻轻滑过赫连之的眉眼,垂了下去,不想却碰到赫连之腰间的佩剑,小月不禁一笑,顺手刷一声抽出了宝剑,退后两步就着月­色­观看,一片莹白的锋利,剑锋一近皮肤,就能感觉到一阵逼人的寒气,赫连之急忙去夺她手中的剑,怕她伤到自己,可是赫连之一夺之间,竟然没有碰到剑柄躲被小月使了个巧妙的身形多了开去。

赫连之不禁一愣,自己的武功师承名师,一般的人那躲得过,这个丫头不过是在风华学了些简单的骑­射­,如今这样的身手到令赫连之讶异了,不过醉态可掬的小月,有一种平常见不到的迷糊妩媚,霎时迷人,小月举着剑,斜斜踉跄的走了几步,走到池边一块空地上,背剑而立道:“帅哥我舞剑给你看可好”虽然不知道帅哥为何物,赫连之还是含笑说:“好!”

月­色­下一身白­色­儒裙的小月好不美丽,窈窕的身影背剑而立,妩媚的醉意中有几分飒爽的男儿气,很是令人惊艳,小月左手捏起两指,遥遥一领,右手执剑随着身形一动舞了起来,剑气划过夜空闪过一道寒光,小月饱含醉意的开口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身形一个侧翻,衣袂飘飘,剑尖斜斜一指前方,口中继续道:“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身子前倾,脚轻轻一点,姿势异常优美,冲着赫连之眼波流转灿烂一笑,一转头原地跃起,垂下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随风飘舞,丝丝流动间仿佛撩动着赫连之的心弦,不断缠绕直到绕出一个难以开解的结。赫连之不觉有些痴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的佳人,剑光一闪,小月弯腰一刺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轻轻抖动剑身,一边悦耳的嗡鸣声,一个侧翻身子一弯,卧在青石板地上,剑尖斜指上方:“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小”小月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前方是城守府后院的围墙,围墙边上有一颗异常茂密的老槐,树叶掩映间,小月的眼睛正对上一双犀利的黑眸。一惊之下,急忙站起身形,酒也醒了大半,那个黑眸小月觉得异常熟悉,仿佛在那里见过,小月站定,急忙向围墙处张望,却哪有什么人影。

赫连之回过神,见小月不大对劲,急忙上前顺着她的视线也向围墙处看去,除了月­色­中树影婆娑什么也没有,不觉疑惑的道:“怎么你看什么呢?”

小月用剑一指道:“刚才那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偷看”赫连之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扬手间,搜的一声­射­了过去,紧接着几声短促的欧欧声,从老槐树的枝桠间响起,一只夜莺扑棱棱的飞了出来,赫连之不禁失笑道:“夜莺而已,那里有什么眼睛”小月抬手摸摸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茓­,不禁低低呻吟一声道:“看来我真是醉了”赫连之低低一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越好听:“你不醉了,我还看不到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剑法,仿佛月中的­精­灵翩翩起舞”小月不禁被他逗笑道:“不过舞剑罢了,依我看你的武功才很不错,都可以摘花飞叶即可伤人了”赫连之不觉莞尔,小月抬头看看天­色­,把手中的宝剑递给赫连之道:“谢谢你,让我忘了忧烦,今晚很快乐,夜­色­不早你也早些安置吧”说着盈盈一褔,转身走了,直到白­色­的裙角消失在水榭,赫连之才低下头细细打量自己的宝剑,浅浅一笑轻轻归入剑鞘,眸光晶莹一闪,低声喃喃的道:“我也很快乐呢”抬头望望天上越发皎洁的月­色­:“且希望以后的月亮都如今天一样圆”缓步走出了小花园,过了半响,院墙处的树叶一阵微动,从上面跃出一个黑衣男子,站在小月刚才舞剑的所在,若有所思,低头间看见地上微光闪过,仔细一看仿佛是一个明亮的珠子,弯身捡起,对着月­色­原来是一只珍珠耳坠,样式极简单,银丝缀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珍珠,珠子圆润光滑,算的是难得的上品,看来不是一般人家有的东西,紧紧握在掌心,男子扯下蒙脸的黑巾,一张异常美丽妖孽的脸,曝露在月­色­中,正是新败的云子烈。

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水榭,冷厉的眸光不觉闪过一丝笑意,这样的倾城佳人,合该属于我云子烈的,看了看掌中的明珠,放在怀中,身形一闪而没,瞬间就越墙而去了。第二天,到了中午小月才起来,感觉头痛欲裂,昨天的事情几乎都记不得了,只模糊的记得自己好像和赫连之说话来着,敲敲自己的脑袋暗自懊恼。

抬头看看前面眉目传情的司马明慧和虎子,小月不禁翻翻白眼道:“我说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这样成吗,请理解妹妹我消受不起”司马明慧双颊顿时顿时绯红一片,呸了一声道:“我们怎么了,不过是在这里说话罢了”小月摇头道:“姑­奶­­奶­,你们说话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干­嘛上我房里来”虎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这不是找你有事吗”“什么事?难不成是你们两个着急成亲了,这个你们放心我这个做妹妹的绝对举双手双脚支持”司马明慧起身道:“看我不过去撕你的嘴,让你信口胡说”小月急忙闪躲,两人你追我躲,不时传出一阵清越的笑声,令刚走进后院的云子冲不觉微微一笑,看来这丫头过的不错。

来使

赫连之摇摇扇子,脸­色­­阴­晴不定的道:“是啊!她过得不错,所以太子急切的赶到这里,有些失望了吧”云子冲瞥了一眼赫连之,低声道:“小月是我的,从她六岁起我就知道,奉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赫连之微微一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丽的月­色­,太子就是想藏恐怕也难吧”云子冲低低的冷哼一声,快步走进了水榭,正在花厅追打笑闹的小月,一抬头间,正看到门边修长的身影,无数次梦中相见,极力想忘也忘不了的云子冲,还是一样的清隽过人,眼眸中是不容错辨的浓浓欣喜和思念,小月不禁有些呆呆的望着他,赫连之轻轻一咳,小月才回神,眼眸闪动,错开云子冲的目光,和司马明慧微微一福道:“见过太子殿下”态度异常的陌生疏远,虎子也急忙见礼,云子冲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月道:“以前到不知道你如此的知礼节”司马明慧偷偷扫了两人一眼,悄悄一拉虎子,退了出去,临走前虎子还拽走了不情不愿的赫连之,少了司马明慧,水榭立即显得异常安静起来,小月沉默不语,过了半响,云子冲低低叹口气道:“你这个绝情的丫头,留了一首那样的诗,我险些急疯了,你哥哥这件事我事前不知道的,我在宫中为皇祖母守灵,外面的事情那里能得知,所幸没造成遗憾,反而立了大功,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小月微微皱皱眉头,抬头道:“是啊!这些原和太子殿下没有­干­系,放心民女也不会怪责殿下,也不敢,殿下请便吧,民女头痛的厉害,请恕民女不能相陪”声音清清楚楚异常冷淡尖锐,云子冲压抑了很久的怒气,不觉嘭的一声爆发开来,走到小月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真真切切的望着自己的眼睛,暗暗咬牙道:“你到底和我闹什么别扭,你自己擅自跑来了战场,这件事情我也跟你解释了,且我只等父皇病体一好转,就日夜兼程的赶了来,你就是如此对我的吗,你到底心里想些什么,你说,你告诉我,从进京起,你就不对劲了,对我多是敷衍,难道我们七年的情分不过如此吗”小月眼中光芒一闪,挣脱他的手掌,走到一边临窗而立,望着池水中亭亭玉立的粉荷低声道:“我们的情分不过是兄妹罢了,以前小,现在一天天大了,还是有些规矩距离才好,免得……”

小月的话没说完,就被云子冲的一阵笑声打断,笑声落寞凄凉:“兄妹,我们七年的情分,你说是兄妹,我道怎样,原来是姑娘大了,有了别的心思了,对不起,我没有妹妹,再说你的身份,想做我的妹妹仿佛也不够格”激怒中云子冲有些口不择言,小月身子微微一震,沉默半响开口道:“太子殿下说的对,以民女卑贱的身份,恐怕做个太子身边的粗使丫头也不够格的,是民女儃越了,还望太子大人大量宽恕民女的不敬之罪”话语冷淡平静的很,云子冲几乎要气疯了,本来一时气急,脱口说出尖刻的话后,就异常后悔,却不想被这丫头拾起来反过来气自己,顿时只觉得胸肋郁满,根结难消,一个用力手中的茶盏啪的被生生捏了个粉碎,瓷片扎入手掌刺心的疼,鲜血也立即滴滴答答的冒了出来,听到声音,小月回头一看,不禁大惊,急忙走过来,要掰开他的手掌细看,无奈云子冲就是紧抿着薄­唇­,死死的握着手不张开,任那鲜血不停的往外渗。眼睛死死的盯着小月一言不发。

小月知道这家伙向来是有些执拗的,遂轻轻叹口气道:“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先松开手,我给你清理伤口,不然瓷片进到­肉­里就糟了”云子冲执拗的道:“不许再叫我殿下”“好好叫子冲行了吧”云子冲眸光一闪,手掌缓缓打开,手心被碎瓷片割了一个细长的口子,几块瓷片还扎在­肉­中,瞧着有些触目惊心,小月不禁深深吸口气,拿出自己的针灸包,用尖细的针一点点的挑出碎片,又洒上了三七粉止血,用­干­净的棉布裹住,才松了口气,收拾好了,小月不禁满头大汗,一抬头正撞入云子冲的眸子,眸光温柔如水异常缠绵。

小月不禁有些呆住,这样近的距离恍若梦中,竟然有一种隔世而见的感觉,云子冲缓缓低头,嘴­唇­在小月的发髻边轻轻一触,滑到她的耳边道:“丫头我想你了,你呢”声音低沉磁­性­如大提琴般带着一种深沉厚重,温热的气息吹得小月的耳际痒痒的难过,小月感觉自己的全身仿佛在火边炙烤一样的滚烫。轻轻颔首,错开一些距离,云子冲低头一看,小丫头耳际都红透了,浅浅的粉红甚至蔓延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处,云子冲低低一笑,轻声道:“今天就先放过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无论何时,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告诉我”小月犹豫了一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棍照进了房中,给清凉的花厅添了几分热意,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即使小月如何挣扎,可是一个多月的分离想念,还是令小月明白了,自己大概真的喜欢上了云子冲,虽然也知道两人前景渺茫,可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混一天是一天吧,毕竟除了这样,小月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对策。

云子冲此次带来了朝廷的嘉奖,虎子也因为郾城一战而名扬天下,翌日,云子冲和虎子赫连之正在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时,军校来报说,昭王遣使在城外求来见太子,三人俱是一惊,云子冲不过才刚到一天,昭王那边就知道,可见人家的消息多灵通,不过三人都是很纳闷,昭王云子烈其人异常高傲,陈兵之初皇上曾要求过和谈,可是却被他断然拒绝。

即使如今他新败,三人也明白两方的实力,他还是站着绝对的优势,且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即使小月发明的炸药包,起到了暂时退敌的功效,可是制作简单,原理一看即明,昭王帐下能人术士众多,估计没多久也制造出来,甚至更为先进也未可知,到时南北交兵,胜算还是颇大的,这时候昭王倒是主动遣使来,倒有几分诡异之处,云子冲道:“所遣何人?”

小军校道:“来人说之北地周晋”三人不觉更是大惊,周晋何人,那是可以和赫连昱司马容齐名的鸿儒之士,昭王的文臣之首,治国能臣,除了这些,他还是昭王的亲舅舅,北地的开荒,均田都是出自他的主意,这样一个颇有分量的人被昭王派来做使,倒是很令人很意外,同时昭王的目的更是令人猜不透。

三人对看几眼,云子冲站起身道:“既然周先生亲自前来,两位就随我出迎吧,算起来也是我的长辈了”打开城门,一个白须老者站在城外,身材矍铄,面­色­慈祥,不同于昭王逼人的戾气,浑身上下有一种令人舒服的祥和,一身灰­色­儒袍,头上儒生帽,身后只有两个小厮跟随,傲然立于城下,这份胆气这份从容,就先令人不觉肃然起敬,云子冲拱手道:“周先生一向安好”周晋为什么来了,这要从前夜说起,云子烈遣了紫月去请师父,自己却越想越生气,自己的二十万铁骑就败在了这么个怪东西上,太冤枉,究竟郾城何人弄出的这个东西,倒是颇费疑猜,难道是哪个十六岁的少年将军,这点倒勾起了云子烈的兴趣,夜­色­深沉之际,换了夜行衣,悄悄潜入了郾城。

郾城他早就在图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顺着记忆摸到了城守府,在院外就可听见里面的一片喝酒喧闹声,估计正在开庆功宴,顺着院墙溜达的一圈,发现临着后院有一株异常高大茂密的老槐,若是在树上应该可以一窥城守府内貌,遂一纵身跃上了枝桠间,举目看去,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月­色­正好,院中没有灯火却异常明亮。

云子烈几乎以为一个人没有了,可是一声叹息随着夜风飘入了耳际,不远的水池边,有一个女子静静而坐,几乎和侧面的假山融成了一体,不是这声叹息,云子烈一时还真没注意,云子烈栖身的老槐距离女子做的地方有段距离,不过还是可以出女子身着一身白­色­儒裙,年龄应该不大,低头侧首望着池中的芙蕖,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和她的年龄不搭。

忧郁女子是低着头的,所以云子烈一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即使看不清容貌,月­色­中的白衣少女临水而叹也异常动人,云子烈不禁勾起了一丝邪邪的笑意,心道如此佳人,望月长叹,倒是可惜了,如果是在自己府中,势必要芙蓉帐中给她解解愁烦的,正暗自龌龊,从月洞门进来一个白衣男子。

即使离得稍远,那种如玉的风采也令人惊叹,云子烈不仅微微牵起一丝笑意,心道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和自己齐名的京城赫连,如玉公子,赫连之,就不知这样的深夜他不在前面庆功,跑到后院来作甚,赫连之的到来,令水边的少女蓦然抬首,回眸一笑间不禁看痴了赫连之,就连树上的云子烈也不禁有些怔楞,仔细打量,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五官算起来只能称清秀,不过笑颜如花却令人有瞬间的惊艳。

云子烈摇摇头暗道:赫连之妄称如玉公子,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迷住了眼,有些可笑,两人说些什么听不大清,过了片刻两人喝起酒来,云子烈心道:这个丫头到是有几分豪爽的男儿气,有些不同寻常,喝到中途,女子突然趋近赫连之,到令云子烈暗乐,想不到尧国也有如此有趣的女人,谁知却是抽出赫连之的佩剑,踉跄的走到池边的空地上舞将起来。

空地距离云子烈栖身的大树就近多了,所以云子烈也看的异常清楚,起手背剑,一招一式很有章法,能看出是个有底子的,随口吟咏一首没听过的诗句,相当的有气势:“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这是怎样的诗句啊!英雄壮志饱含其中,令人热血沸腾,白衣翻飞间竟如月光仙子一般轻灵,优美不足以形容,此等佳人恍惚如梦,云子烈紧紧盯着月­色­下的女子,心里涌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悸动,眸光闪动间正对上女子的双眸,两人都不觉一怔,这双明眸似曾相识啊

求亲(捉虫)

回到豢城的云子烈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眠,一闭眼,那个翩若惊鸿照影的曼妙身姿就出现在眼前,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眸子,从来不相信前世今生的云子烈,这一刻有几分信了,那双如水的眸子,盛满了温暖,仿佛一直能暖到自己的心里去,辗转难眠间,遂招来暗卫,吩咐即刻去查郾城城守府里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暗卫领命而去。

天还没亮,就传来了消息,整个郾城城守府,只有司马峻的女儿司马明慧一个女眷,并没有其它女人,司马明慧,云子烈暗暗念着这个名字,司马峻的女儿,司马容的外孙女,司马家的千金,到是和她的气质很吻合,即使只是偷窥,云子烈也知道哪个女子的教养良好,绝不是寻常出身,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高华气质,确实难以掩藏。

这就对了,也只有尧国第一世族司马家出来的女子,才可能那样幽雅从容,魅力绝伦,可谓佳人绝代,午后文武双圣两位师傅终于被紫月请了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亲舅舅周晋,以及表妹周若。

当年若不是舅舅执意跟着自己来了蛮荒的北地,并且殚尽竭虑的辅佐自己,恐星城没有今日之盛,舅舅年过六旬而膝下只有一老来女,名唤周若,明眸皓齿美丽非常,周晋爱若掌珠,从小就很得昭王的喜爱,和昭王虽名为表兄妹,其实就情分而言,却和父女类似,且周若喜欢武多于文,昭王时常指点其骑­射­武功,如今即将及笄,已是一身的好本领,更兼容貌艳丽,喜穿红衣,故此北地称其为北地胭脂。

虽然没有纪小月出名,也算是尧国数得着的美人,昭王曾经说过,自己这个表妹的夫婿,必须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否则一概打出去,可见其受宠的程度,这次周若却是随着父亲一起来了豢城,文武双圣,文圣不禁­精­通兵书战策,治国良谋,对各种技艺均有涉猎,是个冠绝天下的隐士,若不是和云子烈投了缘法,是不会轻易下山的。

两个老人的年纪多大,甚至云子烈也不知道,不过仙风道骨颇有修行就是了,文圣小心的打开案上的炸药包,不禁一愣,用手指沾了些凑到鼻端轻嗅,一股硝石混合着沙土的味道,老人家立刻皱皱眉道:“这个东西真不知是何人发明的,的确很有威力,如果再改进些,当能瞬间开山裂石了,何况区区血­肉­之躯,这可是个大大的不详之物”说着简单的把此物包起来,在一边坐定,云子烈道:“师傅怎样,这个东西好不好弄”文圣点点头道:“倒是不难,可是你要答应我,尽量不要用这个东西,即使你为了拿下尧国,可过度的杀生也有违天理的,要知道最终南兵也是你的子民不是吗”云子烈沉思片刻道:“即使本王不用,可是南兵用,我们不是注定失败吗,那里还能谈大业”文圣道:“为师说过多次,德仁以求天下,才会天下归心,武力只能是辅助罢了,这个你可以和尧国和谈,能不战而驱人之兵才是上策,至少你们要达成协议,双方都不能使用这个东西,不然对谁也没有好处,再说以为师来看,你统一尧国尚欠时机”云子烈脸­色­莫测的想了想道:“如今之计,师傅不妨也做出来几个威力更大些的,我们拿去震慑他们,也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才好,既然师傅说时机未到,那么再等些日子也不妨,反正我那个叔父也没什么治国的才能”周晋道:“虽然云烨不行,可是你忘了他身后还有势力庞大的司马家,还有惊才绝艳的赫连之,还有太子云子冲都不是寻常的角­色­,算起来你们这对嫡亲的堂兄弟,到今天还没见过面呢”云子烈道:“人言尧国俊才甲天下,北地有子煭,京城蕴赫连,月城当属世子冲,三人之才不算绝,空中仍藏月,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我这个堂弟倒是和我齐名呢,不过司马家却是有些门道”想到昨夜的月光佳人,云子烈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眼前一亮道:“不若我们双方先和谈,拖些日子,如果不出我的估计,仅仅那几个世族之间的内斗,不出几年也会拖垮尧国,到时我们在相机行事”周晋眸光一闪,心道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外甥,今日有些不大对头啊,他报仇心切,自己屡劝不改,一心要最快的拿下尧国,其实他不知道,当年的一番恩怨情仇,实际上也不能都怪司马家的那丫头,自己的妹妹何尝不是用尽了心机呢,所以真论起来,究竟谁对谁错也很难说,不过也许是童年的记忆太深刻,也许是当时太苦难,所以这个外甥有些偏执的厉害,如今仿佛有些正常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云子烈道:“舅舅不若您代我去求亲可好”文武双圣和周晋都不觉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云子烈又重复了一遍,三人才有真实感,求亲这个词从云子烈嘴里吐出来,听着真是别样的新鲜,他的昭王宫几乎名扬天下,美女如云,无论是贵族侯女,还是青楼歌姬,他何曾想过给她们哪怕是侍妾的名分,如今竟然突然要娶亲,怎能不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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