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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旋风百草 > 60%……

60%……

当晓莹告诉她这个危险概率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丝希翼,希望是晓莹听错了,是6%,而不是60%.百草呆呆地攥紧手中的毛巾,里面的水分渐渐浸湿她膝盖处的裤管,跟方才的泪痕碟在一起。

把毛巾从她手里抽走,又用纸巾去擦拭她膝盖上的水,直到确定她的伤口没有被泡到,初原才摇摇头,看着她说:“你是为了若白,才坚决要参加这次比赛,是么?”

百草静默半晌。

“……是。”

“即使现在若白反对你参赛,你也一定要去么?”

“……是。”

希望她在世锦赛拿到冠军,一直都是若白最大的心愿。百草默默地回忆着,最早好像是还在夜市的大排档打工的时候。

……

“你所要做的,是取得参加世界跆拳道锦标赛的资格。”胖周大排档,若白抱起被她擦­干­净的那高如小山的盘子,走到放玩碗的高柜前。

“这一次,我要你战胜婷宜。”将所有的碗筷都放进柜子里面摆好,在初夏的夜风中,若白对她说。

……

而就在婷宜因为世锦赛而归队训练的第一天。

……

“沈教练,我想继续和百草搭档。”仿佛没有听到身旁队友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婷宜忽然皱了皱眉,若白淡淡地说:“百草也需要备战世界跆拳道锦标赛。”

……

为了使她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从而去跟婷宜竞争。

……

“是我替她报的名。”

肃凝的声音响起,阳光从走廊两旁的玻璃窗洒照进来,若白身穿道服,头发上有微湿的汗水,他面­色­淡然地走过来。

“因为怕她会拒绝,所以我私下替她报了名。”

……

为了证明她有打正式国际比赛的实力,若白又带她去日本、英国和美国。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若白师兄那样急切地期待看到她在世锦赛中的表现,甚至不惜让她去和婷宜进行激烈的竞争。

现在,她懂了。

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若白师兄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

……

“百草,你──”闭了闭眼睛,若白凝神看向她,缓慢凝重地说:“──你是我所有的希望。”

“我将我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若白定定地凝望着她,沉声说,“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比赛下去,拿到冠军,拿到全国冠军,拿到世锦赛冠军!”

……

“……我要代替若白师兄,参加这次比赛,”百草缓缓地说,“我要代替他,拿到全国冠军,拿到世锦赛冠军。”将来,她还要继续拿到奥运会冠军,她要把所有的冠军都为他而拿到!

初原久久地望着她。

“若白……同意了吗?”

低下头,百草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样是卑劣的吧,她用那样的行为逼得若白同意。可是,她不想离开松柏道馆,不想再也看不到他,又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所以,她用那样恶劣的方式逼迫了他。

手指紧紧攥着裤管,她失神地呆坐着,回想着若白终于同意了她参加比赛,却又将她赶出病房时冰冷的神­色­。

秋日的阳光柔和地从窗户洒照进来。

初原默默地望着始终失神的她,他看到她眼底的恍惚,紧握的手指,和在她发间的那枚红晶晶的草莓发夹。很久没有看到她用他送给她的草莓发圈,见到的总是这只草莓发夹。

那应该是若白送她的。

虽然一度她似乎误以为那是他送的。

当跟随着主任医师一起去巡房的时候,初原的脑海中依然闪动着那枚红红可爱的草莓发夹。或许,当年他不该远去美国。因为在那整整三年的岁月里,一直是若白陪在她的身旁。

淡漠清冷的若白。

总是话语很少,却又总是默默将所有责任都承担起来的若白。

若白为她所付出的,若白对她的照顾和爱护,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察觉。有时他甚至会觉得,同若白那沉默却如深海般的感情比起来,她更应该选择若白,而不是他。

只是……

那双小鹿般明亮兴奋的眼睛,红扑扑的脸颊,刚刚训练完毕后浑身弥漫的汗水气息,比赛时勇猛得如同破石而出的小草般的力量……

迷茫难过时,她呆呆坐在老榕树下的身影……

一同坐在树叶繁茂的枝丫上,漫天洒落的星光中,她重新变得明亮如星星般的眼睛……

小木屋的长登上,用草莓发圈为她扎起头发,她脸红地微低下头,夏风吹过她脸畔的轻柔……

他是那样地──

喜欢她。

每当看到她,心中就仿佛被温暖的情绪填满着。

所以,他竟不敢让她知道,还有另一个男孩子在沉默如海地爱着她。对于感情,她是那么懵懂,他宁愿她就始终那么懵懂下去。他了解她,她是一根筋的傻丫头,只要知道他还喜欢她,她就绝不会允许她自己去喜欢别的男孩子。

哪怕……

长长的走廊。

初原渐渐停下脚步,默默地望着坐在529病房门口的长廊上,她那依旧呆呆的身影。

哪怕……

在她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是属于那个始终沉默的少年。

夜晚。

无论晓萤怎么死拉活拽,百草都不肯离开医院。夜越来越沉,晓萤歪倒睡着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在亦枫俯身抱起晓萤,将她抱到隔壁病房的空床去睡时,百草住着拐杖,很轻很轻地来到若白的病床前。

雪白的枕头上。

沉睡中的若白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嘴­唇­紧抿在一起,眉心也紧皱着。怔怔地望着他,百草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抚平他的眉心。

终于,他睡得好了些。

坐在病床边,她眼睛不舍得眨地呆呆望着他。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回来后的亦枫没有赶她走,他拉了把椅子靠在墙边,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发白。

当眉心皱了皱,病床上的若白睁开眼睛时,看到趴在床边已经睡去的百草。枕在右臂上,她侧脸睡着,就像孩子一样,她的脸颊被胳膊挤得有些嘟起,睫毛上却似乎染着泪水的湿意。

趴睡在他的病床边。

她的双腿膝盖并拢变曲着。

沉默了片刻,若白从病床上坐起,下来,吃力地将熟睡中的她横抱而起,轻轻放在他的病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若白将她额前那枚已经有些滑落的草莓夹取下来,放在枕边。

听到动静,亦枫醒了过来。

若白示意他噤声。

亦枫摇摇头,只得闭上眼睛继续睡,假装看不到病床上鸠占鹊巢的百草,和为了让她睡得更好而慢慢走过去将窗帘拉上的若白。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熟。

所以当百草怔忡地睡醒睁开眼睛时,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睫毛颤了颤,她茫然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再望向陌生的窗户,然后是床边的若白……

“轰”的一声!

脸涨得通红,百草立时弹坐起来!

天啊,居然是她躺在若白的病床上睡觉,而生病中的若白竟然是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中输液。

见她醒来,正在为若白换第二瓶液体的护士小姐笑着说:“你终于醒了。为了怕吵醒你,大家全都不敢发出声音呢。”

“……”

慌忙羞愧地从病床上下来,百草的脸平颊红得要滴出血来,手忙脚乱中她的脚一绊,幸亏若白用空着的右手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在地上。

“我、我怎么会……”百草急得结结巴巴,她完全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居然把若白从病床上挤走了。

“你很厉害嘛,”亦枫打个哈欠,“你贪睡躺到病床上,一脚就把若白踢下来了。看来你的腿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我……”百草大惊,面­色­吓得煞白。

“别开玩笑,”扫了亦枫一眼,若白淡淡说,“是我在床上躺得太久,想换个地方。”

这是──

若白师兄在跟她说话吗?

呆呆地望着若白,百草傻住了般一动也不敢动。也许,若白师兄是在跟亦枫师兄说话吧。毕竟昨天若白师兄还那么生气,气到要将她赶出松柏道馆。

心又沉了下去。

百草难过地垂下头。

“哈,百草你终于醒了啊!”病房的门被推开,晓萤探头进来,手里拎着一大袋早餐,“亦枫说,昨天是若白师兄把床让给你睡的,你有没有谢过若白师兄啊?”

百草一怔。

抬起头,她屏住呼吸,望着若白,从惊怔到忐忑再到生出希望来,一双眼睛越来越亮,渐渐高得惊人。

“哈哈,高兴傻了对吧!”窃笑着,晓萤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还不谢谢若白师兄。”

眼底泛起湿润的泪意,百草哑声说:“若白师兄……”

“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性­训练?”若白淡声问。

“沈柠教练原本说从前天就开始,”声音微微发抖,百草赶忙回答说,“但是,还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我不敢就开始训练,所以现在还没……”

眼睛凝视了她片刻,若白说:“嗯。等输完液,我去复健室看一下你腿伤的恢复状况。不过,及时开始训练,也不可以急进,不可以训练量过度。每天训练完毕,你都到我这里来一下,一旦发现训练影响到腿伤的恢复,你就立即退赛。能做到吗?”

“能!能!”百草拼命点头。

“哇──哈哈哈!”晓萤开心的跳起来,拥抱住百草,“太好了,你们和好了!恭喜你!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就说若白师兄不会真生你的气的啦!”

在晓萤的雀跃欢呼声中,百草脸红着看向若白。若白的神­色­依旧淡淡的,然而当他终于回望向她时,百草心情激动的傻笑起来。是的,若白师兄原谅她了!

Ⅳ:爱之名 Chapter 14

就像雨过天晴一般!

前段日子里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看到百草­精­神抖擞地每天到沈宁教练那里开始恢复­性­训练,晓萤也空前振奋起来!虽然距离比赛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右腿膝盖负伤的百草究竟能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很难讲,但毕竟有了希望不是吗?

每天,晓萤护送百草到训练基地。

她发现训练中的百草真的很遵守同百草之间的约定,尽可能的不用到右腿,只进行左腿的腿法练习。针对百草的情况,沈柠教练帮他调整了战术,以防守为主,寻找机会进行高效率的反击。

每天傍晚的训练结束以后,晓萤又会护送百草到医院去见若白。

见到百草,若白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先卷起他右腿的裤管,检查膝盖处的伤势。然后,不管是否刚刚结束完一天的输液,若白都坚持为百草复建按摩右腿的肌­肉­。

傍晚的霞光洒在病房里。

看着若白一边认真的为百草按摩按摩伤退,一边听百草讲述今天的训练,晓萤和亦枫偷偷留了出去。轻轻地为病房里的两个人关上门,晓萤心满意足的笑着说:“呼,真好。”

看到百草和若白和好如初,晓萤高兴的眉开眼笑。只是她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低声“啊”了一下,心里重重一坠。

“怎么?”看到晓萤突然古怪起来的表情,亦枫打着哈切问。

“你……”表情纠结着,晓萤瞪着并肩坐在走廊长椅中亦枫,“你有没有觉得……若百和百草之间……好像怪怪的……”

“没觉得。”亦枫耸耸肩膀。

“怎么会没觉得啦!”晓萤大急,“你看他们两个,分明……分明,哎呀到底是不是我想多了啊,”急的挠头,她心慌意乱的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是百草喜欢的是初原啊!”

“没觉得。”亦枫又耸了下肩膀。

“你迟钝呐!”晓萤又生气了,“百草和初原师兄交往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啊!初原师兄对百草那么好!”

“若白师兄对她不好吗?”

“……”张大嘴巴,晓萤大惊,后知后觉的盯着亦枫说,“你,你是说,若白师兄对百草……”

“我什么都没有说。”

“天哪,啊!天哪!”震惊的张大嘴巴,晓萤结结巴巴的说,“若白师兄对百草是很好啦……可是他那么、那么不苟言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人类感情……可是你说,百草对若白师兄也……”

“我什么也没说。”亦枫板着脸纠正她。

“天哪,美国粤菜馆的那次,难道我的感觉是正确的吗?难道,难道……”傻呆呆的,如同石化了一般,晓萤茫然痴呆的自言自语的瞪着亦枫,突然猛地站起来,冲向病房,喊道,“我去问百草!”

盈满霞光的病房里。

“……据说这次参加比赛的选手特别多,来自全国各地各队的选手加起来,这个级别加起来大概会有将近七十名参赛选手。”百草讲着从沈柠教练那儿听来的消息,“所以,预赛会整整进行一天,第二天才是复赛和决赛。”

“嗯。”应了一声,若白的手指按在她的膝盖上,微微用力,问:“这样疼吗?”

“有一点涨,不疼。”百草摇头说,望着他聚­精­会神地为她按摩|­茓­位,她怔怔的问:“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

“……”

有些怔仲,她既希望他的手术能够早些进行,她比赛的时候,顺利完成手术后的他能在电视屏幕前看到她的表现。然而,想到那手术的危险概率高达60%……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若白抬眼看了看她。

“不用担心。”好像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他淡淡的说:“初原已经联系好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医生一到岸阳,就会为我做手术。所谓60%的危险概率,只是医院习惯­性­给患者家属做的心理准备,不必当真。”

“是……!”咬咬嘴­唇­,她用力的点头。

“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按摩完毕,若白放下她的裤管,“明天别让我闻到你身上这么重的这么重的汗味。”

“啊。”

羞得满脸通红,百草一时间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摆,见她狼狈尴尬的样子,若白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站在病房门口,晓萤愣愣地望着百草和若白。

那两人之间明明并没有说些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没有那么一点暧昧的对话。可是,霞光温柔的洒照在百草和若白的身上,恍若那是一个如此完整的世界。

并不浪漫。

平平淡淡得却如同那才是唯一的真实。

夜晚。

做完功课,晓萤和百草先后洗完澡。关了灯,躺在床上,两人各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百草怔怔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全国锦标赛就要开幕了。这两天,越来越多的记者们来到训练基地想要拍摄她的训练情况,都被沈柠教练挡在训练厅之外,说是她正在秘密集训特别腿法,赛前要严格保密。当记者们问起她右腿的伤势,沈柠教练的回答是,已经不影响比赛。

可是,她自己知道得很清楚。

虽然已经开始恢复­性­训练,但是右腿膝盖始终无法发力,一旦发力仍然有撕裂般的疼痛。她很想得到冠军,她一定要拿下冠军,可是,比赛究竟该怎样去打,她心中有着不安。

而且,万一比赛的日期跟若白师兄动手术的日期碰在一起,她就将无法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害怕地闭上眼睛。

如果……如果手术的时候……有什么意外……

黑暗中,百草死死咬住嘴­唇­,睫毛不停地颤抖着。她不后悔去参赛,就算比赛再难打,她也要把冠军拿下来。可是,她害怕,她心中充满恐惧,如果若白师兄在手术中……

“百草……”听到百草好像也没有睡着,晓萤愁眉不展地长叹一声,翻身坐起来。

对着黑暗发了一会儿呆,晓萤狠狠心,说:“好吧,我支持你!”

虽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晓萤的心底重重地痛了一下,但是,在她的天平上,百草的分量早已超过了初原师兄。虽然她还是觉得初原师兄温柔又细心,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可谁让百草这只呆头鹅喜欢的偏偏是一点浪漫气息都没有的若白师兄呢?

“……嗯?”也坐起来,百草茫然地望着对面床铺上的晓萤。

“那么,请你在若白师兄的手术之前,表白吧。”晓萤郑重地说。即使很不想承认若白师兄手术可能的危险­性­,但是作为百草最好的朋友,她必须要提醒百草,她可能留下终生的遗憾。

“……啊?”

“对若白师兄表白说你喜欢他啊!”晓萤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要等若白师兄跟你表白?是啊,女生应该矜持,应该等男生先主动表白。但是让若白师兄先开口表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呆了一下,百草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没有!”

“你有!”提高声音,晓萤决定彻底点醒她,“我能看出来,亦枫能看出来,初原师兄应该也能看出来!唯一看不出来的,只有你和若白自己而已!”

“我没有!若白师兄和我只是……”

“好,我问你,”懒得听她,晓萤生气地说,“在你的心目中,是同初原一起约会重要,还是同若白一起训练重要?”为了同若白一起训练,百草与初原约会的次数用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百草焦急地解释说:“那是训练……”

“有危险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是若白,还是初原?”晓萤皱眉,“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说那时候若白在生病。那么,你最怕让谁失望?”

“……”百草怔住。

“拿到冠军的时候,你第一眼最想看到的是谁?”

“……”

“有了好吃的,你首先是想着拿给谁吃?”

“……”

“有高兴的事情,你最想先跟谁说?”

“……”

“有了难过的事情,你又最想先跟谁说?”

“……”

“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当那些坏人打伤你的时候,你脑海中闪过的那个人是谁?”

“……”

想着晓萤连珠炮般扔过来的这些问题,百草僵坐着,脸­色­越来越白。

“百草,我说这些,不是逼你去喜欢若白师兄。”寂静的夜­色­里,晓萤坐在百草的床上,沮丧地说:“我只是害怕,怕你笨得像块木头,傻傻地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怕有一天你自己终于明白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太晚……”

又待了一阵,百草缓缓摇头,像是要摇掉心底的纷乱:“不,不是的。喜欢的是初原师兄。”

“如果初原师兄没有向你表白过呢?”晓萤追问说,“如果你不是已经知道初原师兄的心意,你喜欢的,究竟是若白还是初原呢?”

“……但我已经答应了初原师兄。”咬了咬嘴­唇­,百草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啊,”趴在百草的肩头,晓萤无力地说,“喜欢一个人,是因为喜欢他而喜欢,并不是因为答应了,所以而喜欢。你觉得,如果初原知道,你是因为承诺所以选择他,他会开心吗?”

百草怔怔的。

“你必须要认清自己的心啊,百草,”叹息着,晓萤望着窗户的夜­色­,“否则,伤到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窗外的月光皎洁如水。

躺在枕头上,晓萤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坐在床边,百草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混乱着,她呆呆地坐着,一遍一遍想着晓萤说的那些话。

而从第二天开始,晓萤再没跟百草讨论过那个话题,而是全心扑入到拉拉队的训练中。几乎所有松柏道馆的弟子们都报名参加了拉拉队,除了训练大家整齐划一的呐喊助威声,晓萤还带领大家制作了“百草必胜”的条幅、纸筒喇叭、认亮花束加油­棒­。

接着,负责买门票的阿茵传来好消息!

她不负众望地买到了观众席上最靠前的一块区域的观赛区票,足足有一百张!

“百草加油!!百草必胜!!”

“百草加油!!百草必胜!!”

每天傍晚松柏道馆的草坪上,全体拉拉队的队员位集合在一起,在晓萤的率领和指挥下进行各种练习,嘹亮的加油声响彻天空,映红天际的彩霞!

若白的手术日期最后也定了下来,正如百草担心的,手术的日期恰好跟决赛的日期是同一天。而就在临行前的第三天,医院的休息室里,初原告诉她说:“全国锦标赛,我会陪你一起去,作为队医和助教。”

“……”百草呆怔地望着他,脑中简直无法消化这句话,她紧张地喊:“不行!你要陪着若白师兄做手术,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是若白坚持的。”眼神有些黯然,初原勉强地微笑说:“他太执拗了。我也同他说,比起你的比赛,他的手术更危险,但是他坚持要我随队一起去。或者你去劝劝他吧。”

“……好!”

说着,百草夺步就往门口冲。若白手术时,她已经无法守在手术室外在,初原绝不可以再离开。万一,万一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初原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是可以帮到若白的!

“等一下。”初原喊住她,“百草,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手指停留在门把上,百草怔怔的回头看他,她恍惚觉得他的语气中有一种陌生的东西。

“实习结束后,我会再回到美国。”窗外的天空漂浮着一丝丝白云,初原微笑,垂下目光,“这次,我可能会像上次一样,至少三年内不再回国。”

“……为什么?”百草呆呆地问。

“对不起,”初原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就如天际的那抹白云,“似乎是我弄错了一件事情。”

百草没有听清。

她怔怔的走过来,有些手足无措的问:“……什么?”

“是我弄错了一件事情,”笑了一笑,初原凝起目光,看向她说,“对不起,百草。我曾经以为我喜欢你,可是,时间越久,越发现,我对你的喜欢也许只是对妹妹一样的喜欢。”

“……”百草呆住。

“所以,我必须逃走了。”开玩笑般的说,初原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的说,“否则,只要看到你,我的心里就会……就会充满内疚。”

“不!不!”心慌意乱的说着,百草拼命摇头,“我、我没关系的!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只是像妹妹一样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你不用内疚……我、我并没有伤心……初原师兄,你不要走……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不会再……”

“傻丫头。”声音哑哑地说着,初原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就是因为你不会伤心,我才伤心啊。”

“呵呵,傻瓜,”看着她惊慌难过的双眼,没让她说话,初原轻吸口气,说,“并不是因为你,只是我想要去美国继续深造学业,所以想要抛下你……我这样自私又不负责任,骗你说喜欢,结果却又不是,你会很讨厌我吧。”

“……”拼命地摇着头,泪水从她的眼底静静涌出。

“不要因为我而哭。”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初原轻声说,“你的泪水应该只为那个深爱着你的人。虽然一直沉默着,但是始终将你视为最重要最宝贵,百草,若白喜欢你。”

泪水仿佛流不尽。

如星海般蔓延在她的脸上。

“去吧,”微笑着,初原一次又一次将她的泪水拭去,“去找若白吧。傻丫头,不要在错把承诺当成喜欢,不要让深爱着你的那个人再继续孤独下去。”

指尖是她的泪水。

一滴一滴将他指尖的肌肤沾湿,初原望着她,心底深处在静默地痛着,仿佛重山间的回声,也许那痛楚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都难以平复。

……

松柏道馆的老榕树上,陪她坐在星光晃动的枝桠间……

昌海道馆的湖边,月光在涟漪上面如同细碎的银子般洒开,缓缓将她拥入怀中……

越升越高的摩天轮里,夜空中有渐次绽放的绚烂烟花,轻轻低头吻在她的额头,透明的玻璃将世界隔成只有他和她的空间……

初原静静地凝望着她。

所以,还有那么多记忆,每一片记忆都是那么美丽,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每当寂静地痛楚时,都可以一小片一小片细细地回忆。只要有那些记忆,她就还在那里,永远不会离去。

走出医院休息室。

百草呆怔地站在走廊外的露台上很久很久,她的脑中仿佛被塞满了,又仿佛是空荡荡的。

傍晚的彩霞渐渐晕染在天空。

出来找她的晓萤急忙将她拉回病房,说大家还以为她失踪了呢。勉强恢复了一点神志,百草求若白让初原留在医院,不要跟着队一起去全国锦标赛。

若白坚持说,喻馆主夫­妇­和亦枫都会在医院,即使初原留下,也只是守在手术室的外面,并帮不上什么忙。而初原同她一起去锦标赛,不仅可以做她的助教,一旦比赛中她的腿再度受伤或者出现什么问题,初原都可以及时治疗和处理。

无论百草怎样保证自己绝不会受伤,说手术过程中万一有什么情况,有懂医的初原在旁边会更稳妥,若白都不为之所动。

“放心吧,若白就交给我了。”亦枫打着哈欠说。

虽然心中嘀咕,但晓萤知道若白认定了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更改,也只能去安慰百草说:“是啊,应该没事的。”

后来,还是初原出面,找来了几个医生同事,答应说手术当日会调休同喻馆主夫­妇­和亦枫一起关注手术进展,晓萤也会每隔一会儿就同亦枫联系若白的手术情况。

百草才不得不妥协。

夜晚,望着床边已经基本整理好的行李包,百草又是难以入眠。她翻来覆去地想着,想了很多很多,终于在天空微微发白的时候,才恍惚地睡去。

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在训练馆集合,乘车出发去全国跆拳道锦标赛选拔赛了。秋日上午的阳光静静照进病房,亦枫和晓萤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若白和百草。

“拿着这个。”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若白从里面拿出一只布袋。

百草茫然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了六只又大又红的石榴。

“这……”百草怔住,心中温热。

“这些石榴你带着在路上吃。”没有告诉她,这几只石榴是他特意拜托亦枫帮他出去买的,若白凝视着她,正­色­说,“你告诉我,在比赛中什么最重要?”

想了想,百草郑重说:“冷静的头脑。”

“是你的腿!”若白眼神严肃,道,“答应我,无论是否拿到冠军,你都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是。”咬了咬嘴­唇­,百草说:“我答应你。”

审视着她的面容,半晌,若白才又说:“同你比赛的选手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情,你自己要当心。”

“是!”

“要听沈柠教练的话,听初原的话,”凝视着她,若白缓缓说,“不要逞强。”

“是!”百草点头说。

病房里变得安静下来。

输液的液体一滴一滴流淌着。

望着病床上虽然身体坐得笔直,但面容依然难掩苍白的若白,想到昨晚整夜未眠做出的决定,百草悄悄握紧身侧的双手,深吸口气,“……”心中涌动着难以克制的情绪,声音却涩在喉咙里,她的脸涨成通红,身侧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

“你想说什么?”若白看出她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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