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雅失踪了!
在他们发生争执的那天,宋浩阳终日惶惶不安,无心思于公事上,最后他提早回家。然而一回到家,迎接他的竟是鸡飞狗跳,混乱的场面,因为赵心雅失踪了!
他从王妈口中得知赵心雅还没有回来的那一刻,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了。他想着她临去前的眼神。临去前的对话,她一再地道谢……天啊!她是当真要离开他呀!
慌急的地问了吴轩蕙、找了吴轩杰,查过台北每一家旅社饭店,甚至问了每一家医院,他翻过了每一个她可能落脚的地方,但是完全没有她的综影。
已经七天了,她失踪了七天了。或许说失踪不太对,她是存心斩断与他的联系,是存心让他找不到呀!
“该死!难道我要因为一件错事就失去你吗?心儿!”他用力将酒杯摔到墙上,“啪”地一声,酒杯碎成片片,暗红色的酒液在白色的墙上缓缓晕开。
他知道自己误会了,当他找上吴轩杰要人时,狂怒的吴轩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挨了他一顿,最后两人再也挥不动拳头,累瘫了躺在地上时,吴轩杰才告诉他赵心雅与他见面时所谈的事情……
“宋浩阳,你和小雅朝夕相处,难道没有看出她笑容下的不安吗?”吴轩杰责问。
宋浩阳无言,他的确没有看出来,他以为她每天忙得很快乐,忙得很有意义,忙得一点也不在乎他,他从未探究她内心深处,单是从她外在的行为就认定她很快乐,哪里晓得她戴上了刻着笑脸的面具。
吴轩杰递给他一根烟,并丢给他一个打火机,接着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再写小说?”
“她说没有灵感,而且嫁给我也不需要写了。”这是她给他的理由。
“你相信?”吴轩杰摇摇头,“没灵感?你当她数十本小说写假的?她的创造力是源源不断的,而且嫁给你对她的意义绝不是挖到金矿,她不可能因此不写书的。”认识了八年,对赵心雅的性情吴轩杰有着相当的了解。
对于吴轩杰的侃侃而谈,宋浩阳是又妒又羡。他知道八年的日子,不是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比得上的,从这一个观点,他—一检讨自己。没错,或许他并不清楚赵心雅的每一个思维。每一个动作代表的意义,但他就是知道他爱她,爱她的本质,只是这样就够了吗?光是一份爱情就足以维系一生的幸福吗?
如果连信任都没有了,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他想起了她的问题。是啊,夫妻之间需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爱虽然重要,但信任,体谅,包容……也是不可或缺的。而别说是信任、体谅……他竟连一句“爱她”都不愿先说出口,任凭她在迷茫中浮浮沉沉,甚至对自己失了信心。不该,大不该了!在爱情面前还维持什么尊严呢?太可笑了!
“看来你是懂了。”吴轩杰打断他的沉思。
“谢了!”对吴轩杰的提示,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谢。
吴轩杰笑了笑。
“但是,”宋浩阳还有下文,“我不会把心儿给你的。”他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赵心雅,绝不会放弃的。
“就算我要抢,小雅也不会愿意的,何况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他苦涩的说。他必须对另一个女人负责,为那一夜负责,虽然他对她毫无记忆,但他会尽一切力量找到她的。
宋浩阳并不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最重要的是,他确信今后他可以不再对吴轩杰胡乱吃醋了。
“朋友?”他伸出右手。
“朋友。”吴轩杰紧紧握祝
两个原先互相敌视的大男人,在握手的瞬间,成了今生的好朋友。
“谢谢。”这会儿,宋浩阳的诚意可是百分之百。
“别净说些客气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雅。”
于是,误会冰释的两人开始分头寻找赵心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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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阳陷入回忆中,杨秀娟与庄汉明走进来。庄汉明假咳了几声。
“什么事?”回过神来的宋浩阳疲累地问道。
庄汉明正想回答,杨秀娟却抢先说了,“总裁,我这里有一封律师寄来的存证信函,是指名给你的。”奇怪的是,这封信是给宋浩阳,而非宋氏总裁,在公司里很少接到这样的信,所以才会引起杨秀娟的兴趣。
宋浩阳把信拆开一看,瞬间便把信撕成碎片,他拳头重重的捶向桌子。
其他两人被他激烈的举动吓呆了。
“小太阳,怎么回事?”杨秀娟面露忧虑。
宋浩阳将脸埋在双手中,默默不语,然而双肩却微微抽动。
庄汉明捡起一张纸片,交给杨秀娟。
纸片上依稀可辨认出“离婚协”三个字。杨秀娟猜测这是赵心雅盖了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难怪一向冷静自持的宋浩阳崩溃了。
“总裁,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夫人。”庄汉明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杨秀娟忍不住赏了他一肘子。问题是我不到呀!
庄汉明吃痛地拢起眉,接着又说:“我有一个建议,何不从信封上的地址下手呢?”
闻言,宋浩阳急着看信封上的他址和邮戳,随即失望地说:“没用的,这是直接由律师发出的存证信函,邮戳是台北。”
赵心雅的行踪仍是谜。
“不,这也是个线索,我们找那个律师问呀。”杨秀娟胸有成竹。
“就算不成,总裁忘了段先生吗?”庄汉明微笑,凭血影会的势力,要找一个人是易如反掌,只要这个人还在台湾,剩下的就是时间上的问题。
宋浩阳豁然开朗,直怪自己胡涂,怎么把段天恒给忘了!
只要赵心雅还在台湾,无论她躲在哪一座深山,血影会的情报网都会找到她的。欣喜的他急忙让杨秀娟去通知段天恒找人。
“庄助理,谢啦!”宋浩阳露出笑容。
庄汉明看呆了。他印象中的宋浩阳是不笑的,每天板着脸,他一直以为总裁是不会笑的!
“不客气。”他由衷佩服赵心雅的魅力,竟能让冷血总裁变了个样。
“方才你要说什么?”定下心的他又回到那个“冷血”宋浩阳了。
庄汉明收敛心神,“香港方面来了消息,前些日子香港海军的军火劫案,他们怀疑是欧承佑派人劫走的。”
“说清楚!”宋浩阳大惊,他以为欧承佑那痞子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没想到他竟会劫夺军方的军火!
“他勾结香港南帮的黑道分子,香港警方确定了,正在通缉他们。”他顿了一下,“我想,他会想办法偷渡来台湾。”
宋浩阳思索着,“庄助理,你即刻到香港,尽力协助警方捉到他们。”现在已是多事之秋,他可不希望欧承信来台湾胡搞。
“好,我即刻前往。”庄汉明随即离开,留下他独自一人。
心儿,你曾经问我是否寂寞,三十二年的日子因为不知有你的存在,所以即使一个人也不会寂寞;最近的日子,因为有你根本不会寂寞!如今失去了你,才懂得寂寞的滋味。你知道我寂寞吗?倘若你知道,倘若你心疼,那么你可愿意回到我身边?心儿?
你究竟在哪里?心儿?
宋浩阳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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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心雅回到了新竹关西,她成长的地方。
那天她咬紧牙关,步伐正常的踏出宋氏大楼的那一刹那,泪水簌簌地落下,强装的镇定、漠然消失殆荆泪眼朦胧的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台北街头,心中的空虚达到最高点。
她茫然地走着,当她回过神来,早已坐在南下的自强号火车上,直觉地要回到成长的地方,用温情和亲情来治疗心伤。
呵!她输了,这辈子她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爱,输了赌注,赔上她的感情!顾不得火车上旁人诧异的眼光,泪水又滑下她双颊。
出了火车站,又坐上了公车,在近四十分钟的摇晃车程后,她终于回到了家,见到院长奶奶。
睿智的唐彩珠没有多问,只是张开双臂,提供一个温暖的怀抱,赵心雅奔向她,倾泄心中的苦楚。她抽抽噎噎地诉说她与宋浩阳的故事,从相识到荒谬的婚礼。
“小雅,告诉奶奶,你爱浩阳那个小子吗?”唐彩珠心疼的抹去赵心雅颊上的泪痕。
爱吗?她还敢说爱吗?“爱他”是个炼狱呀!男女之间,谁先动情,谁就是输家!而她不愿连自己都输掉,只为了渴求他一丁点的爱呀!她不愿!
唐彩珠看见她的挣扎,重叹了口气。她不是当事人,无权为赵心雅决定一生,即使她看得明白、透彻,宋浩阳爱赵心雅!
“小雅,多想想他为什么如此对你。”不便明说,暗示总行吧!唐彩珠指点了一条明路。
好熟悉的话!赵心雅想起在结婚前杨秀娟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莫非其中当真有玄机?难道他真如吴轩杰所说的爱她吗?赵心雅紧紧的咬住自己的舌头,希望痛楚能中断这奢侈的想望。他怎么可能爱平凡的她?
“奶奶,我可以留下来吗?”如今她无处可去了。
“傻孩子,这是你家,咱们可是一家人,”唐彩珠给她一个拥抱。
“那……倘若他找我,奶奶可以帮我瞒着吗?”她需要段时间冷静,一段没有他存在的时间。只是,他会找她吗?或许他正庆幸摆脱了早已厌烦的妻子哩!赵心雅咬紧了下唇。
唐彩珠想厂想,“小雅,奶奶可以瞒着他,但是你也要答应奶奶,冷静,仔细的再思考你的选择。”她知道这事急不得,又担心她会胡思乱想,所以提出交换条件。
“奶奶,你这是帮他说话吗?”赵心雅错愕,最疼她的院长奶奶竟然胳臂向外弯?她心里泛着酸意。
“没有!”唐彩珠笑了。小雅就是小雅,在台北这个大染缸走一遭,还是保有小孩子的天真性格,她欣慰地想着。
赵心雅困惑的皱眉。
“奶奶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唐彩珠的出发点都是为她。
“奶奶,我答应你。”她破涕为笑。知道世上有人关心,这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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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竞天兴奋地听完林学毅最新的报告。
“阿毅,心雅真的离开姓宋的身边,回到育幼院啦?”他的表情以“欣喜若狂”四字仍不足以形容。
“老爷子,孙小姐都闹离家了,您还那么高兴!”周禄怀疑他是否神智不清。
“喝!离开宋家有什么不好?本来我还在想怎么和她见面,这会儿便不用愁了。而且呀,阿禄,你知道最棒的是什么吗?”他的神色像极了得志的小人。“最棒的是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陷害姓宋的,等心雅靠向我这边,看他还敢不敢对我大呼小叫!”钟竞天活像要出征似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爷子!”周禄真是被他打败了。
“阿禄,你老实说,难道你不想看到那个嚣张的小子吃鳖吗?”钟竞天诱之以利。
“禄伯,别担心,老爷子会有分寸的。”林学毅道貌岸然地说道,其实说穿了,他也想看“冷血”宋浩阳灰头土脸的模样。
正义与邪恶在周禄心中交战着,半晌才开口,“老爷子,咱们今天就去关西吗?”
唉!宋浩阳的婚姻之路注定多灾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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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心雅抵达关西当天,钟竞天也带着周禄来了。随后,正如钟竞天所计划的。他们顺利的结识了赵心雅,成了“忘年之交”。唯恐赵心雅一时不能接受,他们决定暂且隐瞒她的身世,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她。
这会儿,他们两个老头子又“埋伏”在赵心雅每天散步必经的路上,准备假装“偶遇”。如他们所料,赵心雅正从小路的那一头缓缓走来。
“天爷爷,禄爷爷,真巧,又遇见你们啦!”她露出微笑,却掩饰不了红肿的双眼。事实上这几天来,她的眼睛一直都是红通通的。
“是啊!真是巧。”周禄的笑容有些心虚。
“我想去小河边,两位爷爷要跟我一起去吗?”她邀请着。
两个老人家纷纷点头。
赵心雅接过周禄的工作,推着钟竞天的轮椅往河边走去。
“天爷爷和禄爷爷打哪来?”这是她第一次问起他们的事。
这个进展让钟竞天很高兴。“我们是从台北来的。”
“哦!怎么会来关西这个小地方?”她心不在焉的问。台北,有他的地方……该死!她又想到了宋浩阳。
“心雅,天爷爷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热气涌上钟竞天的眼眶。也该是时候了,总不能一直不说;尽管说了,她可能不原谅他,但不能不说呀!
她点点头,心里想借着老人家的故事转移注意力。她将轮椅推往树荫下,随地坐了下来。
“天爷爷有一个儿子,自小他妈早死……”钟竞天把儿子与媳妇的爱情,他的反对,儿子的离家。车祸死亡,媳妇的怀孕,生产后力竭而亡,流落在外的孙女,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只有一件事他没说:她就是他的孙女。
赵心雅完全融入了老人家的故事,“天爷爷,你的孙女呢?
你找到她了吗?”
就是你呀!你就是我宝贝的孙女儿!钟竞天多么想喊出来,多么想抱抱她,但他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让他无法言语。
“天爷爷?”她相当困惑,因为老人家的眼神、表情太骇人。
“老爷子已经我到孙小姐了。”周禄赶忙说,担心老人家会露出马脚。
“这很好呀!”她很为钟竞天高兴。
“不,一点也不好,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女儿在眼前,却不敢相认。我要怎么认她呢?告诉她,我是害死她爸妈。让她成为孤儿的始作俑者吗?”他自责着。
“天爷爷,当年的确是你的错。真正的爱情是很伟大的,是可以跨越门户之见的。”她又想起她与宋浩阳的那场争论,她用力的甩甩头,甩去脑海中他的影子。
钟竞天和周禄呆住了,他们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坦白。
这么伤人,一针见血呀!钟竞天黯然的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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