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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下课了,芷乔在教室门口和小小班的小朋友道别。

工作完的家长一个个接走自己的孩子,队伍的尾巴是强尼。

“下星期二见,强尼。”芷乔用英文说。

“下星期二见,蜜斯颜。”四岁的强尼也用英文答。

她抬头想对强尼的母亲打招呼,却见到强尼的叔叔林毅,正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她心中暗暗叫苦,今天又具星期六了吗?他又要锲而不舍和她定星期日的约会吗?

“嗨,颜老师,明天国家剧院耍演出“哈姆雷特”,我知道你明天没课,能不能请你赏光,顺便为我解读莎翁呢?”他展开一抹灿烂的微笑说。

“我也不懂莎士比亚。”芷乔客气地说:“而且我从来不和学生家长约会。”

“我不是学生家长,我只是强尼的叔叔,这也不行吗?”他散作委屈说。

“当然,叔叔也是九族之一。”在柜台的子娟忙来替芷乔解围说:“我们每位老师在进这个儿童美语中心时,都签下一份契约,不准和学生九族之内的亲友约会,否则就会被炒鱿鱼。你这样纠缠,不是存心要毁掉我们颜老师的事业吗?”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规定,你们一定在骗我吧?”林教仍不死心说。

“信不信随你。但一个人若不愿意听实话,就只好被人骗啦!”子娟双臂交握胸前说。

“子娟:“芷乔不想扯破脸,拉拉子娟,再对林教靓:“林先生,很抱歉,我真的没有兴趣,你还是快带强尼回去吧!”

“有“九族法”又怎么样?暑假以后,颜老师就不教强尼了,到时我再来约她!”

林教的话是针对子娟说的。

总算送走那自命潇洒的宝贝蛋,芷乔松了一口气,走回教室,准备星期一的教材。

“这个林教他真是神经有毛病,人家都说得那么明显了,他还来死皮赖脸,智商八成比一头笨牛还低!”子娟跟在她身后说。

“你也不必把话说得那么绝嘛!”芷乔好笑地说。

“不下猛药怎么行?难不成你还要像炖中药一样慢慢熬,熬到大伙一命呜呼吗?”子娟又加一句,“还记得爱咪那个离了妈的宝贝爸爸吗?你就是人客气了,结果搞得他一来,你只好往桌子底下躲,差点没办法收拾,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什么事被你一说,都变得好夸张。”芷乔摇头说。

“看到你,我才觉得女人还是漂亮些吃香,天天有人追,生活也比较多彩多姿。”子娟说。

“漂亮有什么用?除去这外表,不过是一副空空的脑袋而已,才教人憎恶呢!”

芷乔收好最后一叠讲义。

“你?空空的脑袋?才怪!你是我见过内涵和气质都一级­棒­的女孩之一,其搞不懂你为什么常贬低自己,又那么没信心呢?”子娟不以为然。

再说下去就太复杂了,美语班里没有人知道芷乔患了失忆症,地故意忽略这个问题,假装勿忙说:“我真的得走了!待会任老师要借“鹅妈妈”和“小熊维尼”的录影带,我钥匙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子娟右手做个OK状。

走出美语班,芷乔放慢了脚步。她常常如此,站在街头,就有茫茫不知所从的感觉,因为天下之大,却找不到她真正归属的地方。

如一片落叶,离了枝­干­,就无法昂昂挺绿在芎苍下。

沿着大马路,过一个红绿灯,医院大楼的一角就遥遥在望。三年半前她离开那里后,每回再见,仍忍不住那种揪心伤痛的感觉。

她在医院住了六个月,始终没人来相认,也始终没有恢复记忆。大家猜测她从国外回来不久,但再怎么说,一个未成年的女孩也该有人来找寻才对呀!

除非……除非她是被恶意遗弃了。

出院后,她住进颜家,颜爸爸是她的主治医师,颜妈妈黄慧恭是她的心理治疗师,待她情同手足的芷丽更不用说了,东一声妹妹、四一声妹妹,根本不让她有选择的机会。

问题是,她还能去哪呢?收容所,还是孤儿院?

感谢上天,她还有颜家的爱护,他们甚至给她姓名,颜芷乔就成为颜家户口名簿上新收养的小么妹了。

那天,他们出去吃庆祝大餐,芷丽还说了好几次:“妹妹,你终于“登记有案”了!”

四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她修了一些课,也找到一份单纯又能胜任的工作,但却一直无法找回自己。

书上说,按照她身体进展的状况,没有理由不能在短期内恢复记忆:若迟迟无法与过去的人和事连系,有可能是记忆太不堪,所以她选择遗忘的结果。

“就像蜥蜴碰到危险时自断尾巴,保命呀!”芷丽替她分析,“或许你想不起来反而更好。”

“可是蜥蜴的尾巴还能再长,我的过去却只有一个,怎么能失去呢?”芷乔挹郁地说。

不管是好是坏,她渴望知道。唯一看尽一切的木娃娃又不能言语,芷乔常瞪视它良久,想探出个蛛丝马迹,但黑暗就是黑暗。

仿佛这世界联合起来,共同隐瞒一个秘密,把她排拒在外,那种孤独及失落感,无论如何正常或温馨的生活,都无法弥补。

颜家是个宽广有庭院的住宅,长着黄花的槐树和盛放着串串紫红花的紫薇树,都伸到墙外来,带着初夏将至的热闹。

芷乔脱鞋进门,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书房亮着灯光,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颜象的两个儿子,一在台北行医,一在波士顿定居,都各自结婚生子了。唯一的女儿芷丽于去年赴洛杉矶读书,家里就剩芷乔这个义女了。

“去!去!我们二老有芷乔就够了,她出你还温柔贴心呢!”慧恭迭女儿去机场时,红着眼眶说。

少了芷丽的爽朗笑声和热情率百,日子确实冷清许多,像会跑会跳的心太阳不见走近书房,芷乔才渐渐听出是慧恭的声音。

“嘿!快一点,是芷丽,她正在等你呢!”慧恭一见到她,就挥着手上的电话说。

芷乔忙跑过去,接过话筒就说:“嗨,我是芷乔。”

“暧,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昨晚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隔着太平洋,芷丽的嗓音仍是中气十足,“我有一件天大的事要说,是关于你的哟!”

“人都到了,你就快说吧!”慧恭在分机说:“我可等得不耐烦了,哪有女儿这样逗妈妈的?”

“唉呀!妈,你不是常要我稍安勿躁吗?”芷丽退故意清清喉咙才正式开场说:“事情要从我那篇北美原住民的论文报告说起……”

“北美原住民?谁是北美原住民?”慧恭Сhā嘴问。

“就是印地安人嘛!他们认为“印地安”是“印度”的误导,带有歧视的味道,所以现在一律改成北美原住民。”芷乔在一旁解释说:“在美国的幼稚园里,连有名的童谣“十个印地安人”都禁唱了。”

“哦!连他们也来这一套呀!”慧恭说。

“芷乔,你这丧失记忆的人,有时候记得的东西还真不少嘛!”芷丽调侃她说。

“该记的却记不住。”芷乔苦笑说。

“好啦!现在不要再打岔了,否则会失去找故事的­精­彩悬疑效果。”芷丽再度清嗓子说:“话说我的论文,是探讨为什么“原住民文化”会在二十世纪再度流行,像他们的药草、薰香、冥想音乐、仪式、避邪羽毛……”

“芷丽,你偏离主题了吧?电话费很贵的。”慧恭提醒她说。

“哦!对不起,我如今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芷丽说:“呵……为了写那篇报告,我到处找资料。前天我开车到海滨的一个小镇,那襄风景可页美,海是蓝的、沙是白的,纯净得一点杂质都没有。我沿山丘的石阶走,束一弯四一拐,各种奇怪的店铺都有……”

“芷丽,你弯够了没有?”慧恭说。

芷乔早对着电话笑出来了。

“妈,那的确像是迷宫一样嘛!”丽说.:“好啦!主题来了!你们猜,我看到什么?”

“另一个我?”芷乔仍然笑着。

“你真有想像力!”芷丽哼一声讯:“我没有看到你,我倒是看到你的木娃娃在一张画布上。”

“真的?”慧恭和芷乔同时叫出来。

“如假包换,连脖子那太阳项圈都一模一样,所以找在想,昼这幅画的人一定认识芷乔,于是我就刻不容缓地跑进去间人。”芷丽连珠炮地说。

“结果呢?”慧恭紧张地问。

“这画室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原住民有个英文名字叫“彼得”。他一听到我的问题,整个脸­色­都变了,忙质问我的来意。我告诉他,我妹妹也有个相同的木娃娃,不是昼的,而是雕刻的原像,他的脸更有意思了!”芷丽说。

“你有没有问他那个画家的名字呢?”芷乔急急问。

“问啦!只差没有拍住他的脖子。”芷丽说:“结果他老兄马上变得一副神秘兮兮,只说这幅画是寄展的,他不太记得昼者是谁,必须回去查,要我留下联络电话,有消息再奉告。”

“你就这样走了吗?”芷乔握紧话筒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那个彼得可是很孔武有力的。”芷丽说。

“他后来打电话了没有?”慧恭问。

“隔天就打来了,但不是彼得,而是那个画家,他的声音好听极了。”芷丽说。

“谁管他的声音,他到底说了什么?”慧恭不耐烦地说。

“他先问我,为什么我妹妹会有那个木娃娃,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他,有关芷乔车祸丧失记忆的事。”芷丽说。

“他知道我吗?”芷乔心中有了一线希望。

“扼……他说……他说这个木娃娃叫“太阳之女”,是北美太平洋沿岸及西部原住民很普遍的祭祠偶像,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的昼没有特殊意义,他也不认识像你这样的一个东方女孩。”芷丽愈说愈无力。

“你这不等于是自说吗?”慧恭有些生气,“还害我们兴奋得以为能够解开芷乔的身世之谜了。”

“妈,别激动!至少我们知道木娃娃的来历了,芷乔以前一定住在美国西岸,搞不好她还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呢!”芷丽说。

“美国西岸多大呀:我们要从何找起?”慧恭说。

“反正我会慢慢爸的。我觉得那个彼得和画家有点怪异,我不会放掉这条线索的。”芷丽说:“芷乔,对不起哟!不过“太阳之女”有没有给你一点灵感呢?”

“太阳之女……”芷乔缓缓念着,说:“没有耶!还是一片空白。”

“不要急,我还会再追查的。”芷丽又对母亲说:“妈,你为什么一宜不让芷乔用催眠术呢?一问,不是很多童年记忆都出来了吗?”

“催眠术对芷乔就好像强迫昏迷的人发呓语一样,对她伤害极大,而且记忆也不见得是真的。”慧恭说:“最主要的是,她醒来后,仍是个失忆的人,催眠的内容由我们告诉她,变成一种外在植入,反而有碍她自身记忆的恢复,所以找不愿混淆一切。”

“哦,芷乔,你只好再耐心等了。”芷丽说:“不过我爸妈是希望你不要太快恢复记忆,这样他们可以多留你一阵子。”

“那当然,芷乔比你们兄妹三人都乖巧多了。”慧恭说。

“好啦!该挂断了,今天讲了不少钱了。”芷乔说。

“没关系,我会把帐单寄回白海的。”芷丽笑着说。

“你呀!真是宠不得!”慧恭也笑了。

电话挂断了,芷乔还坐在椅子上发呆。

慧恭从客厅走进来,说:“芷丽道孩子总是一头热,没事偏爱吹绉一池春水,害我们大家白高兴一场。”

“妈,姊姊也是一番好意,或许我能因此想起什么也说不一定呢。”芷乔说。

“人脑是很奇怪的来西,有时连自己都难以掌控。常常努力治疗了半天,什么效果都没有,然后一个偶然,记忆又全部回来了。我有很多夫忆症的病人都如此,所以找的经验告诉我,一切顺其自然最好。”慧恭很理­性­地说。

“万一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芷乔忧心地问。

“这倒是不会的。”慧恭安慰她说:“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到法安寺去祭拜吗?”

“是呀,都四周年了。”芷乔说。

当年车祸,二人生还,二十四人死亡。其中除了芷乔身分不明外,还有一个中年的无名女尸,也没有人认领。

颜家假设她与芷乔有关,把焦黑的尸身火化,骨灰放置在法安寺,也算有一个栖身之所。

“真惭愧,一年又一年,我还是弄不清楚她的来历。”芷乔叹口气说。

“或许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吧!”慧恭说。

“如果它是我的母亲或阿姨、姑姑的,我让她牌位空着,不是人不考了吗?”芷乔说。

“若她是你的亲人,就会更保护你、谅解你,不是吗?”慧恭温柔地说。

“有时我好恨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好笨,好笨呀!”芷乔愈想愈难过,忍不住拍着头,想打出什么柬西来。

“芷乔,自责是没有用的。”慧恭忙拉着它的手,安抚地说:“老天行事都有一定的旨意,它自然含在最恰当的时候让你回到过去的。”

芷乔想到木娃娃,如今连它都有名字了。

“太阳之女”?慢着,她似乎听过道个故事,有熊、有鱼、有山、有雪……讲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她实在唤不出全部的内容,而百觉告诉她,说这故事给她听的人更重要。

“他”是谁呢?抑或是“她”?

芷乔教唱着“彩虹之歌”,小朋友挥着五颜六­色­的丝巾,随意跳着,最后躺在地板上,做为今天课程的结束。

她要小朋友整理文具,自己拿着小贴纸门口为道别做准备,很多家长已经在外面等了。

她偷偷望一眼门外,今天不是星期六,也没有林毅,心情不禁放松,剩下的一天就更美好了。

她要小朋友一个个排好队,轮流说再见,每个人都手贴一块小贴纸,开开心心地离去。

送走最后一位学生,芷乔站起身,看见一个人坐在教室离她最远的桌子上。

他有一头顺伏的发发,脸的轮廓很好看,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珠,浅浅的褐­色­,在阳光下,像晶莹光润的琥珀。

因为它的异国味道,因为它的拟砚,芷乔以为是错觉,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他一直维持前倾观察的姿势,肴着她,也任她看,那样子像极一个正在拍名表广告的男明星,帅俊稳健又优雅自得。

她恍惚被迷了心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终于,他离开桌子,穿着牛仔裤及靴子的长腿向她迈过来,但动作并不急躁,至少没有吓着她,像要给她更充裕的恢复时间。

“你找我吗?你是哪一位学生的家长呢?”芷乔总算发出声音。

“我找你,但我不是学生的家长。”他的国语很怪,不是他说不好,只是人……太字正腔圆了。

“你是谁的叔叔吗?”芷乔脱口而出。

“我也不是谁的叔叔。”他有些迷惑,视线不留移开说:“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芷乔眨眨眼,但仍脱离不了他所胶注的魔力。她从未如此与人毫无遮掩的对视,赤­祼­­祼­地穿过睡孔,直达灵魂最深处。她觉得痛,像细针刺着全身里外般,却又躲不开。一股热气从心田发出,散在肌肤,双颊呈一片桃红。

他的眼昨由浅褐变浓黑,像雾夜山中的一潭深水。

这样站着,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结束,百到外人的介入,才惊破一切。

“芷乔,有什么麻烦吗?”于娟又打算来解围,但她把对方看清楚后,马上张大眼睛说:“哦:扼……你……你是哪一位小朋友的叔叔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问我呢?”他的眼神回到平常,有礼地说:“很可惜,我一个侄儿或侄女都没有。”

“那你是学生家长啰?”子娟问。

“我连婚都还没有结,怎么会有孩子呢?”他笑笑说:“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见小朋友唱儿歌,觉得很有意思,就进来看看。颜老师教得非常好,连我都被吸引了。”

“谢谢你的夸奖。”芷乔很不安地回答。

“她本来就是我们中心最受欢迎的老师呀!”子娟拉着芷乔,对他说:“你真的只是要进来看看吗?”

“哦,是的!”他先愣一下,再点点头说:“抱歉打扰你们,我该走了,再见。”

就像出现一样突然,他走得也令人措手不及。

他离去后,子娟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说:“哇!好帅的男生,我猜他一定是个混血儿,还有贵族血统。他可比林毅好上千倍万倍,你可不能错过,否则会遗憾终身哟!”

芷乔思绪一团混乱,根本弄不清来龙去脉,只说:“你闹什么呢?没听他说只是路过而已吗?”

“路过?我才不信,有哪个人会无聊到跑进来听小孩唱歌?他八成是来追你的!”子娟说。

“子娟,这是美语中心,可不是婚姻介绍所,你不要天天胡思乱想,好吗?”芷乔假装生气说。

“我的直觉很灵,他是针对你来的。”子娟坚持说。

这句话倒提醒了芷乔,他刚才怎么说的?

“我找你……”

“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天呀!他会不会来自她的过去呢?

芷乔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再顾不得整理教室,把钥匙交给子娟,就追了出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根本不见他的踪影。她急得快哭了起来,连该留的人都不留,还有救吗?

寻了几条街,她的两条腿都跑酸了。想想也不对,若他真认识她,为什么没有解释,也不留姓名,就迳自离开了呢?

她站在街头,自觉像傻瓜。从丧失记忆后,她仿佛断了缆绳的船,飘在大海上,失去方向感和判斯力,虽说颜家供给她正常的生活,但她的内心仍是畸零的。

若她车祸前也是这么迟钝和没有感受力,难怪她的亲人要菜她于不顾了。

她回过头往美语中心走,难过得几乎无法看路。突然有人抓住它的手臂,她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人了。

“你怎么了?跑得慌慌张张的,害我追得好辛苦,我对这个地方可一点也不熟,还挨了别人的笃。”抓她的人说了一大串话。

芷乔听那声音,猛一抬头,真是他!她破涕为笑说:“我正要找你!你说你认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看了她一眼,带着犹豫及保留的态度说:“你叫颜芷乔,不是吗?”

“哦!”她失望地叫一声,“我以为……以为……“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好吗?”他要求地说。

“四年前一场车祸,我丧失了记忆。”这是她第一次对颜家以外的人谈起自己的痛,感觉非常自然。“这些年,我一宜在找寻亲人,也接受各种治疗,但过去仍是一个谜。当你出现时,我以为……”

“似乎是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他低声讯。

“是的。大巴士被砂石车和化学原料车夹在中间,烧得只剩一片废铁。二十四个人死亡,只有我和另(奇*书*网.整*理*提*供)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生还。”她很平静地说。

他的眉头皱得极深,两只手Сhā在口袋,望着地,久久才说:“车上没有你的亲人吗?”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没有人来认我就对了。”地无奈地说。

“你这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见她哀戚的神情,他又说:“这里人多不便,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芷乔说。

“是吗?我没说吗?”仿佛试探她的反应,他用极慢的语调说:“我叫尚恩,傅尚恩。”

尚恩?好耳熟呀!她念头一转,错过他的问话。

“你说什么?”她赶忙问。

“喝咖啡。”他还做个手势。

“哦,当然可以。”她答应得很快,事实上这破了自己从不接受男孩子邀约的纪录。

咖啡厅在医院的附近,由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救护车驶向急诊室的大门。

“四年前我就住在那哀。”芷乔指着甘院的方向说:“我觉得自己像个初生的婴儿,算来也只有四岁而已。”

“你出院以后住哪里呢?”他眼内流露着关心。

“我的主治医师收留我,认我当义女。”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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