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回忆当初的我们,美好的画面反复上演,你我是回忆里的主演,配角是甜蜜和浪漫。”】
“嘉阳,我要登机了。”安然对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陈嘉阳轻声笑道。
“再让我抱抱。”
“嘉阳,好歹你也留点时间给我们抱啊。”刘蕊蕊在一旁,笑着说。
闻言,陈嘉阳才把安然放开。
刘蕊蕊上前,轻轻地抱着她,“小然,在国外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也是。”
“安然,”周梓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仔细地叮嘱一番,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然自然知道周梓霏想讲什么,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就在旁边谈笑聊天的陈嘉阳和刘蕊蕊,“我相信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可她,就是相信他。
“梓霏,如果你回家,有空的话,麻烦去我家看一下吧。”
周梓霏点点头,应了下来。
陈嘉阳牵着安然的手,一直走到安检处,依然不舍得放手,“安然,我怎么总感觉我这一放手,你就像会离我而去一样。”
“嘉阳,只是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听到安然的话,陈嘉阳才露出了笑容,他弯身给了安然深深的一吻。
“我会想你的,嘉阳。”唇舌相连时,安然轻声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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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的候机大厅,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安安静静的。候机的人有三五成群地聊天,也有像她这样形单只影的,静静等待。离开前,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甚至平静地让她自己也觉得惊讶。
想起刚才在机场大厅的一幕,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浅红。她和陈嘉阳在一起已经好多年了,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这些话。她望向窗外,看着自己的倒影,脑海里浮现的是陈嘉阳的身影,往事思绪如泉涌般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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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陈嘉阳,至今已经认识七年了。她和他是同一所高中,他比她大一岁。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乖乖女,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学习上。到了高中,她甚至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于陈嘉阳这个本来在学校颇有盛名的男孩,自然是不了解。
她生性淡漠,那时候,除了学习,似乎没什么事足以引起她的兴趣。也因此,她的朋友不多,周梓霏却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和周梓霏,一动一静的,竟也默契十足。
在高一下学期的某天,她离校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倾盆大雨,正想离去时,看到一个男孩躲在屋檐下避雨。对,这个男孩就是陈嘉阳,他们的认识并不浪漫,只是凑巧而已。凑巧那天她母亲在她出门前硬塞了一把雨伞给她,凑巧那天她的书包里早已有一把雨伞,凑巧那天她离校的时候下雨了,凑巧她碰到他了。
她走了过去,把雨伞递给了他,说,伞借你吧。然后在他道谢之前已经走入了雨中。可是那时的她却没有想到,这把雨伞就像蝴蝶效应中的那只蝴蝶一样,引起了连锁反应。
这样的一件小事,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几天后,有一个男孩把雨伞拿来还她,并当着她全班说要追求她。他的话,马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周梓霏一个劲地追问,她什么时候认识的陈嘉阳。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说,谁是陈嘉阳。
周梓霏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然后马上给她恶补了一大堆陈嘉阳的资料。那时她认为,陈嘉阳无非是一个长得比其他人都帅气的男孩而已。
她的家教严明,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男女之情,所以面对陈嘉阳猛烈的追求,她就显得手足无措了。
她自问长得并不漂亮,最多就是五官端正而已,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从脸上找到吸引人的地方,因此对于陈嘉阳那突如其来的感情,如果说只是因为那借伞之情,未免太过单薄。
周梓霏说过的,陈嘉阳就是那种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到处留情的人,所以,她觉得自己对陈嘉阳来说的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面对她的百般拒绝,陈嘉阳却一如既往地追着她,用死皮赖脸来形容也不为过。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她终于慢慢习惯,身边有了这样的一个男孩。
从那时开始,她不再拒绝他的拥抱、他的牵手,甚至他的亲吻。她还记得,她和他第一次亲吻的感觉,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他的成绩一向不算很好,因此他考到了南方的一所知名大学的时候,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他要去南方读书了,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因此就分手,因为他走之前对她说,安然,我等你。
那时的她,竟然有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一年的时间,她尝到了相思之苦。那压抑已久的叛逆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毅然选择了那所南方的大学。
这样的选择,生生地把她父亲气得好长一段时间也不再和她说话。她知道的,她父亲对她失望了。
从小到大,她和她父亲并不亲密,因为,她和她父亲并不常见。她甚至觉得,在电视上看到父亲的几率比在家里看到他显得更高一些。就算他们见面了,聊天的话题,不外乎是父亲让她好好学习,考上首都的大学,然后继承他的事业。
她知道的,父亲一直想让她继承他的事业,走上为官之道。所以,她并不意外父亲知道她选择了那样的一所大学学商之后,会是怎样的激动。
巧合的是,周梓霏竟然也考了跟她一样的学校。其实,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周家对他们家的那种尊敬与保护。周梓霏的父亲是她父亲的秘书,二十多年的秘书。
两人结伴前往南方,离开的时候,只有母亲来送行,母亲说,你父亲他没空,他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知道,后半句肯定是她母亲自己加的。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从那时开始,就没有再好转过来了。
当她在机场看到陈嘉阳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一天在宿舍,她就认识了刘蕊蕊,她的室友。刘蕊蕊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是那种标准的漂亮,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
对于长期生活在北方的她来说,刚来到南方这个又潮湿又炎热的城市,就显得很不习惯了。还好,有陈嘉阳在身边细心的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很快她便爱上这个城市了。
她和陈嘉阳的感情有增无减,尽管如此,关于他的种种传闻从来都不绝于耳。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相信他,没来由地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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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登机的广播响起,拉回了安然的思绪。她浅笑着,都说往事如烟,明明好几年的回忆,现在想起来,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背起包包,慢慢地走向登机口。每个旅客,神色各异,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故事,有着各自的原因踏上旅程。
她也一样,将要飞往一个陌生的国家,却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Chapter 02
【“往前走,沿途的风景深刻在眼中,陌生的城市,而我还是我。”】
从国内,到安然要去的城市——英国的纽卡斯尔,没有直飞的航班,所以她必须在迪拜转机。国内到迪拜需要七个多小时,然后四个小时等待转机,再将近八个小时的飞行,她才能到达目的地。
在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漫长旅程,到达纽卡斯尔时已是当地时间的中午时分。安然拖着疲惫的身躯拉着大大的行李箱缓慢地走出机场。可是,那一阵阵迎面而来的清风、那纯净的蓝天白云,让她的心情瞬间大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泥土的清香,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这里就是她将要独自生活的地方了。她给陈嘉阳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平安到达,换来他一句句深情的呼唤。她再打了通电话给母亲,母亲在电话那头又是一番叮嘱之后,欲言又止的。
她说,妈,转告父亲,让他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还有让他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劳。
母亲叹气,说,两父女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到英国读研究生的决定非常仓促,准备时间也不够,申请了好几间大学都是因为过了招生时间而被拒绝,除了纽卡斯尔大学。纽大在英国并不十分出色,先不论牛津、剑桥这样的世界名校,就算只是比起曼彻斯特大学这本应是同一水平的学校,也显得名气不足。
可是她也无所谓了。她没有什么大志向,不求以后拿着名校的毕业证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她只是不甘心永远呆在一个地方。
这样的决定,显然又违背了她父亲的意愿。她到南方读书,她父亲失望过后,是无奈的接受。可是,她父亲依然希望她本科毕业后,能够考上研究生,然后再考公务员。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四年的时间,她只有在每年春节的时候会回家。而她父亲却依然忙碌。算一算,四年来,她见她父亲的次数,寥寥可数。
每次碰面,她父亲依旧跟她做思想工作。她并不会在那个时候反驳,因为她知道,父亲的固执是不可忤逆的。这次的决定,她也是先斩后奏。在她拿到学校通知书和签证的时候,她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母亲。
不出她的意料,她父亲马上打了电话给她。她还没开口说话,她父亲的气到极致的声音源源不断地通过电波传到她的耳中。她无话可说,只是说了句,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这件事情对她和她父亲的关系无疑是雪上加霜,尽管如此,她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这样固执的性格,不得不说,是遗传自她父亲。她只希望,终有一天,她父亲能够真的了解她的想法,而不是将他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她扬手截下出租车,前往预定的酒店。由于她申请时间的太晚,学校的宿舍早已安排满了,所以这几天她只能住酒店,只希望在这几天能运气好的找到房子。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的英国男人。临近开学,许是习惯了像她这样大包小包的留学生,一路上他非常热情的介绍着纽卡的情况。他说纽卡是个不夜城,你应该去享受享受。他说纽卡斯尔联队是最棒的球队,你至少要去看一次。他说纽卡的居民都很热情的,你会很快爱上他们爱上这个城市。
安然知道他是自夸自卖,但是她却深刻地感觉到,他对这个城市的无比热爱。而且,在不久后的时间里,她知道了这是所有纽卡居民都有的一个情结,他们为生在这个城市而感到自豪。
安然躺在酒店的床上,疲惫不堪,一点也不想动。可是,想起自己之后的住处还没着落,不得不再次爬起来。她草草的梳洗了一下便出去了。
她经过接待处的时候,问服务生,市中心的方向。服务生详细地跟她讲了一遍,最后问要不要给她画张地图。她笑着说谢谢,不用了。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不看地图,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环顾四周,一排排整齐的矮矮平房,算得上有点脏乱的街道,怎么看也不像是市中心。她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她记得刚才司机说这里的居民都是很热情的,所以,她并不担心会找不到方向。一边按着问来的方向走,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色。
她的左边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竟然还有几头牛在吃草。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有几分讶异和好奇。这样大的一片空地,如果在国内,早就被开发建房了。而在纽卡的市区,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人与大自然和谐地结合。
没走几步,她看到了右手边的那个墓地。这个墓地并不算大,虽然坐落在居民区,可是却像独成一格,在这喧嚣的尘世,依然保持着它的平和宁静。
突然间,一阵大大的油门声和音乐声由远而至,几个年轻的黑人男生开着敞篷跑车在她身旁飞速而过。后知后觉地她才发现,这里许是印巴区了。在来这里之前,她有稍微上网查过资料,印巴区的脏乱是出了名的。想不到她第一天就闯进了这片地方。
大概兜兜转转了一个小时左右,她终于来到了市中心,果然与刚才在印巴区看到的截然不同,一派繁华景象。可是她现在没有慢慢欣赏的心思,她需要快点找到房屋中介公司。
在大学几年的集体生活,让她对住没有什么要求,但求租金不高。她仔细地看着一家房屋中介公司粘贴出来的信息,已经被她否决了不少,无非就是这些房子的租金太高。临近市中心的,无疑就会贵;远离市区的,交通费和时间也不能忽略。这真的让她很苦恼。
“同学,请问你是要找房子吗?”突然一把好听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她转头,眼前的女子,惊艳到她了。
如果说刘蕊蕊已是一个美女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一个精致尤物。就不说她的长相是如何吸引人的,单说她身上那从内散发出的高贵气质,也让她这个从小生活在严谨教养下的人自愧不如。
安然点点头,眼神带着惊艳过后的疑惑。
女子笑了笑,说,“我的朋友突然要回国,可是她的房子早就交了一年的房租了。房东不给她退,她最近正在烦恼这件事呢。如果你急着找房子,不妨去看看。”
安然想了想,反正刚才看了这么多也没有合适的,倒不如跟着她去看看那房子,“那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女子笑着说,“不用客气,都是国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然后她抬起手,“我叫姚玥彤。”
安然握着她的手,“你好,我叫安然。”
Chapter 03
【“相遇是很奇妙的事,请一定做好准备,人生旅途中你很可能会突然遇见这么一个人,他扰乱你心湖、打破你平淡的生活,让你的世界从此变得不同。”】
安然跟着姚玥彤坐了几个站的地铁,才来到她朋友的房子处。在路上,她已经给她朋友打了电话,说要带一个人过来看房子。
知道安然是刚到纽卡的,一路上姚玥彤跟她详细地介绍着这个城市和大学。
安然问她,你来纽卡多久了?姚玥彤浅笑着,说,三年了。
从地铁站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安然看了看四周的坏境,或许是刚才见识过印巴区的脏乱,这里比她预想中好太多了。
房子是三层高的红砖平房,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种着一些她不认识的花草。乍眼一看,竟让她倍感温馨。
姚玥彤的朋友下来开门,带着她们上去。楼梯窄而陡,安然一步一步地跟在她们后面。
屋子有四个房间,同屋的还有一个德国女生、一个印度男生和一个中国男生。来的时候,姚玥彤就把这些基本情况讲给她听了。
四个人公用一个厨房、洗手间和客厅,电费、水费都是分摊的。安然看了看房间,并不算十分大,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书架,还有一个衣柜,但是一个人的话也足够了。暂时来说,这里的一切,她都觉得很满意。
姚玥彤的朋友说,因为急着回国,她只求快点把房间转租出去,所以租金愿意便宜一点。安然想一年租金三千镑已算是便宜了,也便爽快答应租了下来。
房子找到了,安然暂时轻松下来了,但是她还有一个多星期才能搬进去,看来这几天,她还得住在酒店。
姚玥彤把她送回了市中心,带着她买了电话卡,逛了逛超市。安然觉得过意不去,说要请她吃饭,答谢她。
姚玥彤笑着拒绝,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然后交换了电话号码,让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她。
安然笑着谢过,两人就在市中心分手了。
安然回到酒店,只是五点多的时间,可是因为时差的关系,她却困极了。她快速地吃完面包,草草地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了。
她再睁眼时,天依然微亮着,迷糊中以为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可是看了看手表,才是晚上将近八点的时间。她才突然想起,原来现在还是昼长夜短。
她在床上辗转发侧,竟是没了睡意。她闭着眼,眼前出现的是陈嘉阳的样子。他笑的时候,显得很温柔无比。而他生气的时候,则会狠狠地盯着你,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可是现在想想,他们在一起几年了,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知到底是谁在迁就谁。
突然间,她觉得,好想她的陈嘉阳了。现在快要九点了,算算时差,国内也只是凌晨四点。可是,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喂?”陈嘉阳带着睡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安然禁不住地笑了出声,说,“吵醒你了?”
“安然?”陈嘉阳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带着些许紧张,“你没事吧?”
“我很好,不用担心。”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安然听得出他轻吁了一口气,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甜蜜,“你怎么还不睡?你那边现在应该很晚了。”
“睡不着,”安然声音糯糯的,带着一丝委屈,顿了几秒,“我想你了,嘉阳。”
电话那头,陈嘉阳笑了出来,“我也很想你,宝贝。你要好好的读书,不要给我在那边乱惹桃花,知道吗?我答应你,圣诞节我就会过去陪你。乖,嗯?”
安然乖乖地应了下来,然后嘴角上扬着睡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学校还没正式开学,但是每天都要到学校参加类似学前教育的课程。她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一个班六十多个人,其中有四分之三是中国人。她不会觉得惊讶,试问全世界的大学,哪间学校的商学院不是中国人的天地。
多中国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不可避免的坏处。大家聚在一起,谁也不会自觉地讲英语,他们美其名为普通话容易沟通。
安然不抗拒和国人交朋友,只是,他们很多人是提早过来读语言的,早就认识了,自然就已经有了小团体。所以她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这天,她倒是认识了一个韩国女孩,叫朴璟恩,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安然觉得她的性格和周梓霏十分相似,倒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朴璟恩比安然要大三岁,来英国之前在韩国做过两年的老师,可是觉得老师的生活过于安逸,所以决心要到英国继续进修,希望以后回国能找到另外一份工作。
又过了两天,安然正想着请姚玥彤吃饭,姚玥彤已经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她朋友明天就要回国了,让她一起吃饭为她饯行。本来安然想着和她们不算太熟悉,这样过去,似乎不太好。可是又想到,人家怎么说也把房子折价租给她,最后还是赴约去了。
她来到中国城的一家餐馆时,其他人已经到了,还好人不多,总共就六个人,这让安然不禁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之后,安然就看到了姚玥彤身旁的一个长得极为出色的男子。姚玥彤介绍说,“这是我的未婚夫,云宇灏。”
安然觉得云宇灏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可是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
一顿饭下来,安然觉得十分满足。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吃过中餐了,每天薯条面包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吃完饭之后,他们说还要去酒吧续摊。安然礼貌地拒绝,说明天要搬家,要回去收拾行李。众人也不多挽留,安然就自顾离去。
第二天早上,安然拿着行李坐上了电召的出租车,往她的新居去。安然到新居的时候,她的室友都不在。她拖着行李,站在楼梯前,苦恼地看着又陡又窄的楼梯。要知道,她的行李可是有三十多公斤,她一个小女子,怎么搬上去呢。
这时,她听到有车子停在房子前,她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分阳光的帅气男子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走下车,往她这边走去。
“你就是新搬来的那个吗?”男子走到她身旁问,声音充满磁性。
安然点点头。然后他说,我帮你吧。安然又是点点头,说:“麻烦你了,行李很重的。”
那时男子已经抬起了她的行李,听到她说,然后笑得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安然顿时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心想着只能以后好好地答谢一翻。
搬到她的房间之后,安然说,“谢谢你,”然后抬起手,笑着说,“我叫安然。”
男子低声读了她的名字两遍,竟然让她有一种他像要把她的名字刻在心中的感觉,让她顿觉慌张,只是表面上依然平静。
男子握着她的手,笑说,“你好,我是唐奕凡。”这样的笑容,让安然想到了蓝天与阳光,干净、温暖。
这时的安然并不知道,原来茫茫人海,有些人却是注定要相遇的。
Chapter 04
【“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散落在天涯了。”】
安然搬进新居的第一天晚上,就碰到了除了唐奕凡以外的两个室友。他们三个显然已经是十
分熟悉,因此唐奕凡主动地把她介绍给他们。
德国女生叫克劳迪娅,来纽卡已经一年了,读的是英国文学的硕士学位,马上就要毕业了。印度男生叫维卡斯-库尔玛,正在攻读医学博士学位。
克劳迪娅和维卡斯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对安然的到来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显得有点热情不足。匆匆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就各自回房。
许是看出她的尴尬,唐奕凡解释道,他们对陌生人都是这样,熟悉之后就好很多了。只是,大家都有不同的文化,在生活上还是得多多谦让和容忍。
安然知道唐奕凡讲得有道理,一一地记在心上。不过,安然很快就知道,唐奕凡所说的谦让和容忍是什么了。
克劳迪娅是个十分喜欢泡夜店的女孩。每天晚上总是浓妆艳抹、穿着性感地出去,然后带着一身的酒味和烟味回来。不过每到星期五晚上,她就会消失不见,星期日晚上才会再次出去。后来安然才知道,每个周末,她都会去约克找她男朋友。
而维卡斯则有更特别的癖好。他每天晚上都准时地在十二点才洗澡,然后边洗澡,边大声唱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印度语的歌。这曾经让安然十分苦恼,后来只能自我催眠,习惯就好。
克劳迪娅很少在厨房出现,她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吃完再回来。就算她在家里吃,也只是烤培根烤香肠这些西式食物。而维卡斯则相反,基本上每天都是自己做自己吃。因此,厨房里总是长期飘荡着一股咖喱混杂香料的味道。
安然第一次觉得维卡斯十分适合做医生,是有一次她在厨房里碰见维卡斯正在处理鸡翅。他拿着刀对着鸡翅的神情,简直到了膜拜的地步,仿佛他拿着的就是手术刀,刀下是一个急需抢救的病人。以后安然说起这件事,惹得他捧腹大笑。
唐奕凡并不是经常在家,自从上次她搬来之后,也只是见过他一两次,而且每一次都是看到他背着那个大大的背包赶着出门。因此和他反而显得比较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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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第一次听朴璟恩讲电话,觉得十分惊奇。她本来对韩剧没什么兴趣,但是大学在宿舍,耳濡目染地,多少会受点影响。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听到别人讲韩语,不免有几分新奇。
听完她讲电话之后,她觉得韩剧里的演员讲话时,一点都不夸张了,因为他们在真实生活中就是这样讲话的,语速飞快、音调抑扬顿挫、表情丰富。
朴璟恩讲完电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男朋友,跟他吵架了。
安然笑说,没关系,其实我也听不懂。
朴璟恩哈哈地笑了两声,说,你现在可以很好地了解我平常在班上听到你们中国人说话时的感觉了吧。
安然点点头,一片了然。
朴璟恩接着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安然回答,有,在中国。
朴璟恩然后感慨地说,长距离恋爱真是不容易啊。
安然认同,但是她坚信,这一年半过去了,她和陈嘉阳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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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刘蕊蕊的生日,安然早在两个多星期前就已经买好了生日礼物寄回国内,只是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
安然算了算时间,下午四点多,国内正是十一点。安然猜想刘蕊蕊这个时间应该庆祝完回到家的了,她觉得还是应该亲口跟她说声生日快乐。
上了MSN,发现刘蕊蕊在线,叫了她一声,等了一会,她才回复。还没等安然开口,刘蕊蕊已经说,小然,我们视频吧,好久没见你了。
安然应了下来,马上打开了视频。镜头中的刘蕊蕊依然明亮动人,许是刚参加完生日派对,一身小礼服还没脱下,玲珑有致的身材被衬托得更加性感。
“蕊蕊,生日快乐!”安然一开口,就笑着把祝福送上。
“谢谢你,小然。难为你远在英国也记得我的生日,还寄生日礼物给我呢。来,我亲你一个,感谢你。”
安然笑骂着她不正经,两人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安然跟刘蕊蕊说着最近的生活,刘蕊蕊告诉安然刚才的生日派对玩得如何高兴。
聊了一会,刘蕊蕊突然说,小然,你等等,我有朋友来了。
安然马上说,那你先去忙吧,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聊。
刘蕊蕊却说,没关系,你就等等我吧,难得我们视频,就多让我看看你。
安然也不好再推托,说,好,那我等你吧。
安然看着刘蕊蕊消失在镜头前,却在几秒之后,一把熟悉的声音让安然心跳不自主地加快,她似乎料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你怎么才来啊?”刘蕊蕊双手抱住陈嘉阳的脖子,娇嗔道。
“刚见完客户就赶过来了,还想我怎样?”陈嘉阳佯作生气。
刘蕊蕊娇媚地笑了两声,送上自己的红唇,“那还差不多。”
陈嘉阳如何能抵达如斯美人的主动调情,双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更紧贴自己,玲珑浮凸的身材让他身体的欲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他吻上她娇柔的红唇,顺着脖子,一路往下,惹得刘蕊蕊娇喘吁吁。陈嘉阳迫不及待地边撕扯她的衣服,边抱着她往卧室走。
很快两人就已经赤*祼相对倒在床上。刘蕊蕊一个翻身,坐在陈嘉阳的身上,小小的丁舌在他的身上游离。
“宝贝,你今晚怎么那么热情啊?”陈嘉阳边律动着身体,边问。
“我是谁,嘉阳?叫我的名字,嘉阳。”刘蕊蕊不断地吻着他的胸膛,刻意地挑逗。
“蕊蕊,你是我的宝贝,我的蕊蕊。”情yu的巅峰让陈嘉阳的意识有了瞬间的模糊。
刘蕊蕊笑了出声,吻上他的唇,说,“你也是我的嘉阳。”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正沉浸在情yu欢爱中的陈嘉阳完全没有留意到,刚才的一幕幕,已经清楚地传输到世界的另一端。
安然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她颤抖着站起来,满脸恐慌地打开房门,往外冲去,却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外面下着在纽卡难得的大雨,安然头也不回地冲进雨中,任凭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可是那疼痛却比不上那心像被人剜去一块的痛楚。
是谁曾经在全班人面前说我要追求她,是谁曾经在她耳边一声声深情呼唤她宝贝,是谁曾经一遍遍地吻着她说不舍得、我爱你,是谁曾经与她牵手站在教堂前许下一生的诺言。
一幕幕依然历历在目,可是又是谁狠心地将这一切毁掉。
Chapter 05
【“也许错过一瞬,就错过了一生。”】
唐奕凡开着车刚转了弯,就看到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吓得他急忙踩下了刹车。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是安然。
他看着安然避过他的车,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跑走。唐奕凡心里不安,下车追了过去。他认识安然的时间不长,可是几次的碰面都觉得她是一个有教养又有自制力的女孩,可是此时她的狼狈冲动,不得不说让他有几分惊讶。
唐奕凡追上她,眼看她看也不看红灯就想冲出马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吼道:“你疯了?没看到红灯吗?”
安然默默地转过头,楞楞地看着唐奕凡,声音哽咽:“为什么?”
这时,唐奕凡才看清了之前清澈灵动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发生什么事了,安然?”他担忧地看着她。
安然只是抓着唐奕凡胸前的衣襟,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救命草一般,嘴里喃喃地念着为什么。
唐奕凡无可奈何,轻叹了一声,轻轻地抱着她,顺着她的背,说:“会没事的。”
让唐奕凡惊讶的是,第二天见到安然的时候,她却恢复了常态,似乎昨晚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但是,显然的,虽然昨晚她失态了,可是她还是清醒的。
因为她竟然还跟他说谢谢,昨晚让你见笑了。
唐奕凡笑着摇摇头,说,虽然英国的酸雨不严重,可是经常淋雨也对身体不好啊。
安然被他的话惹笑了,只是唐奕凡留意到,那笑容已经不复以往了。
安然不会知道,其实那天在屋子外并不是唐奕凡见到她的第一次。唐奕凡第一次见到安然,是在机场,她刚踏上英国的第一天。
那天,唐奕凡刚把一个朋友送到机场,从机场大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子迎着微风与阳光站在那里讲电话。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词,梨涡浅笑。这样的笑容,让她本来并不十分出色的脸蛋,顿时生色不少。正当他想要上去问那个女孩子需不需要载她一程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那时唐奕凡想,原来又是一个匆匆过客。但是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星期,在他的房子外,他又重遇了那个女孩子。她说她的名字,叫安然。他低声地念了两遍,像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心中。那时他想,或许这就是缘分了。
** **
这一天安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话卡给换了。她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暂时地,她并不想陈嘉阳能找到她。
她给她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换了号码,还有她一切安好。母亲又是惯例地叮嘱她一番,然后说,你父亲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有时间就给他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他。
安然一一地应了下来,只是心想,父亲心情不好,她打电话给他,这不无疑是火上加油吗。
安然又给周梓霏打了电话。毕竟是认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周梓霏马上就听得出她声音的不妥,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然知道瞒不过她,就把事情讲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周梓霏听完,破口大骂了一顿,才平静下来,说,“安然,我早就和你说过的。陈嘉阳那个人靠不住的,你对他容忍、一切以他为中心,他一样不会珍惜你。”
安然听得心酸到想落泪,却一句也不能反驳。对于陈嘉阳的花心,她不是不知道的。她不是不知道,刘蕊蕊第一天在宿舍看到陈嘉阳时,那爱慕的眼光;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关于陈嘉阳与其他女孩子打得火热的绯闻都是真的;她不是不知道,别人只是把她看作是陈嘉阳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可是,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七年的感情,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动摇的。只是,她却并不知道,比感情容易动摇的,是人心。
周梓霏察觉到安然并没有答话,觉得可能是自己讲得太重了,叹息了一声,“安然,这样的男人,并不值得。”
安然嗯了一声,说,“梓霏,别把我的新号码给他,我不想和他联系了。”
“那是肯定的。我估计,他几天找不到你,马上就会找到我身上了。到时候,我帮你狠狠地臭骂他一顿,让他敢欺负你。要不我让我爸找几个退役军人把他打一顿?”
安然笑了出来,她知道周梓霏是为了哄她开心。听到安然的笑声,周梓霏也稍稍放下心来了,她知道的,安然一向很坚强的。她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多出去玩,别整天闷在家里,多认识认识朋友,有好感的就主动点。
安然听着她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才挂了电话。
朴璟恩见安然这几天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笑容也不多见,就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安然笑得牵强,摇摇头。
朴璟恩见她不愿多谈,也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大家认识的时间不长,聊起这些事,始终有点保留。但是她也不想见到她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便相约周末出去旅游散散心。
安然爽快地答应了。
** **
陈嘉阳几天都找不到安然,心里又担忧又紧张。这天他在刘蕊蕊的家里,问刘蕊蕊,安然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啊?我好几天联系不上她了。
刘蕊蕊一脸笑意,说,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的,哪里还会记得你啊。
陈嘉阳一听,板起脸,说,不会的,安然不是这样的人。
刘蕊蕊耻笑,你又了解她多少。
陈嘉阳怒视着刘蕊蕊,大声说,我怎么不了解她了,我们认识七年了,七年还不够我了解她吗。
刘蕊蕊不理他,转身继续上网。
陈嘉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电话,打给了周梓霏。
“梓霏,安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她?”陈嘉阳劈头就问。
“无可奉告。”周梓霏淡淡地回答。
“梓霏,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你告诉我啊,就算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啊。”
“陈嘉阳,或许你去问你家的蕊蕊,会来得比我清楚。”周梓霏热嘲冷讽的语气,让陈嘉阳顿觉难堪和不安。
“周梓霏,你是不是把我和蕊蕊的事,告诉安然了?”陈嘉阳感觉到一阵心惊。
周梓霏冷哼了一声,说,“我要是想告诉她,还需要等到今天吗?陈嘉阳,从你爬上刘蕊蕊那个贱人的床那刻起,你就应该料想到会有今天的。”
Chapter 06
【“无论如何,不能让某个人成为你的全部。若是有天他离开了,你将一无所有。”】
陈嘉阳被周梓霏挂了电话,心里有一堆闷气无可宣泄,又想起了周梓霏刚才的话,更是怒火中烧。
他走进房间,一把扳过刘蕊蕊的身,问,“你是不是跟安然说了什么?”
刘蕊蕊如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你们说了什么,安然怎么会不理我?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试过的,”陈嘉阳像突然想到了,“是不是那天?你生日那天?我就觉得那天你有点不妥的。”
刘蕊蕊站起来,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吻上他的双唇,“嘉阳,你还不明白吗?她不爱你。”
陈嘉阳推开刘蕊蕊,说,“不可能。”
“嘉阳,你想想,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的爱你,你以前在外面招惹这么多女人,她不会不介意的。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的。或许,她早就想和你分手了。现在,她在英国是乐不思蜀啊。”
陈嘉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蕊蕊,摇着头说,“不可能的,安然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刘蕊蕊走近他,双手攀上他的身体,随意地摩挲着,娇嫩的红唇一遍遍地吻着他,说,“嘉阳,忘了她吧。她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
陈嘉阳楞了几秒,然后粗暴地不停吸咬着刘蕊蕊的唇,用力地把她推到床上,压得她的身体不能动弹。
如此粗暴的陈嘉阳,刘蕊蕊何曾见过,她的心里不免有了一丝后怕。还没等她适应过来,陈嘉阳已经蛮横地进入了她的身体,连一点前戏都没做,就这样,纯粹兽性的发泄。
陈嘉阳却像着了魔般,完全没有留意到身下女子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刘蕊蕊那一声声颤抖的叫唤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反复出现的四个字,她不爱你。
** **
周梓霏像往常一样下班就离开,刚走到大厦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这时的他,多了几分憔悴和疲惫。
周梓霏想趁他不留意赶快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就听到陈嘉阳叫她的名字。她心里暗叹了一声,要来的,始终躲不了。
两人坐在咖啡厅已经一段时间了,可是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周梓霏本来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不耐烦地说,“陈嘉阳,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陈嘉阳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周梓霏。周梓霏才看清,以往熠熠生辉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却黯淡无光。
“梓霏,你告诉我,安然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所以她才不理我,她才要和我分手?”陈嘉阳最后还是开口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周梓霏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语气不屑,说,“你家的蕊蕊又向你吹枕边风了?”
陈嘉阳却像没听到周梓霏的问话,自言自语道,“蕊蕊说得没错,安然是真的不爱我了。或许是从来就没爱过我。我和其他女生搞暧昧,她从来就没有责备过我,她从来就不会为我争风吃醋,她从来就不在乎我。她对我,从来就是冷淡有余,热情不足。”
“你说够了没?”周梓霏拿起水杯就泼向陈嘉阳,看到他一脸狼狈,心里暗喜。
陈嘉阳想不到周梓霏会泼他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陈嘉阳,你可以再过分一点吗?刘蕊蕊那个贱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安然不爱你?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笑话,”周梓霏激动地说,“陈嘉阳,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安然的性格淡然,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吵吵闹闹,这是你最欣赏她的地方,现在倒成了你嫌她不会争风吃醋的理由了?你和其他女生的那些混乱关系,安然会不知道吗?她在你面前只是装傻,你就以为她真的傻了?”
“你说她不在乎你,她可是把你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她为什么不愿意去责问你,是因为她相信你,她相信你对她的感情。你说她不在乎你,你忘了是谁将她所有的积蓄给你开事务所,你忘了是谁因为你差点和她父亲断绝父女关系。那时安然明明可以大三的时候就可以去美国做交换生的,又是谁让她等,说一年后会陪她一起去。好,她等了你一年,你突然说不去就不去了,什么事务所刚上轨道暂时走不开,安然有没有抱怨过你一句?”
陈嘉阳颓败地看着周梓霏,双眼已经通红,他的心好痛。
“你和刘蕊蕊的那点破事,你以为安然会不知道吗?我说安然就是犯贱,因为她始终相信你,她相信无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留情,怎么搞,也不会把她的好朋友搞上床。你明知道安然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去应酬,她本来不乐意去,你哄她两句,她哪次不是乖乖地跟着你去。你倒好,她去了,你反倒嫌她不会帮你招呼朋友,不能给你长面子。安然这样的身份,什么时候需要沦落到做陪酒了?”周梓霏说完了,激动的情绪仍然没有平复下来,她真的为安然感到不值。
“梓霏,我求求你,是我错了,你告诉安然是我错了,我不会再和其他人有任何关系了,你让她回来我身边好不好?”陈嘉阳手足无措地抓着周梓霏的手,语气充满哀求。
“陈嘉阳,安然把她的一切都给了你,而你又把这一切都夺走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什么可以再给你了,”周梓霏甩开他的手,拿起包包,站起来准备离去,“不免俗的,我还要讲一句,陈嘉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嘉阳无望地看着周梓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里的悔恨疼痛一波波像他袭来。他早该知道的,安然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应该珍惜的。他宠着她,爱着她,可是,他又放不下那多姿多彩的生活,无非他是认定了,安然是不会舍得离开他的。但是,现在他的安然离开他了,他的心好痛,他终于了解什么叫悔不当初了。
他知错了,安然还能原谅他吗?
Chapter 07
【“忧伤有时是一个人的本质,无法避免,表面再快乐的人其实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
之前的一段时间,安然都只是吃超市速冻的食品,可是吃多了,显然觉得寡而无味。这天她到中国超市买回来一大堆的食物。最后,她一个人抱着一袋10公斤的大米还有其他的食物,从市中心返回家里。
之前唐奕凡曾经说过,如果到市中心买东西,可以让他载她回家。可是安然觉得和他毕竟不是十分熟悉,而且那次在他面前的失态,尽管后来她表现得再正常,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所以,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双手已经接近麻痹了。直到这时,安然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生活,真的不容易。以前她在家里,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安然犯愁地看着眼前的众多食物,可是就是拿不定注意该做什么。实际上,她什么也不会做。
就炒黄瓜吧。安然想,炒黄瓜应该很简单而已。
安然在厨房手忙脚乱之际,唐奕凡推门而进,顿时被满厨房的油烟吓到。看到站在炉子前面的安然时,笑了出来。
安然听到笑声,转头就看到了唐奕凡戏谑的笑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太懂做菜。”
“我看得出,”唐奕凡走了过去,“在做什么呢?”
安然顿了几秒才说,“炒黄瓜。”
“炒黄瓜?你确定不是炸黄瓜吗?”唐奕凡看了看锅里的东西,问道。
安然轻声地笑了两声,说,“我不会做,能吃就行。”
唐奕凡接过她的铲子,笑着说,“等我来吧,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安然想拒绝,可是唐奕凡已经开始在做了,便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安然看唐奕凡技巧纯熟,不禁惊讶,说,“想不到,你这么会做菜。”
“那当然了,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好多年了。”唐奕凡边做菜边分心地和安然聊天。
“你到英国几年了?”安然听过唐奕凡跟克劳迪娅和维卡斯讲英语,那是很地道很正宗的英语,和他们这些留学生明显不在同一个层次。
“几年了?十多年了吧。我小学毕业之后就到英国了。”唐奕凡把最后一次菜盛上碟子,招呼安然坐下。
“难怪你这么会做菜了,”安然尝了一下那道糖醋排骨,赞叹道,“好好吃喔。”
唐奕凡看着安然吃得十分滋味的样子,心里有点高兴。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安然的样子,刚才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个浅浅的酒窝又出现了。而她的眼睛则像深潭般晶莹清澈,看久了,像会被吸进去。
一盏灯,两个人,几道菜,像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数遍的自然、安宁和静谧。两人吃着饭,聊着天,不知不觉地,两人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唐奕凡和安然说着他以前的留学生活,在大学以前,他都是打架打过来的。十多年前,那时留学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比较少留学生,英国人对中国人也不是十分了解,同班同学看到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自然就不会好言好语相待,总是因一点小事就找他麻烦。刚开始他只有被挨打的份,后来慢慢长大,才有力气和他们较量。
安然问他,好几次看到他背着背包出去,是要去哪。
唐奕凡说,他很喜欢旅游,很喜欢那种一个人一个背包的感觉。
唐奕凡最后说,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旅游吧。
安然爽快地答应,说,好啊,以后我就跟在你身后去旅游。
** **
周末的时候,安然和朴璟恩结伴到约克游玩。从纽卡到约克,乘坐火车,只需一个小时。
约克是个典型的英国小城,却也是个充满历史感的神秘之地。这里除了是世界名著 《简爱》、《呼啸山庄》的作者勃朗特姐妹成长的地方,不得不说的是,它与美国纽约的渊源。当地人提起这个纽约,总能感觉到英国人骨子里由衷的骄傲,因为纽约(New York)就有着“新约克”之意。
安然和朴璟恩先参观了霍华德城堡。这个城堡有着300多年的历史,古宅的大厅中有保留着中世纪的家具。踏着木地板,古典又华丽的装修,让安然时光倒流的感觉。
她们在古堡里解决午餐。安然坐在古老的城堡里,看向外面,是一大片清新的绿地,休闲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当地人在草地上休闲地喝茶、晒太阳,被栓在椅子上的狗狗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草地上休闲踱步的孔雀、鸭子。
安然不禁轻笑出声,这可是英国贵族必不可少的生活场景呢。
接下来,安然和朴璟恩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约克的街头,她们都一致认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城镇,怎样也不会迷路。
在约克的市中心,道路是由石头铺成的,千百年来被马蹄已经踩踏得十分光滑;道路两旁的房子也是石头房子,长满了历史的青苔。本该宁静的小城镇,因为大量游客的到来,多少令这座城市充满了浓厚的商业气息。
安然和朴璟恩穿过市中心的石头路,眼前的壮观令她们不禁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赞叹之声。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约克大教堂,欧洲现存最大的中世纪时期的教堂,也是英国最大的哥特式教堂。
她们参观约克大教堂的时候,刚好是举行晚祷的时间,在唱诗班优美歌声和管风琴声中,她们领略到约克大教堂别样的恢弘气氛。安然跪在教堂椅上,双手握拳放在眼前,面对着上帝的塑像,然后闭上眼睛。
她并不是基督徒,可是,此时此刻,在如此接近天堂的地方,她很想跟上帝祷告。她不恨陈嘉阳,可是也不会原谅他,她没有上帝能够包容所有人所有事的宽大胸怀。所以她和他,注定要成为陌路人的。
上帝,请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安然心里默默地把她的烦恼丢给了那个无所不知的上帝。
安然离开教堂前,最后一次回首看了看那个上帝塑像。那时,她竟然觉得耳边有一把声音对她说,忘记他吧。她笑着离开了。
安然在火车站意外地发现了克劳迪娅。安然并不惊讶在约克碰到她,因为她每个周末都会到约克大学找她男朋友,让安然惊讶的是,此时的她肩膀抖动着,似乎正在哭泣。
安然正想走过去,朴璟恩就拉住了她的手,说,相信我吧,德国人不会愿意让他们认识的人见到他们这样的一面。
安然想了想平时和克劳迪娅还有班上另外两个德国人的相处,他们骨子里的傲气,认证了朴璟恩的话,也就放弃了安慰克劳迪娅的念头。而且安然已经有了几分了然,想必是和她的男朋友有关的,这样的话,她这个外人也安慰不了什么。
每个人的心中,总有不愿被外人所知的脆弱。
Chapter 08
【“最后的放纵只为了更好的忘记。”】
两个多月的相处,安然和克劳迪娅还有维卡斯已经比较熟悉了。而唐奕凡依然神出鬼没,不过很多时候,只要唐奕凡在家做饭,总是会多做安然的一份,安然和他,自然也是相处融洽的。
安然没有向克劳迪娅提到任何那天在约克碰到她的事情,而且安然也发现,克劳迪娅回来后的样子,跟平常无异,依然是那个喜欢泡夜店的辣妹。
克劳迪娅有好几次都邀安然一起到酒吧玩,可是安然每次都婉转的拒绝。以前的她跟着陈嘉阳不是没去过酒吧,可是外国酒吧的开放疯狂她自然是听过的。
这天正是万圣节,晚上难得克劳迪娅和维卡斯都在家里吃饭,饭后克劳迪娅提议他们三人一起到去万圣节派对。安然本能地还想拒绝,可她还没开口,维卡斯已经一口应了下来,说他刚跟着导师做完了一个项目,正是需要放松放松的时候。
克劳迪娅多少猜到安然拒绝的理由,就跟她说,有维卡斯这个男生在,不用那么担心。你大老远从中国来英国读书,总不能连这里的夜生活也不见识见识,更何况今天是万圣节,可热闹了。
克劳迪娅对安然着实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热情多了,安然受不了她的软泡硬磨,也便答应了。
正要出门的时候,克劳迪娅转头打量了一下安然,然后说,安,你就打算这样去吗?
安然看看自己的衬衫牛仔裤,也知道这并不适合去万圣节派对。相反,克劳迪娅一身豹女郎的性感打扮,多少让自己显得有点异样。
安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我没合适的衣服。
克劳迪娅无奈地摇摇头,说,安,你怎么被人保护得那么好呢?我的衣服太大,你也穿不下,这次就算了,等有时间我陪你去买。万圣节,你这身打扮倒算得上搞怪。
安然一听,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纽卡是不不夜城,夜生活非常丰富,用夜夜笙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纽卡的酒吧之多在世界上也是非常有名的。从市中心到泰恩河边的一段,路两边各式各样的酒吧,让人目不暇接。也因为这样,总能在街上看到喝得烂醉的人。
克劳迪娅带着维卡斯和安然来到位于泰恩河边上的一家叫Perdu的轻摇滚酒吧。克劳迪娅笑着告诉安然,说,安,你是第一次到这边的酒吧,所以我先带你到这家比较安静的,以后我们再慢慢疯狂上去。
安然笑着跟在克劳迪娅身后,进了酒吧。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安然很难理解克劳迪娅所说的安静和疯狂的区别。
推开拥挤的人群,三人挑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克劳迪娅很主动地说去买酒,安然和维卡斯自然乐得清闲。
安然前面的一片男男女女,打扮成各式各样,埃及妖后、海盗、公主,夸张搞怪惊悚可爱,什么都有。他们在灯光朦胧的烘托下,喝着酒、跳着舞、聊着天。他们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可是他们都状似亲密地而与交流,抬手浅笑见,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安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放松、为了刺激还是为了享受而来到酒吧,可是安然知道,他们都需要一个坏境,来放纵他们的灵魂。
克劳迪娅很快就买了酒回来,她和维卡斯自然是喝比较辣的伏特加还有龙舌兰,而她也细心地只为安然带了两瓶啤酒。按她的话是,安这样的小朋友喝喝啤酒就好。
安然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所以啤酒对她来说已经是挑战了。
维卡斯没喝了几口,就拿着酒吧走进了舞动的人群里,不见踪影。而克劳迪娅依然沉默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安然多少猜得出她心里难受,不禁有丝担忧,按着她的手说,“克劳迪娅,别喝了。”
克劳迪娅笑着拉开安然的手说,“你让我喝,安,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安然叹息了一声,没有办法,心里想着就算克劳迪娅喝醉了,她和维卡斯两个人还是可以送她回家的。
已经明显喝多的克劳迪娅倒是放下了一直以来那种傲人的骨气,话也便多了起来。
她对着安然说,“安,其实那天在约克火车站我也看到你了,我很感谢你那时候让我一个人呆着。”
安然心里讶异,没想到原来克劳迪娅也看到她。克劳迪娅这样说了,安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因为我男朋友。那天我去找他,他一看到我就发火,他骂我打我,说我烦。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克劳迪娅说完又是仰头就一杯龙舌兰。
安然知道克劳迪娅并不需要她回答,只需要她的倾听,所以她也就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喝着酒。不知不觉第二瓶啤酒都差不多喝完了,她开始觉得她的头有点晕晕的,可是克劳迪娅依然说着,只是也开始有点口舌不清了。
“我心心念念跟着丹内克到英国这里读书,我成绩不够好,考不上约克大学,所以只能到离约克比较近的纽卡这里读书。我每个星期去看他,静静地陪着他,可是他为什么还说我烦?为什么要打我?”克劳迪娅的声音渐小,慢慢变成细细地啜泣声。
安然叹息了一声,说,“男人不珍惜你就不珍惜你了,哪有为什么的?”说完,她有自嘲地一笑。她能这样安慰别人,可是却无法这样安慰自己。
她也很想问问陈嘉阳,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和刘蕊蕊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那么安然很想知道,他们第一次这样做时,陈嘉阳的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安然想到陈嘉阳心里就划过一丝丝的疼痛,她见啤酒已经被她喝完了,就顺手拿着克劳迪娅喝剩的一杯龙舌兰,学着克劳迪娅的样子,仰头一灌,却马上被呛到泪流满面。只是,她不知道是因为呛到还是潜意识需要她流泪。辛辣的感觉从口腔一路燃烧到胸腔,直到心脏之处。
不是所有人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吗?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安然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惹她心痛的陈嘉阳,没有周围的吵杂。
维卡斯回到桌边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安然和克劳迪娅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了。维卡斯的心里一阵冷汗,庆幸这家酒吧真的算是酒吧中比较安静的,如果在其他地方,两个醉倒的女生为引来怎样的麻烦,可想而知。
维卡斯无奈地给唐奕凡打了个电话,他一个人可是没办法把这两个醉倒的女生搬回家。
唐奕凡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到了,看到那趴在沙发上的安然时,不禁皱起了双眉。他轻扶着安然起来,半拥着她就离开。不过就难为了维卡斯一个稍显纤瘦的男生,要负责其对比他来说就显得有点高大的克劳迪娅。
在回去的路上,唐奕凡不禁抱怨说,你们两个人要去酒吧疯狂就去,为什么要把安然也拉去呢?她一个小女孩,有什么意外的话怎么办呢?
维卡斯也知自己理亏,就说,安她本来没说要喝酒的,我怎么知道后来两个人喝着喝着就把那些酒都喝完了。
唐奕凡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的安然,猜到她是想通过酒精的麻痹来宣泄心中的不快。
他叹息了一声,每个人都只知道可以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却都不了解,酒醉过后的人,是越发的清醒。
** **
第二天安然醒来的时候,头依然重重的,她知道只是宿醉的后果。她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向厨房,却发现唐奕凡正在做早餐。
“早啊。”安然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准备热一杯。
“感觉好点了吗?”唐奕凡看到她手中拿着的牛奶,不禁皱眉,“你宿醉醒来,喝牛奶不好,喝点姜茶吧。”
安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他知道她昨晚喝醉了,手里的冰冰的牛奶已经被他拿走,换来的是一杯暖暖的姜茶。
“谢谢,”安然喝了一口,感觉身心都温暖起来了,笑着对唐奕凡道谢,“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醉了?”
唐奕凡示意她坐下吃早餐,笑着说,“维卡斯一个瘦小男生怎么能把你们两个醉猫拖回来啊。你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学着克劳迪娅喝龙舌兰,真是有胆量啊。”
安然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昨晚没失礼吧?”她是第一次喝醉酒,常常听人说,有些人喝醉酒会发酒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
“没有,跟平常一样安静。”
安然听了才舒了口气,继续低头吃早餐,因而也没有发现唐奕凡那有着探究的目光。
唐奕凡看着眼前安静吃早餐的安然,有点惊讶地发现,第一次在机场外碰到的那个灵动清澈的女孩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忧郁。昨晚的她的确没做什么失礼的事,不像其他人喝醉酒的人一样疯疯闹闹。就连她哭着,也如平常一般沉着冷静,口中依然低低地发出那三个字:为什么。
唐奕凡不是没有见到女生在他面前哭泣,可是这个只相处了两个月不到的女生,她那细微的啜泣,却轻颤了他的心房,让他一度想有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不过他的理智让他忍下来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身心是不是已经允许他接受一段新的恋情,而他也知道这个女生的心底深处依然住着一个人。
Chapter 09
【“我曾经醉过,却又最终醒来,我正在行走,却找不到方向。”】
这天安然上的是市场营销基础课,可是已经过了上课时间了,老师还没来。班上的同学有些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时,教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安然以为老师来了,这时才抬起头看向前方,可是站在教室前方的人,让她楞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不是唐奕凡,是谁。
其他的同学在刚才的惊讶中恢复过来,开始窃窃私语。虽然在英国的大学也会有中国老师上课的情况,可是像唐奕凡这样年轻帅气的,还真没几个。只是,此时大家不得不怀疑他的能力了。
“各位同学,真的很抱歉,你们的老师,史密夫教授发生了一个小小的车祸,不能赶来这里上课,所以由我来暂时代他一节课。我是史密夫教授的助手,你们可以叫我唐。”唐奕凡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让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看向唐奕凡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崇拜。
安然也终于回过神来,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唐奕凡竟然在这个坐满学生的教室里,依然能一眼认出了她。
“第五排第六个穿黑色衣服的那个女同学,可以请你告诉我,史密夫教授上节课都讲了些什么吗?”唐奕凡嘴角上扬,看着那个此时有点诧异的人。
安然对上唐奕凡看着她的双眼,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他是在叫自己之后,马上翻了翻自己的笔记,可是上面哪有什么东西。上个星期她心情低落,整个星期都没有认真听过课。
安然看到他满是笑意的俊脸,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对不起,唐老师,我不清楚。”
唐奕凡依然笑着,点点头,然后说,“大家上课还是要认真听。那有谁可以告诉我的吗?”
这节课,安然听得特别认真。除了因为一开始答不上唐奕凡的问题觉得丢脸之外,还因为唐奕凡讲课的确比那个史密夫老头来得有趣得多了,教室里不时会传来阵阵欢笑声。
只是,在安然后面的两个女生整节课都小声说话,让安然好不耐烦。
朴璟恩捅了捅安然的手臂,轻声问,后面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说了一节课。
两个女生讲的是国语,朴璟恩自然听不懂。安然就告诉朴璟恩,她们在讨论唐老师,说他长得很帅。
朴璟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眉眼上翘,说,是挺帅的。安然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下课了,安然和朴璟恩顺着人流正准备走出教室。安然感觉到唐奕凡那有意无意看向她的目光,她转头,看着不少同学正围着他,心里不免一阵好笑。平时她怎么就不觉得这些人好学呢?
安然微笑着点点头,就走出了教室。
晚上的时候,安然在厨房做炖排骨。
“在做什么啊,安然?”唐奕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安然的身后,吓了安然一跳。
安然扭头,抬起眼,抱怨道,“被你吓死了,唐老师。”
唐奕凡笑了出来,说,“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代那么一节课,还唐老师呢。在做什么呢?”说话间,唐奕凡已经坐到了安然的对面。
“炖排骨啊。”安然双眼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唐奕凡点了点电脑,说,“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改论文。”又是简简单单的的几个字。
“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这时,安然才抬起头,说,“好像不太好吧。”
唐奕凡已经拿过她的电脑,说,“举手之劳而已,我帮你看了一次,把那些问题都告诉你,下一次你就可以轻松点了。”
安然点点头,“那也是,那就麻烦你了。为了报答你,我请你吃炖排骨吧。”
唐奕凡扬扬眉,疑惑地说,“你确定能吃吗?”
安然听到他的话,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我看着菜谱做的,应该不难吃。”
安然坐到他身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解。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幽清香不经意地飘到唐奕凡的鼻尖。
唐奕凡侧着头给她讲解的时候,发现原来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近距离观察她。她没有精致的五官,最多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可是她的皮肤却是非常的好,白净光滑,乌黑的长发顺着她的脸颊、脖子垂到胸前。
她时而皱眉、时而轻笑的表情,引来唐奕凡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有些人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而不自知。
又是一个简单静谧的夜晚,却让唐奕凡的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 **
自从那次从酒吧回来之后,安然发现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克劳迪娅了。安然心里不安,那天晚上让她看到了一个脆弱不堪的克劳迪娅,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安然把她的担忧告诉了唐奕凡和维卡斯,但是他们两人只是一脸了然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担忧。还是唐奕凡不忍她继续担心,告诉她,克劳迪娅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她常常会这样消失几天,然后会容光焕发的出现。
安然当时就明白了,克劳迪娅是去埋葬自己的忧伤,德国人的那份傲气不容太过失态,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就肯定是已经准备好最好的一面,继续面对生活。
过了几天,克劳迪娅果然回来了。那时安然刚好在厨房做菜,看到克劳迪娅拿着几瓶酒进来。
她一看到安然,就过去抱着安然,说,“安,想我了吗?”
安然看着眼前的克劳迪娅,她依然美丽、依然性感,依然笑着。可是眉宇间的忧愁,是再多的化妆品也掩饰不了的。
安然回抱她,笑着说,“我想你了,克劳迪娅。”对于她的消失、对于她那晚的醉酒,安然没有提及,她不能这么狠心的揭开别人的伤疤。
克劳迪娅嘻嘻地笑了两声,然后可怜兮兮地说,“安,我饿了。”
“我刚做好饭,你要吃吗?尝一尝我做的中国菜。”克劳迪娅也不推脱,答应了下来。
两人吃着晚餐,笑声不时从厨房传出。安然发现,其实克劳迪娅是个很幽默的女生。她总能把安然逗得开怀大笑。
刚吃完饭,克劳迪娅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安然听到门外有引擎声,就走到厨房的窗户边上,看到一个朋克装扮的男生骑着重型机车等在外面。不到两分钟,克劳迪娅就出去了。见面的两人,马上就热情的亲吻了起来。长吻以后,克劳迪娅才上了机车,两人扬长而去。
可是,安然清楚地看到克劳迪娅的笑容在朋克男生转身刹那就褪了下来。安然突然很心痛这个女生。
她知道的,克劳迪娅再多的放纵,也是无法缝补她内心的伤痕。
Chapter 10
【“与其伤心回忆,不如微笑遗忘。”】
陈嘉阳接连几个星期的不间断骚扰,已经让周梓霏不甚其烦。陈嘉阳每天总是准时的等在她公司门口,让她避无可避。她骂也骂过,道理也讲过,可是他依然每天如此,让她感觉到无可奈何,她终于见识到他的“锲而不舍”了。
又一次在公司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周梓霏终于忍无可忍,问,“陈嘉阳,你到底想怎样?”
“梓霏,你就帮我联系一下安然,好不好?我一定要跟她解释的,她会听的。”
周梓霏叹息,说,“陈嘉阳,你是认定了安然会原谅你,对吗?这次不一样了。”
本来因为周梓霏终于理睬他而燃起的一丝希望,在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已经熄灭了。陈嘉阳无力地低垂着头,往外走。对啊,这一次不一样了,安然怎么还会原谅他呢。
周梓霏皱眉看着那个颓废的背影,本来高傲自负的一个人,能够如此低声下气,这多少让她感到一丝不忍,三个字竟然脱口而出,“我尽量。”
周梓霏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安然,因为她始终觉得感情这种事,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来得干净利落。大家讲清楚之后,一刀两断,各归各路。
安然觉得周梓霏讲得有道理,也便答应了和陈嘉阳谈一谈。
这天,周梓霏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好坐上唐奕凡的顺风车去学校。她听着电话那端细微的声响,知道周梓霏正把电话递给陈嘉阳。那一刻,她的心竟然不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安然……”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深情,曾经多少次的魂牵梦萦。过往的一幕幕甜蜜酸楚涌上心头,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安然?”陈嘉阳没有听到安然的回应,小心翼翼地再唤了她一声。
“我在,嘉阳。”轻柔平淡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陈嘉阳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想她,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诉说他的愧疚、他的后悔和痛苦。
“安然,你……最近还好吗?”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说出这样了无新意又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挺好的。”除了这三个字,安然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了。
“安然,我……”陈嘉阳还没说完的话,就被安然打断了,“嘉阳,那件事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你知道的。”
“我知道,安然。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可是,我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陈嘉阳的语气带着诚恳,还有着丝丝的哀求。
安然叹息了一声,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嘉阳,好好打理事务所吧,还有,不要再去找梓霏了。”
“安然……”又是一声低声轻喃。
“一切等我回国再说,好吗?”
“好,我等你。”陈嘉阳似乎听出安然语气中的松动,仿佛看到了点点希望,他马上就答应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点雀跃。只是他说完这四个字,就马上挂了电话,似乎是害怕安然的拒绝。
安然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脑海里回想的是陈嘉阳说的我等你。五年前,这三个字让她不顾一切地去到他的身边,五年后,同样的三个字,却让她感觉到无奈苍凉,物是人非。
“女孩子,其实可以哭得大方点的。”唐奕凡的声音打断了安然的回忆。安然抬起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原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安然正尴尬地想说点什么,却听到唐奕凡带着笑意的声音,“只要你不要把我的车给淹了就行。”
安然不禁轻笑出声,刚才的伤感烦恼似乎也随之消失。可是当她静下来之后,却不得不懊恼,似乎每次她有状况的时候,唐奕凡都会看到。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丝尴尬和苦恼。
他只是淡淡地笑着继续开车,可是那笑容背后却掩盖起他内心的翻涌。他发现,自己似乎很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样子,那个梨涡浅笑的表情才是真正适合她的。
后来周梓霏有问过安然那天到底跟陈嘉阳都谈了些什么,为什么挂掉电话之后,陈嘉阳像瞬间充满活力,眼神也不再萎靡,变化如此之快,让她摸不着头脑。
安然把那些话告诉了周梓霏,周梓霏一惊,问安然,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为什么要跟他说回国再谈。
安然笑了,笑得苍凉,说,“梓霏,我并不打算以毕业就回国,想在英国多待两年。嘉阳的性格我们都了解,三年的孤独等待如何跟外面的花花世界相比。三年是很长的时间,足够他忘记我了。”
** **
正式上课之后,安然和班上的同学也开始慢慢认识。但是因为这个学期很多课都是公共课,都是几个专业的人一起上,所以她和大家多数也只是点头之交。
只是有几个因为是同一个讨论小组的原因算是比较熟悉。虽然安然的生性淡漠,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难相处,只是给人的感觉是,淡淡的。
三个月过去了,安然发现了不少老乡,有同是北京的,也有是那个南方城市的。这多少让安然感觉到亲切,有时和他们聊着北京的点滴,聊着那个又湿又热的南方城市,安然就觉得她很想家了。
想起几个星期前给母亲打过电话之后,就没再打过电话给她了,心里不安,就拨了电话给母亲。
母亲的声音依然温柔,依然细心地叮嘱她注意身体,可是当安然问起她父亲的近况时,母亲的言辞闪烁,让安然不禁担忧了起来。挂掉了母亲的电话,她想来想去,还是给父亲了个电话。
“周叔叔,我是安然,我想找父亲。”因为她父亲的身份原因,她是不能直接和她父亲通话的,只能通过父亲的秘书,也就是周梓霏的父亲周劲松,再转接给她父亲。这也是她并不常给父亲打电话的原因,她不喜欢这样的等待。
“安然,首长正在开会,恐怕这会儿不能接电话。”这样的理由,安然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从最初的生气,到无奈,到现在的平静,这样的变化安然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那没事了,周叔叔你就跟父亲说一声吧,让他好好注意身体,我一切安好。”
周劲松又在电话那端叮嘱了两句,说首长有空一定会让他给她回个电话。
安然一一应着,她知道这些话只是他这个秘书的职责,她并不奢望她的父亲会给她回电话。
她不知道,身在这样的家庭,是幸运还是不幸。或许这又是一个围城现象,别人看到她的光鲜,就想往这个圈子挤,可是却没想到身在那个圈子的她,是如何渴望普通家庭的温暖。
Chapter 11
【“有一天那个人走进了你的生命,然后你就明白,真爱总是值得等待。”】
自从和唐奕凡熟悉了以后,每个周末安然都会跟着唐奕凡出去游玩观光。有时候维卡斯和克劳迪娅也会一起去,只是,他们两人到纽卡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很多地方也都玩过了,所以更多的时候,就只是安然和唐奕凡两人出游。
这个周末唐奕凡的车子送去保养了,他便提议他们可以去河边逛逛。安然想起自己来纽卡三个月了,还真的没欣赏过泰恩河,就答应下来了。
两人先坐地铁到市中心,沿着市中心格雷氏纪念碑上那天使的指向,一路往下就可以到达河边。唐奕凡已经来纽卡一年多了,这段路也走过很多次,可是今天的他才发现,原来以前的自己错过了很多美丽的风景。唐奕凡心里想,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她吧。
这段路会经过几间小型的教堂,唐奕凡发现每次经过教堂,安然都会不由自主地驻足停留。过后唐奕凡问安然,你信教吗?
安然笑着说,没有,只是喜欢这里接近天堂的感觉。唐奕凡看着安然的背影,心里竟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两人穿过大街小巷,慢慢地往低处走。经过一条由石头铺成的窄窄的楼梯,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唐奕凡走在安然的后面,看到她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斑驳的墙壁,似乎在感受着历史的年轮。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相信,她一定是浅浅的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宁静和谐的样子。
唐奕凡不禁抬起相机,将她的背影拍下,在准备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安然转过了头,笑得比太阳还要耀眼。快门已经按下了,一张笑脸瞬间定格。
那一刻,唐奕凡清楚地感觉到内心的怦然心动。
“我们到了。”安然对于唐奕凡的拍照也不介意,她知道,爱旅游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爱摄影的。
唐奕凡顺着安然的手指,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那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泰恩河。此时的泰恩河缓缓地流动,像无瑕的翡翠。
两人走在泰恩河边,感受着徐徐的清风,眼前有着和他们一样悠闲散步的居民,有着跑着步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也有一家大小漫步遛狗的家庭。这样的温馨场景,在国内不多见,在这里却是居民每天的生活。
在泰恩河上,一个有7座造型各不相同的桥梁,有铁路桥和公路桥,还有纽卡斯尔的标志性建筑“盖茨黑德千禧桥”,当地人都会昵称它为“眨眼桥”。千禧桥是一座只能步行的景观桥,它的外观奇特,不是一般的直桥,而是弯成一个弧形,索塔也不是直立的,而是倾斜状的,通过几十组钢索将桥面固定。当有大型轮船通过时,千禧桥会将主桥向上拉起五十米的告诉,让大型轮船从下面通航而过。这时主桥与弧形拉索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睑,“眨眼桥”因此得名。每到晚上,远看千禧桥变换的色彩,仿佛是泰恩河上架起的彩虹。
安然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到这世上闻名的惊险桥梁,心里是对设计者深深的佩服。难怪当地人说起千禧桥时,总会流露出不可压抑的骄傲。
两人伏在栏杆上,唐奕凡向安然介绍着周围的风景名胜。唐奕凡看安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禁就加深了。
“你有看过《一球成名》这部电影吗?”唐奕凡问安然。
“《一球成名》?有啊,故事的背景就是这个城市,对吧?”安然答道。
这部电影她自然是看过的,几年前还是陈嘉阳和她一起看的。看完这部电影之后,陈嘉阳就对这个城市充满向往。安然想,她之所以会选择到这里读书,或多或少都是受陈嘉阳的影响。只是,现在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对的,那时候纽卡斯尔联队还是风光时期,因为那部电影,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特别是这座千禧桥和圣詹姆斯公园球场,都成为这个城市的代表。”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过球赛呢。”安然虽然对足球没什么兴趣,可是来到纽卡斯尔,怎样也要去现场感受一下气氛,特别是纽卡斯尔联队的球迷被誉为全世界最忠诚的球迷,因为无论纽卡斯尔联队还在英超时期,还是后来被降级之后,这班球迷依然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唐奕凡笑了,说,“那有何难,看球赛还不简单。等我回去看一下赛程表,哪一场比较值得看。”
安然继续听着唐奕凡的介绍,他的声音轻声温柔,像清风吹过耳畔,让人沉溺其中而不自觉。
** **
安然发现自己从国内带来的现金已经差不多用完了,思量着要找个兼职赚点生活费。其实,她户口里剩的钱,足够她的生活过得宽裕轻松。只是,她并不想花那些钱。
学费那一大笔钱,她的确没办法拿出来,所以只能花她家里的。但是,至于生活费方面,她并不想依赖家里。当初她不惜一切到南方读书,临行前,她父亲一气之下对她说“你有本事以后别问家里要钱,自己养活自己。”
因此大学四年除了学费之外,其他的一切费用都是靠她自己打工赚来的。虽然她母亲从没间断往她户口打钱,可是她却没动过。
直到陈嘉阳大学毕业,一心想着创业的他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合股,打算开一间律师事务所。可是他家里人不同意,都想他先在外面锻炼锻炼几年再说。
安然看着每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不舒服,也就把三年来母亲打到户口的钱全部借给陈嘉阳。陈嘉阳刚开始并不接受,说怎样也不能花自己女人的钱。直到安然说,这笔钱算是她投资到他事务所的,以后事务所赚钱了,就给她分花红。
那笔钱,少说也十万块。这么大笔钱的突然挪动,她家里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安然也没有骗他们,直跟他们讲是借给陈嘉阳做生意了。她母亲无可奈何,她父亲则又被她气得一度扬言要和她脱离父女关系。最后在她母亲还有叔叔的劝说下,她父亲才打消这个念头。只是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家族,还有那个圈子。
那时的安然并没有多想,因为她以为,陈嘉阳便是那个会陪她到最后的人,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然本来想姚玥彤到纽卡三四年了,应该会认识比较多的人,可能会有比较好的工作。后来想想,姚玥彤一看就是处尊养优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接触这些人。
所以安然就把想法告诉了唐奕凡,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人。唐奕凡听完,略想了一下,告诉她,这里打工很辛苦的,你能做得来吗?
安然笑着说,可以,我大学四年都是打工过来的,没什么做不了的。
唐奕凡接着说,我有个朋友最近新开了一家餐馆,我可以帮你去问一下。
不出两天,唐奕凡便带安然到那家餐馆。餐馆位于中国城,而中国城与圣詹姆斯公园足球场只是隔着一条马路。现代化的圣詹姆斯公园足球场与充满中国特色的中国城牌坊相偎相依,也成就了这座城市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老板显然是看在唐奕凡的面子上,只是随便问了安然几个问题,就让她马上上班。
安然心里自然是十分感谢唐奕凡,当天晚上在宿舍煮了好几个菜答谢他。本来她还担心自己做的菜不好吃,可是看着唐奕凡还有维卡斯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安心下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然除了上课就是打工,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却让安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忙碌,便容易让人忘却。
Chapter 12
【“有的人看你一眼,你再也忘不掉;有的人,一直在你身边对你好,你却没有发现。”】
这天,安然和朴璟恩还有同班的另外两个同学在学校餐厅吃午餐。学校餐厅的午餐选择不多,对于她们这些被惯坏口味的中国人来说,自然显得十分一般。虽然不好吃而且价格又贵,可是她们只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怎样也要吃饱等着接下来的课。
安然吃饱了就坐在那里等她的同学,她看向窗外,百无聊赖之际,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唐奕凡自从上次帮史密夫教授上了一节课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当史密夫教授再次出现在课堂上是,班上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安然听唐奕凡讲过,他是史密夫教授前几年的学生。他博士毕业之后,被史密夫教授挽留下来,继续跟着史密夫教授做项目。一年前,史密夫教授从格拉斯哥大学转到纽卡教书,唐奕凡也就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城市。
虽然唐奕凡不止一次抱怨过跟着史密夫教授做项目是件如何艰苦的工作,可是从他的言辞中,安然可以听得出他对史密夫教授的尊敬佩服之情。
安然正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校园看到唐奕凡,就看到一个女子走到他身边,言笑晏晏的样子。更让安然奇怪的是,这个女子似乎是她的同班同学。
本来这事与她无关,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她多留了点心。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一个女子动作暧昧笑容妖艳地拉着一个表情不耐眼神冷冽的男子,这样的画面足够诡异吸引路过的行人。
安然有点讶异,自从认识唐奕凡以来,他给她的感觉都是温润如玉的。而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多少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朴璟恩几人顺着安然的目光,自然也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一幕。
“那不是唐老师吗?那个女生好像是我们班的。”朴璟恩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好奇之色。
另外两个女生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了,安然也只是认得那个女生是同班同学,对于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所以她十分佩服另外两个女生就差人家的时辰八字没问出来。
那两人讲得兴起,去完全忽略了听不懂国语的朴璟恩。朴璟恩一脸茫然地问安然,她们讲什么呢?安,你可以翻译给我听吗?
安然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对着那两个女生说,直接说英语吧。
两人楞了一楞,随即笑开,挨着朴璟恩继续讨论。安然苦笑地摇了摇头,似乎只要是事不关己的事,大家总能大聊特聊,但是如果某一天发现自己也变成了别人的谈资,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却忘了当初也是这样讨论别人。
安然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所以也没有很专注地听她们讲话,只是继续看着唐奕凡和那个女生在纠缠。
可是片语只语还是会传到她耳中。那个女生叫杨梦雅,前两年就到纽卡读本科了。据说她家里并不是十分富裕。安然不免觉得有几分惊讶,因为看她的一身打扮,全部都是一流的名牌。
但是安然听她们继续讲也便知道原因了。刚开始的一年,她也如其他留学生一般,课余时间争取一分一秒打工赚钱,大概一年之后,她突然就没再打工,但是生活却越见宽裕。这其中的原因,多多少少安然也猜得到。
她在纽卡留学圈子的名声不太好,很多国人都看不惯她的作风,对她避如蛇蝎。她的私生活糜烂,混在一起玩的又是一班外国人,一个个都是大胆开放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这些事情在留学圈子并不少见,留学生身处异乡,又没有父母的管束,漂泊在外,有谁又真的不被外面的大千世界所影响。某些留学生,为了取得居留权,也并不介意与比他们年龄大很多的当地人结婚。有些家境并不富裕的,为了不想自己过得清苦,攀上别人,也是无可口非。
安然并不知道这些是是非非是真有其事,还是以讹传讹。在她看来,就算是真的,她也并不会看不起杨梦雅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他的生存方式,有些人喜欢脚踏实地,有些人喜欢少走弯路。这里面的对与错,并不是其他人的价值观就能评定的。
安然收回目光,静静地听着她们继续讨论,并不加以评论。
唐奕凡似乎留意到有人一直看着他们,寻找目光来源之际,就发现了不远处的餐厅里靠窗坐着的安然正好转头。而和她一起的几个女生对上他的双眼,马上就转头继续聊天,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唐奕凡皱眉,心想她们必然是观察他已久了。想到安然可能因此而有所误会,当下一片烦躁。他轻轻拨开杨梦雅拉着他胳膊的手,语气冷然地说,“杨小姐,公共场所,还请你自觉一点。”
杨梦雅被他推开也不恼,继续笑着说,“唐老师,不要杨小姐杨小姐这样叫我,多见外啊。我们又不是不认识。”
唐奕凡显然并不想继续搭理她,继续往前走,说,“我们似乎并不熟悉,杨小姐。”
杨梦雅娇笑着跟在他身后,“那请问唐老师,你有兴趣和我到酒吧熟悉熟悉吗?”
“有机会吧。我赶时间,先走一步了。”唐奕凡头也不回的答道,然后急急忙忙就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野兽。
杨梦雅看着唐奕凡的背影,扬起一个不明含义的笑容,眉宇间闪耀着自信的神采。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在她看来,女生所谓的矜持都是懦弱的表现。凡是她看中的东西,她就要把他收入囊中。
一年前,那次在酒吧与唐奕凡的初次相遇,她就看出了这名男子的与众不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与她以往交往过的男朋友相比,就是天与地的差别。那之后,多番打听也没有他的消息,想不到一年之后,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既然上天这样的安排,她如何能浪费掉。
Chapter 13
【“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
自从安然到餐馆打工以来,除了晚上,唐奕凡很少机会再宿舍碰到她。但是唐奕凡知道安然睡觉前,都会习惯喝一杯热牛奶。因此,这天晚上,唐奕凡便在厨房等着安然。
安然每天下课都要去餐馆打工,直到晚上十一点,回到家大概已经十二点了。她从小到大都有在睡觉前喝热牛奶的习惯,今晚她一如既往地到厨房,却惊讶地发现,唐奕凡也在那里。
“还没睡吗?”安然边倒着牛奶边问正在对着电脑屏幕快速打字的唐奕凡问道。
“明天有一份报告要叫给史密夫老头,正在赶。”唐奕凡头也不抬,似乎是忙得没时间理会安然的样子。
安然喔了一声,然后拿着牛奶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并不打算打扰唐奕凡工作。每天这短短的几分钟,便是她放松的最好时间。喝着牛奶,望着窗外的点点星空,深吸一口气,仿佛力量就会回来。
唐奕凡的余光一直看着安然,却看到她一脸悠闲放松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泄气。他装作不经意地说,“我今天好像看到你在学校餐厅喔。”
“对啊,吃午饭呢。”
“你们那时好像在讨论我?”唐奕凡依然盯着电脑屏幕,语气有点紧张。
可是在安然听来,就以为他生气了。安然知道,他这样问就肯定是见到她们了。想想中午的时候,她的朋友们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明摆着告诉人家是在讨论他。
“女生就是比较喜欢聊这些八卦,你别介意。”
“其实……我跟杨梦雅不熟的。”隔了一段时间,唐奕凡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像是不经意地说出。
“喔?”安然听到他的话,回头对上他的双眼。
她的眼神充满疑惑,唐奕凡如何看不出。他知道她的疑惑并不是来自对他的怀疑,而是,她想不明他为什么要解释。
一时之间,唐奕凡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笑着说,“你们的讨论总要有个结果嘛。”
安然浅笑着点头,说,“其实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过后就会忘记的了。你别放心上。”安然还是以为他为那件事生气。
唐奕凡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心想着安然这个人看着觉得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应那么迟钝。他摇了摇头,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离开前,对安然说,“杨梦雅那个人,你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安然了然地笑着,说,“我和她,应该没什么交集的。”
** **
唐奕凡对于杨梦雅的骚扰不胜其烦,杨梦雅不知从哪里弄到他的电话号码,每天对他进行电话轰炸。由于工作关系,他不可能把电话号码换掉,只有每次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毫不犹疑地挂掉。
唐奕凡有天到学校找史密夫老头,他边走边四顾周围的情况,就是想避开那个扰人的身影。然而,世事总是不能如意。看着眼前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他心里一片懊恼。
“唐奕凡,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杨梦雅开口的第一句话,已经把唐奕凡楞在当地了。
“杨小姐,我们似乎没有很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唐奕凡并不想和她多谈,绕过她就往前走。
“唐奕凡,你就这么讨厌我?”杨梦雅依然不屈不挠地跟在唐奕凡身边。
“杨小姐,”唐奕凡终于停了下来,语气不耐,“我们只见过几面,为什么你就对我那么感兴趣呢?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吗?”杨梦雅笑得娇媚,“那什么时候我可以见见?”
“没必要。”唐奕凡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他觉得自己的容忍已经快到极限了。
杨梦雅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不减,心想着,她有着所有男生都渴望的一切,身材、样貌,她就不相信这个唐奕凡会是特别的。女朋友?就算是已经结婚的男人,不也是一样抵抗不了她的诱惑吗?
** **
唐奕凡回到家里,就看到一身性感打扮的克劳迪娅,知道她肯定是准备去泡吧了。他的心里烦躁正无处可泄,想想到酒吧喝喝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便提出随克劳迪娅一起到酒吧。
克劳迪娅自然不会反对,说,“那刚好,你可以帮我照顾着安,我也可以放开玩。”
“安也去吗?”唐奕凡以为经过上一次喝醉之后,安然再也不会去酒吧。
“对啊,我看她这几天为了赶论文,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听说她今天刚交了论文,就让她跟我去轻松一下。她正在换衣服呢,”克劳迪娅突然贴着唐奕凡耳朵,轻声地说,“我告诉你,安然打扮起来,可漂亮了。”
听她这样说,唐奕凡心里也热切的期待着。自从认识安然以来,从来就没有见过安然化妆打扮,一脸素颜。虽然没有精致的五官,然而那清秀的脸上和那个浅浅的酒窝,却深深地印在了唐奕凡的心中。
不到五分钟,安然就从房间出来,看到等在客厅除了克劳迪娅之外,还有唐奕凡,不免一脸惊讶。
克劳迪娅盯着她笑,让安然心里都发毛了。再看看唐奕凡也是愣愣地望着她,她便以为自己的打扮定是十分古怪,不免有些尴尬地说,“很奇怪吗?我都说随便穿穿去就可以,克劳迪娅硬要我换上这裙子。”
“没有,很……很漂亮。”唐奕凡听她说要换,急忙说道。从她进门的那刻起,他的双眼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穿着一件剪裁极其简单的黑色连衣裙,亮面的布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闪闪发光。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黑色让她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的晶莹通透。她长长的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露出了那细长的脖子,是天鹅般的项颈。
她的脸上难得的化了妆,而且是浓妆。黑色眼影的烟熏效果,让她的眼睛更加明亮灵活。
克劳迪娅捅了捅身旁已经看待的唐奕凡,对他眨了眨眼,一脸狡猾的样子。当然,她的眼神只有唐奕凡能明白其中含义。
安然听到唐奕凡的称赞,笑了笑,说,“那我们走吧。”
又是那样的笑容,又是那样的浅浅酒窝,让唐奕凡的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Chapter 14
【“我们都不是很完美的人,但我们要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克劳迪娅见有唐奕凡在,就提议到一家摇滚酒吧,好让安然见识见识。
唐奕凡本来顾念着安然,想要拒绝,可是却看到安然脸上难得的期待之色,也便答应了下来。心想着,有他在,就不会有事。
这次他们的去的摇滚酒吧位于市中心,一路走过来,各家酒吧那震耳欲聋的音响就已经穿墙而出,让安然不得不再次感叹纽卡果然是个不夜城。
无数的年轻生命,为衣食住行奔波烦恼,为恋爱和失恋快乐或痛苦,为将来的未知而迷茫,为过去的不如意而深思,到这些酒吧纸醉金迷、寻欢作乐,流连忘返。
安然他们三人到吧台点了酒,边喝边聊,轻松自在。安然怕自己会再次醉倒,这次任克劳迪娅怎么劝说,也不敢再去尝试那烈性的伏特加,只是点了杯瑞典圣诞甜酒。而克劳迪娅和唐奕凡则各点了一杯伏特加和龙舌兰。
克劳迪娅是静不下来的人,喝完了一杯伏特加,便扭摆着身躯往舞池里钻。
舞池中的克劳迪娅被几个男生包围着,忘我地跳着舞。而安然和唐奕凡则靠着吧台,有说有笑。
“奕凡?”只是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唐奕凡头皮发麻。
闻声,安然转头便看到了那个身穿性感短裙的杨梦雅。贴身的衣服让她本来就不输外国女生的身材看起来更加火辣,难怪周围的男士都色迷迷地盯着她看。
唐奕凡自知躲不过,转头,笑得淡漠疏离,说,“这么巧。”
杨梦雅也不等唐奕凡邀请,自觉地坐到他身边,身子也是自觉地往他身上贴去,“奕凡,一个人来酒吧,不无聊吗?”
唐奕凡对杨梦雅的热情十分抗拒,身体尽量的往后靠远离她,“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杨梦雅这才发现一直坐在唐奕凡身边的安然,眼神有些不屑和警告,问,“奕凡,这是你女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安然对她的眼神也没多大的反应,反而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看着舞池喝着鸡尾酒,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唐奕凡正想着该怎么把杨梦雅打发掉,最好是以后也别再骚扰他。可是,他不能自私地就这样把安然放到箭靶上。再看看安然此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承认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丹尼,怎么了?”刚刚热舞一轮的克劳迪娅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唐奕凡一看到她,马上用眼神向她传递了两个字:救我。
刚才克劳迪娅听唐奕凡说起那个黏人的女子时,已经对那个人没多少好感。现在看到就差没坐在唐奕凡大腿上的那个女子,就已经对号入座了。克劳迪娅何其聪明,当然也读懂了唐奕凡那求救的眼神。
“丹尼,”克劳迪娅又唤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却叫得十分缠绵,她走到唐奕凡的前面,双手攀上他的脖子,问,“你朋友吗?”
克劳迪娅那有别于平时爽朗的声音,娇滴滴的,让安然忍不住想笑。
杨梦雅刚想介绍自己,却没想到克劳迪娅已经接着说,“我还没跳够,要继续跳。对了,你要记住,不要被那些随便的女人搭讪啊。”
克劳迪娅说完,还大大方方地亲上了唐奕凡的双唇,然后拉着安然,说,“安,我们去跳舞。”
安然没想到克劳迪娅可以装得如此自然,不免有些呆掉,可是当她看到杨梦雅时红时白的脸色,又觉得十分滑稽。才走出了几步,便看到克劳迪娅笑着对她做鬼脸,她也终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唐奕凡的表现还算自然,毕竟在英国十多年了,更荒唐的事都做过,亲嘴这种事他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在安然面前,他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可是转念想想,他在安然的心中想必只是个普通朋友,她自然不会介怀。
“先告辞了。”唐奕凡对杨梦雅礼貌地道别,就往克劳迪娅和安然的方向走去。
被众人留下的杨梦雅,愤恨地盯着唐奕凡的背影。她刚才分明看到那两个女人笑得肩膀抖动。她何曾尝过被人当众拒绝的屈辱。
杨梦雅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跟身边的朋友说,“你认识那两个女人吗?”
身边的人看了看杨梦雅指的方向,说,“那个外国人不认识,另外那个中国人好像是我们班的。”
“我们班的?”杨梦雅不免有些惊讶,但又觉得这样普通的一个人,她平常没有留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朋友又确认了一次,杨梦雅吸了一口烟,讥笑了一声。难道她真的笨得以为那个外国人就是唐奕凡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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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安然到学校,觉得杨梦雅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怨愤,她心里觉得奇怪。一是奇怪她竟然可以认得自己,二是奇怪自己怎么就被她卷入了她与唐奕凡的纷争中了。
放学的时候,杨梦雅走过她身边有意无意地把她撞开,她本来也并不介怀。可是接下来几天,杨梦雅都这样三番五次地挡她的路,她就不得不承认,杨梦雅是故意的。
朴璟恩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在安然耳边小声地问,“安,你得罪她了?”
安然笑得何其无辜,说,“我也不知道。”
安然一直以为,杨梦雅是恼怒自己那天晚上看到她出丑的模样,所以发泄在自己身上。
杨梦雅看到安然那紧蹙的双眉,心满意足地摇着腰身离开。那天他们从酒吧离开,杨梦雅就让人跟着他们,然后就发现,那个外国人在中途下车,而唐奕凡和安然竟然一同回家。
答案不言而喻,那个外国人显然是唐奕凡用来敷衍她的,和唐奕凡真正有关系的只怕是这个普通的女人。
她花了一些前,让几个痞子观察了他们好几天,发现他们的确是一起住,每天早上基本上都是唐奕凡开车送安然上学。
杨梦雅对于输给这样一个女人,很不甘心。
杨梦雅不知道,嫉妒的种子已经在她内心生根发芽了。
Chapter 15
【“世界真的很小,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谁。世界真的很大,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谁会消失。”】
唐奕凡已经好几天没有受到杨梦雅的骚扰,以为这件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只是他心里还有着些许的不安,他知道杨梦雅和安然是同一个班,不知道杨梦雅有没有找安然的麻烦。
他问过安然,安然只说与杨梦雅没接触。可是他心里也明白,就算她真的有什么事,也不会说出来。
这天晚上,唐奕凡约了几个朋友到他朋友的餐厅去谈事情。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他无非是想去见见安然。他自己也觉得好奇怪,似乎自己并不满足于每天晚上那短暂的相处。
安然看到唐奕凡出现在餐厅里,有些惊讶。虽然说她和老板是朋友,可是她来打工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来这里吃饭。
唐奕凡也看到了那个穿着工作服的安然,朴素干净,一如她给他的印象。
安然笑着把唐奕凡几人带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帮他们点好餐,就忙着去招呼其他人。
唐奕凡一边和友人聊着天,视线的余光却一直跟着那个在餐厅里忙来忙去的身影,浑身都觉得暖了起来。
“欢迎光临。”安然一如既往地向进入餐厅的客人礼貌地说道,只是抬起头的时候,不免一愣,眼前衣着光鲜亮丽的正是杨梦雅。
“小姐,请问几位?”安然还是很礼貌地把杨梦雅往餐厅里带。
杨梦雅也不说话,只是举起手比了个三,神情高傲。
杨梦雅几人被带到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她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唐奕凡,见他蹙眉看着自己,心情大好。
安然心里明白,杨梦雅不会是凑巧来这里吃饭的,但是直到她帮她们点完餐离开的时候,一切如常,也稍微安心下来了。
安然把菜送到唐奕凡那一桌的时候,她看到了唐奕凡眼中流露出的担忧神色,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服务员!”杨梦雅的声音突然在餐厅响起,安然心里了然,看来是避不过了。
一个服务员马上就走了过去,询问杨梦雅,可是杨梦雅一句“让刚才帮我点餐的那个过来。”就把他打发走了。
安然只能走过去,礼貌地问,“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刚才点的是热奶茶,可是,这杯奶茶一点都不热,换一杯吧。”杨梦雅把那奶茶递给了安然,笑里藏刀的表情倒与她的相貌十分相配。
安然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奶茶,知道杨梦雅是存心找茬,可是这时又不能拒绝,只好浅笑着道歉,说,“不好意思,马上给你换一杯。”
安然的手碰到杯子,谁知道杨梦雅竟然手一歪,将整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倒在了安然的手上。被烫到的安然反射性地缩回手,杯子就这样掉在了桌子上,溅起的奶茶毫不客气地往杨梦雅飞去。
“啊!”杨梦雅马上弹开,大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指着安然,说,“你是故意的。”
安然轻轻抚着自己被烫到的右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看上去怒不可歇的杨梦雅,当然也没有错过刚才她松开手时,嘴角的那些笑意。
安然是生性淡漠,可是,并不代表她是个没脾气的人。对于杨梦雅这种弱智的行为,她只是不想与她计较。
这边发生的事情,马上吸引了餐厅内其他顾客的目光,自然就包括唐奕凡还有,老板。
老板马上过来了解情况,安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杨梦雅的自编自导。
老板听完杨梦雅的话,心里却犯难起来了。安然这个女孩子,来这里一个多月,工作认真勤劳,表现十分出色。但是,他的餐厅才刚刚开业,这时又的确不适宜把顾客惹恼。正当他踌躇着要怎么做,他像看救星般看着唐奕凡走了过来。
“杨梦雅,你别做得太过分。你对我不满,就冲着我来,别找他人的麻烦。”唐奕凡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语气十分不善。
杨梦雅冷哼了一声,说,“唐奕凡,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唐奕凡毫不客气地回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请你以后把你周围勾搭别人的习惯改一改。”
唐奕凡话一出口,四周看热闹的人马上就猜出了几分内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杨梦雅。杨梦雅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老板心里暗骂唐奕凡,以为他是来救场,谁知道他是来火上浇油。他马上扬起笑脸,边对杨梦雅好说歹说,边示意唐奕凡马上离开。
唐奕凡拉起一旁的安然,就往外走。上了车,唐奕凡依然是怒气难平,表情依旧严肃。坐在旁边的安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唐奕凡有这么生气的表情,与他平时的斯文温柔,反差之大,让安然不禁笑出了声。
唐奕凡听见安然的笑声,有点委屈,说,“你还笑得出来,她这样欺负你,你也不生气的。”
安然止住了笑意,说,“生气啊,可是和她那种人计较,没必要。”
唐奕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就知道,安然那淡漠的性子,可以让她对一切不关心,包括她自己。唐奕凡这才想起她刚才有被烫到,一时没多想,捉起她的手仔细地观察起来,“你的手怎样了?”
安然有些愕然地看到唐奕凡眼中流露出的心痛神色。这样的神色,她曾经很熟悉的,那些零碎的片段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心里有些心慌,顿时把手收了回来。
唐奕凡看到那只白皙纤细的小手从他的手上抽回时,心里的某一块似乎被刺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看着唐奕凡有点黯然的样子,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浅笑着说,“没关系。”
唐奕凡没有再说话,发动汽车。气氛有点压抑的车厢,让安然心中不安,刚才自己似乎太过小气了。正当安然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唐奕凡却开口了。
“杨梦雅的事情,害到你了,对不起。”
“这又不关你的事,何况你也是受害者,说什么对不起呢。”
唐奕凡继续安静地开着车,安然却无法安静下来。她不愿意细想唐奕凡刚才的那丝心痛和黯然。她只知道,她觉得他们这样的距离很好,就像两座离岛,隔着一片海,既互不打扰,又互相眺望。
Chapter 16
【“我们对父母亲以为爱的很轻,很轻,有一天,蓦然回首,我们才发现,它一直都是很重,很重的。”】
一觉醒来,安然惊讶地发现,大地已经换上了新装,一片银白洁净,银装素裹。在南方生活了四年,突见下雪,安然还是觉得很欢喜。
大学的四年,她都只是在春节的时候会回家,而且每次停留也不过是一个星期左右,因此,也便错过了四年的雪景。
她还记得小时候,同住一个大院的小朋友,会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后来,她父亲工作升迁,他们家搬出了大院之后,她却再也没有找到可以跟她一起疯狂的伙伴。
后来跟陈嘉阳在一起之后,他的大手紧紧地裹着她的小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温暖着她以后的每一个冬季。
然而现在,看着窗外相似的纯白天地,看着街道上相似的深浅脚印,却让她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的苍凉之感。
那晚之后,唐奕凡待安然,一如往常。这倒让本来觉得有点尴尬的安然显得不够大度和自作多情了。
除了杨梦雅还是会时不时找找她的小麻烦,经过她的时候撞撞她,小组讨论的时候讽刺讽刺她,她的日子还算过得顺风顺水。
一如既往地,她在月初给母亲打了电话。她发现,除了简单地几句叮嘱之外,她与母亲,已经无话可说了。几年的时间,已经让她和她母亲,生分如此,她心里又是伤感又是无奈。她并不是个善于表达的自己感情的人,这性子完全遗传自她父母。
在挂掉电话之前,母亲问她,为什么她账户上的钱,没有动过。
安然知道瞒不了他们,就告诉了母亲,自己在外面打工,赚的钱够自己的生活费。
她母亲又在电话那头叹息,说,安然,你不需要这么辛苦的。
安然无言以对,只能说,母亲,不用担心我。
每次和母亲通完电话,安然的心里,总是十分沉重。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父母改善关系,只能一天一天的逃避。她从来没有询问过她父亲的情况,她知道,就算她父亲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她母亲也不会告诉她的。
但是她每天都习惯性地浏览一下国内的网站,没有什么坏消息报导出来,或许,就证明,她父亲一切安好。
过了几天,安然不用打工,就在家里做了几个菜,打算请唐奕凡他们一起吃。谁知道,克劳迪娅和维卡斯都说约了朋友,也便剩下了安然和唐奕凡两人。
唐奕凡看着那几个卖相还不错的菜,赞叹了一声,“没想到你去打工,还可以学到做菜。”
安然心里惊讶唐奕凡竟然知道她偷偷学做菜,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说,“卖相可以,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唐奕凡尝了一口那道鱼香茄子,说,“快超过我的水平了。”
安然被他这一称赞,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笑了笑,然后自己也尝了一口,说,“还不错。”
两人依然有说有笑,仿佛那晚的尴尬没有出现,这让两人心里都轻松了几分。唐奕凡依然有点担心杨梦雅会找安然麻烦,安然却笑着说没事。
唐奕凡正想说如果杨梦雅找她麻烦,一定要告诉他,让他解决。谁知道,还没开口,安然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俊彦?”安然有几分惊讶,“什么?你在我家外面?你怎么突然来了?好的,你等等。”
唐奕凡见安然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不知道她说的俊彦是什么人。他走到厨房的窗边,看向外面。他承认,他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一点紧张。
安然走到屋子外面,就看到那个倚在车旁的帅气男子,“俊彦……”
男子转过头,看到安然露齿一笑,顿时让他本来就英俊的脸庞更为迷人,细看下,他的眼睛和安然的有几分相似。
“姐……”安俊彦走过去,把安然紧紧抱在怀里,“姐,我们四年没见了,我很想你了。”
安然回报他,笑着说,“四年没见,怎么你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
安俊彦最受不了就是别人说他没长大,他推开安然,抬手狠狠地把安然地头发弄乱,轻哼了一声,十分不满的样子。
安然看着他小孩子般的动作,也不生气,拉着他就往屋内走,说,“吃饭了没?我们正在吃。”
“还没,饿死我了。”
唐奕凡见两人开始往屋内走,马上就回到座位上,一副装模作样等待的样子,让他不得不鄙视了自己一番。可是,脑海里还在猜测着安然和那个男子的关系。他听不到他们说话,只是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好久,然后安然眼睛里的笑意,跟他第一次在机场外面见她时,一模一样,发自内心的欢愉。
安俊彦刚进厨房,就看到那个坐在餐桌旁的男子。尽管他在微笑着,可是,同为男子的安俊彦还是可以看出,他在打量他。
至于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更加清楚了。他一时玩心大起,在安然开口说话前,走上前与他握手,说,“你好,我是安然的男朋友,安然承蒙你照顾了。”
虽然唐奕凡眼神只是瞬间飘过一丝黯淡,可是,安俊彦还是捕捉到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笑容更大了。
唐奕凡不免一愣,可是还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说,“你好……”
还没说完,就被安然打断了。安然上前拉开安俊彦,哭笑不得地对唐奕凡说,“不用理他,他是我堂弟,安俊彦。”
那一瞬,唐奕凡的内心竟然如此雀跃,可是脸上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你好,我是唐奕凡。”
两人握握手,唐奕凡就邀请安俊彦坐下,一起进餐。
唐奕凡发现,虽然说安然和安俊彦是两姐弟,可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安然很多时候就是静静的、淡淡的,让人感觉很舒服。而安俊彦却是很热闹的一个人,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沉闷。
安然在一边吃着饭,有些无奈地看着旁边的两个男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安俊彦和唐奕凡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能聊得来,仿佛是一见如故。这也许也是因为安俊彦来英国也已经三年的时间了,和唐奕凡多少有些共同话题。
安俊彦是她叔叔的儿子,是他们安家最宝贝的孩子,上至她的姥姥姥爷,下至她,都是十分疼着他惯着他,这多少让他有点娇宠的少爷脾气。
虽然说,安然性子比较淡漠,可是她却和安俊彦这个堂弟十分处得来。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安俊彦只比她小两岁,而且有一段时间在姥姥姥爷家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比较深厚的。
安俊彦高三毕业之后,就被他父亲送到曼彻斯特读书,至今也三年的时间了。
其实,安然一到这边,就联系上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突然就过来了。不过,安然猜想,这多少跟她母亲有关系。她是知道的,她母亲对她,始终不放下心。
Chapter 17
【“人的一生,有两种遗憾最折磨人:一是得不到你心爱的人;二是心爱的人得不到幸福。”】
唐奕凡吃完饭,知道他们两姐弟几年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讲,也便自觉地回房间,不打扰他们了。
安然见唐奕凡离开了,就不再拘束,问安俊彦,“俊彦,是不是我母亲让你来找我的?”
安俊彦知道以安然的聪明,不会猜不到,也便坦白,“大伯和大伯母他们都很担心你。”
安然叹息了一声,说,“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就能照顾自己了。大学四年,我不是一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安俊彦见安然神色有几分疲惫和沉重,就扯开了话题,笑着说,“其实,我也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你来之前,嘉阳哥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的。”
陈嘉阳毫无预兆地被安俊彦提起,安然握着水杯的手不禁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安俊彦自然看到安然的小动作,又见她没回答,刚才神色中的疲惫和沉重被一股忧伤所代替,他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姐,是不是你和嘉阳哥发生什么事了?”
安然与安俊彦感情要好,以前很多事都没有瞒他。就像她和陈嘉阳的关系被家里人发现之后,安俊彦也是极力维护她的。
于是,安然就将她和陈嘉阳的事,都告诉了安俊彦。安俊彦听完,一脸铁青,说,“姐,你只要一句话,我马上让人去教训教训他。”
此时的安然已经把这件事都看开了,并没有刚开始的痛恨伤心和自怨自艾,她安慰着安俊彦,“俊彦,两个人的有缘无分,是不应该归结于其他人的。”
一句话,让安俊彦无话可说,沉默了下来。两人各有所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安俊彦再次开口,只是此时的他也显得有几分落寞,“姐,梓霏她,还好吗?”
安然摇摇头,“和你一样,把笑容留给所有人,却把眼泪留给自己。”
安俊彦叹息了一声,带着对命运妥协的语气,“我,对不起,她。”
安然无言以对,命运百般曲折,桎梏着每个人,没有人可以逃脱出命定的那些无奈。周梓霏从来没有向她提过她和安俊彦之间的事情,甚至安俊彦这个人。这无非是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对安俊彦是爱是恨,对那段感情是该留恋还是该忘怀。
安俊彦很快就离去了,说是约了朋友到酒吧喝酒。安然也不多挽留,知道今天两人的重逢,有着太多的沉重。
隔天,安俊彦早早就来接安然去学校。安然惊讶,安俊彦则笑着解释说他的朋友都有事做,他一个人在这边无所事事的,就跟着她去上课。
安然见安俊彦的笑容又回来了,知道他暂时没事了,心里也轻松不小。
安然和安俊彦一出现在教室里,马上引起大家的注意。安然也习以为常了,虽然说他们是两姐弟,可是安俊彦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和她除了眼睛有几分相似之外,基本上找不到其他相似的地方了。
安然找到朴璟恩,和安俊彦一起入座。朴璟恩一看安然旁边有个帅哥,暧昧地问,“安,你男朋友吗?”
安然轻笑,然后把安俊彦介绍给朴璟恩。朴璟恩这时才恍然大悟,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和安俊彦握握手。
安俊彦见四周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看,就在安然耳边开玩笑地说,“姐,看来大家都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了。”
安然推开他,佯作生气,说,“你知道就好,被大家盯着看,怪奇怪的。”
然而,在别人看来,他们两人的行为俨然是一对亲密情侣的暧昧。
安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狠毒的目光投向她,她微微转头,果然看到杨梦雅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她正觉得奇怪,便见安俊彦和她打招呼。只是,杨梦雅轻哼了一声,就转开了头。
安俊彦也不生气,笑着耸耸肩,却对上了安然疑惑的眼神。他就马上诚实地交代,“昨晚去酒吧的时候,她过来搭讪,请我喝了杯酒。”
“俊彦,别和她走得太近。”
安俊彦笑着拍了拍安然的肩膀,说,“姐,你放心吧。我第一眼就看出她是什么人了。所以,当场我就拒绝了她的邀请,说我有女朋友了。这样看来,她是以为你是我女朋友了。”
安然自然是明白了,整节课,安然就感觉背后如芒在刺,让她浑身不自在。
上完一节课,安俊彦就被安然赶走了。接下来的小组讨论,继续让安然度秒如年。
这个营销小组在前两周定下来,凑巧的是,杨梦雅刚好分到她这一组。六个人的讨论小组,有四个中国人,和一个意大利男生,一个俄国女生。他们这个学期的任务,就是调查外国人在纽卡斯尔的投资情况。
第一次小组讨论时,杨梦雅已经自荐成为组长。大家也知道她在这里的时间比较久,而且她也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能找到一家中国餐馆的老板进行调查。因此大家也没有反对。
今天他们要商榷的是访谈的问题。杨梦雅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安然每提出一个建议,马上就会被她驳回。半个小时下来,大家自然也看得出发生了什么事。
俄罗斯人一向以严谨闻名,因此,俄罗斯女孩贝拉抱怨起来,说,“你们两个如果有什么矛盾请在私底下解决,而不是现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顿时,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还是意大利男孩保罗首先打破这个僵局,说,“其实,刚才安提出的几个问题,我觉得还不错的。”
安然一听,对保罗投以感激一笑。而保罗也礼貌地笑了笑。
其他人也随着保罗的发言,说出了各自的意见,只是杨梦雅的脸色再也没有好起来。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总算把访谈的问题都整理下来了,接下来就需要等杨梦雅与那个餐馆老板约好时间,进行访谈。
杨梦雅最后说约到时间之后,会发邮件通知大家。她说这是团队任务,所以访谈那天大家都务必要去。所有的情况,她都会如实的反映在学习周记中。
当天晚上,安然烧好了几个菜,和安俊彦,还有唐奕凡一起吃。两个男人边吃边喝啤酒,好不惬意的感觉。
安然见他们聊得兴起,也不打扰他们。只是等她收拾好一切,也写了两个小时的论文之后,看到他们的周围已经堆满了歪歪斜斜的啤酒瓶。
唐奕凡看到安然,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说,“我明天早上还要去谈事情,就不奉陪了。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安慰安慰。”
安然看着唐奕凡扶着墙,慢慢地走回房间,心里多少觉得不好意思,让作息时间十分规律的唐奕凡陪着安俊彦喝酒喝到十二点多,也真是难为他了。
安俊彦虽然喝得有点晕晕的,可是依然很清醒。他感觉到安然在他身边坐下,捉着她的手,说,“姐,我想听听梓霏的声音,我想她了。”
那语气可怜兮兮的,让安然听着也觉得心酸,又怎么忍心拒绝他。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他和梓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他们当事人不愿意把深藏心中的那段回忆说出来,她又怎能自私地把他们的伤口再次撕裂。
安然看看时间,国内应该快早上九点了,梓霏应该快上班了,她便拨了个电话给周梓霏。
那段的周梓霏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明显意外这个时间能接到安然的电话,以为安然又出什么事了,紧张地问,“安然,你没事吧?”
安然笑了,说,“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安然听到周梓霏的笑声,接着说,“这两个星期比较忙,都没有找你,真的对不起。梓霏,跟我说说你这两个星期吧,过得好吗?”
“我吗?还是老样子啊……”
安然把手机放到趴在桌子上的安俊彦耳旁,看着安俊彦慢慢地笑开了,还有,他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
那一刻,安然知道了,他们的爱情,既在咫尺,又在天涯。
Chapter 18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过了几天,安然如常地到学校上课。可是,当她踏进校园的那刻起,她就感觉到很多人诡异的目光。
安然以为是自己今天装扮有什么问题,到了课室见到朴璟恩之后,就问她,我今天看上去不正常吗?
朴璟恩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说,没有啊。然后,她也似乎发现很多人盯着安然看,问安然,大家怎么回事啊?
安然一脸茫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安然习惯性地每隔两天就查一下学校邮件,看完邮件之后,她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然无奈地苦笑,不知道是谁会这样针对她。邮件是由一个外网的邮箱发到学校的邮箱,收件人是所有的中国学生。邮件内容则是关于一个安姓女研究生被某男人包养的同时,勾搭上学校的老师。
邮件中竟然还有好几张图片,文字也写得绘声绘色。
虽然邮件上没有指名道姓,图片的主人公也被马赛克了,可是,从大家的眼神,安然了解,大家都知道,她就是女主角。
安然无意去澄清,这些八卦事情,最多也只是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对她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她觉得连累了唐奕凡,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她并不想去追究到底是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可是她看那些照片,竟然还有她和唐奕凡一起进屋的,可想而知,她已经被人跟踪偷Pāi了一段时间。
朴璟恩见安然的脸色变了又变,便问她怎么回事。
安然也不打算隐瞒,毕竟在学校,朴璟恩跟她的关系还是挺好的。所以就简单地跟她说了邮件这件事。
朴璟恩听完,也觉得奇怪。安然平时在学校不爱出风头,算是十分内向的一个人,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得罪什么人的。除了一个,杨梦雅。
朴璟恩把她的猜测跟安然说了,安然只是笑笑,并不置评。
连续几天,大家对她的好奇都没有减退。每次见到她,总会带着多少研究意味的眼光。有些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吃饭的时候,大声地说起这件事,语气尽是不屑与鄙视。
安然心里苦笑,想不到短短几天,她在纽卡留学圈的坏名声已经和杨梦雅不分上下了。
过了几天星期六,安俊彦约安然和唐奕凡一起出去吃饭,说是他过几天就要回曼城,让他们给他饯行饯行。
唐奕凡提议就到他们家附近的一家西班牙餐厅吃,味道还不错。
餐厅离家不远,三人就慢慢地走过去。在冰天雪地里漫步,别有一番风味。安然和他们两个边走边聊天,一时没留意脚下,就要滑到。身旁的唐奕凡眼尖手快,马上扶稳了她,说,“小心。”
安然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地慢慢走。
唐奕凡收回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暖暖的温度,直直地暖到他的心里。他侧头看着她,围着一条大大的白色围巾,带着厚厚的帽子,只剩下那双灵动的眼睛和被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煞是可爱。
安俊彦看着安然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玩心大起,弯腰抓了一把雪,就往走在前面的安然扔去。
突然起来的雪球,让安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回头看到安俊彦一脸的嬉笑顽皮,不知不觉中,这几天的低落情绪,瞬间消失。
她笑嘻嘻弯腰,抓起一大把雪,说,“赶快过来受死。”
安俊彦当然不会听她,又抓了一把雪就想要往她身上扔。可是就趁他弯腰的瞬间,安然已经把雪扔了过来,他刚好抬头,正中他的脸。
安然笑得没心没肺的,让身旁的唐奕凡很是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安然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原来她的笑声如此优美,原来她的酒窝也可以是深深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难以忘怀。
唐奕凡见安俊彦又想要偷袭安然,快速地把安然拉到身后,自己又抓了一把雪,扔向安俊彦。安俊彦吃了几个亏之后,不满地大叫,“不公平,两个对一个,不公平!”
唐奕凡和安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向他扔雪球。一轮下来,安俊彦差点没变成雪人。
这天经过这个地方的人就会看到,三个年纪也不小的人,在马路边上边走,边打雪仗,笑声一声高过一声。
三人玩玩停停地,耽搁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餐厅。安俊彦趁着安然去洗手间,一脸暧昧地看着唐奕凡,问,“奕凡哥,你喜欢我姐喔?”和唐奕凡相处了两个多星期,平时他看安然的眼神,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奕凡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安俊彦会问得如此直接,然后笑着说,“是挺有好感的。”
安俊彦了然地点点头,说,“我姐真是好女孩,不过,她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你可要主动一点。”
唐奕凡笑笑,说,“顺其自然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安俊彦见安然回来,给唐奕凡传递了一个只有彼此明白的眼神。唐奕凡笑得依然淡定。
三人刚开始吃不久,安然的电话就想起来,一脸焦虑,说,“我没有收到邮件……好的,我现在马上过来,谢谢你,保罗。”
安俊彦和唐奕凡都用眼神询问着发生什么事,安然简单地说了一下,要现在马上赶去中国城参加他们小组的活动。
唐奕凡见她都没吃什么东西,就说,“我回家取车过来,你边等边吃点东西。”
安然也知道现在打电话叫计程车还是要等十来分钟,干脆就听从了唐奕凡的建议。
不到十五分钟,唐奕凡就取车回来了,三人急急忙忙地赶到中国城的餐厅。
只是,等安然赶到餐厅的时候,她的另外五个组员已经走了出来。
杨梦雅一眼就看到安然,语气不善,说,“安然,我上次已经说过,这个访问我们全部人都要到场。”
“我没有收到任何邮件通知。”
杨梦雅嗤笑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贝拉已经说,“你不应该为自己的缺席找借口。”
“我的通知邮件都是群发的,为什么其他人都收到,偏偏你收不到?”杨梦雅适时地再添两把火。
“可是,我就是没有收到。”安然的确没有收到杨梦雅的邮件,这次访问对他们的任务都很重要,她是知道的。
贝拉已经脸色不悦,非常不满地看着安然。
“可能是系统问题,安可能真的没有收到邮件,”保罗再一次充当调解员的角色,语气温和,说,“这次的访谈问题很多都是安提出的,她自己肯定也很重视。苏菲,你就不要写在学习周记上了。”
杨梦雅一听,马上反对,“这可不行,她缺席是事实,我要如实反映。”
安然见保罗还要为她讲话,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敛下笑容,说,“你就如实写吧,我无话可说。”
等在车上的唐奕凡和安俊彦见他们谈了那么久,隐隐有些不安,就下车往他们走去。
“安然,没事吧?”安俊彦走到安然身旁,担心地问。
杨梦雅看到唐奕凡和安俊彦两个人同时出现,脸色马上就青了。而另外两个中国人,则是一脸看好戏地样子。
安然摇摇头说没事,然后转身向他们几个欠了欠身,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几人见安然的态度诚恳,反而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杨梦雅看安然就要离开,身旁的两个男子还轻声地对她说着什么,心里的怒火就窜了上来,鄙夷地说,“安然,如果我是你,能这样两王一后的,我也不会脚踏实地学习了。”
Chapter 19
【“看淡了得失,没有了耿耿于怀,你就会拥有一种宽容博大的淡泊情怀,拥有了一份可贵的心灵平静。”】
唐奕凡和安俊彦自然听到杨梦雅说的话,只是一路上问安然是什么意思,安然都说没事,两人也没办法。他们看着安然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再多加打扰。
安俊彦见不能从安然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就约了他在纽卡的朋友,看看有没有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晚,安俊彦怒气冲冲地回到安然家时,看到安然竟然还有心情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心里就更加生气了。
唐奕凡察觉到安俊彦的不妥,问,“怎么了?”
安俊彦马上就拿出一张纸,重重地压在安然身前的桌上,说,“姐,你还说没事?”
安然用余光看了看那张纸,原来是那封邮件,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吃着饭。
唐奕凡拿过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神色越凝重,“安然,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讲?”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竟然提都没提过。
“一个小恶作剧而已,有什么好讲的。”
“姐,我都听说了,只要是在纽大读书的中国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了,你还说是恶作剧。”安俊彦愤愤然地说道。
唐奕凡惊讶地看着安俊彦,在纽大读书的中国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的,这样对安然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影响实在太大了。
“安然,你应该跟我们讲,让我们去解决的。”唐奕凡的语气依然温和,只是,多少有了些抱怨。他心里很失望,安然不告诉他,证明了,他在她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安俊彦见安然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心里更气了,说,“姐,你是想我把事情告诉大伯吗?如果大伯知道了这件事,你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回国。”
果然,安然听见安俊彦的话,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淡淡地笑道,“俊彦,这是多大的事啊,需要告诉我父亲吗?我不跟你们讲,不就是不想你们为我烦恼吗?”
“姐,现在大家都以为你是这样一个人,对你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你为什么不去澄清呢?为什么不说一个是奕凡哥,一个你弟呢?什么两王一后,什么水性杨花,什么生活不检点,什么浪……”
安俊彦看到唐奕凡警告的眼神,生生地把那个“荡”字吞了下去。
“他们喜欢说就随他们说吧,反正我只想安静地把书读完。”安然的平静淡定,让唐奕凡和安俊彦都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唐奕凡叹息了一声,说,“安然,如果你不去解决这件事,你以后很难可以安静的。”
安俊彦在旁边一直点头附和,只是,安然依然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安俊彦和唐奕凡在安然离开后,就讨论着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按道理,以安然的性格是不会得罪什么人的。
然而,一个人影同时闪过他们的脑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杨梦雅。”
既然猜到是谁做,他们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由于唐奕凡来纽卡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而且认识的人,大多数都不是在读的学生,所以这一次似乎帮不到什么忙。
反而是安俊彦,虽然他不是在纽卡读书,可是他却认识一些在这边读书的朋友,而且都是在国内就认识的哥们。
他稍微向他们打听一下,就清楚了杨梦雅这个人的背景,只是做了一家中国餐馆老板的情妇,就敢在留学圈玩这种事情,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不给她点警告,看来是不行了。
过了两天,安俊彦约安然和唐奕凡到市中心的酒吧,说他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一起去狂欢。
安然本来以为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想到还有另外几个人。安然看他们的样子,都是和安俊彦年龄相差无几。安俊彦也介绍说,这些都是他的朋友。
其中一个男子,很是热情地招呼安然,说,“安然姐,好久不见了。”
安然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没有印象,她好像并不认识。
安俊彦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他是铁道部陆伯伯的儿子,陆文昊,以前高中经常和我混在一起玩的那个。”
安然听他这样讲,似乎又有点印象,笑笑地握了握他的手,说,“文昊,好久不见,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安俊彦将他的朋友逐个地介绍给安然和唐奕凡,因为大家的年纪相仿,所以很快就相熟了起来。尽管安然不喜热闹,但一群年轻人的感染力是不容小觑的。
唐奕凡和他们聊着天,从他们的言谈可以听出,这一班人都应该是很有背景的富家子弟。安俊彦跟他们的关系匪浅,看来安俊彦和安然也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不过,这些又与他何干呢?他是和他们那个人交朋友,不是和他们的家庭交朋友。
唐奕凡担心安然又会喝醉,在她喝了一小杯啤酒之后,就主动地帮她点了杯果汁。安然也不拒绝,笑着跟他道谢。唐奕凡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笑脸,心情不自觉就好了起来,不再为这两天的邮件事件而烦恼。
两人轻声地聊着天,没有留意到安俊彦和陆文昊的眼神。杨梦雅来了。
安俊彦约安然来这家酒吧,就是因为陆文昊打听到,杨梦雅今晚会来这家酒吧。
杨梦雅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让她惊讶的是,他们那一桌的人,每一个都是在纽卡留学圈出名的富家子弟,是她如何也进不了的圈子。可是此时此刻,安然竟然在他们几人之间,如鱼得水,更让她心中不忿。
“梦雅,这么巧。”陆文昊假装偶遇地叫了杨梦雅一声。
杨梦雅和陆文昊也算是点头之交,再加上知道他不能得罪,虽是不愿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
“对啊,文昊,好巧啊。”杨梦雅挂上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要不,一起吧?今晚我们是为俊彦饯行的,他明天就回曼城。反正,你又不是不认识俊彦。”陆文昊边说边站起来,给杨梦雅让座位。
杨梦雅笑着拒绝,说,“不了,我朋友还在那边等着,下次有机会吧,”接着,又转头对安俊彦说,“一路顺风。”
安俊彦撇撇嘴,点了点头,算是有所回应。
杨梦雅一看就知道他不欢迎自己,识趣地说要离开。
“对了,梦雅,你应该认识安然姐吧,听说你们是一个专业的。”
杨梦雅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说,“当然认识,”伸出手和安然握了握,“你好,安然。”
安然收回手,疑惑地看着安俊彦,只见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她就知道,不会是饯行这么简单。
陆文昊继续说道,“那就好了,以后你可要多多关照一下安然姐,毕竟你来纽卡的时间比较长。”
杨梦雅的嘴角微抽,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一个个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她只能说,“当然当然。”然后再次告辞。
陆文昊抓住了她的手,看上去像是在道别,实际上却钳制住她的行动,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警告着,“杨梦雅,我今天跟你说了,安然姐我是罩定的了,你最好以后不要再找她的麻烦。安然姐可是我也不敢得罪的,你更是得罪不起。这次的邮件,我可以暂时放过你。可是,没有下一次。听到了吗?”
杨梦雅听了,心中惊恐,点了点头。
陆文昊放开她,笑着说,“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酒吧。”
杨梦雅几近落荒而逃,想不到陆文昊看上去斯文有礼,也会有如此令人恐惧的时候。
陆文昊再次入座,和众人喝酒聊天,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
安俊彦终于受不了安然的目光,投降般地说,“姐,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安然见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便发怒,生着闷气坐在一旁。大家都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争着为安俊彦辩护,安然的脸色才逐渐好起来,也让安俊彦松了一口气。
唐奕凡开玩笑地说,“俊彦,为了惩罚你,这两杯威士忌你就全喝了吧。”
安俊彦正认命地拿起酒杯,安然就开口了,“别玩了,你明天还要回曼城的,喝醉了怎么办?”
安俊彦马上放下酒杯,黏过去安然身边,笑嘻嘻地说,“还是我姐疼我。”
安然无奈地瞪了瞪他。她知道他是担心她,为她好,那她还凭什么去责怪他呢。
Chapter 20
【“我们每天都要相遇很多人,也要遗忘很多人,能在我们心中扎根的,寥寥可数。”】
隔天星期六,安然和唐奕凡送安俊彦到机场。本来安俊彦是打算在纽卡陪安然过圣诞节,可是曼城的事情他也丢不下,只有匆匆赶回曼城。
在等待安检的时候,安俊彦把唐奕凡拉到了一面。安然见两人亲密地说了一会话,实在想不明两个刚认识了两个星期的人,怎么会这般熟。按道理,唐奕凡比安俊彦年长五岁,怎么也会有代沟的。
唐奕凡笑着点头,拍拍安俊彦的肩膀,就招手让安然过去。安俊彦无非是叮嘱安然要一切小心,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马上找陆文昊解决。他会尽量抽时间过来找她。
安然笑着说,怎么突然间变成哥哥了。
安俊彦笑得灿烂,揉了揉安然的头发,向他们挥手离开。
两人出了机场,唐奕凡见见天难得出了太阳,便跟安然提议,不如一起去海边。安然看了看那大大的太阳,想着好长一段时间下雪都没见到这么好的天气,再加上她真的没有在冬天去过海边,就应了下来。
安然曾经在九月份的时候来过泰恩茅斯,是个非常精美的小镇。有别于海南岛的椰林树影,泰恩茅斯的海边没有过多的人工修饰,绵延几里都只是沙滩,显得萧条多了。倒是那蓝天白云碧海,还是令人感觉到什么是海阔天空。
下雪之后的海边,别有一番风味。白雪,沙子和海水,三种颜色,竟也显得十分和谐,今天难得的还有蓝天白云和阳光,更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泰恩茅斯最有名的便是坐落于海边高崖上的泰恩茅斯修道院与城堡遗址。这城堡在过去应该是和很多城堡一样宏伟,许是由于战火不断的原因,再加上年久失修和风化,就变成了现在如此残破颓废。现在,一片片的白雪覆盖在那千疮百孔的青石上,更是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
唐奕凡带着安然穿街过巷,似乎对这个小镇很熟悉。安然就问他,是不是经常过来这边。
唐奕凡回答道,“因为史密夫教授是住在这里,所以我很多时候都要来这边找他。今天我们就去他家吃午饭。“
安然一听,惊道,“这样麻烦他,不太好吧。”其实,她心里觉得不妥的地方是,史密夫教授现在是她的老师,这样贸然前往,会不会觉得她是去攀关系。
唐奕凡似乎知道安然的顾虑,说,“没关系的,史密夫夫妇都很亲切,而且史密夫教授会公私分明,你放心吧。不过说真的,史密夫教授是个良师,如果你以后的论文导师是他,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其实,你就当和他聊天就行,他不会吝啬传授知识的。”
安然见唐奕凡都这样讲,也不好再拒绝了。
史密夫教授住在海边岸上的一座小洋房。安然左看看又看看,突然惊讶地叫道,“这不是电影里面的那房子吗?”
唐奕凡鲜少看到安然如此惊讶的表情,不由笑道,“电影的确有在这里取景,但是不是他们这一座,而是那边那座。”
安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那座和眼前这一座一模一样的小房子,心里已是十分欢喜,她就想象自己走进电影吧。
唐奕凡按了按门铃,不出一会,一个70岁上下的妇人开了门。安然听到唐奕凡说,“史密夫太太,你好,你最近怎么样了?”
史密夫太太笑得十分慈善和蔼,她伸出手,抱着唐奕凡,在他两颊亲了亲,说,“丹尼,我一切安好,谢谢。”
史密夫太太放开唐奕凡之后,唐奕凡拉过一旁的安然,介绍给史密夫太太,说,“史密夫太太,这是我的朋友,安。”
史密夫太太又张开双臂,安然马上上前,礼节性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说,“史密夫太太,很高兴认识你。”
史密夫太太轻拍她的脸,说,“我也是,快进来吧,外面冷。”
安然进屋之后,看到史密夫教授已经坐在客厅。平常在课室里严肃的教授此时在她的面前,她就显得有几分拘束。
反而史密夫教授除去讲课时的威严,原来也只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家。唐奕凡和史密夫教授打完招呼之后,同样把安然介绍给史密夫教授。不过,显然史密夫教授并未认得她就是他的学生。
唐奕凡给了安然一个安心的眼神,安然笑着点点头。
史密夫教授和唐奕凡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被他叫到楼上去商量事情。安然就跟着史密夫太太到厨房,帮她一起准备午餐。
史密夫太太是个很健谈的人,完全没有把安然当做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从史密夫太太口中,安然对唐奕凡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史密夫夫妇没有儿女,两个人相扶相持走了一辈子。而唐奕凡的出现,让他们单调的生活多了一丝色彩。唐奕凡是史密夫教授在本科二年级的学生,至此,他们已经相识了将近6年了。
史密夫太太说,史密夫教授那时最头疼的学生就是唐奕凡。他迟到早退,上课又不听课,已经对他没办法了。他本想着,如果他考试挂科,他会毫不犹豫地让学校劝退他。到最后史密夫教授却发现,唐奕凡的考试成绩相当优异。从那时开始,唐奕凡开始有所改变,成为班上最优秀的学生。
史密夫教授对他另眼相看,又觉得他的确是学商的材料,就劝说他再考硕士和博士。唐奕凡都一一的应了下来。唐奕凡也的确有这样的实力,他的博士就是考到华威大学的商学院。然后,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把博士拿了下来。
再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唐奕凡应史密夫教授的邀请,一直跟着他做项目研究。从伦敦,到伯明翰,再到格拉斯哥,最后来到了纽卡斯尔。
史密夫太太笑着说,他们很幸运,能够遇到唐奕凡,他就像他们的儿子一样。
安然会心一笑,回道,遇到你们,也是他的幸运。
这时,史密夫太太笑得有些暧昧,靠近安然身边,说,“安,这可是丹尼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喔。”
安然一愣,随即笑道,“史密夫太太,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我们现在和另外两个人合租一个房子,所以就认识了。”
史密夫太太听安然这样说,显得有几分失望,说,“还以为那个孩子终于开窍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的,过得也挺苦的。”
“您放心吧,丹尼他这么优秀,肯定会有人欣赏他的。”
“那你呢?你觉得丹尼怎样?”
安然顿觉一阵尴尬,想着这个老太太问的都太直白了吧,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到唐奕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史密夫太太,你们在讲什么呢?”
史密夫太太对安然吐了吐石头,有几分调皮,对唐奕凡说,“没说什么,可以吃饭了。”
四人在餐桌上落座,餐桌上摆着史密夫太太精心炮制的各色食物,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唐奕凡知道安然喜欢吃鲜虾沙律,细心地为她盛了一些。又将各种食物,夹了一点到她的盘子上。
安然并没有抗拒唐奕凡的照顾,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绅士会为女士做的事情。她笑着跟唐奕凡道谢。可是这一切落在史密夫夫妇眼中,自然又是另一番想法。
当唐奕凡和安然离开史密夫夫妇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三点,太色已逐渐暗了下来。
唐奕凡问身旁的安然,“有没有兴趣欣赏一下冬天里的日落?”
安然笑着答道,“当然。”
于是,两人相伴走向沙滩。海天相接的海平线逐渐吞噬着太阳。天边的一群海鸥迎风而飞,零星的船只缓缓行走,一时间,海鸥的叫声、船笛声、浪花声,充斥着安然的耳朵。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唐奕凡一转头,便看到了沐浴在余晖中的安然,如此静谧安宁,他的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
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后,是他们重叠一起的影子,还有一起走过时落下的浅浅脚印。
Chapter 21
【“明明说好是两个人一起去的旅行,怎么剩下我一个欣赏孤寂。”】
不知是不是之前陆文昊的警告对杨梦雅有了作用,安然发现最近几天,杨梦雅不再找她麻烦。
在小组讨论的时候,杨梦雅虽然没有再针对她,可是依然没有好脸色。安然也不期望能和杨梦雅有什么深交,现在两人的距离就很好。
临近圣诞节,街上到处都洋溢着圣诞气氛,每到下午三四点,街上的圣诞灯饰就会打开,各种各样的圣诞音乐再各大百货公司响起。
正如春节前,国内的每家每户都会办年货。圣诞前夕,每天总能看到很多人大包小包地往返各家商店。在这个宣称要事事环保的国家,圣诞卡的盛行,让安然不免有丝不解。市中心的几家卖卡片的商店,每天都塞满了人,每个人都是一盒一盒的买。
安然凑着热闹,买了两张圣诞卡,一张寄给了周梓霏,一张寄给了她父母。
今晚安然要打工,她急急忙忙地赶往中国城。本来她圣诞前,她可以轻松点的,隔日工作。可是她为了能够圣诞有时间出去旅游,她不得不和别人调班。
她的朋友本来不想和她换,安然好说歹说,又答应她圣诞前和她回来之后,她可以一直替她工作,甚至连工资也算她的,她的朋友才答应了下来。
由于已经开始放假,很多人都到餐馆吃饭,为了庆祝为了轻松,因此今晚的餐馆特别多人,忙得安然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等她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二点多的时间,整个人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她洗完澡到厨房,准备热一杯牛奶,却发现唐奕凡已经拿着牛奶在那里等她。
“谢谢,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安然接过他手中的牛奶,问道。
“我也刚回不久,煮了点东西吃,见你回来,就顺便帮你热了杯牛奶,”唐奕凡坐在安然对面,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我去旅游。”
“去哪里啊?和朋友一起去吗?”
“对啊,去芬兰。”其实,安然并没有说实话,她是去芬兰没错,可是,她是一个人去。
唐奕凡本来是想着和安然一起过圣诞的,如果她想去旅游,就陪她去走走。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安排,还是和她朋友一起,他就不便打扰了。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说让她在外面要小心云云的。
安然知道唐奕凡关心她,只是,这一次她想独自上路。
连续工作了几天,安然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然后坐火车赶到伦敦希斯罗机场。她甚至没有时间跟唐奕凡和安俊彦说声再见,只有到了希斯罗机场的时候,给他们发了个短信。然后又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出去旅游几天,让她不要担心。
安然一上飞机就倒头大睡,三个小时的航程,她觉得只是闭眼睁眼的时间,她就到了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安然拖着行李步出机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芬兰比英国要北,虽然此时的安然穿着羽绒大衣,依然感觉到阵阵寒意。安然招来出租车,直接到酒店入住。她打算在赫尔辛基只是呆一天,后天一早,她就出发到罗瓦涅米。
安然透过酒店房间的落地窗看向外面这一座被雪花覆盖的城市。阴郁沉闷的天空,本是色彩平淡的建筑,此时因为圣诞节的关系,有了圣诞气氛浓郁。也许,芬兰是世界上最具有圣诞气氛的国家了。
赫尔辛基三面为波罗的海怀抱,也被称为“波罗的海女儿”,是北欧最深入的港口。很多人都说,赫尔辛基融古典美与现代文明于一体,既不乏欧洲古城的浪漫情调,又兼具国际大都市的从容韵味。
安然休息了一天,由于时间紧迫,安然没有去太多的景点,只是参观了著名的岩石大教堂和国会大厦。行走在赫尔辛基的街头,安然怎样也想象不了这是全世界最富裕、国民生活品质最高的国家之一。芬兰的财富与格调并不相称,可是,这样的低调、内敛,却是安然所欣赏的。
第二天,安然早早就起床,赶到机场,然后大概一个小时的航程,把她带到了那个传说中,圣诞老人的故乡——罗瓦涅米,这个装载着全世界孩子们梦想的地方。罗瓦涅米有着全世界闻明的圣诞老人村,每年几十万的游人来到这个小村落,看望圣诞老人。
在飞机上的时候,安然认识了一堆带着龙凤胎孩子的伦敦夫妇。他们千里迢迢地把孩子带到这里,为的就是让孩子把写给圣诞老人的信亲手交到圣诞老人手上。安然看着那两个五岁大的孩子天使般的眼睛,在说起等下会见到圣诞老人时,流露出的天真兴奋,让她久久说不出话。
安然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心里微微刺痛着。
从罗瓦涅米机场还需要坐车才能到达圣诞老人村。一路上,天色依旧沉郁,雪花轻轻飘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般,缠扰上安然的心头。
虽然她生性淡漠,但是却还有着少许少女情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安然已经记不清,然而, 当日陈嘉阳的一字一句,依然清晰地回荡在她耳边。
那年冬天,两人在学校的图书馆复习。安然说起好久没看过雪,不禁有丝黯然。
陈嘉阳揽过她的肩,说,“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的。要不然,这个寒假,我们回北京吧。”
安然摇摇头,知道最近是考试周,不应该任性地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他们。
那时,陈嘉阳正在看着一本旅游杂志,刚好翻到介绍芬兰的这一页,兴奋的安然说,“安然,以后等我有钱了,我一定带你去芬兰看看。你不是总说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我们就去那里,拜访拜访圣诞老人。”
安然闻言,从陈嘉阳怀中抬起头,笑着说,“好啊!那,如果你见到了圣诞老人,你会许下什么愿望?”
陈嘉阳的双臂紧了紧,看着杂志上那伫立白雪中的圣诞老人,说,“我希望,他能把安然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安然没说话,只是眼梢处隐藏不了的笑意,泄露了她此时的幸福。
安然还记得,那天,他们忘了图书馆还有其他人,忘情地亲吻了起来,久久的。
安然站在漫天雪花之下,看着眼前那座与当年杂志上一模一样的房子,那是圣诞老人的家,眼睛瞬间就湿润起来了。
“安然,这个圣诞节,我们一起去芬兰找圣诞老人。”她离国前,陈嘉阳再次在她耳边作出了承诺。
只是,此时的她,独自一人站在着白色世界中,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凄凉。那个曾经说要向圣诞老人许愿一辈子留她在身边的人,却在许愿之前,已经离她而去。
安然闭上眼睛,阻止泪水落水。那一刻,她想起了一句歌词:
“明明说好是两个人一起去的旅行,怎么剩下我一个人欣赏孤寂。”
Chapter 22
【“有时候,希望时间为自己停下,就这样和喜欢的人地老天荒。”】
唐奕凡从圣诞邮局出来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她的全身包裹在厚重的羽绒服下,脸上仅露出一双眼睛。只是,此时的她,紧闭双眼,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悲伤。那样的表情,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
因为他觉得,那样哀伤的气息,和那个熟悉的人儿如此相似,“安然?”期待的试探已经不知觉说出。
沉浸在回忆中的安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竟然有一丝期盼。睁开眼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唐奕凡,眼中的失望表露无遗。
唐奕凡看到安然失望的表情,本来扬起的期待笑容,僵在嘴角,一时竟忘了说话。直到看到安然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像被揪住一般,蛊惑似的慢慢走向她。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安然。”唐奕凡并没有询问为什么安然会落泪,只是装作一切都是不经意的。
“奕凡……”安然欲言又止,她不想去细想为什么唐奕凡此时此刻会站在她面前。
唐奕凡不理她的犹疑,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说,“你住哪?我送你过去吧。”
安然见唐奕凡已经往前走,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报了酒店名字,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唐奕凡帮安然办好一切入住手续,又把她送到房间,这才离开。
离开前,唐奕凡问,“你会在这里留几天?”
“三天。”
唐奕凡笑笑说,“那我明天做你导游吧,带你周围转转。”
安然看着唐奕凡无害的笑容,竟说不出拒绝的话,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才可以好好玩。”
安然送走唐奕凡之后,百无聊赖地走到房间的窗边。现在只是下午四点左右,可是夜幕已经在这个北极圈内的小村落降临。
圣诞老人村的夜景的确很美丽,悦耳的圣诞乐曲回荡着。在白雪和圣诞彩灯的衬托下,安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童话世界,让她不愿醒来。
唐奕凡慢慢走回自己的酒店,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安然真的来了。
那时候听到安然说来芬兰,他就猜想,她是不是要到这里。毕竟,大多数人到芬兰是冲着圣诞老人来的。所以他就急急忙忙地给赫尔辛基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帮他在罗瓦涅米找到住的地方,毕竟在旅游旺季想临时找到酒店是不容易的。
安然出发的第二天,他也到芬兰了。只是他没有在赫尔辛基停留,直接来了罗瓦涅米。其实罗瓦涅米他也来过两三次了,景色于他已经没什么吸引了。连续两天,他都在圣诞老人的办公室渡过。
因为这是进入圣诞老人村的必经之路。他每天在早上的期待、晚上的失望中渡过。他想,或许他和安然,真的没有缘分。因此,也就打算提前离开。
这天,他刚到圣诞邮局给朋友寄了几章明信片,其中就有安然的。没想到,从邮局出来的时候,就会碰到她。那一刻,或许只有天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他不去想安然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不去想安然为什么那时的表情如此伤心,他只是在想,他应该要好好珍惜这两天的时间,让笑容重新爬上安然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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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景,少了几分真实,多了几分梦幻。她想起有人说过一句话,景色的魅力不在于它本身,而是那个陪你一起看景色的人。
安然侧头看了看身旁的唐奕凡,嘴角慢慢上扬。没了刚见他时的失望和迟疑,此时的她,站在他的身旁,心里却是难得的宁静。
唐奕凡和安然坐上一种像火车的汽车,从圣诞老人村到驯鹿园。驯鹿因为是圣诞老人的坐骑而闻名于世,这个驯鹿园就给了游人近距离接触驯鹿的机会。
一走进驯鹿园,安然就听到了鹿铃声响,眼前几只驯鹿拉着雪橇奔驰而过。
唐奕凡看到安然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彩,心里却没想到安然竟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唐奕凡来过这里两三次,还真的没有做过驯鹿拉的雪橇。加上此时安然就在身边,更是期待。
雪橇的椅子上刚好是两个人的座位。唐奕凡和安然坐在雪橇上,驯鹿开始慢慢往前走。
一开始,只是慢慢踱步,唐奕凡和安然还可以欣赏着驯鹿园的风景,想象着圣诞老人或许就在某个角落。
到了后来,驯鹿开始奔跑,两边的风景向后倒退。北风萧萧的迎面挂着,让脸庞生疼。突然,驯鹿一个右转,完全没有准备的安然向着左边的唐奕凡倒去,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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