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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奇剑傲江湖 > 第十二章夜半烈火

第十二章夜半烈火

徐天良带回来了野味。

一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有一块鹿­肉­。

她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何能逮到这些野味,而且鹿­肉­只有一块?

但,她没有问。她沉浸在兴奋之中。

他没有去杀人,确是去打野味,而且是为她打野味了。

仅这一点,她就已满足。

她烧火,烫酒,烤­肉­,俨然像个主­妇­似的­操­劳着。

他踏步走出房外。

天已完全黑了。

天空很暗,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四周一片漆黑。

他侧仰起头,瞳孔放大,透出一片绿光。

黑幕掩盖了一切,宁静只是假象,危险就在木房周围。

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目芒一闪,迅即地窜跳到房坪外的木桩荆棘旁。

他在荆棘上洒上一层药粉。

他将早已隐回在荆棘里,竹弓搭上用竹子削成的竹箭。

并扣上绳栓,而细如琴丝的绳线交叉埋布在荆棘外的雪地里。

他退回到木房前,仍然静静地站立着,直到房内传来钱小晴的声音:“开饭罗!”

他­阴­冷地笑了笑,走进木房。

木房里的火光,在黑黝黝的山顶上闪烁。

每一根木柱,每一簇荆棘,都是引诱强敌前来送命的陷阱。

山顶上的火花,有如夜中荒野里的灯火,吸引着那些嗜人成­性­的生物。

八绝文狂徐沧浪虽然才学,见识过人,但在烹调方面,却是个笨拙的厨师。

钱小晴心灵手巧,任­性­顽皮,厨下的活不会­干­,这种“野厨”的手艺,却是好的惊人,她进山时,原也打算烤一顿野味,在徐天良面前显显自己的本领,所以各种烤­肉­用的配料都已备齐。

相比之下,徐沧浪那种没有配料的淡烤­肉­,怎能与铁血堡的正宗烤­肉­相比?

徐天良津津有味地大口嚼着烤­肉­,不住地喷着嘴,连声称赞:“好吃,真好吃!”

钱小晴瞧着他那副贪婪相,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满足。

这是她除为爹爹之外的第一个男人做烤­肉­,师哥曾为求她烤一块野猪­肉­,跪了两个时辰,她都不曾答应。

女人为男人做饭,侍候男人,她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然而,她此刻却有着满足感。

她完全是心甘情愿地为他做饭,侍候他,她认为这是她对他应尽的职责。

徐天良吃完最后一块烤­肉­,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在织锦袋上抹了抹油污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美的野味。

她笑眯眯地瞧着他,火光映红了她嫣红的脸。

他目不由注视到她脸上。

他的心格登一跳,目光变得傻兮兮的。

她一张俏丽动人的脸,在火光衬托下就像一朵美不可言的春花,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见到这张脸,都会心授魂予,想入非非。

她看到他那个傻相,忍俊不住,“噗哧”笑出来声。

他身子抖了一下,仿佛从梦中惊醒,用手背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你烤的­肉­,实……在是太好吃了,我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想起他刚才的贪婪相,道:“是原形毕露吧。”

他眼中目芒一闪,旋即,浅笑道:“刚才贪吃失态,还望姑娘见谅,我以水代酒,敬姑娘一杯,以表歉意。”

他言语彬彬有礼,显得极有教养,与适才狼吞虎咽撕咬烤­肉­的他,判若两人。

她端起酒杯,将杯中水仰脖饮尽。

她雪白的脖颈高仰着,那姿态在他眼里极像一只引颈激叫呼唤配偶的母狼。

他胸中腾起一股烈焰,熊熊的,直烧得他头昏脑胀。

她放下酒杯,四目相视,空中迸起几朵无形的电火花。

她芳心骤然狂跳,俏脸就像红透了的樱桃。

火堆上的火苗儿,忽地往上窜了窜。

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宁静之中蕴酿着动荡,缠绵里含着一丝不安。

他忽然肃容,深吸口气,诗人谢翱一首《西台哭所思》,随口缓缓吟出:“残年哭知己,白日下荒台。泪落吴江水,随潮到海回。故衣犹染碧,后士不怜才,宋老山中客,惟应赋《八哀》。”

他借以这首吊唁文天祥的五言律诗,以驱逐心中的欲魔邪念。

他身负皇祖圣命,怎能贪恋这儿女私情?

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一种沉闷的压力使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似乎了解他的心情,敛起笑容,回吟了一首诗人谢翱为文天祥诗文集题写的诗《书文山卷后》:“魂飞万里程,天地隔幽明,死不从公死,生如无此生,丹心浑未化,碧血已先成,无处甚挥泪,吾今变姓名。”

她怦然蹦跳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好!”他拍手赞道,“我再敬你一杯。”

他将酒杯斟上开水。

“谢了!”她郑重其事地端起酒杯,将水缓缓饮尽。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迸出一阵大笑。

笑声在房内回荡,凝重的空气变得柔和起来。

两人以水代酒,从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晋、及十六国、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辽金元朝,一直谈到眼下的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

她没想到他对古代历史和历代皇帝,了解得如此透澈。

他没想到她知道的居然也会有这么多。

他举止方雅,谈笑风生,就像一位有才华有经验的教书先生。

她温柔雅静,虚心请教,俨如一位刻苦认真的学生。

火光照亮了两人的红扑扑的脸,两颗晃荡的心,跳荡在一起。

两人不知不觉中相互靠拢。

他嗅到了她秀发里散发出来的芬香。

她感觉到了他渐渐粗重的呼吸。

蓦地,房外传来一声冷厉的狼嗥。

他脸­色­倏变,眼中绿芒毕­射­。

她身子一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山脊口林坪的一幕在她眼前晃过。

他霍地站起。

她拉住他的衣角,颤声道:“别……去杀人。”

他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杀人?”

她低声道:“你的眼光好怕人,只有要杀人的人和吃人的狼,才会有这种眼光。”

他脸­色­­阴­沉,没有回话。

她说得不错,他刚才心中突发的暴戾冲动,正驱使他要去杀人,这是一种目前非他能力所能控制的冲动。

他是个吃狼­奶­长大的狼崽!

她扯扯他的衣袖:“你能不能不去杀人?”

他扭过头,闪着绿芒的眼睛看着她:“你认为我所杀的人,不该杀吗?”

他被野­性­充斥的头脑嗡嗡直响,心中已然动气,如果她回答不慎,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也杀了。

她亮亮的眸子盯着他,反诘道:“他们真的该死?”

他声音冷如冰锥:“高风球黑店不知害死过多少人,像他们这群杀人越货,谋财害命的歹徒,难道不该杀?”

她翘翘嘴道:“你知道高风球在店内杀了什么人,抢了什么货?谋了什么财?什么时候,哪年哪月哪日?”

“这……”他支吾了一下,皱起眉头道:“他派人施放迷香劫你,便是最好的见证。”

她摇摇头道:“高风球劫我,也是奉命行事,好比是弦上之箭不能不发,这也不能怪他,据我所知,高升店上房内虽有机关暗道,但从不做谋财害命的买卖。”

他心中杀气更炽:“单冲他劫你这一点,他就死有余辜。”

她心中掠过一道凉意,但凉意中又夹着一丝温暖。

他杀气太盛,似乎过于凶暴,但他杀高风球,毕竟为了自己!

她柔情似水的目光瞧着他,语气变得温柔:“你不该将四个伙计也都杀了,还有那个道长……”

他恨声道:“你知道那道长是谁吗?七彩­色­狼不法道长!”

“七彩­色­狼?”

“他二十年前就伙同空长道人,杀崆峒派掌门,夺走沧海歧龙剑谱,­奸­­淫­师娘师妹,而后在江湖上志立七彩帮,横行无忌……”

“我知道,他该杀!”

“这就对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该杀的人,等着我去杀。”

他想起了皇祖圣命,昂起头,挺直了胸,仿佛一位奉命上法场处斩犯人的刽子手。

她觉得一股浓浓的煞气逼来,比在儒生店感受到的闽大公子发出的煞气,还要强胜许多。

她感到不安和害怕。

她颤着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无论怎么说,你也不该将那七个弟子都杀了。”

他面容肃穆:“除恶务尽。”

她又道:“你总不必将他们全部化……尸。”

他冷哼道:“消尸灭迹,杀人于无形,这是每一个杀手必用的手段。”

她眸光灼亮:“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他凝视着她,抿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师傅。”

她冷沉地道:“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杀戮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他没说话,可眼中的绿芒似利刃刺向她的明眸。

她无畏地迎视着他冷厉的目光,沉静地:“你可知大方广佛华严经古地品离垢地章?”

她既已认定了他,就决心全力帮他。

女人面临危险时,惊慌失措,胆子最小,但当她们挺身而出,决心帮助自己心爱的男人时,却是世上最勇敢的人。

他目光闪了闪,眉宇间的杀气渐退。

他点点头道:“佛子,菩萨河萨已修初地,欲入第二地,当起十种深心。”

“何为十心?”

“正直心、柔软心、堪能心、调伏心、寂静心、纯善心、不杂心、无顾恋心、广心、大心。”

“不错,菩萨以此十心才得入第二离垢地,而后如何?”

“佛子,菩萨住离垢地,­性­自远离一切杀生,不靠刀杖,不怀怨恨,有大惭有愧,仁怨具足,于一切众生有命之者,常生利益慈念之心……”

她感到有几分奇异。

他师傅是何许人也?

为何在培训他为冷酷无情的杀手之时,却又教他慈悲的佛心与佛法?

一个难解的、横坚交织、互相矛盾的谜!

他的神态终于归复平静。

她像讲佛法似的说:“只要心无厉气,任何杀意都可消除。对任何罪孽深重的恶魔,亦可留条生路,故此所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咬­唇­道:“杀人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只要目的正确,就不算是罪恶。”

她摇头道:“血腥就是罪恶,杀人更是十恶之首,俗话说:‘人命关天’,人立天地,命关于天,杀戮乃是天地之罪也。”

他眯起眼,显出一丝困惑:“人已有杀心,且肩负杀生之命。何以解脱?”

她感觉到了他心头沉重的压力,却又不知如何替他分担。

只得轻叹道:“法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陡地睁大眼,盯着她:“这些道理是谁教给你的?”

她带着几分虏诚的口气道:“我娘。”

他突然感到心靡一阵颤栗,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掠过心头。

娘自己的娘在哪里?

师傅什么功夫、手艺都教他,什么事都告诉他,却从未向他提到过他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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