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崩云,惊涛袭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搏还酹江月。
华山,五大名山之一。
东峰,南峰,中峰,西峰,北峰,为华山五峰。
五峰拔地直立,雄奇险峻,高篱云天。远远望去,如五指微张,又似莲瓣花开,放名华山。
华山虽属秦岭山脉,但却孤耸于平原之上,千仍峭壁在坦坦平原衬托之下,更显得队峻挺拔,雄伟壮丽。
西峰,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着一个带竹笠的流浪汉。
他就是来自大漠鹿子原死亡谷中的狼崽徐天良。
他顿步在山路中,凝目眺望。
这时,落日已完全隐没于西峰山脊后面,天边只剩下淡淡的残霞。
残霞呈猩红色,就像是一道道淌流的鲜血。
山路上,没有行人。
天空中,一只飞鸟也没有。
他抬手摘下头上的竹笠,露出了那布满了火烧伤疤痕的脸。
这脸那么狰狞可怖,刹时,天空都暗了下来。
他凝立着,注视着空中。
一种凝定虚无的诗意,似乎从苍穹之中降落到山峰上。
他不觉发出一声出自内心的幽幽的叹息。
他叹息自己,叹息命运,叹息人生,也叹息眼前这接近黄昏夜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之后,便是可怕的黑夜。
他隐有一种不祥之感。
他奉命来华山云封观,寻找青云道长索取画有金陵宝藏的内纱衣但进山三天了,连云封观都没有找到。
在华山,谁也没有见到过云封观。
难道主人的旨令有错?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两件使他感到害怕而又担心的事。
华山里外,出现了许多武林人物,华山派对他似乎充满敌意,派人日夜监视着他。
更可怕的是,除华山派监视他的人之外,他还感到有一个无形的身影,像鬼链似地跟着他。
今天。他好不容易甩掉了华山派监视他的人,独自登上了西峰。
然而,在西峰之巅,他仍未能找到什么云封观。
难道华山真没有云封观?
他感到茫然与困惑,同时也感到了厌倦。
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将猩红的晚霞掩住。
西峰山路暗了下来。
他神志恍惚之中,感到有些诧异:“黑夜这么快就来了么?”
一声震耳的雷声,在山峰顶上炸开。
他打了一个颤。
要下雨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他脑子中闪过,雨珠便从空中泼落下来。
雨洒落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揉挲着他赤、祼的手臂。
山中的气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晚霞满天,现在却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他痴痴地呆立着。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肩膀往下流,直流进他的胸衣里,湿透了全身。
突然,他想起了他整形的脸,想起了他神圣的使命。
于是,他急步后退。
他身后十丈远的山路旁,有一个可以避雨的小山洞。
他退入洞中,人已成个落汤鸡。
他仍痴痴地望洞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雨越下越猛,就像是有人在上面往下泼水。
一道耀目的电光,似利剑划破了天空的黑幕。
一声沉闷的雷响,山岳都在震动。
天有不测风云,此话不假。
人有旦夕祸福,华山此行,他的命运如何?
他仿佛呼到了山岳万物深沉的哀叫,嗅到了弥漫在雨丝中的血腥。
忽然,他看见有一条人影像小鸟似地窜过帘,向小山洞飞来。
同时,耳旁响起了一个带着斥喝的声音:“让开,丑鬼,让开些!”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竹笠掩住了脸。
人影飞落至洞前,抢入洞里。
“喂!还不能往里站一些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但有几分泼辣。
徐天良没有答话,但也没有再退。
山洞很小。他已经贴到了洞底的石壁上,无法再退。
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背而立。
她转身的刹那,头上一朵珠花坠落下地,身上的那袭披风被其双肘高高撑开。
徐天良眼力极好,瞬间看清了对方披风里的一身白色缀花衣裳,因为衣掌已被淋湿,被衣裳紧紧裹着的,是一副窈窕婀娜的动人身材。
他不禁心一动,想起了钱小晴。
他暗自咬住了嘴唇,忿忿地责骂着自己:“丑鬼,还想她干什么?”
洞外的雨还在猛落。
“这该死的雨!可恶的雨……”那女人跺着脚,忿忿地骂着,“本姑娘上山峰采的药要是给淋坏了。我要将这个鬼天刺个稀巴烂,让你永远落个不停。”
这女人是西蜂山里的人?
她是否知道云封观?
徐天良心一动,但没贸然开口问话。
他已有了经验,女人大都难缠,还是去问别的人为好。
他索性微闭起眼。想自己的心事。
六不和尚为什么没在华山出现?
云封观先出于六不和尚之口,六不和尚一定知道云封观在哪里。
这个疯和尚为何知道旨令于自己之前,他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他很希望六不和尚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洞口的女人停止了咒骂。
徐天良出入的沉静,使她感到了好奇。
她两次扭回头来看徐天良,有一次甚至绽唇对他笑了笑,他居然毫无反应。
他沉缅在自己的沉思中,竟没有发现她两次回头。
这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外,徐沧浪培养出来的文狂书生的痴性。
这痴性是他致命的弱点。但也是他日后学最高武学“佛魔同道”的先决条件,他能在任何环境下忘掉自我,进入忘我境界。
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就连少林的天然方丈与天佛大师也不到这一点。
那女人生气了,赌气地转脸再不理他。
洞外的雨还在下。
洞内的空气却突然凝结起来,静得令人窒息。
那女人的脸因为气愤而涨得有些泛红,她从来没有受到过男人这般的冷落。
她心里暗自地骂着:“丑鬼,丑八怪!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两人在这洞里不说话,就很热闹吗?”
徐天良仍然像块石头呆立着。
她继续无声地道:“丑鬼!你竟敢不理我,连我对你笑,你也不理睬。你行,你有本事日后你若有事求我,或是落在我的手中,本姑娘定要将你整治个死去活来!”
徐天良依旧没有反应。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
她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哎!请留步。”徐天良突然发话了。
“好小子!原来不是个哑巴。”她心里又气又恼,极不是滋味,“在洞里时不说话,现在要走,他就开口了,要本姑娘的乐子?”
徐天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珠花,走到她身后道:“这位大姐……”
“大姐”是他对对方的一种敬称,以表示自己的客气。
“大姐?”她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很老吗?”
她说话间,猛然转过身来。
这时徐天良才看清了她的面目。
她年约十五六岁,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脸腮如同三月红透了的樱桃,双眼如夏荷滚露,晶莹亮澈,漂亮极了。
华山竟有这样的美人?
这是他看到她面孔时,刹时间,他脑海掠过的念头。
她见他怔住的神态,竟然又朝他莞尔一笑,腮帮上顿添两颗醉人的酒窝,使她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娇甜妖媚之姿。
徐天良左手竹笠遮住脸,右手举着珠花,尴尬地道:“这位小妹,对不起……”
“小妹?”少女顿时怒容满面,“小妹是你能叫的么?”
徐天真正的怔住了。
“小妹”是对对方的一种亲热称呼,表示自己的友好,为什么又叫不得?
大姐叫不得,小妹不能叫,该如何称呼她?
少女斥声道:“在咱们这里,除了我师娘能叫我小妹外,就只有我的男人或我的心上人才能叫我小妹。可现在我还没有男人和心上人,因此,除了师娘外,无论是谁都不能叫我小妹,你只能叫我一声姑娘。”
徐天良轻哦了一声,随即道:“对不起。”
少女明眸光亮灼灼:“对不起就算了,岂不太便宜你了?”
好骄横的姑娘!
心念一动,立即想到了钱小晴,他低下头,温和地道:“小生知错了,望姑娘见谅。”
“小生?”少女格格一笑,嘲弄地道:“你这张丑八怪的脸,也能算是小生?你只能算是丑鬼。”
徐天良心中悚然一惊,眼中闪过一道棱芒。
他并不计较少女的这一句带侮辱性的话,她说的是实话,并没有什么错,他惊的是少女的目力。
少女人洞后,他一直将竹笠遮住了脸,回想起少女在入洞前的斥喝声:“丑鬼,让开些。”现在看来,她这一声斥喝,是已看清了他的疤痕脸面。
在光线如此暗淡,能见度极差的雨帘中,而且还在运功飞跃,竟然能看清他的脸,此少女决非等闲之辈!
少女见他没作声,居然咄咄逼人地道:“难道你不承认你是个丑鬼吗?”
徐天良深吸口气,然后抱着竹笠,一躬到地道:“丑鬼知错了,还望姑娘宽宏大量,饶过丑鬼。”
少女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觉“噗哧”一笑:“这还差不多,暂且饶过这次,下次不行!”
还会有下次么?
徐天良暗自一笑,少女的天真,使他胸中刚泛起的一点怨气,已荡然无存。
他低着头,递上珠花:“你掉东西了。”
少女接过珠花,轻哦了一声道:“你这个人虽丑,但很老实,心地也很善良。”
徐天良忍不住又暗自一笑。
狼崽、西于庄的杀手、皇陵的圣命使者很老实?很善良?
连他自己也根本不相信。
少女浅笑着,晃着手中的珠花:“看在你送还珠花的情面上,本姑娘特别照顾你,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问吧。”
“回答一个问题?”徐天很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少女在故弄什么玄虚?
少女肃起面容道:“让位,仅只一问,多一问,姑娘决不会回答。”
徐天良低头沉吟不语。
他摸不清少女的企图,心中顿生一成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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