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弯下了腰。
白素绢感到了他鼻孔中呼来的热气,还有一种男人肉体与汗水混合气味,身子不禁发出一阵颤抖,一声轻轻的嘤咛也随而出。
钱小晴的脸色变了。
她是个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心情与神态的变化。
小艳女是故意做作戏弄自己,还是动了真情?
她担心的当然是后者。
依照小艳女的个性,如果她动了真情,那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白素绢的双臂不由自主地伸出,勾向徐天良弯俯下身子。
*的一刻已经来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崭新而不可言喻的感觉,浸透了她的心。
男人的亲吻是什么滋味?
心念刚刚闪过,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抛向空中。
她那优美的身躯在空中划一个弧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冬”她跌倒在地。
她轻功极好,但因沉醉在吻的绮梦中,没有防备,因此跌得很重。
她是被徐天良从怀中抛摔出来,而撞墙跌倒的。
她咬着牙,忍着跌伤的疼痛,像它一样从地上弹起。
她两道闪着熊熊火焰的眸光,愤怒地射向徐天良。
徐天良异常冷静。
钱小晴站在一旁,张开了嘴,满脸是惊愕,但惊愕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喜悦。
白素绢咬着牙道:“你原来是个不守诺言的伪君子!”
徐天良沉声道:“不是我不守诺言,而是我实在无法做到你要我做的事。”
白素绢厉声嚷道:“你做不到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不守诺言罗。”
徐天良顿了顿首道:“我恳求白姑娘收回成命。”
“哼”白素绢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居然敢耍我?我要你立即履行你的诺言!否则……”
房内,白光一闪。
徐天良脖子上多了一柄软剑。
徐天良在抛摔白素绢的时候,已将她腰间软剑摘下。
他横刀勒着软剑道:“白姑娘若不收回成命,徐某只有自刎谢罪。”
“不要!”钱小晴惊叫着欲扑过去。
徐天良左手一扬,挡住钱小晴,面色凝重地道:“你是我的妻子,就不用劝我,我宁愿死,也不会做违背诺言的小人。”
白素绢瞪圆眸子道:“你即使是死了,也没有实践你的诺言,仍是个小人。”
徐天良淡淡地道:“人死不能复生,死人不能活转来实践诺言,因此死人不守诺言,自不算是小人。”
钱小晴被徐天良的豪情,与视死如归的态度所感动,毅然道:“你死了,我却来陪你。”
白素脸色一沉数变,胸脯急剧地起伏,胸中的怨气、怒气在突突的乱撞。
她没想到徐天良竟会用这种方法,来拒绝实行他许下的诺言。
她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冷然笑道:“你又想用死来威胁我?白日做梦?”
徐天良神色自若,沉静地道:“我并非威胁姑娘,我只是因无法实践自己的诺言,而向姑娘谢罪。”
她性情狂傲,年幼无知而不晓得天高地厚。
刚才她因一时激|情而忘记了这一切,现在又因愤怒而将一切忘记。
她冷声道:“你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而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徐天良端直了身子。
“慢!”钱小晴发出一声呼喊。
白素绢冷嗤道:“你害怕了?”
钱小晴未理她,却跨前一步,在徐天良身旁坐下,拔下头上一根头簪,按在颈脖子上,平静地道:“天良,让我与你一起走。”
徐天良含笑地望着她:“你不后悔?”
钱小晴笑道:“我说过,我这辈子永远跟定你,决不后悔。”
白素绢看傻了眼。
他俩真不怕死?
世上真有这么痴情的女人?
她涉世不足,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忘记了叫他俩住手。
她并不想要他俩死。
他俩死了,她将如何向师傅交待?
徐天良说声:“走!”
他俩一齐动手。
生死由命定,半点不由人,他俩命不该绝。
就在他俩动手的瞬间,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与此同时,两点寒星,从门外射入。
“当当”两声脆响,一重一轻。
徐天良手中的软剑被荡开脖子两分。
钱小晴手中的头簪被震落在地。
严阴阳从门外掠身而入。
他没有问话,只是冷峻的目光扫过徐天良与钱小晴后,停落在白素绢的脸上。
白素绢额上泛出了冷汗:“师兄……”
刚才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
严阴阳冷冷地截住她的话:“宫主娘娘有命,立即传徐天良去前宫。”
白素绢忙躬下身:“遵命。”
徐天良未待吩咐。从地上站起,先向严阴阳施一礼,然后放下手中的软剑,穿上衣服。
严阴阳躬身相请。
徐天良踏步向外。
钱小晴整整衣襟,随身在后。
刚出功房门,徐天良扭头道:“白姑娘是否收回成命?”
严阴阳两道困惑而犀利的目芒投身白素绢。
白素绢忙道:“当然……收回成命。”
徐天良淡淡地道:“白姑娘既然收回成命,那徐某日后就只能替白姑娘做两件事了。”
严阴阳嘴唇动了动,但没有问话。
徐天良迈步走了。
严阴阳深沉地望了白素绢一眼,同钱小晴一起离开了功房。
白素绢盯着徐天良的背影,脸扭曲得变了形。
良久,她弯腰拾起地上的软剑,一阵狂笑,笑得柳腰款摆,秀发飘拂。
笑声嘎然中止。
她脸上罩起一层严霜,咬着牙道:“徐天良,我要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丑八怪!”
阎王娘娘宫再次响起了钟声。
钟声洪亮沉重,但不急促。
这不是告警钟,而是迎宾钟。
今天,阎王娘娘宫来了贵客。
竹殿,宫主座位上端坐着孙三娘。
孙三娘座位旁站着严阴阳。
客宾座位上坐着华山派掌门黄明道。
黄明道身旁依次坐着华山七星全剑客孙圣兴、文世坚、高飞翔、唐武波、石修阳、邓仁泉和梁海。
黄明道六旬开外,身材伟岸,貌相庄严,一袭蒙袍垂地,腰间斜悬一柄绿鲨鱼皮鞘宝剑,柄上一颗红宝石闪闪发亮。
十三门派曾共立“解剑上山”条约,任何人上西峰阎王娘调宫,必须弃剑登山,这是武林各派都须遵守的条例。
唯有华山派掌门黄明道长一人例外。
因为阎王娘娘宫在华山,黄明道是华山的主人,另外,当年孙三娘与十三门派联手杀了廖九娘之后,改“华山廖九娘行宫”为“阎王娘娘宫”时,曾得到黄明道的默认,因此,感恩图报,黄明道便享有这携剑入宫的特权。
华山七星剑客却是依剑上山的,谁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主客座上的茶都没有动。
殿内气氛有几分沉闷紧张。
黄明道此次携剑率弟子上山,并非登山拜访,而是来向孙孙三娘讨人的。
黄明道手捂住茶盅,面色凝重地道:“这么说来,孙三娘是不肯给老夫一个面子了?”
孙三娘浅笑着道:“黄掌门此话从何说起?”
黄明道沉声道:“孙三娘,我们相识已不是一天了,你该知道老夫的脾气,一句话,你交不交人?”
孙三娘沉下脸,肃然道:“黄掌门,你也该知道老娘的秉性,我说过,本宫里没有什么徐天良。”
黄明道沉哼一声:“我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就是那个中红蝙蝠蜜粉毒烧疤脸人,你把他交给老夫就行了。”
孙三娘皱了皱眉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交给你?”
黄明道眼里闪过一道怨毒的光:“因为他是华山派的仇人。”
“哦。”孙三娘面露惊愕,似有几分不信,“他与贵派有何仇怨?”
黄明道咬咬牙道:“他勾结逍遥仙宫,谋害了本派掌门弟子史其峙。”
孙三娘微笑道:“华山青衣浪子史其峙?本宫主听说此人生性*,拈花惹草,行为不捡,早已被逐出华山派了,怎么黄掌门还称他为掌门弟子?”
黄明道脸色一红,继又一白,抿着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曾是华山派的人,今遭谋害,本掌门自当要为他报仇雪恨。”
孙三娘学着他的模样,抿唇浅笑道:“据本宫主所闻,史其峙乃是贪色,执追遥令人道遥仙宫放纵,而死在*桥下,黄掌门为何不去逍遥仙宫寻仇,而找来我阎王娘娘宫?”
黄明道不觉有些恼羞成怒,厉声道:“孙三娘,你到底是交不交人?”
孙三娘岂是怕事的人?
阎王娘娘宫敬重华山派人,却并不惧怕华山派,否则岂能在华山立足?
孙三娘唬起脸道:“这算是命令,还是威胁?”
黄明道神色倔傲:“算是命令,也算是威胁。”
堂堂华山派在本山地盘,这点小事还办不成,怎能为武林十大门派之一?
孙三娘冷哼道:“本宫主怨难从命。”
阎王宫此刻未恢复帮门,寄人篱下,但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黄明道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个大钉子,顿生怒气道:“阎王娘娘宫是想与华山派为敌了?”
孙圣兴、文世坚和高飞翔等人闻言皆脸色倏变,弓起身子,已有强行动手的架势。
严阴阳身子未动,却向孙三娘暗自丢了个眼色。
孙三娘扁了扁嘴:“本宫主倒不是这个意思。”
黄明道立即追问道:“你既然不想与华派为敌,为何不肯交人?”
孙三娘道:“你说的这个疤脸人徐天良,是由铁血堡钱百灯按照规矩送入宫来,求本宫主解毒的,他中的是红蝙蝠魔粉毒,这你已知道,这种毒要彻底解除,甚少要七天,现在刚刚四天,所以本宫无法从命。”
黄明道见孙三娘态度变软,只道是孙三娘惧怕自己,不觉态度更是咄咄逼人:“老夫不管这许多,四天也好,七天也罢,老夫今日来了,就要带人走。”
孙三娘眉头微蹙:“这决办不到。”
黄明道霍地站起:“既是如此,老夫便按华山规矩,向你讨人。”
说话间,他右手已按住腰间的剑柄。
忽然,“哗啦”一声响亮,殿门外落下一排竹栅将大门封住。
孙圣兴等七垦剑客同时从座位中跃起。
“诸位。”阴阳沉重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请不要乱动。这殿顶与殿壁,还有诸位的座椅下都装有喷射毒物的机关,诸位若敢在这殿内动手,将有百毒之灾,望诸位谨慎行事!”
严阴阳的话音刚落,殿顶与殿壁墙内嗡嗡传来怪人吆喝声:“追魂雨雾!百蝎蛇花粉!阎王符……十余种剧毒毒物的名称,使黄明道与孙三娘,这算什么?
孙三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是命令,也算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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