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月光冷清,夜凉如水。
严阴阳的客房中,充满了宁静和温暖。
淡淡的灯光,柔和得像一片黄绸。
房里左角,摆着一只小火炉,炉上正熬着药。
马英玉单膝跪在炉前,正在忙碌。
白素娟与徐天良坐在房中的小桌旁,面带忧惧之色。
严阴阳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气色十分不好。
连续三天服了白索娟调配的火毒解药后,他却仍丝毫不见起色。
倒是断了右臂高俊林,伤口好得很快,现在已基本无大碍了,正在右边客房休息。
马央玉揭开药罐上的纸,眯着眼,吹着气问道:“小艳女师妹,这药里还加不加紧苑、百合!”
白素娟唬着脸:“加。”
“嗯。”马英玉应着,从炉旁小凳上的药包中抓出药来。
白家娟突然又道:“不加。”
“不加”马英玉扁扁嘴,把药又放回到药包中。
“加。”白素娟又为了主意。
马英玉瞪起眼:“到底是加还是不加?”
白素娟的眼珠比他瞪得更圆:“蠢才!傻瓜!笨蛋!你问我,我问谁?”
徐天良一旁沉声道:“依我看,加不加都是一样。”
“唷!你有本事?”白素娟气冲冲地对徐天良道:“你开张单子给我看看!”
徐天良淡淡地道:“我这些药单,对你师兄体内火毒都没有办法化解。”
白素娟咬咬牙道:“本姑娘就偏不信这个邪!我不信,凭我跟师傅学的这手解毒*,居然化不了霹雳弹的火毒。”
这时,躺在床上的严阴阳说话了:“小师妹,别逞能了。徐公子说的话不错。”
白素娟翘起嘴道:“师兄,你别长他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行不行?”
严阴阳缓缓道:“你的药方虽然来得缓慢,但原也是能解霹雳弹火毒的,只因我将火毒逼人丹田,有自身的真气护着火毒,所以你这药就无效了。”
“原来是这样!”白素娟叫嚷着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药方解不了体内火毒,为何还要服用?”
严阴阳淡淡地道:“服药总比不服药的好,同时给你也是个安慰。”
白素娟皱眉秀眉道:“我的药方都无效,那你不是死定了?”
徐天良接口道:“那倒不一定。”
白素娟眉毛一扬:“你能救他?”
徐天良平静地道:“我不能,但我有个法子,也许能救他。”
白素娟急急地问:“什么法子?”
徐天良沉缓地吐出一个字:“等”。
白素娟和刘俊林同时呼喊出口:“等?等死啊!”
徐天良摇摇头:“等一个人”
白素娟和刘俊林又同时呼问:“谁?”
徐天良道:“我已约定水晶宫的小慧姑娘,今夜亥时这里会面。”
白素娟拍着小手道:“那个老妈子,今夜要来这里?师兄你有救了!”
徐天良歪歪嘴道:“到时候,我求小慧姑娘替你师兄化解火毒。”
刘俊林不放心地道:“那个小慧姑娘会替师傅解毒吗?”
白素娟笑道道:“当然会,凭我小艳女的面子,水仙姑娘都能替我疗伤,还怕那个老妈子不替师兄解毒?”
徐天良冷声道:“为什么?”
徐天良冷沉地道:“水仙姑娘替你疗伤,是冲着苏三泰的面子,小慧姑娘与水仙姑娘一样,脾气古怪,她不一定会肯出手相助。”
白素娟冷哼一声:“我不相信。”
严阴阳再次开口:“徐公子说的不错。”
“哎!”白素娟变了脸色,“你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
严阴阳轻咳了一声道:“我并不是帮他,而是他说的确是事实,而且,我们还伪造水玄衣,吓唬过苏三泰,小慧姑娘若知道此事,更不会帮戏解毒了。”
“哼!”白素娟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油灯蹦起老高,“本姑娘自有办法,叫这个老妈子服服贴贴地替你解毒。”
严阴阳急声道:“小艳女,你可别乱来。”
自素娟缓缓站起,拍拍腰囊:“本姑娘囊中有一百另八种毒物,我就不相信她不服我。”
徐天良沉静地道:“你别自讨苦吃,听说那件水玄衣……”
白素娟呵呵一笑,打断他的话:“你怕那老妈子,本姑娘可不怕,若要说怕,我不怕她今夜不敢来!”
“谁说我不敢来?”门外响起了小慧姑娘的声音。
满房人悚然一惊。
亥时未到,小慧姑娘怎么提前来了?
老妈子推门而入。
此刻,她另一番打扮,粗布衣裙,巴巴扎头,背背一个蓝布小包袱,俨然一个出远门的穷老婆子。
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到桌旁坐下,解下背上的小包袱往桌上一搁,然后翘起嘴道:“渴死人了,快泡菜来。”
“哎,哎……”马英玉一边应着,一边忙着起身去倒菜。
白素娟眼珠子溜溜一转,急忙起身:“让我来。”
她起身抢上前,夺过马英玉手中的茶杯。
严阴阳在床上一声叹息:“小慧姑娘,你老多了。”
“是吗?”老妈子扁扁嘴,“我看你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严阴阳撑坐起上身:“岁月不饶人。彼此,彼此。”话音顿了顿又道:“水仙姑娘可好?”
老妈子顿起嘴,冷笑一声:“好倒是好,只是有人在外面冒她的名义,假传水玄衣,令她心烦得很。”
严阴阳道:“小慧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老夫只是想……”
“算了吧。”老妈子截住他的话,“我也不想责怪你,反正你已中了霹雳弹火,就让你多受点苦,算是惩罚。”
严阴阳尴尬笑笑,脸色颇有几分难看。
徐天良端然地道:“你怎么提前来了?”
老妈子目光转到徐天良脸上:“徐公子是不欢迎老姬吗?”
徐天良还未答话,白素娟飘然而至:“哪里,哪里?水晶宫的贵客,我们请不到,哪有不欢迎之理?”
老妈子沉着脸,冷声道:“白姑娘,我可不是为你们而来。我是冲着徐公子才来的。”
白素娟眼中一道厉芒,一闪而逝,堆着笑道:“一样,都是一样,请小慧姑娘用茶。”
她说话间,将手中茶杯搁到老妈子的面前。
老妈子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复又放下道:“小丫头,你没在茶里下毒吧?”
“哪里话?”白素娟翘起嘴道:“本姑娘恩怨分明。你家公主替我疗好了霹雳掌伤,我怎害你?”
老妈子斜眼瞧着茶杯:“可我怎么老是觉得这茶中有毒?”
白素娟皱眉道:“你准是曾经中过毒,被毒吓破了胆。”
“喂。”老妈子点头道:“这话不假,老姬十年前曾喝茶中过毒,躺了三年没起床,险些丢了一命。”
“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所怕井绳。”
白素娟笑着,伸手端过茶杯:“本姑娘先喝一口给你瞧瞧。”
白素娟呵了一口,将茶杯从右手换到左手,再送到老妈子面前。
她换手之间,左指甲内轻轻弹出一小点白糊末,落入茶中。
“这我就放心了。”老妈子抓过茶杯,仰脖一口将茶饮尽。
她饮茶时,左手掌按住了蓝布小包袱。
徐天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严阴阳向马英玉做了手势,示意要他到隔壁刘俊林房中去。
马英玉退出房外。
白素娟瞪圆了眸子瞧着老妈子。
老妈子抿抿嘴:“好茶。”
白素娟怔了怔,道:“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老妈子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白素娟咬咬唇道:“你不觉得心慌,腹内似有火烧的感觉?”
老妈子扁嘴笑道:“觉得很舒服。”
“妈的!”白素娟咬着,“算你老婆子有本领。”
老妈子淡淡地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白素娟正色道:“我在茶中下了三花蛇毒,你喝下去居然没事,算有本领。”
老妈子淡然地道:“凭你阎王娘娘几昧毒,还难不到我老婆子。”
白素娟秀眉一挑:“我不信。”
老妈子浅笑道:“你不信,尽管试试。”
白素娟仰起头道:“你敢不敢再喝木姑娘再杯茶?”
“小师妹!”严阴阳厉声喝道,“你不要胡来”
白素娟歪起头嚷道:“你都看见了,这不是我胡来,而是她要胡来,她要试试,我若不试,岂不是失礼了?”
她边说边从腰囊中取出一颗绝色小药丸,扔入茶水中:“这是阎王宫的阎王符,凡服下此毒者,被符控制,必须……”
老妈子还未等她把话说完,便抢口道:“小丫头,不用多说了,如果我喝了你两杯毒茶后平安无事,该如何罚你?”
“哎!”白素扬起手。“这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先说说,你若中毒之后该怎么办?”
老妈子沉静地道:“你说吧。”
白素娟睁光闪了闪,反抄起双手道:“我替你解毒,你替我师兄解毒。”
“哦!”老妈子目光瞟了严阴阳一眼,“他中了什么毒?”
白素娟道:“霹雳弹火毒。”
老妈子眯起了眼:“凭你这手毒功,还化解不了霹雳弹的火毒?”
徐天良Сhā嘴道:“他已将火毒逼入丹田了。”
“原来如此!”老妈子睁大了眼,“行。不过,你若败了。该怎样?”
白素娟嘻笑着道:“还有什么怎么样?不大了,我叫你一声奶奶便是。”
“行。”老妈子揉揉手,“乖孙女儿,送毒茶来。”
“慢着!”白素娟一边将毒茶递给老妈子,一边道,“胜负还未定呢。”
老妈子一手按住蓝布包袱,一手接过茶杯,一口饮尽。
白素娟咬住了嘴唇。
老妈子缓缓放下茶杯,神态自若,毫无异样。
白素娟沉着脸,斟上第三杯毒茶。
这一次,她没报毒物的名称。
老妈子照喝不误。
白素娟拍手叫道:“倒也!倒也!”
老妈子面含微笑,端然坐着,纹丝未动。
“怎么毒不倒你?我不信,不信!”白素娟叫嚷着。
老妈子带着得意地笑意:“小丫头片子,快叫奶奶。”
白素娟突地扭身,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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