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佳汝将鬼城三宝交与汪富庆后,走出内库房。
空中,几声雁鸣,一队大雁南飞而去。
他仰面注视天空。
清澈透明的天弯下,太阳刺目的反光,把他双眼映得如绿如蓝。
大雁,怎么是大雁而不是狼崽?
天弯旋了旋,大雁变成了狼崽,一头硕大的花毛狼崽天空奔窜。
他咬紧牙,挥手向天空打出一毒莲花指。
“嗤!”一道指气冲向天霄。
花毛狼崽子一顿,头额迸出了一个洞,裹着脑里的血浆从洞中喷了出来。
花毛狼崽向地面坠落。
他咧开嘴笑了。
“冬!”花毛狼崽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激起高高的尘埃。
他的脸高兴得扭曲了。
花毛狼崽成了徐天良,徐天良蜷缩着身子躺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他。
他狠狠地一脚蹦向徐天良。
突然,徐天良不见了,他踹了一空。
他抬头再看天空。
大雁已然不见,空中依然只有那刺目的太阳。
该死的太阳!
他心中暗自诅咒。
不管怎么说,徐天良这一次是死定了,他还从未听说过,能有人众鬼王符灵兮的鬼城里活着出来过,没有,从来也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稳定一下情绪,然后走向仙霄阁自己的卧房。
他虽与钱小晴已经成亲,但因神葵宝笈上的紫霞魔功近不得女色,所以他仍与她各居一室。
他步入房内,挥手斥退仆人。
他觉得很累,想歇息一下。
他关上房门,脱下外衣,走到床边,撩起纱帐。
刹时,他脸色候变,托地往后退了一步。
床上,盘膝坐着易天凡。
圣火教没来参加魏公府的大宴,易天凡夜里在西郊雨石坡亭现现之后,就没了踪迹,谷士羽又失踪,他与圣火教几乎是断了信息。
易天凡忽然在他卧房床上现面,实是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他惊骇之余,书记屈膝准备礼:“孩儿叩见……”
“爹爹”两字还未出口,易天凡已弹身跃下床来,托住他的双臂:“王爷休要多礼。”
王爷?他不觉一怔。
未等他醒悟过来,来人已抢手摘下了脸上的蒙面巾。
蒙面巾内是一张泛青的铁皮面具。
“铁面判官杜云魂!”他低呼出口。
杜云魂拍拍身上揉皱的圣火教彩服,低下头道:“在下圣火教白衣圣使杜云魂见过少主!刚才与少主开个玩笑,望少主见谅。”
闽佳汝扁了扁嘴,神情很是不高兴,但忍住心头气道:“原来堂堂的武林铁面判官,居然是圣火教的白衣圣使。”
他虽然早已猜到杜云魂是圣火教的人,但没想到他竟会是白衣圣使。
杜云魂脱下身上的彩服,一本正经道:“正因为在下是白衣圣使,所以才一直忠心在为你少主效命。”
闽佳汝眨眨眼道:“易教主呢?”
钦云魂正色道:“教主已去少林寺了。”
闽佳汝满脸惊诧:“少林寺,他为什么去少林寺?”
仕云魂道:“少主,换了在下是你,绝不会问这个问题。”
闽佳汝聪明过人,当然能听出社云魂话中含意,点点头道:“知道了。”
杜云魂挺了挺身子,从袖中取出一块竹牌交给闽洼汝。
闽佳汝见到竹牌上的圣火烙印,立即双手铃竹牌捧过头顶:“领圣火令!请圣火令白衣圣使……”
杜云魂伸手阻住他:“少主,算啦!这房里就咱俩,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闽佳汝不知对方深浅,故此道:“这怎么行?”
杜云魂抓过闽佳汝手中的竹牌:“何谓行,又何谓不行?”
闽佳汝想了想道:“教主有何圣令?”
杖云魂执着圣火令道:“教主认为所谓金陵宝藏是个陷阱,令你速速查明真相,向教主报告。”
闽佳汝困惑地道:“金陵宝藏会是个陷阱?”
“很有可能。”杜云魂沉声道:“金陵宝藏这么一大笔财富,你想想着,谁会拱手相让?”
闽佳汝似有所悟:“这倒也是。”
杜云魂又道:“闽少南为什么会将金陵宝藏图轻易交给徐天良?西门复为什么要放弃独自取宝的机会,面命徐天良率武林各派去取宝?天下武士平分宝藏,人人一份,在这个世道上,哪会有这种好事?”
闽佳汝凝眉道:“此事实有可疑,其实西门复没来赴宴,在下已有疑心,另外,闽少南恰在这个时候封刀退出江湖,并将王爷封号传给我,也令人费解。”
杜云魂道:“其中必有蹊跷,闽少南定知内幕,因此教主叫你一定要查清此事。”
闽佳汝皱眉道:“闽少南虽然表面上将王爷号传给了我,并将魏公府交我管理,但实际上他并不相信我。”
“哦!”杜云魂讶然道:“难道他不认为你已在他的药力控制之下?”
“也许他是这么认为,但是尽管是这样,他仍然不会完全相信我。”闽佳汝声音变得阴沉而有些禀栗,他是狡猾的老狐狸,实在太狡猾了。
杜云魂道:“教主说有线报发现,一个月前,你在玄教观练功的时候,闽少南曾派了不少人偷偷前往雁荡山,当时教主误认为他是在查寻金陵宝藏,并未在意,现在看来可能他是在布陷阱,你可悄悄找曾去过雁荡山的人查明此事。”
闽佳汝摇摇头:“宛从未听说过,府中有奉命去过雁荡山的人。”
杜云魂目芒闪了闪道:“这些人在府外,你可根据手中魏公府的二十六路花名册去找。”
闽佳汝点点头:“我去查。”
杜云魂肃容道:“教主吩咐这件事要办得迅速,必须在徐天良到达雁荡山之前,查出结果,并飞鸽传书禀告教主。”
杜云魂说着,从纱帐角里取出一只鸟笼,笼里装着一只灰褐色的信鸽。
闽佳汝接过鸟笼:“遵命。”
杜云魂轻吁口气,夏将圣火令牌藏好。
闽佳汝搁下手中鸟笼,目光盯着杜云魂,神情肃穆地道:“谷士羽失踪了。”
杜云魂浅浅一笑,伸嘴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闽佳汝面露惊愕之色:“真的?今后我找谁联络?”
杜云魂道:“我,教主在少林寺时,圣火教的事务暂且交予我执掌。”
闽佳汝眯起眼,想了想道:“我练的紫霞神功,今后真能独步江湖,无敌于天下?”
杜云魂没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道:“你是否近日常觉得心浮气躁,血运逆流,无法把持自己?”
闽佳汝诧异地看着他,沉吟了片刻,叹口气道:“是的,不仅如此,我在心烦意乱之时,还常常进出想杀人的企望。”
杜云魂铁皮面具里的眸子亮亮地望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闽佳汝心中感到一阵慌乱,抿抿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杜云魂思忖良久,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红绫布包来。
这是干什么?闽佳汝不知所故。
杜云魂打开红续布包,包中是一个精致的小盒。
打开小盒,一颗蚕豆大的通体乌黑发亮的丸子,跃入眼帘。
闽佳汝睁大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杜云魂沉缓地吐出几个字:“固本保精丸。”
闽佳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道我已经真元泄露?”
杜云魂依然没有回答,将小盒推到他胸前:“你服下这颗药丸,再运气一小周天就会没事了。”
闺洼汝接过小盒:“请代向爹爹致谢。”
杜云魂沉静地道:“少主,这件事不能告诉教主。”
闽佳汝心格登一跳,脸色再变:“为什么?”
杜云魂铁面具泛着青光:“因为这颗药丸,是我给你的,而不是教主。”
闽佳汝傻了眼。
为什么他是这样?他实在弄不明白。
杜云魂示意闽洼汝在床沿坐下然后沉缓地道:“你现在练习的紫霞魔功内功的吸星天魔*,只是一部上册,而且册中有数句已被人修改过,所以你才会出现这种血气逆流的现象……”
闽佳汝险上罩上一层阴云。
难道有人想加害自己?
杜云魂继续道:“这只是一种短暂的现象,不到一个月即会自动消失,但到那时,你血气逆流潜藏血行之中,已不由你自己控制,倘若有一天,有一个功力高深,且会吸星天魔*的人,要吸收你的功力,你就会不知不觉地将所有真元之气,逆流运送给他。”
话音到此顿住,留住一个空白,容闽佳汝自己去猜想。
闽佳汝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白,头额渗出等丝汗水。
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杜云魂的话又是否可靠?
杜云魂静静地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无论如何不能在教主面前流露出什么,否则,你我就死定了。”
闽佳汝咬咬嘴唇:“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决定以防万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杜云魂抬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铁皮面具。
一张白皙微胖,嵌有着高准鼻梁和一双晶亮眸子的脸,展现在闽佳汝眼前。
“我真名叫孙厚仁,原是阎王宫的人,孙三娘是我师娘,严阴阳是我师兄,当年……”杜云魂那让人听来觉得十分诚恳的声音,在闽佳汝耳中响起。他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当年他背叛阎王宫无意中害死师兄师妹,后被打出宫门,遭到追杀,而被改名换姓,投靠圣火教的故事。
他说得很感人,半真半假,令闽佳不能不信。
他最后道:“我认准你是唯一能值得我信任,唯一能帮我登上阎王宫宫主宝座的人,你我同在圣火教,生死与共,命运相连,我不帮你,谁来帮你?”
闽佳汝脸掠过一道异彩,但瞬息而逝。
他瞧着杜云魂道:“我相信你,但是他是我爹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云魂扳起脸,又贴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闽佳汝全身一抖,英俊的面孔扭曲得狰狞可怖。
难怪易天凡处处地要护着徐天良,原来徐天良也是易天凡的儿子!
自己与徐天良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气得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杜云魂压低声道:“在下已在圣火教中联络了三圣衣中的人,圣火教中已有一半以上的人,准备随时为王爷效命。”
“好!”闽佳汝咬着牙,脸上红光焕发,“本王爷豁出去了,他不仁,我不义,就来个窝中反!”
杜云魂将脸贴近闽佳汝道:“论武功,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不可能是易天凡的对手,因此只能等候机会,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闽佳汝闪着眸光:“能有机会吗?”
他料定杜云魂敢向他摊牌,一定已经胸有成竹。
果然,杜云魂再次贴住他耳根道:“有个唯一的机会,等到西城送来吸星天魔*秘本下册……”
闽佳汝发出一阵阴冷的尖笑。
杜云魂躬下身道:“请王爷服药吧。”
闽佳汝尖笑过后,已觉心火又开始躁动,于是毫不犹豫地将盒中药丸吞下。
杜云魂道:“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能查妥雁荡山之事?”
闽佳汝扳扳指头:“三天左右。”
杜云魂交小盒则起:“这药丸王爷还要连服两粒,才能确保无恙,在下三天后再给王爷送药丸来。”
两人阴谋协议已经达成,他便将“少主”改口为“王爷”,他知道闽佳汝喜欢这个称呼。
闽佳汝向杜云魂摆摆手,跃到床上,盘膝打坐,开始运气。
杜云魂上面具,身形一闪,出了卧房。
须臾,杜云魂出现在仙霄楼阁,钱小晴的卧房中。
杜云魂神情凝重地对钱小晴道:“徐天良处境非常危险,速查清闽佳汝究竟在耍什么阴谋?”
本来就浑浊的一塘水,经杜云魂这么一搅合,更加浑浊了。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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