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声巨响,震撼了洪江江畔。
霍长青手臂一阵炸痛,身子登登登地连退了九步,才稳住脚跟。
他低头一看,手中的长剑只剩下了半截,虎口震开了一条血口,血流如注。
钱振宇一刀竟已将霍长青长剑砍断!
钱振宇没有停,手腕一抖,刀锋弹起,再次劈向霍长青。
他面对江面,已看到了江心飞射过来的小舟。
舟上不知是何人?
但他有一种感觉,舟上的人是冲着他来的。
于是,他抢着出手,急于在舟上人到来之前完成使命,杀了霍长青。
霍长青背对江面,并不知江面有小舟飞射而来,情知是一死,便欲作最后的拼死一搏。
他与钱振宇武功上本就差了一截,又是一柄断剑,虽有与敌同归于尽的气概,却无此能力,无异是送死。
一声长啸从江面传来。
霍长青心一震,江上有援兵到了?
闪念之间,已有求生之念。
断剑脱手飞出,射向钱振宇。
身子陡地往后飞跃。
钱振宇本欲一刀得手,现在霍长青掷剑倒退,只得先用刀击开断剑,再次跃起扑向霍长青。
他这一击、一落、一跃、在时间上是缓了一缓,但他却有了绝对胜利的把握。
霍长青弃剑后两手空空,身子倒飞过急,“扑通”仰面栽倒在芦苇之中。
钱振宇钢刀在空中划个弧线,劈落下去.
霍长青惶急中,竟用双臂去挡。
小舟已近江岸。
舟头上突地飞起一人,掠过芦苇滩,空中一剑刺向钱振宇左胁。
一线冷风袭到。
身经百战的钱振宇立即知道碰到对手了,但他仍不肯收手。
他冒险左臂一扬,袖内滑出一柄尺来长的短剑迎向对手,右手的刀依然劈下。
来人在掠飞中,腰身一扭,“当”,长剑与短剑碰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砰!”来人左掌拍在了钱振宇的钢刀刃口上。
这一招确是出乎钱振宇的预料。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人敢用肉掌对他的钢刀!
空中人影分开。
地上霍长青滴溜溜地滚出丈外,压倒了一片芦苇。
钱振宇退后三丈,再一跃,退至沙石滩中央。
来人飘落在芦苇丛中,复又跃起,掠入沙石滩中,与钱振宇对面而立。
霍长青从地上爬起,惊愕地望着来人。
小舟此时才“波刺”一声,冲进芦苇丛里。
钱振宇袖内短剑被削去三寸剑尖,左臂上拉开了一条血口,已见殷红。
霍长青浑身污泥,右肩被钢刀连衣肩带皮肉削去一块,死里逃生。
来人卓然傲立,背负长剑,英姿潇洒,但那白眉毛,焦黄肤色,阔嘴脸,却叫人看得胆颤心惊。
这人是谁?
钱振宇和霍长青心中同时疑。
“好身手!”钱振宇先赞喝一声,拱起双手道:“在下铁血旗旗主钱振宇,请教阁下大名?”
来人呵呵一笑:“钱振宇,贫僧怎么没听说过?”
来人边说边抬手下头上扎巾,露出了一个烫有香疤的秃头。
秃头和尚?
没呼说过铁血旗旗主钱振宇?简直不可思议!
钱振宇怔了怔,即又爽朗地道:“请教大师法号,宝寺?”
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决不会轻举妄动。
来人又是一笑:“贫僧无门无派,也没宝寺,自称无号和尚。”
来人就是化装为无号和尚的狼崽徐天良。
钱振宇脸色微变:“你就是劫走沙渺渺,杀了二十多名官兵和镖丁的无号和尚?”
徐天良抿起唇:“大概是吧。”
钱振宇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徐天良声音突然一沉:“来做桩买卖。”
“什么买卖?”
“杀人的买卖。”
“杀谁?”
“杀你。”
滩上的空气突然冻结,连江上的雾也不动了。
“杀了他!”霍长青蓦地嚷了起来,“杀了这条西子庄的狗!”
“滚!”徐天良扭转头冷冰冰地道。
霍长青瞪大了眼,诧异地道:“大师,您……是叫我滚?”
“是的,快滚。”徐天良眼光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压力。
霍长青扁扁嘴:“可是……”
“滚!”徐天良声色俱厉。
霍长青脸中腾起一团烈火,挺直了腰身道:“士可杀而不可辱……”
徐天良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如果还想重建青城派就赶快滚,你这死要脸面的傲气,决救不了你和青城派。”
霍长青似是领悟到了什么,正想说话。
徐天良对小舟上立在船头的蓑笠瓮道:“送他离开这里。”“是。”蓑笠瓮高声应喏。“谢了。”霍长青朝徐天良拱拱手,几个箭步,窜上了小舟。
他已拿定也主意,再不凭意气行事,要做一个实在的人,担负起青城派的重任。
小舟自芦苇中穿了出去。
沙石滩上,剩下了钱振宇与徐天良两人。
两人默视良久。
钱振宇打破沉默:“老夫自认不是大师的对手,能否在死之前,向大师问几个原本不该问的问题?”
徐天良略一思忖:“行。”
钱振宇肃容道:“请问雇大师杀我者是谁?”
他很想知道,眼下武林中究竟还有谁敢与西子庄为敌?
徐天良良淡淡地道:“所有曾被你陷害过的人。”
钱振宇想了想道:“大师指的是雁荡山金陵宝|茓惨案?”
徐天良沉然地道:“也在其中。”
钱振宇道:“大师该如冤有头,债有主,这桩事该是西门庄主……”
徐天良沉冷地打断他的话:“你认为你不该杀吗?”
钱振宇坦然地道:“老夫该杀,但还有许多比老夫更该杀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徐天良肃然道:“因果循坏,善恶有报,谁也逃脱不了。”
钱振宇脸布阴云:“你劫囚车,把所有的官兵和镖丁全都杀了,下手如此狠毒,就不怕报应?”
徐天良淡淡地道:“贫僧也不例外。”
钱振宇一怔,旋即,定住心神道:“大师杀我,可得多少雇金?”
徐天良抿抿嘴:“分文不收。”
钱振宇心格登一跳:“这是为什么?”
徐天良声音冷得不能再冷:“因为你必须死。”
钱振宇没再说话,却突然发动,左手掷出半截断剑射向徐天良,右手钢刀陡地挑起,随身疾进,砍向徐天良双腿。
他知遇强敌,竟不顾名声与信誉,采用了偷袭手段。
徐天良投料到钱振宇会突然袭击自已,仓猝间已拔剑不及。
断剑似电芒击到。
钢刀泛着一线金光从地面扫来。
徐天良急切间,一团真气提至左掌心,左掌倏然拍出,与此同时,身子骤跃起。
“当!”断剑被左掌击飞。
“刚!”钢刀从脚削过。
徐天良借着击掌的反弹力,身形倒退数丈,飘落在芦苇旁站定。
好险!
徐天良脸色泛白,易容后的阔嘴扭曲得狰狞可怖。
卑鄙无耻的小人,这就是他原认是学识丰富,豁达大方的岳父大人的真面目。
他民中充满了怒火,眼中闪射着野兽般的光芒。
好身手!
钱振宇脸色铁青,胡须在江风吹拂下不住地抖动着。
这个无号和尚能用肉掌接刀击剑,难道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之功,周身刀枪不入。
无号和尚那怨毒的目光,似乎对自己有着刻骨的仇恨,他究竟是谁?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加上冷冽的江风,身子竟格格抖起来。
“看剑!”徐天良厉声喝出口,天神剑从伪装的白剑鞘中泻出。
钱振宇随即进出一声:“看刀”
“轰”地一声,沙石激荡,扑睑乱迸,原来钱振宇的钢刀不是击向徐天良,而是击在了沙石上。
霍长青已逃走,钱振宇无心恋战,想击石阻徐天良,趁机退走。
不料,徐天良身手极快,剑势极准,沙石刚起,一道剑光已在沙石隙缝间射了过去。
钱振宇忙挑起手中的刀。
徐天良剑芒指向钱振宇握刀的手腕,左手掌在钱振宇挑起的刀口上一拍。
徐天良自在西凉口百果林与徐大川一战之后,对混元金钢气功信心百倍,自创出了一套掌剑结合的招式。
他这一招式大出钱振宇意料,一时间钱振宇竟无招对应。
钱振宇在未散尽的沙石中,一连三点足,身如星丸跳掷,快速后退。
只要退入道口旁的树林中,就能摆脱这个要自己性命的无号和尚。
他快,徐天良更快。徐天良轻功本就比钱振宇高,此刻钱振宇是后跃,徐天良是前跃,因此眨眼之间,徐天良已追到了钱振宇的身前。
“嗤!”天神剑划破了钱振宇前胸衣襟。
钱振宇缩身急退.已使出了“缩地法”的轻功绝技。
然而,他退入愈快,天神剑明晃晃的剑尖也追得越快。
沙石滩旁一棵枯树下。
钱振宇正要撞上枯树,突然间身子跌倒下去。
徐天良情急心切,“冬”天神剑剌入树身中。
这刹那,徐天良收势不注,无法后退,只得弃剑身子骤然拔空而起。
钱振宇见状,双腿一缩,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扣手抓向手Сhā在枯树上的天神剑。
徐天良身子已过枯树顶,要返身抢剑决不可能。
钱振宇眼中闪出一抹棱芒。
若抢剑在手,可能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他五指已触到了天神剑柄。
一声巨响,枯树炸裂了。
天神剑受巨力震动。化为一道金芒射身空中。
钱振宇吃了一惊,再次闪身飞退。
徐天良凌空扑至,双手成爪,两目圆睁,张开的阔嘴象一头扑向猎物的狼。
此时,太阳从层中透出光芒,刺人眼目。
天狼!钱振宇心一震,双掌倏地拍出。
徐天良攻势虽猛,但挟的只是击树后反弹力,空中无法使劲,道力并不很强。
钱振宇经验老道。他已看出徐天良这貌似凌厉的一击,已是强弩之末,于是站注了脚跟拍两掌,这两掌蓄了他毕生的功力。
他认定这两掌,对方无论是何等的高手,都无法消受。
一股逼人的内家罡气,使空中的徐天良呼吸为之一窒。
钱振宇料对了,但没想到有一个意外。
弹上天空的天神剑,此时从天空坠落下来,它像有生命的灵物一样,居然直落向钱振宇掌心。
钱震宇大惊失色,若要击中对方,双掌先得废了。
他急忙撒手,想往后退,但已迟了。
徐天良一剑剌下,虽然刺空,但左掌“砰”地击在了钱振宇敞露的胸脯上。
他恼怒钱振宇已极,掌下自不留情,使的是金刚神掌。
钱振宇一声惨号,身子倒尺出丈外,跌倒在沙石滩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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