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路上残雪未消、冬风正烈,但王风心中的春天已经提前到来了。
王风和佳人同行,又是去见自己最好的结义兄弟,自然心情大好。江弦歌看着满面春风的王风,笑道:“土包子,好像听你说你大哥李动天正在当山大王,把他的故事说来听听吧。”
一提到李动天,王风嘴角不由自主地路出一丝微笑:“这位客官,您想知道李动天的故事,那听我给您慢慢道来。”
“我大哥李动天是江西南路虔城人,自小喜爱练武,不仅在家请了教头,后来更是遍拜周边的名师,象赵家拳、李家腿、张家枪什么的,只要收徒弟,他就去投师。不过无论他在哪家学武,最多只能学半年,有的只学俩月就被师傅赶出来了。”说到这里,王风听了一下问道:“你猜猜是什么原因?”
江弦歌想了想道:“想来是李动天习武不拘套路,各位师傅无识人之能,心中厌恶,才把他赶出来。”
王风哈哈笑道:“不然、不然。原因是我大哥无论在哪家武馆习武,最多只用多三个月,就能学成,最后连传授师傅都不是对手了。你想啊,一个手下败将怎么能指点比自己水平高的,所以就巧立名目,找个借口就把他赶出来。到了后来,附近各县的武馆怕砸了招牌,都不敢收他当徒弟了。”王风的口气万分骄傲,好像他说得不是李动天而是他自己。
“有一年,自称‘虔城第一拳’的恶霸李老虎看上了一家姑娘,竟然公然抢人家成婚。被我大哥打得掉了一半门牙、鼻血长流。李老虎见不是对手,当即跪地求饶,暗地里却抽出匕首,大哥飞起一脚踢中了李老虎的手腕,李老虎手腕一翻,竟然一匕首扎在自己脖子上,命丧当场,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杀人就要吃官司,并且李老虎和当地贪官有关系,大哥一旦入狱,必死无疑。”
“于是想做良民做不成,大哥跑到北方参了军。”
“可参军后才知道,在军队当官的还不如地方官。在京兆府明明以三万败于金兵五千,事后却抓了数百流民砍头,说是斩杀金兵一千,以百姓之命冒领军功。大哥大怒之下,向部队上级告发,但领兵的将军不但不捉拿凶手,还要治大哥诽谤之罪。”
“于是想当好兵当不成,大哥趁乱当了逃兵。”
说到这里,王风不禁感叹道:“如今的官员啊,大多非贪即恶,想我大宋开朝,向来重视惩治贪官,太祖曾发诏天下,要求各级官员清正清正廉明、克己奉公。当年我们县也出任过几位朝廷命官,每位官员告老还乡,只要是听说是清官,众乡民敲锣打鼓迎接,无不交口称赞;如若听说是贪、恶官,大家都鄙视远离。可如今,一旦有官回乡,大家都问收敛了多少财物,如果再有人说自己是清官,大家都笑他太笨没本事捞钱,再说现在哪里还有清官啊。唉,我大宋就是因为官风不正,当兵的不肯卖命,才处处遭金贼欺辱。”
(开朝之时清明,随后官场变得肮脏不堪,古往今来、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大哥跑到‘龙刀门’拜师,我两个一见如故,后来结为异性兄弟。”
江弦歌听得津津有味,笑着问道:“原来李动天大哥是个不太受待见的主,那他后来怎么又有兴趣当了土匪头子了呢?”
王风摇摇头,笑道:“哪有甘愿当土匪的。自古官逼民反,由于官贪无度,乱收苛捐杂税,肆意欺压百姓,老百姓都苦不堪言。在我大哥当山大王之前,已经有人造反上山,建立‘天云寨’。后来团练使亲自带二千兵马攻打,攻陷了山寨。等官兵退后,山寨头领纠集旧部重上山,痛定思痛,认为是没有能人,才在官军面前没有抵抗之力,被一冲即散,所以四处寻访游说能人志士,以图壮大山寨。
山寨的大当家曹飞龙就是大哥的好友,听说李大哥回家后,当即私下劝他入伙。我大哥是胸怀大志的人,从小受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怎么能随便加入叛军,曹飞龙只能无功而回了。
不过这件事却被镇上的波皮赖三看见了,这赖三曾调戏民女受大哥教训过,对大哥怀恨在心,见这是报复的机会,偷偷向官家报了案。这新上任的县大老爷本就因为剿匪不力,被上级骂个狗血喷头,差点丢了官,听说有人暗中与匪首勾结,登时来了精神,派了差丁衙役前去擒拿大哥。大哥这次自认无罪,也怕再给家里带来麻烦,没有反抗就被官家拿了大枷锁上,带往县衙。
谁知到了县衙,县官为证明自己剿匪有功,硬说成李大哥犯了通匪之罪。李大哥当然据理力争,县官喝道:事实俱在,你还狡辩,并且你还有命案在身,先带下打二百大板,如若不招,其他刑具伺候。其实这狗官知道大哥武艺高强,下了先将他打残之意,然后再收押大牢,以防他逃走。曹飞龙听说李大哥被捕,带了一众弟兄劫人。
大哥做民不成,当兵不就,只好跟着曹飞龙上山暂时委身当了山大王,被众头领尊为大寨主。
大哥上山之后,先明确山寨纪律,只惩恶霸贪官,绝不侵害当地农家,山寨众人如有违犯者,不顾情面定惩不饶,又命令在山后开垦农田。李大哥的‘天云寨’深得民心,后来附近民众有不平事,甚至不去找官府,而是找山寨来解决。”
江弦歌听了悠然神往:“想不到你这个大哥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我都想去当个山大王了。”
王风哈哈大笑:“还有更刺激的后续呢。州府的官兵屡次前来围剿,大哥虽然每次都胜,但不厌其烦之下,打出山来,一举攻占虔城。捉拿贪官、打开粮仓放给百姓,当时可谓盛况空前。”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啊?”江弦歌奇怪的问道。
“哈哈,我和大哥那是过命的交情,去年攻占虔城,也有我王风的份。”
江弦歌听了两眼都冒出小星星来了:“真的?快把过程给我讲讲。”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之上格外热闹,也渐渐把两颗心靠拢的更近。
王风和江弦歌少年心性,一边谈笑,一边任马狂奔,不觉间偏离了大路,驰行于一条山间小路上。这时天色渐暗,两人极目四望,在暮色中见山坡上不远处炊烟升起。估计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已不可能,两人对视一下牵马上山,想找个人家借宿一夜。
上山不远,便看见大片的竹林,竹林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条曲曲折折的石径通向竹林深处。顺着石径拐了一拐弯,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一片平坦的开阔地上,除了竹子之外,还种了许多花,虽然是冬季,仍间或有娇艳的花朵迎风开放。花的中间,一条弯曲的小溪从花间淙淙的流淌。石径的尽头是一栋造型雅致的小楼,小楼的门楣上写着两个小字:隐庐。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诗情画意,宛若世外桃源。
推开竹门,王风问道:“有人吗?”
楼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两张童子惊恐的脸。王风和江弦歌有些意外,江弦歌柔声说:“小朋友,你家里人呢?”
矮个的小童谨慎地道:“我家老爷出门还未回家,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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