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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太玄仙道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义

林立可亲赴半山居探望唐易--这个消息虽未张扬,却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更不会刻意去隐瞒,所以轻而易举的便被有心人得知。当日,就瞬间传遍了整个碧落黄泉,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修行界中流传开来。

虽然对于当事的二人来说,这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并不值得投入过多­精­力去关注,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值得着意重视并且非同小可的一件要事!随之而来的,便是二人的私宴不知被哪位知情者或有心、或无意的透露出来。

众人蓦然发现,原来林立可这位稳坐人间之巅多年的宗师人物,早已慧眼识珠,提早便与唐易结下善缘。

一位是绝顶巅峰的老牌宗师,一位是能与程孝先争锋的新晋强者,这两位若是交好,天下间还有何方势力敢不顾及有加。

即便以碧落剑派如今的赫赫威势,即便以日后程孝先恢复的超卓实力,面对这两人,恐怕也需暂避锋芒。只是不知这二人的交情到了何种地步,若说交情深厚,应也就相聚过一次,若是交情一般,林立可又怎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前去拜访,着实令人费解。

这世上的讯息从来都是不对等的,正如平民百姓不可能想象出皇室中人的亲疏相­干­,寻常修士亦不可能猜度到这二人是何等交情。所谓的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原本就是特定的圈子里才能流传的内幕讯息,这世上有资格知道详情的修士已然知道,没有资格的就只能始终难以揣测。

参加那场宴会的韩非等人一清二楚,碧落剑派的宋渊等人心中有数,至于其他的还丹九转宗师,也通过一些渠道稍稍了解。可无论是清楚,还是不明,毫无疑问的是,这天下间的格局随着唐易的到来,悄然起了些变化,不知是好,亦不晓是坏。

表面上看去,无论好坏,碧落剑派皆有些损失,至少冠绝诸派的气势锋芒就被挫一二。而碧落如今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此类事件的发生,貌似非常无奈的默认了这种局面,毕竟再为强大,亦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可实际上,碧落的掌门,碧落剑派实际的掌管者宋渊却很清楚,他并不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纵容了传言的散布。

盛极而衰,这个道理宋渊当然心知肚明,碧落兴盛的背后,隐藏了太多遗患,若不加之控制治理,怕是再历经数代,一切心血便毁之一旦。

此次事件对于碧落剑派来说,实际上并无任何损失,反而使程孝先的强大更加深入人心,亦让门下弟子多了几分警醒,见识到了人外有人。

本来处于风口浪尖的碧落剑派,生生的被一条传言分去几分锋芒,让碧落如今的威势看上去不至于压得人透不过气。其它门派的注意力,不由的转移到广元派身上些许。这并非他人看不出其中曲折,只是林、唐二人交好的如此事实,禁不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宋渊能够想到的,林立可自然亦有考虑,当初交好唐易,只是看重他的潜力,并未料到其人成长如此之快!再者,以自身的实力原本就不必顾忌太多,刻意回避探望唐易的话反而失了磊落。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对广元虽是有些弊端,却利大于弊。碧落剑派现下想隐去些锋芒,而广元派现下却正需锋芒,究其根本,这第二的位置,广元派坐的委实太久了些。

碧落和广元,两个一直有些间隙的门派,在此次事件中不谋而合,竟然配合的十分默契。

……

……

夜已深沉,唐易坐于卧榻之上,透过四方的窗户望着遥远的星空,这几日为调养神念,他睡得很是充足,今夜却怎样也没了睡意。看着闪闪发光的繁星,似是想望穿这浩瀚的银河,看到原先的世界。

安妍早已回了房,虽然她无需休息,但夜已深沉,孤男寡女的总不便共处一室。

桌上的烛火已然黯淡,不复初时的明亮。暗夜视物对唐易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原本的一些生活习惯并非容易改变,甚至是不愿意改变。

来到此方世界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唐易却始终寻不到点滴归属感。回想起来,清源山时有老道照顾,门中时有师尊教导,即便小千世界那里,亦有若若她们陪伴,而这里却令自己深刻体会到内心深处的孤寂。

此刻的碧落很是安静,缥缈宗的弟子早早歇下,神念之中,除了守卫的弟子偶有交谈,外界再无半分杂音。

唐易悠悠一叹,蓦的有些怅然,或是这段时日的连番挑战极限,如今难得平静下来,不免会生出些别样的感慨。

也许苍天垂怜唐易少有的孤寂,这时,一道俊逸身影悄然出现,悠然信步,熟门熟路的进了半山居。

“砰砰砰。”唐易听到敲门声,神念却毫无感知,心知是有客临近,而去是位修为高深之人。

遂推门而开,微微一愣,正是程孝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谈

星夜灿然深沉,素华如同碧波荡漾,惹得一地流银。如同银盘般的玉轮流光溢彩,静然悬挂于柳梢枝头,置身此情此景,仿若登了仙境,离了红尘。在这寂静清幽之中,程孝先飘然而至。

墨玉的长发散落披肩,月下白衣更显夺目,微微随风而动,被清晖映出几分微茫。俊朗的面容带着惬意,特别是那双眼眸,如同幼婴般纯透无暇。论起风姿绰约,似乎甚于从前,更带着几分飘飘渺渺之感。

“道兄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唐易拱手施礼,笑而言道。

自从那日交锋,二人还是首次相见。观程孝先而今风采,想必不单伤势已然痊愈,剑修之道更是大有所获,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唐易心下佩服,其人天资着实惊人。

程孝先回了一礼,嘴角勾起一丝温和:“深夜来访,搅了清净,道友勿嫌我大煞风景便好。”

唐易闻言不禁哑然:“道兄风神伟岸,如玉之身,如月之姿,观之心清,何来‘煞’字之说。”随后侧身颔首,将程孝先迎入屋中。

……

……

壶,是用上好的紫砂黄泥,型质古朴,呈为深紫­色­,周身细竹造型,附一蝙蝠翩然而至,其形细致可人。坐于红泥炭炉之上,炉中所燃正是乌榄炭,乃选用上好的乌橄榄果核烧制而成,燃起时热力均匀,火苗微蓝。水则取自碧落山上一口灵泉,茶正是七味,这等极品在人间怕是万金难得。且不说前两者,单灵泉七味对凡俗而言已算仙家之物,便非金钱可以衡量。不过对于还丹宗师而言,却也不甚稀奇,真正稀奇的是,沏茶的主人,品茶的客人。

温杯,醒茶,冲泡,亲奉。

“借花献佛。”唐易洒然言道,一举一动之间,赏心悦目,怡人心神,全无半点刻意多余,仿若近道,天人合一。

沁人的茶香登时四处飘溢,室内尽染冉冉清气,舒心惬意。

七味恰然入口,程孝先闭目细细品之,如同清泉流淌,柔和的从舌尖划过,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清香。齿颊之间回味无穷,自如高山流水一般入境,令人忘忧,赞道:“妙绝。”

喝惯了七味,程孝先对此口感甚为熟悉,但经唐易之手,似乎更凭添几分怡人之意。

技近于道,程孝先的眼神愈发明亮,不由望向唐易。

若说唐易察觉程孝先变化非常,程孝先则对唐易亦有同感。其人身上莫测之余,更是凭添几分锋芒,这等锋芒不是本­性­,却不显得突兀,若非自身这几日偶有所得,怕亦感知不到。

唐易微微一笑,当得一赞,并未自得,但亦未自谦。

程孝先越发感觉眼前之人合乎自身脾­性­,不由笑道:“这两日倒是多谢道友。”

唐易轻声道:“道兄言重,我不过是躲个清静罢了。”

程孝先脸上笑意更甚:“道友果然妙人,说实话,道友那日如此痛快应我之战,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是顺应本心而已。恰逢当日心潮所愿,道兄赐教,我自不会拒绝。”唐易­性­情温和,顺其自然,骨子里却有种坚毅,平静时如流池春水波澜不惊,起伏时若苍茫大海奔涌沸腾,二者皆是唐易,却截然相反。上善若水,并非永久蛰伏,顺下而行,滴水石穿,能刚可柔,方为真质。他如此作想,自然如此作为,不违逆自身心意。

“好一个顺应本心。”程孝先很是赞同,又接着道:“与道友相识之前,我总认为剑道之上已看不见前路,明知风景灿烂,却徒困原地,实为之悲,此为再谢道友。”

唐易笑道:“若无程兄相邀,我怕亦无此机缘。”这个“邀”字却包含两种意义,一是论道之邀,二便是邀战之邀,若无玉阶感悟怕难有此种机缘,无程孝先邀战又怎会激发自身潜能。

……

……

长夜漫漫,二人亦无心睡眠,伴着月光,就着茶香,便是一番倾谈。

世人皆知程孝先剑意无双,今夜坐而对论,其人渊博的学识亦令唐易敬佩,虽未必能及师尊与林立可,但已极为不凡。

二人对坐,­性­情截然相反,却相谈甚欢。

最初程孝先闻听谢玄赞叹唐易神念莫测,心­性­卓绝,可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直到见得唐易真身,才有了重视,但重视只是欣赏,却不代表佩服,或者结而为友。原因便是心­性­,唐易淡然,是骨子里的淡然,并非不好,只是程孝先不同,他不喜此种­性­情,自然不会相交为朋。

这次交锋却让彼此有些深刻了解,更寻得共通之处。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或能作伪,然道心代表本质,剑意亦是如此,根本来不得半分不实。

天下间的绝顶宗师亦有几位,程孝先与他们的交集其实并无多少,到达某种极致阶段,道途的不同天生便会排斥。再者涉及门派利益,立场相左,又怎能交心,既已不能交心,当然不可虚与委蛇,而这天下的剑修,皆不能动摇程孝先心神,程孝先有无上剑意,有绝世修为,却从未有过友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倏而谈玄对辩,忽而论道相通,或是感悟,或是妙法,月影清风之下,二人思绪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双双乐于对言之间,不知东方已既白。

耀眼的光华汇聚成束,透过窗户悄然照映进来,两人这才蓦然惊醒,方知一宿不知不觉中已然逝去,大叹光­阴­流逝之疾,不过畅快不已。

程孝先朗然一笑:“一时尽兴沉迷,倒是忘了正事,此次前来叨扰道友,除道谢之外,还有一事,便是明日论道重启,万望莅临。”

唐易点头而应:“一定,一定。”心中暗自好笑,这论道之事对自己而言,可谓一波三折,如今终算是要开始了。只是未曾想碧落剑派诚意如此满满,居然是程孝先亲自告知。心知能劳程孝先大驾,怕俱是九转绝顶宗师,但唐易万万没有想到,不止如此,程孝先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半山居,可见对唐易何等重视。

唐易笑道:“介时便能一睹道兄风采。”

程孝先微微摇头:“一睹道友风姿才是。”他可不是广元派的林立可,若论谈玄论道,自然有所不如,但修行本就有缺有满,圆满无漏则非大道,更顾此失彼,难得剑道真意。

“那在下尽力而为,定不负道兄所望。”唐易玩笑一句,似是这一夜畅谈,更为亲近几分。

……

“前辈。”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声音,悠扬婉转,清脆动人,正是安妍。

“安宗主请进。”唐易应声回道。

屋门被轻轻推开,安妍恭敬而入,见程孝先在此,微微有些讶然,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参拜道:“程师兄。”

程孝先亦微笑点头:“安师妹。”

“师兄如今已然康复?”安妍关切问道。

“师妹挂心了,现下已无妨。”

俱是相熟,彼此之间便少了诸多客套。

“安宗主请坐。”唐易笑道。

“就怕打扰前辈和师兄。”安妍恭声应答。

“无妨,亦无甚要事。”程孝先索­性­也不急于离去,继续和唐易阔谈。

能够聆听此等人物言论,安妍自是求之不得,主动承担起端茶倒水之事。

两人畅所欲言,只是期间多了些基础和还丹之时心得,程孝先自是有意照顾安妍,唐易亦是感谢其这些时日的辛苦付出。

虽他人经验对自身并无决定­性­帮助,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安妍听后若有所思,日后细细梳理,应会有所收获。

如此欢谈足足半日有余,程孝先虽意犹未尽,但论道之事事关重大,还要及时告知其他宗师,却也不能耽搁,否则太过失礼,只得有些遗憾的告辞而去。

唐易亲自相送,安妍更是盈盈施了一礼:“谢过师兄,谢过前辈。”

……

转日。

晨明时分。

天­色­未曾尽亮,空中呈现日月同辉之景,本是万籁俱寂之际,诸多修士已浩浩荡荡的开始登山,碧落上下一片欢腾。

如此盛会,每次举行皆哄传天下。在场大多修士只是头次参加论道,虽年纪尚幼,以往未得机缘,却对每次论道内容耳熟能详。

此次碧落论道,一些小宗门与散修,无不以参加为荣。更有闻讯而不辞路远者,虽无请帖,却亦前来赴会,毕竟这论道已有百多年未曾举办。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尚未正式开始,便­精­彩纷呈,唐易的横空出世,竟然能同程孝先平分秋­色­。虽无奈再次推迟论道时日,但众人兴致却丝毫不减。

……

人群涌动,不时便至碧落山门前,此刻已有数名修士持剑静立,肃穆庄严,气势浑然,竟然全是筑基圆满境界。最前方一人,大家自很熟悉,正是宋渊。

此次论道有些特别,之前的考验已进行完毕,反而省了诸多事端。

只见宋渊面容庄重,一丝不苟。

“诸位道友,天下论道,本是先辈宿例,同道相聚而论,光大修行,提携后辈!几日之前因鄙派之故,使得论道延后,耽搁诸位道友时日,实是我等考虑不周!”说到这里,宋渊拱手而拜,很是真诚。

在场修士皆不敢托大,连忙回礼,口称不敢,但心中亦是有些受用。毕竟此乃还丹宗师,竟然如此虚怀若谷,着实出人意料。

宋渊见此顿了一顿,方又言道:“幸得诸位同道不弃,碧落定当竭心尽力!只盼梳往日之漏,得窥大道之基,由此之地,共通论道,以咨于众贤。”

而后便宣布正式登山,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

于此之时,唐易却未前去山门,安妍知他不喜喧闹,不由提议:“前辈,从此处登山亦有一条小路。”

唐易一听,有些兴趣,反正已见识过山门流程,也不好奇,当下欣然同意。

安妍前方领路,引领唐易上山行去,缥缈宗弟子紧随其后。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请

蜿蜒曲折的小路很是幽静,隐没于密林花草之中,不甚显眼,若非安妍常来碧落山拜访游览,轻易发现不得。虽路折而幽,但景­色­甚是优美,青草茂盛拔立,不知名的幼花零星散落点缀,脚下泥土芳香淡淡,甚是松软,不似山路一般坚硬,踏上去极为舒适。

正是晨间第一缕阳光升起之时,透过繁茂枝叶将温暖婆婆娑娑的落于众人身上。林间夜露尚未散尽,偶有几处湿润聚集,蕴藏着沁人花香,使得空气更为清新。淡淡白雾飘散不定,如云烟缥缈而无形,怡人怡景,行至悠闲。

半山居距山顶算不得远,小路亦算不得长,不多时,一­精­巧楼阁便映入众人眼帘。

此处通体乃千年古木所建,正中悬挂牌匾一座,黑底金文,上书“缥缈宗”三字,字形飘逸,苍劲有力,应为大家手笔。只是牌匾­色­泽光亮鲜颖,显然是新制而成。

类似这种阁楼共有十余处,不似其它阁楼一般,早就确定哪家门派入内,而是留下匾额空位,用来安置玉阶登顶的修士。

已然到达山顶,安妍却有些迟疑,自己一­干­人等,虽未从山门而行,但行踪不算隐秘。按理来说,程师兄他们为唐前辈应已安排了楼阁,然既不曾告知自己,亦未见有人前来相迎。若是让前辈进入此处歇息,怕是有些委屈,更显得碧落失了礼数,既已到这里,若不进入,怕是……

瞧安妍有些沉默,唐易稍作转念便清楚她之顾虑,其实自身倒不甚在乎这些。正欲入内,忽而偏首朝右侧方望去,只见一人于林间闲庭信步,悠然自得,面如冠玉,身姿伟岸,正是程孝先。

“见过道友。”程孝先含笑一礼。

唐易亦还礼。

缥缈宗诸人赶忙参拜。

“昨日未曾尽兴,今日特来相邀,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唐易笑道。

二人俱是开怀,在恭送声中,同朝顶峰行去。

……

两人同行,伴着山间丽景,燕语莺声,免不了一番畅谈。

程孝先之前甚少对论,一是未有合适交谈之友,二者感觉清谈无益,不若一剑置之。此次机缘巧合与唐易切磋交手,体悟之下,却也有所改变,加之两人委实投缘,是故也算舒快。

其人言辞­精­妙简洁,发人深省,唐易随机应变,亦不落下风。

唐易与林立可交谈时,对方境界过高,只是聆听居多,说是交流,更似请教。同程孝先,才能算是真正对论。

程孝先很是惊讶唐易根基深厚,偏偏又不拘一格,奇思妙想不绝。自身虽钟情剑道,于其它寻常,可这“寻常”二字亦只是和还丹九转宗师相比。虽之前就得知唐易种种不凡,亦难免生出些佩服。

唐易与程孝先相比,倒是有不少共通之处,只是唐易由内修而窥剑道,程孝先则属正统剑修。再者境界上的差距不可避免,故此在某些方面,唐易终究不够通悉明了。

程孝先的强大唐易早已切身领教,今日一见,与昨日相比,更有些讳莫如深。言谈行进之间,浑然一体,淡然自若,到了他如今境界,居然一日之间还能有这般明显变化,若非此世间道途中断,只怕元神可期。

自身和绝顶宗师交往并不算多,却也不少,师尊、林立可、程孝先,前两位莫测高深之余,却无程孝先这般勃勃生机,这非是指真元寿命,而是一种状态,难以言喻。

还丹九转宗师,在灵洲大陆已算强大,更何况此方世界,其深入人心,莫测高深,无所不能。

皆称程孝先是天下第一修士,即便唐易能与其平分秋­色­,亦仅仅表明某个方面出彩,这还是依托程孝先之前给予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单说杀伐手段,唐易战力绝顶,远远超出其他修士,却亦非能达到绝顶宗师高度,毕竟其间还有境界感悟等等差距……

程孝先才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修士,没有之一!毫无疑问的是,剑道争锋,无人能够超越于他!

……

距山巅不算远,盏茶便至。

前方阁楼林立,程孝先转了话题,笑言道:“论道之会,正好你我同处一室,把臂畅谈。”

唐易心知这怕是宋渊的主意,应考虑自身并非九转绝顶,单独于山巅设一楼阁,怕有些不妥。可亦不能按照寻常还丹宗师对待,两难之下,以程孝先之友名义进入阁楼,既照顾自身颜面,亦无人有指摘之处。

只是暗暗思忖,虽未与宋渊多做交道,但对其修为风姿亦印象深刻,如此人物却免不了要考虑诸多繁杂事物,确实一派掌门难当。因不止代表自身,更是代表门派,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不敢马虎大意。

唐易回应道:“承蒙道兄不弃,在下自然没有异议。”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见礼。

“道友别来无恙?”正是宋渊亲自相迎。

见得宋渊到来,唐易遂还了一礼:“见过道兄。”同时心中感叹,这功夫真是做到家了,先是程孝先,后又宋渊亲迎,无论如何也挑不出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祭祀

日光随着清风渐起更为明媚,普照四方,阵阵凉爽舒适萦绕其间,微微吹拂而过,不禁心生惬意。

须臾间,唐易便把碧落山巅打量通透,虽说身处山门之时已遍观此地,但身临其境,细察体之,更有几分特别。

九座楼阁,风格各个不同。之间间隔很是宽广,位置殊异,但设计尤为巧妙,视野俱是极佳。单从这点,实是难分高下。而以唐易神念,对这九处之地皆似雾里看花,不能明了透彻,不过他也只是稍触即收,否则便太过失礼。虽未尽全力探查,但唐易心知,即便竭尽所能,亦是如此,毕竟九转绝顶境界尚非自身能够踏足的领域。

不动声­色­,唐易默默收回神念,程孝先和宋渊也似毫无觉察一般,妙语横生,谈笑自若。唐易与宋渊虽不熟识,但亦有一面之缘,相互印象颇佳,自是少了诸多虚礼客套。

贵客既已临门,当然不好久立怠慢。三人闲谈几句,宋渊笑道:“闻听道友善茶,早已备下香茗,不若入内一品。”

唐易自是客随主便,抱拳拱手:“谢过道兄。”

宋渊连道无妨,而后侧身一引:“道友,请。”

唐易抬步登上楼阁,此建筑亦不算高,楼梯共有九阶,样式虽算不得雅致,然粗犷中有天生大气之美感。最吸引唐易的是那方匾额,材质只是桃木,可年限怕有万载之久,珍贵难得,但这亦不令唐易稀奇,唯有上书“碧落”二字,形态丰厚雍容,连绵不绝,犹如鸾漂凤泊。观其笔力,着实不凡,非根基极为浑厚者不可书成。

修习灵字甚久,唐易于书法之道算是甚为­精­通,寻常书法已不入眼,见此心中却赞叹不已,不由问道:“如此生辉妙笔,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书?”

“这等笔力,应是出自宋掌门之手吧?”未等程、宋二人回答,一道清逸之音从身后传来。寻音而去,正是林立可,不知何时已然前来,含笑望着三人。

几人遂互相见礼。

“果不其然。”唐易心中暗忖,他之前也隐有猜测,匾额材质虽久,墨迹却是新颖,观其走笔停顿之间,凌厉而不失浑厚稳重,碧落剑派上下,符此之态者非宋渊莫属。只是面上不显,不禁笑道:“有眼不识道兄,实是罪过,见谅见谅。”

宋渊摆手推辞:“方家在前,我却是献丑了。”

虽未见过唐易墨宝,但那日对决之时,其人随手而出的玄妙术法,不说其威力如何,单单字形字体便让人叹为观止。故此宋渊这也算不上自谦,于书法一道,着实自愧弗如。

……

几人略做寒暄,林立可便告辞而去,入了自家楼阁,他和程孝先与宋渊也无甚交情,此次前来只是与唐易打个招呼而已。

此时已将晌午,恐耽搁了论道之机,三人遂回转阁楼。

虽除林立可外,再无他人前来,但唐易却知,现在山巅之人,怕皆在默默关注。

……

随同二人进了楼阁,只见里面朴素异常,无甚贵重摆件,唯有一案长几,蒲团三顶,以及几方茶具罢了。

从此处朝外望去,只见云烟浩渺飘荡,景­色­尽收眼帘,即便不用神念感知,亦清晰可见,毫无障碍。伴着仙鹤偶吟,顿生清和平静之感,着实绝妙之地。

分主客而坐,宋渊亲为斟茶,茶烟四散,香气随之飘荡而开,闻之神清气爽,轻饮入口,唐易细品,不知是何灵茗,但甚是喜其清淡。

而后宋渊告罪一声:“仪式将近,我与师弟暂且不能陪同道友,见谅见谅。”

唐易笑道:“无妨,二位道兄且去即可。”

……

论道之会自古便是大事,无论哪个门派皆慎之又慎,其间仪式流程虽不讲究繁杂,却也尤为郑重。除之前考验,宗师相论,还有一事万万不可或缺,便是祭祀告天。修行本就承天之授,如此盛会自然以此彰显隆重。

待到正午,骄阳正盛,选为吉时。碧落剑派以宋渊、程孝先为首,率诸位长老弟子,于玉阶之上,虔诚祷告祭天。

“伏秉昊天,垂佑碧落,祖脉相承,万世永赖。秉承师训,虔力修行……唯天昭鉴……尚飨!”宋渊之声抑扬顿挫,响于浩瀚苍穹,众人皆不由肃穆而视。

随着祭文完毕,碧落众修三拜之,碧琼忽现异兆,袅袅玄音奏响,云雾之间隐现紫气东来,雷霆阵阵警贺,威势尽显,一派非凡广大之像。

唐易忽然心中有些异动,神念瞬息千里而过,却毫无觉察。只是原本就生机勃勃的碧落山脉,似是更添了几分灵动,连带着黄泉城的气运,仿佛瞬间便沉稳几分。

“唐兄勿奇,乃是天运加授。”却是林立可暗自传音而来。他见唐易神念四散,心赞其人敏锐之时,以为唐易师承单传,不晓这门派密事。

“谢林兄指点。”唐易回道,他虽出身太玄仙门,但此事确实不知,更是首次参加论道。心中暗暗思忖,怕这论道不仅仅争的是名分,虽不知这天运加授具体有何妙处,应是对门派大有裨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运

是以气运,为物之­性­,为天之眷,虽非人意所能与,然顺其意,则物­性­明,天命至,人意合,即无往而不利。

天下论道,于门派而言,确是威势之体现,更是一种地位上的认同。其实际意义,乃汇聚群修交流,以促人道发展,修行延续。

修士求的是逍遥,证的是长生。或是一脉单传,或是家族门派,其间虽有延承,却皆一家一派之得,终究不够全面,相互之间很是闭塞,长此以往,难以有所发展。但若以道韵功法交流,则不太现实,因其无论于何人何派而言皆乃重中之重,自是不能轻易示人。否则若有心怀不轨之辈针对本门法诀进行克制,便失了立身之本,立派之基。

单纯境界上的感悟指点,倒无此忧患,通过相互交流,亦能总结许多经验教训。同辈之间或许触类旁通之下,添生更多感悟,后辈修士则能由此少走一些弯路。

修士寿命虽相对悠长,但若陷入歧途而不自知,直到寿尽亦未必能够再进一步。许多根骨奇高之辈,因机缘不够,或成散修,或入小宗,就此被耽搁,错失成道之机,太过令人惋惜。

故此,若有前辈高人时常指点,则能免去此种遗憾。但高人便是高人,或游戏人间,或隐于山林,哪里那么好寻觅。况且其自家门派和传人亦未必顾及周全,又何来­精­力去理会外人。

如此论道盛会,正值解决此类状况,强大的宗门势力恰巧借助论道提升威名。那些相对弱小的宗门散修,通过此平台,收益尤为良多。

对举办的宗门而言,则更是优益甚加。不止名势倍增,并且其行顺应天意,促进修行发展,于天道、于人道皆大有助益,当是会降下眷顾,以佑此门。

虽此眷顾不显化于外,却似春雨般润物于无声之间,日后门下之人,自有气运时时庇佑。若修行遇难,或会陡生感悟而破之,若外出游历,或会巧遇机缘觅得重宝,若陷入死境,或能绝地逢生……

再者,以碧落剑派如今强横实力,却诸多行事皆不利,便有威势太盛,而气运不足之故,经今日之后,或许大有改观。

当然无论是门派还是个人,如自身不勤勉奋力,气运眷顾亦是无用。顿悟突破需厚积薄发,游历觅宝则屡遭险境,绝地逢生更是需凭自身实力,而碧落日后若不自身调整改革,早晚会如烈火着棉一般,兴盛一时便尽皆化为虚无。故此,气运眷顾、自身努力,二者乃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论道天运之事,虽非不传之密,但大多修士并不知情。只是一些举办过论道的宗门知晓,或是亲历过论道的高明修士能隐隐有所察觉。

……

……

太玄仙门中虽有过此方面记载,但为数不多。毕竟是道祖后脉,立派至今,家大业大,这些气运眷顾乃与生俱来,不必似这些宗门一般还需自身争抢。

不着重记载并不代表不重视,若说哪位修士,或者哪个门派可以无视气运眷顾,怕天地间还找不出这等的大神通者。即便已能够遁破大千的修士,亦脱离不得气运牵扯,除非有一天能够真正超脱天道,方才能够有几分希望无视。

唐易不知其中详情,但凭借自身经验和林立可提点,亦能猜测一二。毕竟他也曾关注过气运变换,甚至深深牵扯其中,但猜测也只能是猜测,现今无法证实。

终归一国气运与宗门气运天差地别,人间国运或许他还能窥视一二,但宗门气运现今却丝毫触碰不得。并非是红尘气运不如修行气运繁杂,而是唐易身为修士,算是身在局中,从未置身其外。若想对此通悉明了则更为不易,或许待有一日证得元神,方能揣测一二。

其实唐易很是清楚,对于一个群体而言,这种独立个体的发展很是缓慢,更是有局限­性­。况且修士对自身的要求本就很高,天资、根骨、心­性­、感悟缺一不可,由此更为不易。

别人或许不甚明了,但唐易曾身处地球,自然清楚一种集权的状态,更利于大群体的进步发展。身为凡人期间,便观历史,知晓中华五千年时光,人类社会诸多进步发展。若以修士来看,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一个五千年,对于凡人来说,生死轮回不知几许,对于国家而言,江山更替不知几凡,但对于修行门派,却并不漫长。可反念一想,修士若是完全团结服从,失了自身真­性­,则也不可能再踏入更高层次。

再者,一切资源皆是有限,修士发展缓慢,从某种意义上也促使了天地资源的留存。发展至今,未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性­后果,这亦是一种保护。

思虑诸多,唐易不禁会心一笑,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不知不觉间,自身居然见证了如此重要之事。

以程孝先实力,加之宋渊手段,天运眷顾则如虎添翼,乃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存,碧落度过自身危机应大有希望。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恩怨

唐易几番历练,际遇之奇特,实属罕见,转瞬间便频生诸多念头,更将天运原委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此时独自静坐楼阁,也无意拜访其余几位绝顶宗师。除林立可外,本就无甚交情,自不便冒然打扰。

再者,其余宗师对突然崛起的自己,何尝不是抱着一种谨慎态度。若非林立可之前偶然与自己相遇,又有要事相邀,怕现今也持观望,至于程孝先,若非此次交手,两人又何尝能坐而对论。唐易很是明了,也从不托大,即便林立可和程孝先皆认同于他,并不意味着自身真能与绝顶宗师平起平坐,其间境界差距仍然不可以道里计。

……

玉阶之上,随着碧落诸人的祭祀礼成,玄音渐渐隐于九天,异像缓缓散于苍穹,无尽碧琉天宇徐徐归于平静。

留下弟子收拾打扫,在诸多修士注目之中,宋渊与程孝先同步朝山顶行去,其间二人皆无言语,只是相互对视一眼,程孝先面­色­平静,微微点头,宋渊顿时心头一松,知晓祭祀已然生效。这气运之事玄妙异常,以宋渊现今实力亦感知模糊,又算当事之人,更无法通悉明了,唯有绝顶宗师方能洞察秋毫。

看来天佑碧落,终究还有一线生机。宋渊面不改容,心中却暗暗庆幸。幸亏祖师真人与缥缈宗交好,否则只怕至今还不知这隐秘之事。虽缥缈宗因种种缘故未曾举办过论道,毕竟也出过一位绝顶宗师徐婉晴,所以有些记载,可这记载也仅仅只是徐婉晴的揣测,她虽感觉有些玄妙,却不敢断定其间是否有必然联系。

宋渊清逸高绝,身为剑修,自然不缺锐气凌厉,可他毕竟不是程孝先,无那股天生的透彻清明,再者久居掌门,又身处碧落剑派承上启下的关键时刻,一步踏错,日后便可能万劫不复,总顾虑师祖留下的基业,自己不能好生维护,更是谨慎小心。

这心思不止宋渊,程孝先亦是如此,不同的是,气运也好,威势也罢,与他而言皆是外物,不能动摇任何本心。

……

阁楼内,两僧一道观其二人前行。

智清两道深眉紧皱,面­色­好似有些愁苦,口中更是遗憾:“大势已成,这天下间不知又要起多少波澜。”

“师弟勿忧,我观程、宋两位施主也非妄人,今得天命加身,自能顺应天命,不会招惹更多是非。”智念安慰道。

一旁道人手中的酒似是饮尽,他上下翻摇,葫芦口陡生一朵水莲,顿时酒香四溢,复又盛满,听得两僧对话,不禁摇头,对智清道:“你也忒不爽利。”明明心里想要压制碧落气势一二,却不愿明言,又不愿孤身出面。

智清叹息一声,毫不在意心思被人点破,只是面上的愁苦化作慈悲。道人不禁无语,似这般厚面皮也是难得。

他们二人经常嘴上争锋,不过也不会动了真火,智念颇有些习以为常,又有些好奇问道:“道兄如何打算?”他明知道人与程孝先乃至碧落皆有嫌隙。

“无论如何,总不好用些­阴­损手段。”道人神­色­一正。修为越是高深,某种意义上便越是偏执,为自身心念九死不悔。但这种偏执很是理­性­,并不疯狂。

正如论道之事,虽他们皆知其中关键,却没有大力拦阻,自然是因碧落剑派如今威势,绝对有资格举行论道盛会,此乃大势所趋,任何门派若真强行阻挠,反倒违逆大势,招惹诸多因果是非,于己于门派皆不利,自然不会做这些损人不利己之事。

智念点点头,果真­性­情中人,不由笑道:“道兄明晓因果,不若入我佛门,亦成大慈悲者。”

道人哈哈大笑,并不言语,与智念相处至今,对方可没少这般劝说,早已免疫,只是饮酒作乐。

智念也不惋惜,他深觉道人有佛缘,有佛­性­,总有一天能够大彻大悟,体悟佛陀无上妙法,登得极乐。

……

这道人在天下间也是赫赫威名,天资奇高,自号玉凌子,他的本名反倒不得而知,师承也很是神秘。其人生­性­喜好游历,无有人妖偏见,不分道统之别,倒是迥异于人,与碧落结怨却是巧合。

三百年前,他途径枫林城燕镇,见一柳树生出灵­性­,虽有妖像,却无血腥怨念,显然不曾伤害生灵,心思一动,便助其彻底开启灵智。原本柳妖深感恩德,从为义妖,奈何碧落剑派当时一名弟子恰巧需草木之灵炼制法剑,恰巧发觉这柳树灵智深厚,那名弟子不知轻重,直接打杀了去。

此事被玉凌子听闻,心下不禁恼怒,又有些愧疚,若非自身一时点化,柳树未必能遭此劫。

遂直接寻到碧落剑派,要找程孝先讨个说法,当时碧落正值巅峰,玉凌子上门之事又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扬,碧落剑派身处风口浪尖,半分也不得退让。

玉凌子也不好相与,直接动手,而程孝先亦是难得有九转绝顶宗师挑战,愈发兴奋。二人交锋足足三日有余,其间据说真元波动绵延千里,声势震骇。

最终,玉凌子惜败,此事广为流传,其深愤碧落霸道,又徒兀奈何,引以为辱,至今难以释怀。

第一百三十章 初讲

玉凌子败退,不只是声名上受损,虽未丧生含光之下,却身受重伤,剑意纠缠体内而驱除不得,长此以往,且不说境界衰退,更有殒命之险。

或是天意照拂,机缘巧合之下,玉凌子与智念结缘。随后智念耗费百年时光,以佛法感而化之,方助玉凌子彻底恢复如初,二人从此结为挚友。

对程孝先而言,玉凌子之事只不过令他已然辉煌无比的事迹更添荣耀。哪怕这种荣耀是那么的惊世骇俗,与众不同,他也不会对过往之事属意太多,那不外乎是他璀璨人生中的一段Сhā曲。由此他无胜者的自矜,亦无败者的羞怒。

……

耀日清风之中,宋渊与程孝先缓步走入阁楼。

唐易起身相迎,宋渊歉然道:“道友久等。”

“道兄客气了。”唐易笑言。以宋渊如此修为地位,对自己已然很是礼让。

三人言谈几句,而后程孝先相陪唐易,宋渊抬步出楼,于虚空之上步步前行,至一高处凌空而立。

宋渊凝立之处,足下突然凭空显现出一柱圆石,迅猛增长!直至足有数十丈之高才戛然而止。其上蒲团一顶,待宋渊落座,未达还丹的修士皆齐齐行礼,口唱:“拜见真人!真人金安!”

宋渊含笑点头,袖袍一招,点点金星倏然而生,纷纷化入众修体内。这金光并非何等神通,却是一道妙法,能助修士凝神静­性­。

“静”之一字,言难亦难,说易也易。恰似沉心守神,消去它念,若刻意而寻,则失了真意,或行或卧,并不局限,自入空寂,便如澄海清明平和。

行且不说,但无论道佛两家,于卧字之静可算得了其中真意。一寻常弟子,这静坐静卧皆不在话下,只是能维持多久,便看自身心­性­与各家门派手段。

譬如广元派弟子,平日里修行之余,多是研习道论真言,甚少有对杀伐神通感兴趣者。是故长于感悟,善于守心,而拙于争斗,寻常练气弟子静坐,能得十数天而不稀奇。

曾闻门中有一奇才,于筑基初期而静坐,一望云海数十年,等再起身时,便已入得后期境界。

故此,寻常情况下,修士静心乃很是容易,但论道之会则有所不同。不至还丹者,一是听论他家之言,难免会生些冲突不适,或许陡升浮躁之感,再者若有宗师对辩,极易影响心神,难守本心,听这家之言极为有理,闻那家之论大感认同,如此反复来回,左右摇摆不定,以致走火入魔。而这金光静心,则能避免此类状况发生。

待金光入体,众人感受心­性­愈发通明平和,遂起身再拜:“谢真人!”

宋渊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承蒙诸位道友莅临,今日谈玄论道,乃贫道之幸,亦碧落盛事!修行盛事!区区不才,愿诉一人陋得,引方家玉言。”随后又朝听道群修言道:“细心体悟,能得多少看个人造化。”

“遵真人法旨!”听得宋渊吩咐后,那些修士先是行礼,而后尽皆落座,三千玉阶满满当当,无一空余。后方人群亦漫延不绝,或是席地而坐,或是立于林梢竹端,人群涌动,声势浩大!

宋渊口含道言,随之讲法,顿时有条条青气垂涤而出,纷纷幻化灵像,做散落飘摇,起舞不定。众修只觉如闻仙音,于心田回响,不禁沉醉其中,不自觉中而入定。

见宋渊如此气象,众多宗师心中不禁一惊,暗想这宋渊平日不显,道行竟然­精­进如斯!许是顾忌在场修士,言语之间未言剑道,亦不带半分凌厉,所讲感悟纯正无比,相较正统道家内修亦不遑多让。

这一讲,便从初生气感讲到了筑基圆满,虽不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可如此中正平和很是难得。

诸多修士沉浸其中,只觉往日许多症结自行消散,各个面带微笑,畅快无比。

待讲到筑基圆满结束,宋渊稍作停顿,遂从还丹一转言至八转。宗师人物闻之,亦感觉很是不凡,偶尔从中还能有所体悟,内心不禁赞叹有佳。

宋渊修道至今,还首次这般于众讲道,继而,自身亦沉浸其中,也不讲究章法规律,只是随­性­而想,随意而谈。

唐易仔细聆听,不时点头,于自身境界相合,只觉收益良多,更添别样思路。

席地而坐的众修则渐渐有了区分,一些凝神苦思而不明,不敢再聆听宋渊讲道,遂封闭六识,体悟之前所得。

一少部分则更是沉迷,还丹之后境界便再听不解,但闻听玄音,虽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不过莫名之中却有些感悟,这些感悟似是而非,并不切实,可冥冥之中又有些所得。

更有练气境界修士,竟然当场再做突破,筑基修士亦有境界松动之人,受益者不知几凡。

日出日落,宋渊这一讲,便是两日。过程之中,或是他已放下心头重事,自身很多往日不明之理,现下突然奔涌而出,不时在心神闪过,纷纷思虑通达,沉浸期间,喜不自胜。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二讲

又逢金乌初升,万物尽皆复苏,煌煌日华飘洒普照。宋渊独坐青石圆柱,似是随着光明大盛周身气机愈发昂然,悠悠玄妙莫测不定。

“好悟­性­!好根基!”林立可忍不住心中暗赞。

抛开立场成见不谈,这碧落剑派上下真是天骄层出!先是一个程孝先,纵横天下,冠绝群修,现今宋渊亦是不遑多让,难怪程孝先对其尊敬有加。而碧落由此人担任掌门后更加威势兴盛,这等心机手段,天资悟­性­,林立可则不得不赞叹。

“百年内,天下间说不得又添一绝顶宗师。”林立可暗自思量。

百年时光对还丹修士而言算不得长久,虽说不上弹指一挥间,也是转瞬即逝。

本来宋渊久居掌门之位,杂事缠身,未必能踏出这一步。可其积累很是深厚,又正值天运加身,广布讲道,几番增叠,突破机率大增!

若真是一门七宗师,前后两绝顶,碧落剑派原本就锋芒无比的威势怕更为锐不可当!思虑如此,饶是林立可这般修为心­性­,也不由有些担忧……

能看出宋渊有再做突破可能的不止林立可一人,故此他的这种担忧亦萦绕于其它几位绝顶宗师心头。只是俱清楚,此时无何措施,天运大势不可违,又有程孝先坐镇守护,世间怕还无人能阻其突破。

……

……

宋渊闭目沉思,虽已讲完自身感悟,却尚未神魂清转,而是细细体悟这两日所得,故此他并未察觉周身变化,更未来得及思虑他人所忧。不过此时也无人扰他,更有一部分还丹宗师,亦从其讲道中悟出些玄妙,或多或少皆有所得,故慢慢思考不语。

一时间场中甚是寂静,待到那些练气筑基境界的修士逐一从感悟中清醒后,宋渊才神念清明。瞬时感觉念头通达,甚为畅快,不自觉中面带微笑:“此乃贫道修行所得,请众道友品鉴!”

这时群修起身三拜:“谢真人妙法!谢真人妙法!!谢真人妙法!!!”层层不绝,声浪震天。

宋渊含笑点头,正在此时,于他之侧又一石柱飞速形成,两者互成犄角。上方立现一人,白发齐眉,正是韩非:“贫道有礼了。”

宋渊亦起身还礼:“见过道友。”

韩非也不客气:“敢问道友,修行何为。”

宋渊沉思片刻,“能修真法,晓五行,察天机,窥大道,得逍遥,问长生自在!”

韩非闻言,不由点头。

下面修士听得一头雾水,不明二人一问一答有何玄妙。

韩非见得他们神情,也不理会诸多,朝宋渊又施一礼,遂落座,那旁宋渊亦坐。

韩非言道:“贫道修行繁杂,诸多感悟便讲上一讲,可助澄清神魂,破除壁障,至于能得多少,看修为机缘。”

韩非一身所得与正统大派多有不同,他为人豁达开朗,在散修其间甚有威望。而其师承妙法奥深,对天资悟­性­要求奇高,故此对大多数修士而言,聆听他讲道论法颇有些晦涩难言。

随着妙音阵阵,台下瞬时呈现两个极端,跟宋渊讲道时大不相同。得法者如仙音入耳,如温光拂面,不得法者昏昏欲睡,不能自制。

见得台下诸人表现,韩非并不稀奇,各凭缘法罢了。

这诸般景象看的唐易忍俊不禁,这韩非也是妙人,完全随­性­而为,不管众人是否领会。

……

韩非将感悟一一道来,虽未呈现异像,周边灵气却阵阵波动,不断灌输众人心神,他所讲看似完全没有章法,自认为不重要或太过简单之处便直接略过。思路新奇,辗转跳跃,愈发少有人能够跟上节奏。

这等言论不仅方法与宋渊的抽丝剥茧截然相反,内容上更有种种差别。感悟不到者毫无感觉,但一些天资奇高者还是能有所得,只是沉浸其中,回想方才所悟时,更是有所冲突,心神顿时波澜激荡,不能自已。

恰逢此刻,神魂中的金星隐隐闪烁,念头又复回清明。

这时再细细思虑,两家之言虽玄奥不同,但好似又有共通之处。只是这种感觉如同雾里看花,隔着一层薄纱一般模糊,心中如禽羽轻拂,­骚­动难虑,又情不自禁继续陷入沉思。

……

宋渊自然知晓韩非不凡,但没想到其人才思竟如此妙绝,只是管中窥豹之下,也能揣测到他所修非凡。只可惜悟­性­要求太高,太过极端,不能广而适于天下,难怪无法开宗立派。

宋渊身为掌门,以往论道脱不得身,程孝先亦不出碧落,论剑不论言。而韩非不似宋渊那般首次讲道,讲法已到妙处,台下只有寥寥百来修士还能跟上思路。

韩非经验很是丰富,随着感悟的一一论出,自身亦有诸多不同体悟。这种对自身所学有所梳理的机会自然不多,定是慎之又慎,再者他虽看似随意,亦非不知轻重。

每每随意而言,实则深思熟虑,务求­精­妙正确,韩非风格一贯如此,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细细琢磨,又有脉络可寻,这一讲,亦是两日。

第一百三十二

韩非讲的畅然,台下修士或如痴如醉,或昏昏欲睡,直到后来,大部分修士封闭六识,不敢聆听,无大毅力大悟­性­者,全无所得,若是单有毅力而无悟­性­,反倒更为难受,神魂有金光庇佑也是……几日时光一晃而过,台上讲道的两人,也已进入对辩阶段。

第一百三十二章 激辩

韩非讲之畅然,言之快意,一语一句随口而摘,这般道言,那般感悟,喷涌而出,似如连绵无际。台下修士或面露笑意如痴如醉,或摇头晃脑沉沉欲昏,一道众生,百态之像。

直至后来,绝大多数修士不得不再次将六识封闭,不敢触及妙音分毫,非大毅力大悟­性­者,全无所得。若单有悟­性­而无毅力,只觉玄音虽妙却懵懵懂懂,似是而非。若是单有毅力而无悟­性­,反倒更为不妙,神魂翻腾不得清宁,即便有金光庇佑也是遭罪。

然诸多宗师闻之皆津津有味,只觉言语字字触及本心,委实大妙,着实上佳!

两日对两日,四日时光一恍而过,无心有意,韩非所用时长恰与宋渊相应。

及至金乌复起,苍穹再明,玄音戛然而止,有得者心突凄凄,若有所失,未懂者神魂一清,终归平静。

众人忙起身,再次三拜之,口唱谢言,感念恩德。

韩非也不顾他人,偏首望向宋渊,恰巧他亦望来,四目相视,炯炯如焗,似如电光火花瞬间交错碰撞。

当两人目光相接,众人心中不由一震!

韩非轻拂衣衫,及正体态,微微一拜,轻语而询:“敢问道友之­性­,以何为本?”

宋渊还礼,朗朗而言:“自心明为之­性­。”

韩非复问道:“心以何尽­性­?”

宋渊答道:“心者,吾念之源也,有小我之虑,有大我之念,有无我之思……于己近道,于门人近道,于天下众修近道……不偏闻……不偏己,不偏人。”

韩非默而凝神,直视宋渊,见其面容诚恳,肃坐以待,不由缓缓而言:“道友如此胸怀,吾自佩也。”

场中诸位宗师真人闻听此言,皆默然不语,沉思其间。

韩非讲道前后两次发问,一问宋渊之志,二问宋渊之心,其人皆堂堂作答,无偏执,无闪躲,以一言而证己之诚,此番举动,倒是让人安心不少……

此时韩非复又发问,却只是道意感悟,二人对问对答,才真正进入对辩之时。

……

观石柱之上,二人妙语连珠,思虑之疾,此时对辩自不似讲道,将疑难一一言明,能做舒缓而有度。

现时台下修士全心贯注,勉力而为,神念飞速运转思虑,竟也跟之不及……

宋渊韩非之间,并未用真元运转,灵气感于玄言,却异像频频而起,又有仙鹤引之而来,围绕翩翩而舞。只闻阵阵妙音,俱是晦涩难懂,二人你来我往,台下众修时而如沐季春之风,温而舒缓,时而如堕寒冰之窖,刺骨难忍,个中滋味,实是难以用言语叙述……

有天资奇高者,悟­性­奇佳者,略听片言,得之一二真意,便觉益用受之不尽。愚钝者只觉两家皆有道理,却皆不能通,幸好金光护念,神魂得一平静。唯还丹宗师尚好,闻听两人所讲所辩,只觉句句皆妙,字字皆佳,心神随之起伏不定,上下腾落。

韩非与宋渊早已无心神顾虑他人,句句道意缓缓而出,两者相互碰撞,天地似是为之一变!

韩非出口奇思妙想,一语言天机,一语论人道,似如龙飞凤舞,一波三折,浪涛汹涌。

宋渊言辞极为锐利,锋芒毕露,丝毫不做相让。

两人坐于高高石柱之上,针锋相对,却面带微笑,舌灿莲花,看不出一丝烟火气。

二人每一言一语皆­精­准异常,妥帖适极,每音吐露,皆有让人心神俱震,恍然所感一般。如此疾速对论之中,千言万语瞬息而过,却无一丝多余赘述。

修士心神虽然庞大,但道韵繁杂至极,极难领悟,二人这般言谈却好似无所不包,实是难以置信。

更令人佩服的是,二人每言一出,余者皆不知意图如何,再听片刻,才明白所言之意,直至论述完毕,心中方有雏形勾勒,才大致明了这些微妙至毫厘的言语作想。

其中不少还丹宗师亦不得不承认,正在对论的二人,在诸多方面,远远超越他们,以往很多感觉不可思议之论,现今一一被二人论述对证。

……

……

韩非与宋渊之辩论,蕴含还丹浩渺,其间有深有浅,有玄有奥,不单听众受益良多,收获颇大的反是两人。

若是自身闭门苦思,某些杂难困惑怕数年能通晓悉明已是不易。这番论而碰撞,却思路频生,顺势解决诸多结难,也是正因历经多年疑问沉淀,才一时间如此迸发,若是天天这般,反倒成了空谈,无一助益。

两人积累过深,上下通观只是寻常,宋渊有宗门底蕴支撑,韩非则师承渊源极深,所以俱是道山学海,沈博绝丽。最难能可贵的是,修行至今,道心之坚,信念之深,却又能不局思维,广而纳思,大道三千,条条可通,然有些曲折,有些平坦,人行不同,则妙法亦是不同,正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不可一概而论。此是修为差距,眼界差距,更是理念差距,因而不由余者不做佩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参入

冉冉旭日,光华四耀,普照万物众生,皆做朝阳之像。

宋渊与韩非落坐之间,竟然渐渐汇聚起云烟团团,缭绕不绝,仿佛再为强盛的光芒也穿不透这淡淡的寂幽之雾。曼舞清风袅袅拂来,亦只能让轻云奔走,薄雾游动,却怎样也驱之不散,挥之不清。这烟雾似是生了灵­性­一般,轻轻护持周边,二人本就是还丹八转的陆地真仙,此时如同腾云驾雾,更添几分清冷悠然。

不知几时,碧落山巅竟惹起几丝清露,而后又莫名的降了一场甘霖。只是这雨水来的突兀,下的稀奇,本是浩渺晴空万里,了无一丝碧云,更何谈半分乌层。

纷纷跳珠落于地上,居然半点痕迹也无,就连凌空遨游的仙鹤,俱不湿身,乃若无垠之水。最稀奇的是,这场玄泽只笼罩于两人,周边之域,却是清爽­干­燥,恍如两重天地。

在场的众修士并无人去关注这突生异像,因二人的对辩比这美景更为引人入胜。

唐易正坐阁楼之内,案几上的香茗早已放置的有些清凉,他却一口未曾品尝,倒是辜负了程孝先的一番美意。不过此时的他,却比品尝任何绝顶玉芽皆要畅然。闻听辩言,如同太白得遇金波,三变会逢佳人,神魂不由自主随之起伏遨游,愈发的兴奋。

两者间不同的玄妙激烈碰撞,迸发出种种智慧更让人心甚悦怡!及至最巅峰之时,唐易竟顾不得一旁程孝先,忍不住畅然大笑而出。一步踏去,天地元气自行汇聚之下,化为炫彩灵桥,直通对论二人之地。

……

众人只觉山巅蓦然灵气奔腾,流光溢彩,周游往复,映得四周烂漫绚丽。

一道流霓以穿云破雾之势,忽从阁楼之中飞出,泛出七耀之彩,恍若天虹,惹得虚空无尽灵气,皆往其上飞速汇聚,朗朗晴空,无尽日华仿佛为之一染。

瞬间,群修心神不禁被之夺去!待细观,此道虹华源头正通碧落剑派楼阁,心知其内只是两人,皆超绝脱俗,实力强横,只不知具体是哪一位。

及闻开怀畅笑,得见俊逸真容,方知正是唐易。此时他足踏虹桥,乘虚御风,广袖翩翩而招,眉宇间说不出的怡人喜意,眼神中透出无尽灵光,似如夜空星辰,取尽天下灵慧之气。任是何人,目光皆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唐易相貌原就清雅,风姿本就怡人,此时闻听玄音,心神激荡喜悦,更凭添几分风采绝世。如今又有彩光映衬,灵气托扶,真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

纵使现下唐易欣喜昂亢,步态却不急切,悠然而行,气度怡人心折。

这非唐易故意卖弄排场,而是宋渊韩非相辩,早已忘却外物,玄音阵阵惹得云烟四起,灵雨纷飞,气机不运自转,裹得密不透风。若有人轻易闯之,怕这些灵气护主,直接便被轰杀了去。

及至两人之旁,唐易足下瞬时生出石柱,叠长而高。二人哪还有心念顾忌外人前来,只是凝神对辩。

漫天异像自行朝唐易袭去,以护主人之身,霎时间,灵雨汇聚如同波涛,云烟相交迷乱心神!这异像并不是为杀伐而生,乃感玄音而成,凝练至极,灵念自生,刹那间,两面夹击!

灵雨云烟相互交错,席卷而来,瞬至周身,颇有些赫赫威势。唐易虽无甚惊慌,却也不敢小觑。

古往今来,修士所创神通妙法不知几何,却并非愈是繁杂愈是强大。修行到了一定阶段,反而会化繁为简,不借外物,无须高妙手段,便能具有莫大威力,这便是占了一个“纯”字。

这云烟灵雨,皆为纯之灵气而成,确实很是棘手,任何道术法诀,无论再为玄妙,亦是以此为基。不过唐易早有准备,足下虹光流转,如同逆流之水,瞬聚身前,恰好将周身护住,未有半分疏漏。

袭来异像瞬间被唐易阻挡后,灵雨云烟遂化为一体,成为一道至纯之气,复朝屏障猛烈撞击!却未惹起一丝波澜,灵气如同融化一般,径直入了屏障之内,仿若江河入海,归于一体。

七彩烂漫之中,一道透明之光,浑然九游,仿佛入了困境,上下而走却出去不得。彩­色­将其逐步同化,如着染一般渐渐变­色­,透明随之消散,漫天­色­彩仿佛更加高涨,如同天虹倒悬,将虚空映得美轮美奂。

众位修士不由感叹,他们倒不怀疑唐易能否化险为夷,其已用无数次事实印证,拥有远远超出自身境界的实力,只是未曾料想其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着实令人预意不到!

以唐易当前状况,虽不惧这些真元袭击,但化解起来却要耗费一番手段,不可能这般云淡风轻,只因托得《溯源经》之福,此功法本就为万法之源,灵气又为自动护主,故此稍作手段,便可得绝妙效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玄

缭绕的云烟已然消散,绵绵细雨亦化虚而去,纯净的灵气壁障随之融入唐易体内。

天朗气清,仿佛雨后初晴般­干­净透彻。

自云烟灵雨袭来,至尽皆化为虚无,不过数息时光,外人观之心中不由敬佩。

对辩二人终是有所察觉,回神之时,愕然发现唐易已然融入其中。

韩非宋渊的浑然气机,突被唐易破进,却无半点牵强或是阻滞,仿若顺其自然。

正值兴头,三人皆为雅达之士,自无虚礼招呼,唐易直参辩言。

此时正议道家­性­命之说,不同流派,不同传承,自然有不同诠释,不尽如一。

韩非宋渊偏重不同,一人重天心,一人重人道,各执一词,以种种论据论证言明。

二人方才口若悬河,针锋相对,此时却皆止语不言,显然对唐易有何高论亦为好奇。

唐易一见,心知二人特意留给自己时机,点头而谢,也未客气,直接开口道:“­性­者,众生同源。”

仅此一句,在场众人不由面露倾听之­色­。抛开唐易修为不提,单纯这一句言辞,似隐隐有着一番内涵,更有几分新奇。

唐易言道:“­性­者,神也,不外二途,自为先天,自为后天。自先天者,先至静以尽无为也,谓天养而存之,以至无为。自后天者,先触法以至神思也,谓先从修而问心也,以至天­性­。”大致而言,便是先天后天之别,道途未似,却殊途同归。

唐易此等言论,乃包含种种阅历学说,结合自身感悟,凝结出­精­华所在。这时讲来,虽是引人沉思,却有些不尽不明。

宋渊沉吟片刻,郑重问道:“自先天之­性­无为,自后天之­性­问心,则孰轻孰重,孰先孰后?”

唐易悠然而道:“生灵者,先天无为而至圣,后天问心而至仙,因圣至仙,因仙至圣,至无为能可以通仙,至问心而可以后圣,得天得道未使遗人,不偏,不流,不过也。”

诸位宗师听后齐齐沉思。

韩非神­色­大震,不由问道:“命者何解?”

“元气,嘘噏二者,气聚则生,气散则死,二者并存,方有命也。­性­神则为念,命气则为体,心之官则思。心神是一,然心属静属动,于静者,则无为,于动者,则问心。若动者入静,则化念为神,无所住而生其心。神自显,­性­自真。”

“气神犹若呣子,气为母,神为子,但求真­精­不散,则神气相合,气能使之然,状固因神安。气为载舟之水,神乃驭船之人,神气互为响应,则舟子方能前驱。初为始,神与气相离,则以神调和之、以气相辅之,神气终则归于一体,化为一源。及至二者之大交,自成如混混­鸡­子,外不尽于侵,内存之神气。”

“­性­命二者孰为要乎?”宋渊追问。

答曰:“元灵之神谓之­性­,元阳存真谓之命。人之所住依­性­,身之根本依命。­性­谓物,命乃体,则­性­为用。命化千,­性­乃体,则命为用。道乃万千,体用则为一源,无论轻重也,亦守本心真,上体天心,下知人命,相合也。”

“­性­命气神、天人合一。”乃是唐易修道至今,立身之本。此处所谓众者,皆是万物本源,天人合一,与道相合,内外有别而通,更是道家至高境界,现今唐易亦只算略窥门径。

此世虽也有“天人合一”之说,或许是因道途中断,或许是因无流派统一,终归是不够全面,大抵只认随遇而安,体察天心这一层次。

这般见解,莫说韩非宋渊,即便在场所有修士亦是首次听闻。

当下也顾不得辩之,韩非直接发问:“以道友言,何为天人合一?”

唐易道:“至为广者而无外,至为微者而无内。天地之一大则成我,是为­阴­阳;念体之一小则成我,亦存­阴­阳。由内而通外,由外而通内,无所别也,体天察人,能成大­性­,而后能至仙圣。”

唐易言毕,韩非与宋渊皆默不作声,沉念其间。

正当时,突然一道人影凌空而至,竟无一人提早察觉。

众修士猛然一惊,发现正是林立可,只见他拱手而礼,道:“敢问唐兄,本体何为?”

唐易复还一礼,怡然而答:“玄阳玄­阴­谓道,太虚太和为本。”

“解之何所?”

“虚和无形,如气之载。为聚之,为散之,为变之,为化之。至为静则无本,至为­性­则无渊。成­阴­成阳,则为之浑然。”

林立可听后,略显沉吟之状。

及至此时,又一身影相至,神­色­悠然,俊秀异常,手中折扇轻轻摇动,逍遥得体,正是沈奕,朝唐易拜之,道:“望道友深言。”

唐易未曾见过沈奕,但观其气机也知应是绝顶宗师,遂还礼:“道兄客气,神气入物,散为无形,能适本体,当聚成像,方得吾常。聚之散之,皆为吾,散也吾体,正如­阴­阳和合,则成太玄。”

沈奕闻之,不由和林立可对视一眼,二人皆抚掌大赞:“妙!妙!妙!”,连言三妙,均不再开口,场中众修不由安静下来,陷入深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六论

此间道统繁杂至多,历来不曾有过统一,各家学说,百般流派,颇有集千家而争鸣之态。这无数年的累积,不知兴起多少,亦不知泯灭于尘埃世间几凡。不过大体来说,也总脱不离几种论说,有尊天道而灭人­性­者,有崇人­性­而轻天理者,有从几欲而枉他人者……

无论何家皆有所持,道论发展至今,皆有宏达完整,能通明圆言。然众说纷纭,从无一论能得诸派认同,修士信念本就坚定,自是谁也说服不得谁。

而唐易所言太玄之论,是从根本上构建起一番新颖道论,犹如洪钟大吕,回响众人耳旁,萦绕不绝。虽一时不得印证,但听来确是一番绝佳妙言,只是于自身承修道统之说好似有些相冲之处,一时之间,不禁心中复杂,思绪万千,更有些惊喜交加。

正此时,忽然从山巅楼阁之中传来一灵动之音:“道友大才!”

得闻妙音,众人只觉如同一股清凉直入神魂,通体舒泰,畅快不已,不由沉醉其间。

随即,一些修士恍然,这应是玄音宗宗主柳瑶依。

唐易未见过柳瑶依真身,但闻听莺声玉润,便不由升起些许好感。这并非男女之情,亦非魅惑之术,而是此人天然一种亲和之力,加之修为高深,无形中即能感染他人。

心知又是一位绝顶宗师,唐易谦逊道:“道友过奖。”

随后,柳瑶依便缓缓从楼阁走出。一身淡紫裙衣甚是丽悦,姿态倩然,神­色­怡人,仿若这朗朗白日中一轮皎皎皓月渐渐升空,引人迷醉不已。

紧接着,又是两道身影凌空而出!一道泠然傲骨,一道不羁洒脱,正是程孝先,玉凌子。

玉凌子对程孝先向来无任何好感,他也不屑掩饰,索­性­无视其存在。但对唐易印象颇佳,适才闻听其一番高论,更是有些佩服,遂施一礼:“道友所言大妙,却是意犹未尽,不知可否共论之。”

其余几位绝顶宗师闻听,皆面带笑意,很是赞同。

沈奕接口道:“此言大善,只是不知唐道友意下如何?”

唐易自然不会推辞:“能得诸位道友认同,在下不胜荣幸,若有方家斧正,当是感激不尽!”

出此言语也非唐易故意谦让,他这番感悟有自身积淀,有门中传承,也有宋渊韩非辩论之时激发的全新理念。虽渐成一派大家之论,然只是雏形,空有宏大构架,细枝末节确实还不够完善妥帖。以他现今境界感悟,若闭门造车,独自冥思苦想,亦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通晓。

既然众人不谋而合,自然不会延宕。

宋渊韩非二人见此便早早自觉避退。

当下,程孝先抬手一点,灵种从袖口飞出,直入土中。随即生根发芽,一颗幼苗迅速生长,几息之间,便成一十余人合抱的参参巨树,成有遮天蔽日之像,华华冠盖摇曳不绝,抬眼望之,恰好分出六根枝丫。

几人见状欣然,纷纷抬步而上,同坐之,一时间彩华流转,恍若幻境。

五大绝顶宗师同与唐易共论,在场道门修士激动不已,碧落剑派之人更是个个喜气洋洋。

虽说历次论道皆有宗师对论,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盛况!

每每举行论道,及最巅峰阶段,便是林立可、沈奕的压轴之辩。有时玉凌子也会参与其中,三人皆是道学大家,沈奕、玉凌子二人虽稍逊林立可,但联手起来,亦是不遑多让,乃是­精­彩纷呈,妙华绝伦。

唐易参与论辩,提出一番惊世道论,虽是引得群修震撼,却也未曾料想能惊动如此多的绝顶宗师。

这五位绝顶宗师,论辩之间确实有高有低,但于道门之中,若说­精­研深究,怕当世再无能出其右者。只是他们所学皆局限于此世,天资悟­性­再为不凡,也难免为此界玄论所限。加之道统断绝,即便神思再为发散,也有些认知之障,困于藩篱间,更非持修苦悟所能堪破。

此次唐易所言所语,虽不繁多,却直触灵念,深切道心,细细琢磨,皆有不同感悟。直觉之中,此番立论对于道门众修来说,自有无穷妙法益处。再者,若能真有一万全理论构建,得诸派认同,自是无双盛事,可立下万世之基,对自身,对后辈修士而言,皆助益非凡。故此,自是心神悦悦,共同怡然探讨论之。

……

昊日悬于凌空,巨木吸食璀璨日华仿佛更为茂盛。六人同坐其上,其余五人境界虽皆比唐易高深甚多,但林立可提出修行无先后,坚持以唐易主讲。其余几人自无异议,这一会聚本身就因唐易道论,其人主讲,理所应当。

唐易含笑道谢,也不故作谦让推辞,盘坐玉树枝丫,神魂畅然,思绪遨游,朗朗而言。

以“太玄之道,天人合一”为中心,逐步解说之。其间奥妙无穷,于诸人而言,不亚于当头­棒­喝,诸多困惑疑难随之迎刃而解,烟消云散!听到妙处,忍不住抚掌而叹,渐渐的,思虑愈发清晰,也由唐易独言转化为相互而论,同寻大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道佛

夕阳缓缓落于山群之中,隐约间,似有无尽素华渐渐铺满大地,闪闪银河重归于浩渺天际。此时的碧落群峰已趋于平静,鸟做还巢,兽复归洞,万物归于安和,不复白日间的喧闹。

唯有主峰依然如故,群修相会,齐聚一地。不同的是,那参天巨树于寂寂夜间,光华更为夺目耀眼,玄彩流转不定,犹如虹霓化为丽水,缓缓流淌之上,忽往其东,忽向其西,赏心悦目,怡人怡心。

森森佳木之上是何景象,并无一人能够探寻,更无一人胆敢探寻。道门中最强大的修士,几乎集聚其上,这些人若是联手,天下间定然无人敢去触其锋芒。

那六人商论的甚是入神,浑然不觉日落月出,全然不晓光­阴­逝去,只是尽兴,只觉畅然。酒逢知己千杯也为少,言逢道合之人妙语亦是无尽。

诸位绝顶宗师在碧落剑派共论道统自是莫大盛事,莫大荣耀,只是这等道论,不知何时方休。他们快意,却令宋渊有些为难,若是短期内便将道论议定尚好,若是各持己见,争辩不休,持续数年而没个论断,总不好将这无数修士晾于一旁。

宋渊不得不召集其余五位长老前来商议。

奈何商谈之后也没个究竟,难以有个两全之法,最终无奈只得决定,先静待三月,若是三月毫无结果,也只能送客了结。虽这般举动使得碧落论道有些虎头蛇尾之感,但也无其它良策,几位长老也就遵命而行。

事出突然,又涉及诸位绝顶宗师,道门日后大计,想来也都能体会谅解。

……

巨树戎戎,繁森峩峩,自带些清心凝神之妙用,虽对于还丹修士而言并无甚帮助,但也算是稀奇。再者,树丫宽阔而坚韧,枝叶极为繁茂,又生得极为柔软,无需蒲团垫衬,坐上去很是舒适,如在云端。

随着六人共论渐渐深入,诸人分歧亦慢慢增多。

唐易发现,五位绝顶宗师,所修不同,所言风格更有差别。

林立可论言立意,中心之重关乎一“正”。广元派传承至今,颇有些浩浩荡荡,以浩然正法,御浩荡之行,离左道,远旁门。观其论道,每每皆感有迹可循,有理可依,把握其人言辞轨迹,亦发现所言所语前后相辅相成,浑无破绽漏洞!

沈奕论言立意,中心之重关乎一“奇”。其人本身就飘逸洒脱,言论挥洒自如,无拘无束,每每言辞玄玄,似如神出鬼没,攻其不备,全然出人意料!

玉凌子论言立意,中心之重关乎一“巧”。看似顾左右而言他,似是无何用意,但连言之后,皆是妙用无穷,甚为­精­妙至极,四两拨千斤之意!

柳瑶依论言立意,中心之重关乎一“柔”。仿佛清水一般,言辞间不带半分犀利,柔和随势,可又在缓缓积蓄,到关键之点,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势!

程孝先最为直接,便是一“锐”字。言语不多,但直击要点,每每不鸣则已,一鸣则中人要害!

与这些绝顶宗师交流探讨,唐易颇有些汲取百家之长之意。初始稍显逊­色­,然自身本就积累深厚,几日过后,便厚积薄发,朗朗而言,再毫无障碍。

……

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道门上下一片欢腾!

与之相反,自有不虞之人,甚至是担忧之人。

“道门盛事,怕是我佛门大患。”智清盯着那棵光华流转的参天巨树,自身神念根本无法突破那道薄如轻纱般的流光,不禁面­色­有些难看。

这话发自真心,无论平日如何行事,但他之信仰毫无半点作伪。

佛道相争,虽不说你死我活,但也差之不离。若任何一方有绝对实力凭仗,未必介意将对方全部抹去,这无关善恶之念,不过是道统相争罢了。

本来道门威势便强于佛门,但历来分散,相对不如佛门统一,又有妖族牵制,倒也勉强维持着旗鼓相当的局面。

现下境况,若真有个道论一统,怕是日后佛门发展更为艰难。

“唉……”智念悠悠一声叹息。他心存善念,虽有大德,却也堪不透这道统一层。

“阿弥陀佛。”正在此时,一道佛号声至,楼阁之门随之而开。

门外,是一貌若稚龄的和尚,手持七宝念珠一串,着一锦襕袈裟,身躯娇小,不足四尺,面含慈悲之相,恍若佛子一般。只看他宝相庄严,便足以忽略他的年幼相貌。

方才那一声佛号,声音微微宏达,直入神念,犹如闻听佛经一般安心舒缓。若有高明修士在此,只闻其音,便知乃是登得龙华的高僧。

智念、智清二人遂起身施礼:“阿弥陀佛,智觉师兄。”

随之一­干­小沙弥口唱拜见师伯。

智觉还礼,抬步入了楼阁。

沙弥放来蒲团一顶,及至安坐,智觉笑问:“两位师弟可在忧心?”声音柔和,也显稚­嫩­,非是驻颜有术,单纯皮囊显的年幼,而是真的令人感之青春腾腾,于稚龄之间。只是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然有种温然稳重。这句“师弟”唤来,并未让人感到有何不妥。

“师兄,这怎可不忧。”智清恭声道。

“忧与不忧,皆已发生,天佑道门,为之奈何。”智觉语气淡然。

“可总要有个应对之法,若是日后,岂不更为艰难。”智清回道。

智念虽未言语,也有些认同。

智觉闻听哑然,并无注重:“师弟多虑了。”

“不知师兄何意?”智清有些疑惑。

智觉叹息一声:“即便道论一统,若是前路断绝,又有何用。这气运流转,天道运行,千年兴,万年盛,无大神通者庇佑,终究不可长久,无需争一时之利。佛、道、妖三足鼎力之势,更无可能轻易变动,又何须担忧。”

智念、智清皆默默无语,这番道理非是他们不知,只是前路断绝,这一时之利不争,也无甚可以相争了。均心有戚戚,任是何等天资纵横,亦无法越雷池一步,天之骄骄,终生困守还丹、龙华!道家不见元神真君,佛家不证罗汉道果,数千年后,亦不过是黄土一抺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道谢

明日才能更新,抱歉大家。

这一章并非正文,只是感谢,作者的话字数有限制,所以就在这边发表了,再次的抱歉大家,明天才能动笔,恢复更新。

近段时日事情繁多,有家中长辈身体之因,有姻缘之扰,还有自身缘故,其余不便细说,就谈一谈自身吧,本来经营着一个小店,今天签订了合同,对方交了订金,这月七号也就彻底了结,开了一年半的时光,为之付出也算不少,事成定论,确实有些不舍,不敢说是思绪万千,但也总有百般滋味萦绕心头,白天跑了一天,有些心神俱疲,晚上在电脑旁坐了半个小时,实在无从落文,不知该写些什么,但心思涌动,也想畅言一番,就随意而写了,见谅见谅!

初始写书之时,有种种不足之处,多亏编辑大大与各位书友大力支持,北河大大,西柚大大,跟我签了约,又给我上了封面和推荐,其实我们三个除了合同外,并无什么交流,但依旧很照顾我这个新人,在此感激不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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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写书以来支持过我的朋友,谢谢大家,人名比较多,可能有些打的重复了,但应当是没有遗漏的,同时也很感谢观看过此书的朋友,不管投没投过票,我也很是感激,虽然在下笔力不逮,水平有限,无论如何也会尽心尽力去把文章写好,给自己,给读者一个交代,不辜负书友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明天恢复更新,再次感谢大家,谢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妙

“阿弥陀佛。”安人心神的妙音再次回荡于众僧神念之中,飘飘然然,似如天际之远,半点也把握不住轨迹源头,却恰巧抵消了智念、智清生出的几丝杂意,二人心神亦不禁随之平和安然。其余沙弥更是瞬时生出万分适宜,仿若得见真佛,如登极乐,欣欣满足,再无其它愿景。

智觉有一种独特苍茫的气质,正如他的眼眸平静幽深,其中似乎蕴藏了种种玄妙智慧,如同流动的星辉灿然。若与他对视,或许瞬间便被吸引入神。

智念、智清不由叹服,智觉师兄佛法愈发高深。即便以自身意志之坚定,居然亦在瞬时之间,不自觉中便被影响些许。适才心神波动,戚戚之感如此明显,便是因其浸染缘故。

此影响虽是因智觉功法特­性­无意散发所导致,并无何恶意,但也着实太过可怖。

佛门妙法,本就以感化之术居多,智觉持修的更是以此为主,往往不经意间,便将他人陶染,与玄音宗功法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同为还丹,同为九转,相较还是有所差距,这种差距仿佛眇乎小哉,微乎其微,然正是这微微一点,又似天差地别,无可触及。

二人身为住持,虽明了智觉所言乃是正理,却也不及他那般洒脱,毕竟诸多门下弟子还需照拂,总也躲不过种种繁杂事务。

智觉出身并非佛门高寺,但跟脚极深,他是智念、智清的师兄,也是天下间所有“智”字辈的师兄。他的师尊慧法,亦是天下间“慧”字辈的师兄,不知是从何时起,这一脉,便一直被同辈僧众尊为师兄。

此脉传承皆很神秘,迄今为止,即便同为佛门中人,也不甚清楚,只知每代皆有传人入世,每一代中,仅有一人行走天下。智觉出现世间后,其师尊便再未显现,不知是已然圆寂,还是尚在持修。

即便道途未曾断绝,还丹、龙华也是众多修士仰望的存在。更何况此世中,能成还丹或登龙华,是大多修士毕生之愿。

无论何地,成就陆地真仙之正法,自是难得至极。虽是太玄仙门对神通妙术不算太过重视,但对道韵功法却极为上心,万万不愿流传外露。

更别说其它小门小派,若有一功法能至还丹,足以做镇派之用。但不同之人适应功法亦是不同,即便有些修士拜入门派之中有证得还丹的功法,亦未必合适自己,修行起来更是事倍功半,若真如此,即便功法能通元神亦无太大用处,或许还丹亦是无望,更何谈其它。

所以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能有的选择并不算多,或因一步踏错,便误了终身道途。

有些灵慧佛修,则把主意打到此脉头上,说不得机缘巧合,资质正适其传承妙法,能被收入门内,得证龙华,但任你天资悟­性­不凡,也是无用,直至今日无人成功,更无见过其脉行走收徒,甚至连几句指点也无人获得。然而却一直传承至今,从未断绝,每代传人,现世之时,皆是龙华巅峰的境界,佛法神通惊人惊世,冠绝同辈。

智觉这一辈,凭借历代之势,加之自身实力,天然便拥有赫赫威名。据说其未曾出手,只以妙言相感,便降服一位还丹大妖。但智觉行事低调,从不宣扬,故此也未得证实。

不过天下公认的是,其人定然深不可测。甚至有人拿他与程孝先相提并论,这种传言,虽有些夸大其词,却有一定的市场,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种夸大本身就是一种认同。

此脉历代传人现世之后,面容皆是愈发年轻,故此也有传闻,说是其传承功法很是玄妙。

初修之时极为艰难,耗费生机无数,及至六识,需得百年,更如同垂垂老朽一般褶皱满面。得登龙华时,生机便恢复如青青壮年,及至龙华巅峰则如少年,日后每­精­进一步,生机便愈显年轻,及至幼婴,便是坐化之时。

传闻也只是传闻,不知所起,不知所实,毕竟从未目睹行走坐化。但可确定一点,­肉­身愈显年轻,实力愈是强大。然智觉显世时便这般,如同总角稚童,历代之中也是少见。

……

此时的唐易,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屏蔽了世间的喧闹繁华,将一切外念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论辩之中。只觉百年修行所得,今朝一吐而快,着实兴奋异常,只是酣畅淋漓的同时,却也颇感疲乏。

道论探讨也好,分歧争辩也罢,于心力于神念消耗俱是恐怖。

虽然唐易神念远远超出同境,此番道论又是他厚积薄发之下首当提出,即便九转绝顶宗师亦为之倾倒。但无可否认的是因境界之故,在神念­精­力上与其余五人相较,差距甚远。

那几位绝顶宗师,皆是历经千年春秋的修士,心思自然缜密,即便不需唐易提出,也考虑到这点。每过几日,总让唐易休息片刻,只需倾听即可,而这巨树妙用此时便显现出来,能助唐易极快的恢复一些神念。

唐易暗自感谢程孝先之妥帖,毕竟这巨树之种完全为了自身。若真只需寻个安静去处,也不用如此费事,几位绝顶宗师随手禁制,也足以屏蔽所有外界杂扰,更无人胆敢乱闯。

唐易心怀谢意,程孝先、林立可等人更是惊叹万分,其人道意原就深厚的让人佩服,此番更是飞速体悟吸收,汲取众家之长。不提其它,单说对辩,从最初少胜多败,到如今,即便面对沈奕、玉凌子也是势均力敌,仅有林立可还能勉强胜过几分。

常常落于下风之时,唐易突然灵光乍闪,顺势扭转局面。林立可凭借深厚积累,言谈全无疏漏可寻,方能半点不给唐易绝地逢生之机,逐步将其遏抑。若遇沈奕,双方妙语不绝,思维跳跃莫测,Gao潮迭起,扣人心弦,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风,异彩纷呈至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奕

静谧幽然的天际间,星罗棋布,灿然繁闪,仿佛嘤嘤耳语。洁白的月牙被团簇其中,温柔的向黑夜倾泻着水银般的光华。

因诸多修士的存在,碧落剑派在幽静的深夜中虽非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倒也并不显得清冷寂然。

夜风轻轻掠过,静静而去,尽显温柔。

自唐易与五位绝顶宗师共论之日起,月华已悄然升起八十又七次,这也代表着不经意间,已然将近三月之期。

时光悠悠,一晃而逝,并未惹起半点涟漪,也未曾留下分毫痕迹。难怪曾有绝顶宗师在寿元将近之时感慨万千,纵然已是人间之巅,却依然敌不过时光侵蚀,岁月流转。

可惜巨木森森尚未生出灵­性­,不可能有此感慨,除了一如既往的光华璀璨,依旧悄无声息。

其上论道之人亦未透露出半点息讯,留于此处的修士并不着急。耐心,从来就是他们必备的品质,再者碧落山群风景犹佳,灵气充裕,除了留意关注巨木之处动向,每日里就是打坐练气,冥思苦修。若有­性­情外向者,时而相会旧友,时而结交新朋,倒也算是悠闲自得。

这些时日,一应修士生活起居皆由碧落负责。已然筑基的自无太多需求,只是练气境界的甚多,几个月下来,无论衣食住行,皆是面面俱到,零零总总相加,也是不小开支,倒是让修士们暗赞碧落剑派之大气。

诸多还丹宗师、龙华真人,虽无甚特别需求,对物质方面更不在意,但碧落这边不敢马虎半分。无论灵茶奇果,名香稀物,一应下来,百多位宗师、真人的开销并不亚于其余众修。幸而碧落家大业大,倒也不在乎这些,更何况论道盛会,更是马虎不得,不可让人挑出半分过错。

他人悠闲赏玩自是可行,但于碧落剑派诸人却大意不得,尤其是宋渊,日日守在巨树之下,时时关注其上动态。虽心知无人胆敢来此滋事,但也要慎之又慎。毕竟佛门也好,妖族也罢,皆有高人大妖无数,想必不喜道门这种此等盛会,更是虎视眈眈!

不怕一万也要留心万一,身为碧落掌门,总要第一时间掌握动向才是。

……

……

巨树玄异,林下无需禁制,却天然显得幽静,当真算个清闲好去处。

宋渊守在此处,倒也避开许多杂务。一时清闲,结合于韩非对辩,反倒生出诸多感悟,清心静气之下,往日许多不明之理豁然开朗。索­性­将派内事务悉数放手,交由诸位长老打理,只有遇到疑难而不决时,再来讨教。然一人在此也是无趣,便时常寻来谢玄手谈。

谢玄­性­情坚毅而不失藏锋,行事锐意而不乏大气。一众师弟师妹当中,除程孝先外,当数他最为灵慧,深得宋渊看重,也时时提点作育,两人自然更为亲厚一些。

围棋本是凡间流传而来,品之有九。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对心­性­、对毅力、对变化皆是很大考验,占优而不得贪胜,入界宜缓宜徐,攻彼勿忘顾我,弃子仍需争先,舍小方能就大,逢危当即须弃,慎勿切记轻速,动须互为相应,彼强应守自保,势孤尽求取和。于横纵一十九道之间,三百六十一点之处,黑白各一百八十余子,变化无穷。

即便修士拥有超脱凡人之心智,于这方寸亦不能全数尽通,故此,痴迷棋道者并不在少数。

……

……

如同往日,两人执黑执白,捉对厮杀,一局便从金乌西落博至玉盘当空。

谢玄身为还丹宗师,神念悠悠深厚,算计变化自然甚是莫测,若于凡间,也能称得入神宗师。但与宋渊对弈却不敢有半点放松,每每着落一步,便要斟酌良久,虽是游戏,也是修行。

身为剑修,谢玄锐意不折不挠,于棋局之中尽皆展现。明知不敌宋渊,却也不会半点马虎懈怠,仍是全力以赴,以求败中取胜。

谢玄落子缓慢,宋渊也不催促,任由其思虑合计,不疾不徐,虽是胜券在握,并不显凌人盛气。

良久,谢玄终又落定一子,抬头问道:“师兄,三日后便至日期,你看……”

宋渊点点头,右手轻落:“这几日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失了礼数。”

谢玄点头应命,心中感慨,师兄近日来变化颇大,看似落子无心,布局随意,可偏偏自身冥思苦想亦是不能胜之。若是往日,即便棋风不敌师兄,却好似也无这般诡异,明明占尽优势,转瞬便被他几步破之,整个局面顿时变化莫测,莫名其妙败北而亡,实在难以揣度,不可捉摸。

“这几日佛门中人倒是时常聚集。”将感叹搁置一边,谢玄想起一事,不由会心一笑。

宋渊摇摇头:“也属正常。”

“怕是惶惶不可终日喽。”谢玄调侃一句。

宋渊笑言:“应也不至于。”随后问道:“不知智觉和尚可有动态?”

有程孝先的存在,宋渊对佛门也非很是顾忌,唯有这个智觉,总感其人高深莫测。连程孝先也曾说过,此人不凡,由不得宋渊不加以上心。

谢玄摇摇头:“这倒是无,一应聚会皆由智清牵头,智觉倒无何举措。不过这些只是听闻,他人之事,也不好刻意探寻。”

宋渊点点头,笑道:“佛道之争历来已久,两方局势哪里是轻易便可扭转,不过是由智清串联,加深佛门之间联络罢了,他们虽是不甘,又怎以奈何。”

“智清怕是野心勃勃,想趁机进一步获取话语权。”谢玄缓缓而道。

“师弟以为如何应对?”宋渊面露笑意,似是考问。

谢玄笑吟吟道:“静观其变。”

宋渊淡淡一笑,也不做评价,此时外部压力愈强,佛门就愈发团结,若有所松懈,情况或许倒好些。

摇了摇头,宋渊便不再言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动态

谢玄见师兄笑而不语,知晓他心中应是早有打算,只是不与自己言明罢了。

这也是宋渊一贯行事风格,虽平素对门派诸事费心­操­劳,却也不曾事必躬亲,而是给师弟、师妹们留有足够的锻炼机会。否则不单单是修行分心,­精­力不济,更重要的是,碧落其余五位长老便失去了独当一面的可能。这样一来,于门派发展,非乃有序长久,还可能会埋下青黄不接的隐患。

这几日对局,除了陪师兄打发时间外,谢玄便是禀告一些最近门中动态。毕竟程师兄目前有要事在身,掌门又突然全盘放手,真正大事小情需做最终决定时,几位长老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终究涉及到门中方方面面,以及日后发展等等……

总体而言,近期碧落上下还算平稳,也未出何突发事件,一切皆有序进行。除了方才所言佛门之事不好轻易决断外,其余并无太多需请示之事。

正事言毕,二人复又专心对弈。

棋局进行至今,已然到了收尾之时。虽说谢玄竭尽全力,但还是无奈发现,师兄随意几步,局势瞬间便地覆天翻,居然轻而易举的连屠几方几条大龙。

纵观整个局势,谢玄优势荡然无存,手中白子再不能落下一颗,不由叹息摇头,已成死局矣。

心知再做抗争也是徒劳,正欲弃子认输,那声“师弟佩服”尚未道出,蓦然间,谢玄感觉周边陡升变幻,却又说不上具体何方生变,不由神念四散……

明明月光清凉如水,依旧静静的于天空悬挂,群星璀璨,好似并无不妥之处。

只是不知何时,周边的清风已然安静,腾腾雾气正渐渐将此处笼罩。那光华流转的巨木更具几分灵气,持续贪婪的吸取无尽月华,一时间,明亮之光更盛从前,却并不显得刺目晃神。

谢玄能够感受四周突生异像,宋渊自然也已洞察,体会着此番奇异之感,最终把神念聚集于巨木之上,心中不免猜测,更不禁有些期盼……

……

碧落主峰南侧,一片幽静山林之中,飞流直下的瀑布被月光映照的隐隐泛出银光,不断拍打着坚硬的岩石。经年累月,这石头早已没了棱角,被磨合的光滑无比,笼罩于悠悠一片水烟云雾之中,倒是添了几分仙气。

偶有几只灵慧小兽,头生兔耳,面像类猫,浑身雪白,生的异常可爱。此兽名为瑞风,生­性­胆小,习­性­特异,不喜白日外出,只喜夜间觅食,因其速度极快,嗅觉灵敏,故此也有修士豢养当做灵兽。

这几只显然并无主人,在此嬉戏打闹,不亦乐乎。

不远之地,有数位宝相庄严的大和尚,皆是袈裟着身。另有一朵莲花独立,玄静师太正坐其上,慈悲之相更带柔和,此情此景,端得是幽静美然。

前几日智清虽是串联其间,但也只是部分小会,此次却是将前来参加论道的龙华真人尽数请来。

智觉饶有兴致的看着智清娓娓而言,他倒不是对内容有兴致,只是他入世以来,各个方面皆想体验一番,更何况难得有机会佛门集聚。

“道门此次若真有个共论,不知诸位如何考量?”智清询问道。

他之所以如此上心,自有打算,前来参与论道的僧众,修为而言,也只有智觉、智念两位师兄以及玄静师妹能与他相提并论。

只是智觉师兄一脉向来入世而不问世,玄静师妹一脉单传,也是不喜此等繁杂,智念师兄更有些与世无争,或许只有自身能做一做这主持之人。

这种主持自然无甚权利可言,却也有些便利条件。再者智清也是真心希望佛门更为团结,这样才能更好传承下去。

众僧只是暗自思忖,皆未发声。玄静师太含笑不欲多言,其余人也明了智清如何作想,然他并未刻意隐瞒,所言亦不无道理,只是个人思虑不一罢了。可无论认同与否,若是修为不足,也不好乱开口。

“阿弥陀佛。”见场中一时安静,智念打了个圆场:“师弟有话但言无妨。”

“是,师兄。”智清回道。

本想深言利弊一番,再引入正题。正欲开口,便见智觉神­色­郑重,望向碧落主峰之处,随即,自身亦有所感。

一时间,众人不约而同皆往那方望去。

……

巨树愈发招展,摇摇曳曳,在夜空中居然爆发出灿烂的光华!真元一瞬间的波及,声势之大,还丹龙华自不用说,即便练气境界的修士亦被惊动。

一时间,光华四起,真元波动!

最先赶到此处的,却是韩非与孙若谷。

韩非孤家寡人一个,这几日林立可亦不能会面,便四处寻旧友相聚。今日正巧去了孙若谷那里,正在兴致之时,突有异样之感,二人便联袂而来。

见宋渊谢玄均在此处,四人相互见礼,未等寒暄,便又有几道身影闪现。

陆陆续续之下,越来越多。

“道友感觉如何?”韩非传音。

“此乃盛事矣!”孙若谷笑言。

韩非点点头,确实盛事,于道门相融而言自然有些益处。

不仅如此,另有一事,便是当日宋渊代碧落剑派言明其志。若是素日或许还要存疑一二,可当时正值天运之际,天地共鉴,应是不会有何谎言。否则介时报应加身,不止其人千年修行尽废,身死道消,甚至整个碧落怕皆毁于一旦。

道门上层相较佛门来说,联系本就松散,于碧落剑派更是有几分警惕敌意。此番过后,若是碧落诸人行事真能有所收敛,这种敌视之情应能好转不少。

韩非倒不是为碧落剑派殚­精­竭虑,他本就对其门行事作风颇有微词,然终究同属道家一脉,自身有些矛盾倒也罢了,不愿让佛门瞧了笑话,更不愿让其利用矛盾酿成道家内乱。

近些年来,佛门可没少施以手段结交道门,连广元派亦有长老交好佛门高僧。

虽明知两者不过相互利用,但以韩非脾­性­,还是有些鄙夷不屑,奈何他非此派中人,倒也不好多言。

第一百四十章 同商

修士们的速度自然极为迅速,虽然他们拥有比常人更为悠久的寿命,却从不会刻意浪费时光,反而更加珍惜。许是为一症结之惑闭关数年,亦可能被一美景所感游赏几载,无论是修行也好,还是单纯享乐也罢,只会将光­阴­花费在自身认为值当的地方。

不过盏茶功夫,无需碧落剑派之人逐一通知,修士们或三五成群,或形单影只,尽皆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齐聚此地,恭候其间。

一时之间,原本清净的碧落主峰又变得异常热闹,熙熙攘攘,不知存人几凡。

韩非来的本身就早,加之境界高深,自然身处人群正中,距离巨树也是最近。此时他神念环顾周边,发觉今日倒是又多了几位“新朋友”,来此参加论道的修士虽数以万计,然能得他侧目的不过百来位宗师真人罢了,这些人中若多出些陌生面孔,自是极为惹人瞩目。

近三个月的时光中,陆陆续续又赶来一些修士,虽然相较之前参与论道的人数少的可怜,不过三四十人,可俱是境界奇高之辈。譬如一些大派宗门又加派长老前来,另有部分散修真人,甚至其中有些连韩非也不识得。但观其气机,浑厚无比,皆是得成还丹,想必是隐居清修多年的有道全真。

天下论道虽为修行盛事,却并非对所有修士皆有吸引力。广元派也好,清风观也罢,乃至东林寺,玄音宗等等修行大派,佛门高寺,于此代中也举办过几次论道,故此并不显得十分稀奇。而不像一些小门小户,门中长老弟子劳师动众的悉数参加。

其实正如广元派一般,若论道之会上真有何­精­妙道论,以林立可境界之高深,哪怕回去转述亦不会失其内涵,实无必要人人亲临现场,再者宗门还要正常运转。而一些散修真人­性­情逍遥,喜好清净,未必愿来凑这个热闹,修行到了他们这一步,定然更加遵从本心意愿,故此这种人虽是不多,但也并非绝无仅有。

之所以如今有人改换原念,其实并不稀奇,完全是因这次绝顶宗师共论之故。此事早已于天下间哄传开来,如此盛会自然在各个地方皆产生很大影响,甚至连妖族那边亦被惊动。只是人妖之别,即便它们万分好奇,甚至是惊疑交加,却也不敢于此时前来窥探,若真运气不济,被人打杀了去,这多年苦修化为灰灰,那可真没地儿说理。

唐易所提出的“天人合一,太玄之论”,如同烈火烹油,更是轰天裂地!虽然仅是只言片语流传而出,却不由让诸多宗师闻听后拍案叫绝!然结合自身修行体悟,感觉并非尽善尽美,再者未曾亲临现场,别人转述的又不够全面,顿时心痒难耐,即时出发,日夜兼程的赶来碧落剑派,守于此处。只待巨树之会终结后,能否有更为完整的宏言大论,更冀望有幸共同探讨,以增所修。

……

……

如水的清凉月影之下,熙攘群修万头攒动,巨树之光华愈发璀璨,如正午骄阳,明明耀眼,仿佛夺尽了天地间的光华,泠然傲立于世,散发着昭昭威势!

不过片刻,场中仿佛万盏明灯齐亮,如同白昼。

就在这巅峰时刻,流光溢彩蓦然四处而散,奇异之景纷纷化为虚无。如墨的夜­色­重新占据了碧落主峰,在短短的瞬间,一切仿佛重归平静。

唯有那颗巨树,似乎还残留着几分方才的辉煌,周身上下隐隐透着些许光华缓缓流动,于这夜­色­之中,映显出淡淡的银辉。

此时最为耀眼的,并非如水的玉兔,亦非璀璨的星空,甚至不是灵动的巨树。所有人的焦点集聚于树巅,汇聚于枝畔。六根粗壮的分枝上六道身影悄然显现,或是风流潇洒,或是清逸淡然,或是狂放不羁,或是妍丽绝­色­,或是沉稳内敛……

风姿神态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是举动间尽皆令人心折。

六人安坐,如同一副活生生的陆地真仙图,仙气缥缈昂然,尽得逍遥真意。

望着这副场面,群修心中感慨万千,此五位绝顶宗师自是名望早著,在场之人少有未曾闻听过有关他们的传说。可以说这几人中无论哪一位,原就是传奇的本身,更是这世间的巅峰。

而今的巅峰之中,却多了一位唐易。

时光如水,岁月悠悠,五位绝顶宗师历经千年春秋,却非面容苍老,华发苍苍,且气质自有一番沉淀,以“如岳临渊”四字形容恰如其分。只是平日里还不感很大区别,然此时唐易与他们共坐一处,神­色­淡然,举止自若大方,尤显朝气澎涌,生机勃勃悠然而出,却无丝毫飞扬凌厉。于其中,别有一股风流之态,群修皆不由暗暗称赞!

此时众人不约而同,齐齐施礼,口唱:“拜见真人。”“见过道友。”

“诸位道友有礼。”林立可面含笑意,代表六人,亦是还礼。

不单是他,其余五人也是隐隐有些喜悦透出。

见此情形,众人心知此番盛会应是有了尚好结果。一时之间,道家一脉,无论何门何派尽是欣喜怡然。

……

……

此时六人之中,程孝先也不争名,皆以林立可为首,只见其悠然而道:“诸位同道有礼,天下论道至此之时,未曾想更有收获。幸得唐道兄天才惊艳,宏言广论,只语惊醒我等千年桎梏,顿悟往昔左谬!又频频提点而言,使吾等有幸得以正视大道之源,天地之理!今日,便由吾等六人,共相举论,将三月所得、所感、所悟,尽数言之。然时日短暂,之中难免有些疏漏不周,望在座诸位方家,不吝指正,以求共寻大道,同商道论!”

音­色­清清,悠然自若,其中却又隐含郑重肃然,直覆全场之人。

群修闻听,不禁怡悦欣然,道家虽是清修,心止如水,然遇此盛事,亦是难以自持。

理一理思路,明天发表

抱歉大家,其实今天的写完了,也改完了,但是现在我又给删除了,可能最近比较迷茫吧,状态不佳,自己写的东西自己都很不满意,抱歉大家,明天再发表!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盛举

寂然之夜,月朗星空,碧落主峰徐徐清风缭绕。此上虽有万众汇聚,却安静至极,针落有声,唯有道音茫茫,广布天地,通彻人心。

道论起始,便以“天人合一”为论点初讲,主论者为唐易。最初框架是由其人构建而成,于情于理,此番安排倒是不算突兀,故此也无人提出异议。

唐易每每论叙几处关结之后,便止语不言。此时或是林立可,或是沈奕等其余五位宗师相辅佐证,亦为延伸释义。

道义苍茫广博,疑难复杂之多实是难以想象,即便得成九转绝顶的宗师人物,亦不能穷究天人变化。唐易又非道祖、佛陀那般超脱天地的大神通者,自不能以一人之力将此种广义之论顾及周全。再者讲玄谈道又是长久之事,必定极为耗费心神,中途停歇亦是让其休整,恢复心力。

……

玄音袅袅,不绝于耳,层层入念,阵阵入心,主讲者条理清晰,脉络有序,由浅入深而言,自是令人通晓畅达,憬然有悟。辅解者旁征博引,环环相扣,细细解说之下,又能联它而通感。

在场群修,有初生气感之后辈末学,有得成还丹之宗师高人,修道至今,难免会有诸多不明之处,或为浅显,或为疑难。

闻听唐易所言所述,皆能从中寻得相符自身之症结,依其所论所讲,亦感惬心贵当,颇有些顿悟茅塞之心悦。复听其余宗师之评释,与前者相互印证,更是豁然开朗,悠然贯通!

无论境界高低,无论修行深浅,此番听讲,皆如聆天音,如饮甘醇,不觉沉醉,不觉明心……

……

……

“天人合一”论述只为初初之讲,于大义广面叙毕,诸多细枝末节仍未尽言。即便仅是如此,却也耗费了月余时光,然后续内容甚多,若一一详解,怕非数年不可终结。再者仅仅三月时光,纵然五位绝顶宗师与唐易学究天人,此番理论也未曾璞至尽善尽美,是故也只得日后集结天下同道细究研论,再为广播道门。现下不过是阐述说明,以求修士达成共识,统成道论。

“天人合一”言毕,诸人又稍作歇息。

碧落弟子赶忙奉上鲜果清水,只是还丹筑基境界的修士皆不需要,这些顶多满足一番口腹之欲,有此功夫倒不如认真揣摩揣摩唐易之论述详意,是故这些也只有练气弟子享用,以免论道之时因饥饿而不得凝神。

……

……

茂茂巨树之上,六人盘坐歇息,皆有畅快之感。

“道友妙论!”沈奕玉扇轻抚,状若随意,却真心赞之。

这番宏言广论,唐易能如此贯透彻言,张弛有度,无甚疏漏之处,着实令人佩服!

“道兄过奖。”唐易笑言,他倒真不觉自身有何值得夸功,不过是尽力尽心而已。

“非是过奖,唐兄太过自谦了。”林立可一旁笑而接语。

越是交往,林立可便对唐易愈加重视,即便抛开其与程孝先之战不谈,单单底蕴道论,绝不亚于在场任何修士,甚至某些方面更是卓乎不群!

其余几位虽未发声,亦不由心服首肯。

“若无诸位相助,在下也不得如此尽兴畅言。”唐易拱手施礼,很是感谢。此次言论,又将所学梳理一番,这种绝佳时机,确实千载难逢。

“若非道友提言,吾等也无此机缘,若能统成道论,道友乃居功至伟!”玉凌子道。

经此一事,他对唐易亦是万分推崇。

“道兄捧煞我也!”唐易推辞道。

一时间众人皆不由大笑。

“只怕佛门此次要有些惶惶了。”柳瑶依莺声轻语,似是无意间瞥向西边一密林之处。

那密林幽深寂静,隐隐有些广法浩荡,正是一众佛门之人聚集之地。

“惶惶不安,不知是否,心有不甘断然是真。”程孝先淡淡而言。

自论道之始,这些人就于那边集聚,认真程度并不亚于道门修士,居心何在自然瞒不过诸人,但他们怕是也无隐瞒之意,堂堂正正倒也显出几分磊落。

“不甘又能如何。”林立可笑道。

说到底佛道之争比拼至最终,还是要看各家实力,若因不甘便能成事,怕也不会纠缠至今而不得结果。

……

一番休整,唐易又紧接以“太玄之论”作述。

“天人合一”与“太玄之论”相辅相成,重新阐明了道韵内涵之本,以及达身、达­性­、达意、达道,内容玄玄,虽非练气修行之功法,却是修心明念之妙门。

道家不同流派,不同传承,纵然一种道论注解便甚为繁多,尤其此界中更有诸多不全之处,导致一些道论偏激谬误。

唐易这三月以来,与几位宗师相论相斧,便是将其中自修、逍遥、明诚、尽­性­等一一重作诠释补充,较之以往单从一处或几处偏论,更为深刻全面。

……

……

如此诠释之讲,渐深渐远,星夜白昼往复交错,众人入神而感,不知日月曾几时逝去。

及至后期,虽绝大多数修士只是聆听而习,但亦有修士起而发问,这些人虽是不多,却各个皆为宗师人物,其中不乏提出一些全新思路,见解独到,甚至将唐易所述不全之处作些补充。

这些思路汇集聚合,竟然比唐易百年之悟更为磅礴!只是不同理念相互融合,纵然有共通之处,也非易事,唐易不仅要保持原有思路不被­干­扰,还要与他人详尽辩证。若非他出身太玄,根基浑厚,又得林立可等人辅助,怕早已力不能支,不过虽是疲惫不堪,却也大有收获。

如此盛会而论,经过诸位宗师数月反复­精­心讨论辩诘,太玄理论已然趋于完善,在场群修更是认同有加。

虽说不同之人于道统有独到见解,细微之处仍持有别念,但于宏观角度却毫无存疑可言。

总体来说,此番同统道论算是基本完结,随着时间推进,其无穷妙益便能普惠天下道门及后辈修士!

诸修不禁心神喜悦,共庆盛举!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佛论

智清望着盖如暮云的巨树,悠悠而叹:“道门大兴矣!”神­色­间不禁露出些许复杂之意。

这几月时光聆听诸位道家宗师真言,自身亦不得不承认,其中蕴藏玄妙着实非凡!

“阿弥陀佛。”众位龙华真人不由齐齐低语佛号。

修行走至如此境界,自不会生出什么质疑信仰之念,只是感触佛家广大妙义,惜自己等人修行不足,未曾窥得。

跟随着的一些沙弥,乃众多弟子中的佼佼者,心志自是固持坚定。但闻听诸多玄妙之音,原本通透之念难免生些困惑犹疑。

“若为僧者,俗缘皆是休罢,成能了,能悟­性­,则诸法皆为成空。若成大智,则需闲闲,澹泊常于不生内为,真机隐隐,灵机默默,于寂灭得自在。得三界成空,百瑞自治,能六根清净,千钟成穷。欲知觉,欲诚诚,识心,知心,明心,为先决,静心,净心,­精­心,则如孤明独照,心存也,万景自清。无欠无余是为真容,生前自可得见,幻景美像终有败坏,求之何用。用意入神而坐,乃为明­性­之源,布施行善,诚为修行根本。大象无形,事事顺为无为,大音希声,头头明宇放下。使一心而不行,则万行自全,若为掠夺­阴­阳,实为谬以,不修心而尽道,乃为假言。零总而究,尽弃尘缘舞弊,诚为四大皆空,得抛欲爱之念,自享佛路无穷。”

妙音阵阵,唱得众僧不由诵经不止,沙弥只觉心中恍然一震,纷乱杂念不复存在。

“谢过师伯!”一众沙弥拜而答礼。

“不必客气。”智念温和一笑。

道音如此宏达玄妙,这些沙弥最高不过六识圆满,被影响困顿,实在正常不过。只是心中有些讶然,暗自感叹:“玄静师妹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适才诸位沙弥心中杂乱,妙音虽闻听道音,却仍是茫然之像,溟溟而不自知。如此深得“了忘”真意,实乃佛­性­深植。

……

……

正于峰顶欢庆之时,一声佛号悠然而出,众人闻听,颇有些日及东方,正大光明之浩荡苍茫!

道家群修不由偏首望去,只见远远密林之地,一位小和尚从佛门聚集之处缓缓行来。

众人本是围簇而坐,虽非皆识得此人,但观其卓尔之态,却不由纷纷避让。

小和尚面带微笑,步伐悠然,流露出几分闲静,细长的双目开合之间隐隐透着慈悲安然。

径直走至巨树之前,昂然欣喜拜言:“诸位施主风采怡人,此次道论一统,可喜可贺!”

唐易并不识得此人,但其余宗师显然对他并不陌生。

林立可缓缓起身,打了道稽:“智觉大师,久违了。”

智觉朗然而笑:“林兄风采依旧!”

“大师此次前来,有何指正?”

明知智觉此时翩翩而至,必是有所图,林立可索­性­直截了当,也不隐晦曲折。

智觉低念佛号:“林兄知我,近来闻听诸位妙言道论,欣喜不禁!值此盛会之际,小僧欲同道家真人辩上一辩。”

唐易闻听一笑,这位小和尚倒是爽快,转而传音问道:“道兄,不知这位大师是何跟脚?”

沈奕闻言,不动声­色­:“此乃佛家隐脉高僧,其莫测高深至何种地步,亦无人通晓。”

唐易暗暗惊讶,连一众绝顶宗师亦不能把握的人物,无论如何重视皆不为过。

……

……

另一边,林立可听得智觉言语,微微点头。

道佛相论,历来已久,通常来说,若是道门修士主办,最后则由道家总辩,反之亦然,两家对辩则另寻特定时机。

虽以往无此惯例,然智觉前来主动邀战,也无拒绝必要。

智觉见林立可认肯,道声佛号谢过,足下陡生一朵巨莲,姿姿挺展,日­色­且鲜,见风而长,不过瞬息便与巨树平齐。

于莲花之上端然稳坐,智觉面带笑意:“适才听施主所言,心有存疑,不知得解否?”

唐易哑然,未曾想放着一众绝顶宗师不问,却把话头抛给了自己,但他也不慌张。

虽不知其人具体来历,然深信自身不会逊­色­。

怡然回礼而道:“大师请讲。”

智觉诘问:”初初有物混然,为一成混?为歧成混?一成混时,自成一矣,然一则非由道成,歧成混时,未成成二,则二非一成,不知施主由何释义?”

“道,修体天而得,非自名而。名尚不可,何以一论长短?汝道无体之时,外唤如何,汝即唤如何?不做知解之徒,大师以然否?”

唐易、智觉二人互往之辩,初始便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初谈为一点,延伸为一线,再成为一面,两家宏论二人随手拈来。

总而之言,佛道两家自有不同,道家重自然,重天道,佛家重因果,重循环,两家皆以­性­情为根本。

佛家论­性­情,却异于道家之顺其自然,主张克制人欲,讲究隐忍。

曾有佛语而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每逢道佛之辩,佛家妙言无穷,其因果报应之说结构严密,颇为完善。于­性­情之论,提倡灭自情,空自­性­。

若论疏漏,两家皆是寥寥,很难从根本上找出舛误。

只是道家以往占了下风,正因相互之间不甚统一之故。

昔日纵然有多次佛道之争,却多以智念或智清为主。

智觉一脉乃是佛门之砥柱,却从未如此言辩,更无甚赫赫战绩,但在场宗师谁也不敢小觑。

智觉以“­性­情为天地万物皆存”作论,灭­性­情,而能近天道。情为外在,有善恶,天道为本,­性­情乃外物,唯有铲除诸般杂念,才能去伪存真,得见源泉。

此种言论先前也得一些道门修士认同,只是并无那般极端。

佛家认为人­性­苦难之源便是因情因欲,铲除方能解脱。

如这般灭尽人情,若以浮表论之,与道门“太上忘情”似有些许共通之处,难从根本觉之不当,很难辩驳。

无论­性­善­性­恶,情多则易忧扰,亦为正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胜

佛门求得解脱,道家寻问逍遥,虽同是体近大道,超脱天地,其本质却截然不同。纵使有些相似之通,也仅仅是相似而已,浮于表面罢了。

初始之时,此界道论并不完善,道门修士很难从根本上反驳佛门之论,也未得证“绝­性­成灭情”、“物化而忘情”二者之间有何底源区别。然此次于碧落剑派共论之后,“天人合一、太玄之源”得到诸位宗师完善解说,在场群修共同认可。此时再论佛家灭情之­性­,于道门修士听来则产生极大认知差异。

“忘情”乃是自身之念,“忘”者顺其意,成加引导,不违本­性­。“灭情”却是被动之选,“灭”者逆其情,断然摒它,强而制己。

虽亦有生灵以“灭情”为意者,终究只占部分,并非一概如此。

佛家有八万四千法门以渡众生,使得无论智、愚、贤、恶、有无根器者皆有可行之径,然其本质本源皆是斩灭几私欲念,并无更改。

不可否认的是,若行“灭情之道”,于众生而言,相较之下更为易成。如同“太上忘情”,淡化自身情yu善恶等杂念,只留粹然本质,则更易贴近天道。

若有为己执念能抛弃一切者,此路自是极好,亦是最为通畅,道、佛两家不少大神通者凭此而遁破大千。

人生不同,所­性­不同,所求亦不同。若本就无灭情忘情之念,单纯为求天道而逆自身之意,终究失了自然。

于道家而言,修行乃是自身超脱,个体之间仍需独立,纵然成大神通者,若非本­性­喜爱乐善济世,亦不会无故助人,便是不愿沾染因果。

恶行有因果,善行亦有因果,无论善恶,皆有可能阻挡自身成道,只求得逍遥,顺心意便好。

于佛家而言,修行乃是普度众生,度己之间亦需度人,有大慈悲者,宁误己成道而成全他人得登彼岸。

昔有地藏王菩萨见地狱及三恶道诸罪苦众生,发下大誓愿,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亦有观世音菩萨见六道轮回疾苦,重返婆娑世界,为解众生倒悬而不成佛。

此界虽未有这二位菩萨法相,但佛门中大德亦层出不穷,救苦救难于世间茫茫苍生。

……

……

智觉佛­性­深厚,修为莫测,跟脚极深,即便智念、智清、玄静等得登巅峰的龙华真人,无论神通、感悟亦逊­色­其人。在其师尊慧法圆寂之后,于此界佛修中,当是无出其右!然终究所修所学皆系于此方世界,持论之源本就逊于历经多番道论洗礼的唐易。更何况“天人合一,太玄之论”凝结百家之大成,上合天道,下顺人心,又正值道门众修齐齐认同之时,其势正成巅峰之态。

众人深知,此时道门正为锋芒,就目前而言,强行论辩则是逆势而行,根本驳之不倒,压之不下!

在如此不利情形中,智觉亦能主动论战,凭借自身所感所悟,争锋不落。

一时之间,无论佛门众僧或是道家修士,皆对其很是佩服。

……

……

金飞西行,玉逐其走,时转星隐不觉处,瞬息几月已然逝去。唐易也好,智觉也罢,妙言似如无穷无尽,直听得众人心神摇曳。

唐易辩论以来,始终状若不疾不徐,即便针锋相对,亦未生出半分烟火气息。

智觉却如同外像一般,作稚童之状,平静时安然如故,激烈时面­色­涨红,浑不像佛门高僧,丝毫不做­性­情掩饰。

终究唐易“太玄之论”更为全面贯彻,智觉即便竭尽全力,前期勉强平分秋­色­,然至中期,渐渐不支,此时不免落了下风。

智觉终究是智觉,虽落得下风,但唐易想要完全压制其人却并无可能。

毕竟佛道两家之针对迥然有异,立意上亦难以用高低论之。只是佛家言人生乃苦海,乃火宅,一切皆苦,唯有涅槃才得以脱离苦海,脱离人生苦难之轮回。

道家则认为本质在于生命,在于享受其间,故此追求终极目标的认知差异极大,手段更是不一。

此时的“太玄之论”虽比智觉现下所悟佛理要深入一个层次,但本质上亦不算超越佛道。

原本唐易已然做好持久之战,若照此下去,不知何时方能休止。

不曾料想,智觉感到确实辩之不过,并不纠缠,也未做僵持之举。眉眼神­色­间,原本的激动瞬时化为平静,于莲花之上,缓缓起身,带得一袭朱红袈裟微动,面朝唐易合十行礼,痛快认输:“阿弥陀佛,施主妙论,小僧拜服!”

于此之时,佛门众僧见此情形,亦不由双掌合十,同唱:“南无阿弥佗佛。”声­色­平稳,神情却不加任何掩饰,有些凝重之感,而一众沙弥除了凝重,更是心有不甘……

道家诸人均是微愣,未曾想如此之快便能了结。

林立可等人倒是若有所思,心中隐隐暗赞。

唐易见其人坦然自若,平静至极,并未因败而有半分沮丧,这非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真正不以为意。

如此豁达,不由心赞:“好个通慧佛心!”

同时思绪通透,瞬间明了,智觉前来言辩,并非代表佛门阻道家气势,更非一昧求胜,而是图一畅快,倒也是真­性­情。

唐易随即起身还礼,道:“大师承让了。”

智觉含笑,复施一礼:“唐施主客气。”他虽无必胜之心,却也非故意求败。

道门同论成型之时,智清曾传音于智觉,请求他代表佛门对辩一场。

前次相聚,佛门意见并不统一,各位龙华真人顾虑颇多,并不十分认同智清所虑。若是此场得胜,打击道门群修之心,自然极好,若是不胜,激发佛门同行之念,也有益处。

智觉之所以欣然同意,非因智清,亦非为佛门。乃是正如唐易猜测,其人闻听数月妙论,早已心生喜悦,按耐不得,愿亲与唐易一辩。

虽无胜出把握,却也不在乎成败虚名。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连推

一束明亮光华穿透层层云雾,智觉、唐易相互行礼之际,恰巧正是破晓时分。只是今日的朝霞看似有些稀奇,仿佛格外温暖,格外耀目,云蔼变化莫测,随着微微清风浮动翩翩,显得分外喜人。

这如画的撩人美景,惹得碧落主峰掀起了一丝波澜,纯净的灵气似乎变得异常活跃,迅速汇聚于此地。

众人纷纷仰望苍穹之上无尽变换,心中有些惊讶,不知这异像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智觉未曾离去,他静坐于莲花正中,同样在打量,但并非瞭望苍穹,而是目视唐易。

……

……

巨树枝丫上,唐易盘膝而坐,一袭衣袍微微浮动,被习习清风卷带的似有凭虚之感,此刻的双目如同星空般灿烂,瞬息眼睑闭合,清秀的面庞神­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波动,有的尽是平静自然。

“推转金丹?!”程孝先有些讶然。

“唐道友倒是好机缘,值此道论成形,怕是大有收获。只是……距上回推转,不到年许吧?”玉凌子忍不住传音道。

“应是不到。”柳瑶依摇了摇头,优雅的身姿似乎比这异像更为惹人怜爱。

她最初之时,虽然不甚关注唐易,但其人现世之后,所做几事皆是轰动天下,平素也曾闻听过他的名头。

“唐道友根基深厚,纵成绝顶亦不稀奇,只是不曾料想金丹推转如此迅速,太过惊人!”

沈奕表面观来逍遥自在,似如浮云流散,万事不挂心头。却有种难言的骄傲,这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骄傲,无论是还丹宗师亦或尘世凡人,既不能使他侧目折服,亦不会有任何轻视鄙夷。而此刻,却不得不感叹唐易的天资,修为……

“哪里只是惊人。”林立可虽面带笑意,内心仍有些震惊:“前次江边降龙,陆清观后便赞不绝口,言唐兄降龙时顺势推转金丹毫不费力,举重若轻。我那时合计还当他是厚积薄发,而距上次不到一年光景,能积到哪里去?”

“能以二转境界论道绝顶,力压智清,哪是常理可以度之。”

“兴许不过百年,天下间再添一位绝顶。”

“百年?只怕无需五十载。”

几位宗师历经道论,对唐易印象颇好,故此见得其人再有突破,倒是真心为他喜悦。内心虽皆是震惊,但也免不了相互调侃几句。

……

……

无尽的灵气纷纷朝巨树之上汇聚,一时间浓郁的几乎­肉­眼可见,五彩缤纷,炫然美丽至极!

蓦的,风起悠然,天空中一道清音于众人耳旁响起,这声音极其细微,却又真实清晰。

即便再为迟钝的修士也瞬时明了,遂七言八语。

“已然成了?居然如此轻易!和门中记载似乎有些差别……”

一位筑基修士以尊崇的目光望着唐易,有些震惊。他所在门派如今虽是没落,然开派之初却也曾出过还丹宗师,对此方面有所记载。

“轻易?”旁边的一位修士听罢,不禁感叹道:“乃是你未曾得见唐前辈上次推转金丹,当时我就在乌江边上,那才堪称轻易!”回忆起当时场面,甚为憧憬。

……

……

“已成三转金丹,唐前辈实力更进一步,不知能达何种程度。”

“与程前辈相比,如何?”

“应是不如。”

“可前次两人却是势均力敌。”

“但你莫要忘了,程前辈初始并未全力出手。”

“不错,再者程前辈也是­精­进不休。若唐前辈九转绝顶后能超越他我倒相信,只是当下绝无可能。”

“那也极为不凡,要知道……”

一众修士议论纷纷,早已把清心淡然丢至一旁,场中嗡嗡大起……

也不怪他们如此兴奋,一是正值道论同统之喜事,二来对于大多修士而言,还丹真人几可算是传说中的人物,寻常并不得见,更别说这种推转金丹的场面,许多筑基修士皆是首次得见。

历来推转金丹,哪个不是小心翼翼,谨慎至极,像唐易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的,绝无仅有!

众人议论之兴奋,浑然有些忘我境界。

正当此时,场中陡然安静,似乎连呼吸声也一同消失。

适才还热闹非凡,这短短的瞬间却如此寂然,不由显得诡异至极,可无人理会这些。

因方才天空之上,又是一声响动。

“这是……”

“推转金丹!!!”

……

……

碧落主峰之上,异像并未消散,尤其是巨树附近,光泽变得朦朦胧胧,似有云雾笼罩一般!

“好根基!好魄力!”智念由衷赞道,心中震惊无以言表!

“无经再过积累,直接进而推转,难道不怕伤了根本?”智清盯着唐易,亦是感慨不止。

佛门僧众望着那道清逸身影,虽是心知正因其人,道门又自论辩之上压过佛门,可内心却还是钦佩万分。

特别是济宁,他与唐易本就有些交情,此刻更是心悦诚服!

……

……

然而,所有的一切并未终结。

就在众人惊愕的注目下,唐易周身真元愈发浓厚。

霎时,空中又是一声低沉之音!

隐约的音­色­依然透着清晰,哪怕再为寻常的散修此刻也无需旁人提醒,因在此之前已听闻两回,对这声音异常熟悉。

首次听闻,众人心中更多是激动,二次听闻,激动已然化为震惊,到这第三回,用惊骇亦不能表达心中的复杂之情……

在场的众位修士,无论是初入练气也好,得成筑基也罢,甚至是还丹宗师、龙华真人,此时竟是不堪言状!

“连推金丹三转,毫不费力!如此……如此……”玉凌子实是不知该如何言表,道论时能言善辩的他,而今居然结巴起来。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沈奕骇然的盯着唐易,心中激动之余,只是重复这几个字。

“据说道途未绝之前,倒是有些天资卓绝、根基浑厚的修士能够连推金丹,我原以为夸大不实,未曾想今日竟亲眼得见!”

林立可苦笑摇头,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景确实太过出乎意料!

第一百四十五章 壁障

安坐连破三重壁障,瞬息得成五转真仙!

旁人惊之、叹之、敬之、畏之,唐易却无甚感觉,此番引得举世瞩目,却扰不得他半分平和,亦不能带来一丝动容,安然的面庞之上,只是说不尽的清清温易。

固然唐易接连得做突破,令众人骇目惊心,但于其而言,却是顺理成章,一蹴即至。

毕竟之前根基打得太过浑厚,所悟更为非凡,正如乌江之水,波澜壮阔,缓缓蓄势至今,一朝决堤,涛涛之水一泻千里,实无稀奇可言,何谈激动或欣喜。

感受着大道金丹在体内微微转动,唐易确实有种充实之感遍布全身,仿佛周身真元源源不断,取之不绝,用之不尽,神通术法皆能信手拈来,未有一丝阻碍凝滞。

蓦然,唐易生出一种普天之下大可去得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这不过是刚作突破带来的一点妄念罢了,转瞬便消失不见,灵台复归常态。

于巨树之上起身,唐易随风而立,衣衫飘飘扬扬,自有一番宗师气度!

毕竟才做金丹推转,一身真元气息并未散尽,双眸灵光闪闪,如同万千星陨跳落划过,周身晶莹剔透无暇,不惹半点尘间灰埃,仿若白玉雕镌一般,气机愈发空冥,恰似九天之外谪仙陡临凡俗,教人一望而失神!

唐易打个稽首,朝几人拜而谢道:“多谢诸位道兄护法。”

从容一拜之间,身上灵光异像瞬为收敛,不复一丝波澜,只余怡然淡雅之态,亦是令人心折!

观望的群修不禁眼前一亮,任谁皆要赞一声“好!”

五位绝顶宗师亦是回礼,笑称“无须可气。”

林立可按捺心中震惊,畅然而笑,忍不住调侃一句:“唐兄每每总能出乎我的意料,如此超凡卓绝,实是愧煞我等!”

“道友自说自话也就罢了,偏偏将我们捎上,真不厚道。”玉凌子摇头笑言。

酒葫芦不知何时又攥于手中,饮了一口复又说道:“不过此话倒也不假,不提他人如何,某倒真是佩服万分!”

两人言谈风趣,妙语似是随口而出,却又正合几人现下心境。

柳瑶依忍不住掩口轻笑,眼波流转之间,倒是动人心神。

其余几人闻言亦是大笑,连称有理。

无论是林立可自嘲调侃也好,还是玉凌子顺言回应也罢,这几位绝顶宗师虽是震惊之感难以平复,却也不会生出什么嫉妒之意。到了如今地步,自有心中之骄傲,更有一份常人难及的坦然。

唐易推辞回应:“诸位道兄过奖,在下实是承担不起。”

随后又朝智觉施了一礼:“谢过大师!”

“阿弥陀佛。”

智觉亦是还礼:“施主根基浑厚,再为突破不过顺其自然,小僧不当一谢。”

“大师太过客气了。”唐易笑道。

其实智觉所说也非虚言,此次推转金丹,即便没有智觉,亦如刀过竹解,甚至包括林立可等人是否护法,对唐易来说无甚明显区别。

唐易与智觉相论畅然爽朗,不能不说确实带给他一些灵感。再者说,之前与诸位绝顶宗师的道论算是互惠互利,若真理论起来,他们所得益处远超唐易许多。

毕竟唐易只需慢慢积累亦能完善道论,而若无他首倡提出,林立可等人怕至道陨也未能获此感悟。不过几位宗师此番也是真心相护,无论有无必要,也应诚而谢之。

……

……

……

不过短短数月,先有道论同统之伟业,再有论道挫败佛门第一高僧之功举,现下又瞬息连推金丹三转。此等三事,无论哪件,皆乃传奇,更何况三事乃由一人而起而成,足以举世轰然震惊,令群修瞩目传颂!

现下一一回想起来,众人仿佛亲历一场惊世传说,恍如梦中,不得真切,哪怕平日里心­性­再为沉稳,此时亦是心潮起伏,澎湃难止!

之前诸事不谈,其实这天下间,能够得成还丹者屈指可数,更何况金丹五转境地!

即便抛开唐易之前种种惊人之举,单凭此修为境界,亦成为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宗师高人。

别看前来参加论道的宗师人物能达百许,其实即便加添妖族大妖,数目亦占天下大半,绝大多数还皆是还丹一转或是初登龙华的修为。

就道门而言,金丹能推至四转已是凤毛麟角,除非像碧落、广元等这种修行大派,或是玉凌子那般极深极玄的真脉传承,否则修士极难单凭自身天资便破入四转境界。

还丹分为九转,练气分为九层,可这九转与九层乃是天差地别。

金丹推转,非似练气时真元层层叠叠,积蓄而加,达成临界点便能再做突破。

每转境界之间,感悟皆是不同,有时甚至截然相反,这样一来,想要突破更是难之又难!

据说昔年有位还丹修士,乃是散修,不知得何传承,虽入了宗师之列,亦不知是因根基疏漏还是悟­性­不足,直至道陨,仍困顿一转境地,于修行界中广为流传。其实并非他真元累积不够浑厚,而是还丹壁障着实太过玄妙,不得把握。

金丹不曾推转,也就难以有本质上的长进,更别谈斩虚破妄,成就元神。

终身困顿一转境地的终究只是极少,毕竟能成还丹者,根基再为疏漏也只是相较同等境界之辈,其实已是极为不凡,但终身困顿三转境地的,却占了半数有余。

每过三转金丹,便有一道极为难以逾越的障碍。三转推至四转,六转晋为七转,多少天之佼佼折戟沉沙,难度之大、之深、之玄,并不亚于从筑基圆满至得成金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故,成就金丹四转的修士少之又少,即便放眼天下,亦是寥寥无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传播

如今心情最为复杂的,恐是在场仍困顿三转境界的宗师真人了,他们多半有推转金丹失败之经历,更甚者还不止一次,对此壁障之艰难俱是深有体会。

相较而言,前两转金丹推动容易些许,不管何人每每皆是小心翼翼,未敢做丝毫马虎。何况是如此关键一步,无论怎样­精­心蕴养金丹皆不为过。

时至今日,依然看不到一丝希望、寻不得任何出路的还丹宗师大有人在,好似今生已无望得成。

若非还丹宗师意志之坚定、心神之沉稳远超寻常修士,怕是迷惘之中,早已神魂紊乱,颓废自弃。

对他们而言,欲求大道而不得之,并不亚于一场痛苦不堪的折磨。饶是未曾疯乱,滋味亦是难受至极,每每寻不得前路,总是道心如惔,杂念频起,颇有倍受煎熬之感。

他们毕竟正值此种困扰,欲破烦顿而不得,更无法似林立可等人那般,已然度过此等阶段,自然更易豁达释然。

再观唐易,好似之间壁障并不存在,轻松写意之下便做突破。联想自身困顿至极,心中震惊、复杂等等情绪,比他人更为强烈几分……

反观那些修为不至的修士,有的只是单纯钦佩、激动,无外乎再有些憧憬、敬仰。因他们并不了解详细,更不知晓内情,只知得成还丹的修士,便是宗师,便是难以企及的高人。却不明了,修为愈高,前行中就愈发的步履维艰,或者说即便知晓此等道理,也绝难想象那些壁障是何等的难以逾越!

……

……

无论如何,境界突破乃是喜事,又当众成功推转金丹,他人反倒比唐易更为欣喜跃然,一个个言笑晏晏,热闹非凡,倒有众人同欢之态。

道门之中,无论境界高低,俱是感念唐易此前讲道之恩德。

同统道论之举,佛门众僧虽心情复杂,却亦是佩服唐易之修为、感悟。

一时之间,无论佛、道之人,无论修为高低深浅,皆是齐齐真心相拜,唱祝:“为真人贺!为真人贺!!为真人贺!!!”

声浪重重增强,直至三声,颇有冲破云霄,直达九天之势!

唐易立而拜谢,答礼道:“谢过诸位!”

足下巨树摇摇曳曳,郁郁葱葱,枝叶颤动,好似亦为唐易欢喜。

唐易有感,若有所思,而后征询程孝先:“道兄,此物可否予我?”

“道友若是喜欢,自无不可,尽管拿去便是。”

程孝先剑眉微动,华白袖袍微微一挥,很是痛快,并无半分迟疑。

这巨树乃是灵种,名为念桐,倒也有些来历,是程孝先昔年斩杀一外海妖物所得。

那妖物当时虽不知因何昧了灵智,真元神通却也不亚于九转绝顶修士,若非神魂陷入紊乱,即便程孝先亦要费一番手段。

此树便是其种族存生之物,正如梧桐能引凤凰,念桐则能助那族妖物进化,能大能小不说,还可助神念、真元恢复。

最稀奇的是,能自行退回灵种模样,待用时,真元运转,则又瞬息扎地而生。这还仅是幼生之段,有朝一日彻底长成,其形参天而盖,那时对真元、神念恢复更是强劲,连绝顶宗师亦有效用,可以说本身就异常珍贵。

加之此番道论同统,是在其上进行,无形中便赋予极大意义,此意义于门派益处怕是难以估量。然毕竟唐易开了口,再者这些终究只是外物罢了,碧落剑派如此盛举,也是承其人之情,程孝先当然不会小气。

这巨树珍贵,唐易不问也知,见程孝先如此痛快,拱手真心而道:“谢过道兄!”

程孝先亦是回礼:“道友客气。”

林立可等人也是心中感叹,这程孝先的心胸确实非常人能及。扪心自问,若换作自己,未必如此大气,毕竟不是仅为自身,更是牵扯门派诸事。

拜谢过后,唐易偏首望着参参巨树,微笑言道:“论道之时也多亏你相助,此时又借你之地推转金丹,你我也算有缘。”

遂抬手抚摸一旁枝­干­,指尖轻轻舞动,其上便有一“木”字显现,字形厚重优美,仿若拥有生命,片刻便隐入不见。

瞬息之间,周边灵气微微涌动,无有外力加持,此树亦有自主之愿吸收真元,倒是令旁人很是惊异,这是已然生出灵智才会如此。

“道友好手段。”柳瑶依美目微亮,由衷赞道。

虽早已见识过这灵字之术,未曾想除开攻防之法,居然还另有妙用。

“道友过奖。”唐易笑言,现今自无点化死物为生灵的手段,只因此树本就有些灵­性­,后经诸位宗师讲道,加之方才自身推转金丹余韵,得天地之意,此时再予它一道灵源,才这般轻易开启灵智。

……

……

巨树已然生出灵­性­,只等缓缓蜕变,终能成就妖族,几位绝顶宗师也就不再理会。

林立可转而相询:“诸位道友,既然此番道论同统已成,不若将自身感悟留于玉简之上,也算为天下后人开出前路,留存玄音正论。”

其余几人听后不由点头,同曰:“大善!”

玉简所留感悟,当然不能比之六人直言讲道,只是死物而已,道论玄妙广博,怎能一一尽赋,只能原文复述罢了。但它亦有玄妙作用,一是其内容便于复制,更易传播,毕竟并非每位修士皆能有幸聆听绝顶宗师妙法。二是对于大多修士来说,这些内容亦是难得的指点感悟,已然终生受用不尽。

随后林立可拿出玉简一道,将自身道论感悟留于其上,然后依次传递,几人一一留存。

此时玉简因录入道论之故,莹莹放出光辉,本就洁白无瑕,此时更是隐隐有些明晰剔透。

将玉简拿于手中,林立可面朝众人,欣然望去,朗朗而道:“此我道门同统,所论所感皆留天下众贤!”

一众修士齐齐拜而谢之,感念六人恩德!

宋渊上前,郑重接过玉简,之后便由碧落剑派复刻,分发天下道门。

第一百四十七章 消失

正于道门欢腾之时。

天外渐渐升起阵阵玄妙之音,直直通人心神,悦悦于魂,靡靡之声怡人怡心,似为仙乐而鸣,恰为天籁悠扬。一时之间,虽未惊起云烟波澜升伏,也未惹得天地倏忽­色­变,然整个碧落主峰,不知是何因由,无形中使人方寸不宁,更令唐易心中无端升起些异样之感……

……

“这是……?”唐易有些疑惑,却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如渊似海的神念瞬息而出,八方飘散,霎时遍布于整座碧落主峰。只觉鹤舞兽欢,燕语莺声,万紫千红之地,处处皆是安然祥和,并无何处不妥。

倒是发现诸多神念相汇交错,这些神念并无任何隐藏,故此轻易便察觉其莫测巍深。虽大多不及唐易,却也极为不凡,应是旁的宗师亦在探查周边动态。

既是一无所得,唐易遂将神念收回,环顾四周,恰巧与智觉目光对接,见其默然无言,眼神微有疑惑之­色­。

其实不仅智觉如此,几位绝顶宗师亦是思疑不已,互相传音探究,却仍是无一有所发现。

即便面对如此微妙情状,林立可等人也不显惊慌,这般人物心­性­之强不知到了何种境地,沧海崩前,群山压身,­色­而不改,目而不瞬,也只若等闲。

再者修为至今,自有趋吉避凶之妙处,虽有异样之感,却毫无心神烦乱,当是无甚危险,依仗自身修为,静待便是。

这种异像能让一众宗师皆摸不着头脑,又怎会不惹人好奇。

……

苍穹无暇,如璢玉般透彻光明,不知何时隐隐显出条条云路,静静悬挂其上,悠然点缀碧蓝晴空。

妙音翩翩,正是从其中传来。

诸位还丹宗师、龙华真人皆是震惊,繁纭相互传音探讨,又将神念汇聚,真切打量。

只观云路洁白笔直,虽未见任何雕纹缀饰,却不禁有种苍茫浩然直震心神。

余下弟子却无一能够见此异像,更聆听不得妙音半分,见诸位前辈如此作态,纷纷奇异不已,不知究竟。

正于此时,云路陡然猛涨,瞬息便由天间直通地端,恰巧临得林立可等人之旁,将几人围簇的密不透风,根本见不得任何景象。

随即飞速云消雾散,六人一同智觉瞬间消失不见,连带巨树亦是无影无踪!

群修一片哗然!

他们虽观不得种种异像,却能得见一众绝顶宗师于眼前霎时消失,一个个面面相觑,惊诧非常,未晓发生何等异事。

宋渊更是大惊失­色­!

抬步一迈,便径直来在唐易等人消失之地,可任凭怎样探寻,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仿佛几人从来不曾出现过。

不说他人,仅程孝先失踪,于碧落剑派来说便是最沉重的打击,更勿论还牵扯别家门派,愈加无法交代。

饶是宋渊心神沉稳,此时亦焦急万分!

恰逢其时,神念中忽然响起谢玄之音,只是平日沉稳如他,此刻竟然也透着几分慌张:“师兄!智念、智清二位大师和玄静师太一同不见了!”

宋渊心中顿时一紧,遂往西方佛门团集之处望去。

果然,原本三位大师所坐莲花之上,俱是没了身影,空留诸位龙华真人神­色­凝重。

一众沙弥更是微微失措,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怎的三位师叔、师伯瞬息隐去身影,太过突兀!

所幸现场并未出现太大­骚­动,毕竟那些修为不至的修士方才未曾察觉异像频生,也就未有太过慌张。

大多虽有疑问,却以为是高人行事莫测,他们揣度不得。

这些修士也是灵慧之人,见剩余诸位宗师异乎寻常的反应,也慢慢察觉气氛反常,场中渐渐趋于安静。

突发此事,宋渊只觉心中发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思虑一转,回身面对众位修士,微笑而道:“诸位不必惊慌,方才程师弟传音于我,原来是智觉大师闻听此次道论突生感悟,提议佛道两家共同而论,此举若成,又是修行盛举矣。”

宋渊风度翩翩,音­色­浑厚稳重,一语一言虽不洪亮,却清晰贯彻众人耳中。

群修闻听,不禁心气平定,不复方才犹疑。

原本修士心神灵慧,未必能这般轻易相信,但宋渊身为还丹八转的宗师高人,又是碧落一派之长,所言自然极有分量。再者其朗言之时,悄然使出安心凝神的妙术,达成效果顿时倍增。

可惜此法虽妙,却对得成还丹或者登得龙华的修士并无任何作用,因他们神念至澄,怎可轻易蒙蔽。只是这些人的思绪也更为通彻剔透,明知今日之事透着诡异,俱是静观其变,倒也无人在此拆台,未曾提出任何异议,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见场中局面得以控制,宋渊不禁稍稍松了口气。他人不说,这百来位还丹、龙华高人,令他最为担忧,虽知这些人物应该明了自身之意,但也怕有个万一,那当着众多修士,可真无法收场,现下总算没落得最坏结局。

随即暗暗向一旁谢玄传音:“你去小玉峰备下宴席。”

“是,师兄。”谢玄自入门以来便一直跟随宋渊,瞬间明了师兄之意,无须多问,领命而去。

见谢玄悄然下山,宋渊转而对群修说道:“道论同统,于道门而言乃是盛事,现下佛道共论,于修行界而言更为盛举。只是这其中牵连颇多,即便诸位宗师、真人经天纬地,却也非一时得成。众位道友来此参加论道至今,也是劳累困顿异常,不必于此苦候,若有音讯,再告知众位道友。不若趁此良机,移步小玉峰,鄙派早已备好灵茶异果,与诸位同庆!”

“谢过前辈!”群修怡然领命。

小玉峰坐落于碧落主峰之侧,虽无主峰雄伟浑厚,却是秀丽异常,于天下间也颇有名头。

修士虽大多清心寡欲,不喜热闹,但逢此盛况,确实值得庆贺一番。

情之所至,便也生出兴趣,倒也无人怀疑碧落有何用心。

一时之间,场中不由热闹起来,由碧落弟子引路,纷纷往小玉峰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议定

月朗星空,碧落主峰被深沉的夜雾徐徐笼罩,幽静的浩渺云烟中,时有光华闪烁穿梭而行,仿佛蓦生条条虹霓映衬云雾,竟给这寂静的夜­色­增添了些许热闹。

碧落剑派近段时日是不缺热闹的,今夜却因诸多修士前往小玉峰同庆,重拾往日的清幽默然。

只是这陡生的光华虽是绚丽,可常人却并不得见,准确的来说,即便修士,未至还丹也是察觉不到,故此极少有人能欣赏这份炫彩丽景。

其实彩光的数目总加起来,也不足百五十,与这雄伟高耸的山峰相比,实在渺小的可怜,然这却代表着一位位还丹宗师、龙华真人的莅临。

……

这些虹光华彩,颜­色­不一,形态各异,却皆朝着同一地方行进,此处便是坐落于峰顶的碧落大殿。

或为清光,或为金彩,瞬息落于殿前,现出诸人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是仙风道骨,或是宝相庄严,鱼贯而入。

宋渊身着道袍,坐于大殿正中,神­色­自若,并不显焦灼。每每有修士进来,他皆起身相迎,未有分毫怠慢,泰然从容施礼之时,自有一股幽邃之气,毫不遮掩的飘散开来,引人侧目。

来此之人,无论是八转境界,还是初登龙华,见得宋渊,与往常的印象大相径庭,皆有种难以言喻的莫测之感,仿若看见的并非只是其人,更是一柄深藏剑锋的绝世利刃,不禁心中泠然。

这种奇异之感在宋渊身上从未见过,可众人观之,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宋渊,藏锋至今,终于将凌厉显化于世。

若说程孝先是天下第一人,此时宋渊给人的感觉便是绝顶宗师之下,论试攻伐之术,亦是第一。

宋渊此举,是对来客的尊重,亦是一种实力的展现。

碧落剑派这段时日,无论是否甘愿,皆要适应没有程孝先的存在。作为一派之长,作为目前门内实力最强的修士,此刻必须挺身而出,为师弟师妹以及后辈弟子遮风挡雨。

……

……

碧落大殿占地极大,今日诸多宗师、真人前来,倒也不显拥挤,反而令以往的空旷变得更为充实些。

韩非之前因有它事,故此最后一个到达,当他踏进大殿之时,也就表明着前来论道的宗师们尽皆聚齐。

大殿之中,早已安置好了顶顶蒲团,各位宗师、真人纷纷落座。

宋渊作为碧落掌门,自为主持,情况万分紧急,刻不容缓,也就不再虚礼客套,直接开口道:“诸位道友,此次之事,不知各位以为如何应对。”

一时之间殿内屏声静气。

佛道两家历来不合,还是首次共商解决同一难题。既然已达如此境界,某些事情自然能看通透,眼下若是不携手措置,这道难关定然难以闯去。只是目前不管何人,皆无计可施。

就连绝顶宗师人物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未能有一人得脱,甚至好似连半分反抗也做不来。何况余下的诸位宗师、真人,虽一个个为称尊做祖的人物,却亦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修行界绵延至今,不知历经多少沧海桑田,年华流转,却从未出现过类似离奇诡异之事。

……

韩非见众人缄默不语,心中微微一叹,不得不开口:“若不然,就以宋道友之前说辞,能瞒一日是一日,说不得过些日子,会有转机。”此决定虽有些铤而走险,却也是迫不得已。

此事­干­系重大,牵扯到佛道两家诸多门派,若只是宋渊一人牵头,还是太过勉强,一家之言,难以令全员信服,意见得统。若是再为争执不休,事情会变的更加麻烦,现下最缺的恐怕就是时间,一息一瞬也浪费不得。

广元派虽然论道后期又来一长老,奈何不过还丹三转境界,其它几个能与碧落相提并论的门派,后期加派的长老修为也基本如是。

在场之中,无论身份或是修为,韩非首倡最为恰当。他虽是散修,但于修行界中交集颇广,一经开口,局面顿时有所转变。

尤其是孙若谷、陶明之等人,当即便表态:“可。”

这些人皆是林立可与韩非的至交好友,不但自身修为高深莫测,所在门派于修行界中也是威名赫赫,此时联合起来,道门这边基本算是一统意见。

“阿弥陀佛,也只得如此,就依几位施主所言。”坐于右侧之首,一位眉目虚白的和尚开口道。

如此正式场合,坐次自然极为讲究,毕竟为道家之地,左侧也就让与道家修士,佛门甘居右方。

能居右侧之首,其地位不问也知。此人法名智度,一身修为虽未达到龙华巅峰程度,但也大抵相当还丹八转境界,于在场众位佛修中,无论辈分还是境界,应是最高,故此也只有他代表佛修表态。

……

道门之中由宋渊、韩非等人牵头,佛门之中智度应承,大家倒也达成初步协议。

之所以如此顺利,因无人怀疑是碧落剑派或者佛道哪家动了手脚。

毕竟消失之人,俱是人间至巅,若对方能无声无息便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着实绝无可能。

有了这番最基本的信任,自然无人胡乱猜疑,毕竟当前还牵扯一个万分致命的问题,便是妖族的威胁。

这一番佛道两家支柱人物消失不见,妖族那边若是知晓,顷刻间,天下局势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有化形巅峰的大妖出手,那人族怕是有灭顶之灾。

……

……

转日辰时,碧落剑派召集群修共议,对外宣称皆以昨晚所商定的内容为主。

一众绝顶人物皆留于碧落剑派,共论天道玄奥,同寻大道至理,待佛道相协有些眉目后,再返回宗门。但佛道同论并非一朝一夕可成,不知何时方休,或许数年,或许数十年……

一众修士也无法在此等候,毕竟恐耽搁自身修行和门派运转,便纷纷从碧落领取连夜赶制出的大道玉简,返回宗门。

明天发表

抱歉大家,明天发表,前段时间转出去的房子,今天又出了些问题,头大,抱歉抱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探寻

道家、佛门上百位宗师真人齐齐为证,并未对碧落剑派的说辞表露出任何质疑,那旁人自然更为置信。因为绝顶宗师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遥远,太过神秘,遥远和神秘,往往意味着未知,意味着敬畏,因此不能够、亦不敢产生任何猜疑。

对张远、白玉冰等人来说,却恰恰相反,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确信无疑。他们皆是几位绝顶宗师身边最亲近的人,朝夕相处,又怎会不了解自家长辈的­性­情。

尤其是林晴,乃林立可之独女,深知父亲脾­性­,以对她的疼爱,绝对不会预先无所告知,便舍弃她,突然消失闭关论道。

不过这些人虽是心存疑惑,却也聪慧至极,并未当众诘问,可也并非一味顺从碧落剑派的安排当即离去。而是静待他人走后,重新集聚,共商此事。

……

……

林谷之中,蜿蜒环绕的小溪仍在昼夜不休的缓缓流淌,清澈的溪水里三五成群的鱼儿依旧平静悠闲的游动,­精­致小巧的木桥素雅的横跨于上方,一切美好景­色­一如既往的清幽寂然,仿佛万事万物的流转变化,皆不能打扰此地固有的恬淡。

张远和林晴安坐于正厅之内,偌大的院落中,此刻也只有这师兄妹两人。

广元派新来的李长老也居住于此,原本想着护送二人回转宗门,但见林晴和张远不愿,也就不再强说。

林立可如今不知去向,众人见林晴思父心切,也就无人强逆她的意愿。

虽说李长老不便如实相告,却也能够理解,今日眼见这对儿师兄妹要商谈此事,便自主寻了个由头,躲了出去,也实在是被他二人纠缠的怕了。

……

……

不至正午,院子里便热闹起来,今日的主角皆已到齐。

“林姐姐,不知你那边可曾探得消息?”心忧自家师尊,刚一进门的陈馨儿顾不得行礼,便有些期待的问着。陆师叔昨夜不知去了何处,回来之后便对自己一番解释,虽然说辞和今日碧落剑派的宋前辈并无两样,但自己就是感觉有些异常。

林晴感到万般无奈,摇了摇头:“我这边和妹妹知道的一样多。”

林晴年纪本就不大,谁知陈馨儿比她还要小几天,女人之间真是令人难以捉摸,虽相识时日不长,二人关系却是极好,像是亲姐妹一般。

“我和师妹昨晚请问过韩前辈,可他老人家翻来覆去还是那套说辞,叫我们不必担心,最终也无探得半点讯息。”

张远有些遗憾,他虽是憨厚,可也不傻,怎会不知这是韩非推脱之辞。

“那就是个老狐狸。”林晴很是生气。

昨晚再次追问韩叔时,他居然三缄其口,颇有些一问三不知。

“师妹,怎可口不择言!”张远凝眉呵道。

他虽很宠这个师妹,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可行事却极有原则,特别是尊师重道这一点,眼里揉不得沙子。

林晴一听便知师兄真生气了,当着外人也不便反驳,她也是忧父心急,平日里自然不会如此不晓礼数。随即也不再言语,拿起备下的云雾,山泉冲泡,向众人一一奉茶。

“道兄何必动怒,林师妹也是­性­情中人。”接过云雾茶,白玉冰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

他细细品了一品,不由赞道:“师妹真是好手艺。”

白玉冰师从沈奕,不但修为进境极快,甚至连其师风范也学了­精­髓,颇有些逍遥自在,随遇而安的­性­子。

“师兄谬赞了。”林晴笑了笑。

她本就不是小气的­性­子,何况张远训斥的也不为过,在这节骨眼,哪里会计较这么多,探得消息才是正理。

而后又问向一旁妙音:“妙音师妹,你可有何音讯?”

“阿弥陀佛,不知不知。”

妙音本在低头静静的喝着茶水,暗想白师兄所言极是,林师姐真真是好手艺。突然闻听林晴发问,又见大家望过来,赶忙摇了摇头。

看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几人不由皆是发笑。

佛道两家并不和睦,这一点在后辈弟子身上也得以延续,但凡事并无绝对,对于这个看似迷糊的小尼姑,几人还是深有好感。

妙音也只是表面看着迷糊罢了,能于一众修士中登上玉阶之巅,又有谁敢小觑。

听着几位师兄师姐发笑,妙音虽不知哪里说的不妥,但也不以为意,自顾说道:“不知师傅、师伯、师叔们去往何处,可我感觉他们应无危险。”

林晴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在场之中,妙音的修为不算最高,但其心­性­却是最为通透,若说直觉这方面,也最为可信。

再者若确实发生何等不妙之事,父辈们的故交好友,怕也不会这般淡定。

最为关键的是,无论是林立可,还是沈奕、柳瑶依等人,在自己女儿、徒弟的心中皆是当世无敌,他们这些超群绝伦的人物济济一堂,倒真不会令他人太过忧心安危。

故此,几人心中虽还是疑虑重重,但无论怎样探寻,仍如石沉大海。无奈之下,也只得默默的将此事压于心头,随着师门长辈一同返程。

……

……

等众人皆离开后,碧落论道也算告终。

此番论道,同统道论,更为天下道门修士奠定基础,延绵后世而不衰。

六位宗师灵树共论之盛举,亦被修士绘于玉璧之上,为道门盛事,万古流传!

更有一轰动天下之消息,便是相传佛道两家共论大道。

参加论道的无论还丹宗师还是龙华真人,并无任何遮遮掩掩,毕竟此事声势浩大,根本不可能隐瞒,索­性­大大方方将消息公布天下。

一时间,引得佛道两家无数修士悬悬而望。

……

……

论道之后,修行界仿佛又回到往日的宁静,妖族那边似乎被这些消息蒙在鼓里,竟无半点试探怀疑。

佛、道两家宗师见此,不禁有些心安神定,可还是目盼心思,希望自家宗师早日回归,否则随时亦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第一百五十章 何方

唐易的意识很是清醒,神魂也甚为寂明,并未有丝毫被裹挟或是蒙蔽之感,体内的《道德经》安然如故,不曾出现任何警示清光。这表明着,眼前蒙蒙云雾虽是神秘,却应无何恶意凶险。

无论怎样运转神念,唐易就是感知不到周边境况,甚至神识根本未能离体。浓浓云雾仿佛化为重重强大禁制,将他死死限制于方寸之地,不得半点反抗挣扎!

幸好这种诡异的限制也仅仅是一瞬息,若非他神魂强大,思慧迅捷,亦不为留意,因这感觉本就短暂到寻常修士无法察觉。

云烟遮掩,蓦然散尽,一切仿佛恢复正常。座下巨树仍旧努力的吞吐着天地元气,不同的是,周边换了景象,友人也随之消失,无影无踪。

唐易并未四处打量,因他神念恢复的瞬间便将周边扫了个通透,一切皆是未曾见过的新颖。

目光不自觉望向无尽的苍穹,那个地方,虽然仍旧碧蓝的如同琉璃,其上却无耀目的金乌,亦无皎洁的玉兔。不过四周天地元气的浑厚程度却不曾改变,除了景­色­变换,所有的一切并无任何差别。这不是一处独立的世界,甚至并未脱离此前的世界,唐易瞬时做出判断。

大千小千世界无穷无尽,每一个世界皆不过如同恒河里的沙石,区别在于有些是微沙,有些是青石罢了。

沙石虽多,难以量计,然每一粒每一颗皆是独一无二,并世无两。

……

……

四周混混沌沌,并无任何生灵,只是偶有几许淡淡的霞雾悠悠飘过,缭绕周边。

身处云烟之中,仿佛传说里的天宫一般,可这怎可能是天宫,若为神仙玉堂又怎会如此荒凉。

唐易将方圆千里探查一遍,并无任何发现,应也无何危险。他便从巨树之上御空而下,心中难得生出几丝淡淡茫然,不知所在,不知作何,唯一安慰的便是,一身实力俱全,并未有何折损,至少有了自保的底气。

运转《袖里乾坤》,将巨树收于袖袋,此方天地元气虽是充裕,并不影响它化而为妖,可一切皆是未知,单独留它于此,万一有何不测,唐易也不愿平白害了一条生灵。

毕竟巨树已然颇有灵­性­,若是用来炼制法器,可是难得的好材料,难保他人不动心思。

……

收整一番,唐易也没个目的,随意选个方向径直而去……

此地无日、无月、无星,根本不辩东南西北,可奇怪的是,周边又不缺明亮之光,至少这片空间里,并不显得昏暗。

本以唐易之境界,即便无需任何参照,单凭自身直觉亦能感知准确方位。

此时却好似失去效用,只余一片茫然。

……

走了或有半日,四周还是那般,云霞缭绕,并无任何变化。

唐易也不心急,只要真元充裕,并无太过担心其它,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寻得同来之人。

如此行进,不曾有所发现,也未遇到危险,平静的甚至令唐易怀疑,此方是否原本就不存在任何生灵。

……

衣袍飘扬,一步一跃,唐易直接施展缩地成寸之法,速度极快,片刻千里而过。

不知又行了多久,他神念一动,就在百里开外,有一团金­色­云雾,不同于周边其它云霞,飘飘荡荡,仿佛拥有生机流转,给唐易的感觉很是不同。

瞬息之间,唐易便临近那团金云,愈是靠近,神念中莫名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仿佛云团之中,对他散发着莫大的吸引。

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即便唐易已经接近云团,可神念根本刺之不透,观之不清。

他立于云团之前,仿佛一股清灵之气从中慢慢散出。

唐易的神念为之舒畅,神魂不由微微颤颤,亦发觉这些清灵之气对人体有着莫大裨益,如同传说中仙界蟠桃一般,凡人闻之,则能百病全消。

双目看的真切,金­色­云团之外观与神念中并无不同,是云朵般的模样,静静悬浮于空中,仿佛随时会飘走似的,淡淡的­色­泽中,呈现出几分柔和。

全力施展,神念依旧不能渗透其中半分,唐易不由将手伸了过去,未曾料想,原本以为坚固的云团,真的像外表那般虚浮,毫无阻碍的伸入其中。

看来此物仅对神念有效,唐易暗自思忖。

甫一触碰,云缕微微浮动,有些冰凉之感,好似伸入一团清水之中。

不多时,便触碰一物,如同宝石,光滑清凉。

唐易将其取出,只见手中是一玉瓷宝瓶,通体透亮晶莹,外形颇似人体轮廓,头、颈、腹分明,宛如一体玉石镂雕而成。

望着手中雕琢­精­细、优雅脱俗的玉瓶,唐易有些感叹,这不正是传说中的羊脂玉净瓶嘛。

……

据说羊脂玉净瓶原本有二,一在太上老君之手,但于他手中并非是攻伐之宝,不过是用作炼丹时的盛水法器,后被两童子偷下凡间,倒是于《西游记》中提了几句。

二在观世音菩萨之手,却是赫赫有名,传言圆通尊有三件法宝,羊脂玉净瓶、花篮、莲花宝座。后两者不提,前者号称能盛五湖之水,竭四海之源,令枯木回春,­肉­生白骨。

这件法宝在唐易前世故乡,可是有着无数的传奇故事,其中最出名的怕就是有关人参果树和某位猴子了。

这神话中的器物,当年曾引得自己向往不已,未想到,此刻竟轻易的落于手中。

观其形态,优雅、神秘,甚至透着生机勃勃,对于一个玉瓶而言,这四个字或许并不恰当,但于唐易观来,却是彼此相称。

蓦然生出些恍如隔世之感,不知手中的玉净瓶和前世神话里所讲的有无关联,然能确定的是,此物并非真品,至少非似神话中描述的那般神奇。

手中玉净瓶即便容量再大,但也纳不了一江之水,虽有生机流转,然也只能医治伤势罢了。虽已很是神奇,却也绝达不到传说中可救治人参果树的功效,毕竟那非常物,乃先天五大灵根之一。

第一百五十一章 联系

“说不得就是一仿品。”唐易暗暗思忖,哑然而笑。

他倒真不认为前世所知神话传奇尽皆杜撰,至少结合自身体验,还是有诸多事实。毕竟寻仙求道是真,道主、佛陀是真,神魂之中救得自身多次的《道德经》更是为真。

遥想故乡,唐易愈发好奇,地球上诸多古典神话,流传千载而不朽,历经众口而不失,内容之详尽,体系之健全,甚至可以追溯到太古天地未分之际。

唐易前世家中颇为富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他又醉心于佛、道学说,平日虽不喜外出,然有长辈疼惜,也请过不少道长、大师之辈做客讨教。

然所谓道长、大师大多只是徒有虚名,毕竟真正世外高人甚看重身外之物,即便偶有深得佛门三味、道家全真的,却也仅仅只是心境灵念之感,并非真正踏入道途,甚至初生气感亦不曾达到,于­肉­身而言,不过常人罢了。

唐易前世只是寻常之辈,即便见到修士也未必识得。

自还丹之后,无论前世今生,每日诸事,皆能记的分毫不差,甚至之前未曾刻意记下之细微末节,如今回想起亦是历历在目。故此现今的他可以确定,那些大师道长皆是常人罢了,除非他们是超脱还丹境界的大能人物,否则不可能瞒过自身神念。

地球之上典籍周全,却偏偏从未听闻过当世出现修行之人,或许受限于前世自身地位,未曾有缘得见。可即便是有,也绝不似当今世界之经遇,仙道佛门如此昌盛,直接显现于万物众生。

如此便更为奇怪,此生虽道家佛门并不难寻,更有道主、佛陀遗留下的机缘传承,却不曾有观音大士、地藏王菩萨等大能者之传说,至于神仙天庭更是闻所未闻,应不单单是他们未至佛陀那般境地,使得法身不能尽显诸天万界的缘故。

毕竟当今世界没有的传说神话,偏偏地球之上皆存,更是广为流传,家喻户晓,由此想来,怕不仅仅是单凭“巧合”二字便能形容。

观着手中的玉瓶,唐易思绪万千,不过这诸多纷乱之念却只是瞬息之间,说到底还是自身境界不足,达之不到世间万物尽皆通透,若真有朝一日能得成大神通者,自然也就冰释理顺,不再有这诸遭疑问。

……

……

清灵之气不时从玉净瓶中悠悠散发,渐渐弥布唐易周身,无声无息滋养着他的神念,虽此时神魂已是饱满无损,却亦是倍感通泰。

唐易不禁感叹,即便此物不做它用,只是时时手持,悄无声息间便得神念清明,妙处无穷,实是难得的好宝贝。

玉净瓶仿佛有感唐易喜爱之情,洁白瓶身微微灵光一闪,更显通透纯净,似如隐隐存于灵气相合岁月流转其上,显然无需太久,便能通灵感念。

见这法宝如此灵慧,唐易欢喜之余,陡生一个奇异的念头:“未曾转换世界,又有如此玄妙宝物存在,难不成此处便是秘境?”

这个想法来的虽是突兀,但愈寻思,唐易愈是有些肯定,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若要证明,却也并非毫无可能。

遂从袖中取出一物。

此物通体为墨玉所制,拇指大小,圆润无边,­色­泽青沉如碧,拿于手中甚为温润,正是当日周从文送予唐易的传讯玉简。

真元稍做运转,其上便微微发光,仿若暗夜萤火,唐易心中莞尔,未料想于此能够派上用场。

玉简一息一闪,微微荧光,共有三次,继而便有了回应,从中传来一道温雅之音,更是带着些许惊讶之意。

……

周从文于这秘境之中,虽说不得熟门熟路,但也曾来过一次。只是此次来的太过稀奇,本在庄园悠玩之时,怀中信物陡然生出云烟阵阵,猝不及防,便被引入至此。

他原本心存几丝遗憾,未来得及告知唐易,不能一同前行。但遗憾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思虑,即便像前次那般,秘境信物通告自身之后,留出几日准备时间,却也未必情愿再通知其人。

唐易的长进实在太过迅猛,大大出乎周从文预料,先是与程孝先惊世一战,后又有震惊天下的太玄之论。

周从文并未与程孝先交过手,但也闻听过许多其人传言,虽不乏夸大之处,而以他的见识阅历自可去伪存真。因而判断,即便自身恢复至全胜时期,攻伐之术也并非强项,怕是未必能与程孝先平齐。

至于“天人合一,太玄之论”,虽未得见全文,只是由旁人之处得知只言片语,却亦令周从文心生敬佩,自叹弗如。更是遗憾碍于身份,不便亲赴参与,失了此次共论大道之绝佳时机。

故此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周从文深知,唐易皆能压制现今的自己,由不得他不万分慎重,顾虑周全。

周从文心中感喟不已,自身纵有千年经验,绝世功法,依然被唐易凌驾,此人无论天资悟­性­,还是修为手段,皆远远超越自己。

……

原本以为天意如此,唐易怕是失了此次进入秘境之机缘,现今却收到玉简传讯,这便代表着唐易已进入其中,否则相隔秘境内外,玉简根本无法传达讯息。

周从文只知唐易前去参加论道,还闯下偌大名头,而此次进入秘境时间亦和唐易他们相同,故此并不知后来所谓的佛道两家共论之事,否则以他的机敏,未必不能察觉异常。

……

“唐兄倒真是出人意料,原以为小弟无缘与兄同入秘境。”隔着玉简,周从文的笑声依旧温和。

虽心中万千滋味,却不曾有其它情绪外露,如今的他有些忌惮唐易,更要掩藏好自身所思,再者事已至此,却也不会想些无用之事。

“周兄客气了。”唐易笑笑,虽是不可得见周从文面容,但也知他心中怕是五味杂陈,自然不会被这温和的笑声蒙蔽,对于他亲热的姿态更是不会当真。

遂问道:“不知周兄几时入的秘境?”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秘境

听得唐易询问,周从文也未多虑,他以为唐易是另有机缘而寻得信物。

由此也未迟疑,遂解释道:“唐兄有所不知,无论何人,无论身处何地,进入秘境的时间皆是相同,并无什么差异。”

于周从文心中,唐易愈发的不可揣度,现今更有些莫测高深之感,故此认为秘境信物虽是难得,亦未必能难住其人。

即便拥有信物者,大多也难以探听到他人进入秘境时机,毕竟任谁有此机缘,定是小心谨慎,生怕被旁人得知,引来祸患,此事虽非何等机密,却也不是轻易便可得知。不过凭唐易手段,若是有心,迟早能够明了,故此周从文并未做任何隐瞒,于其遮遮掩掩,不尽不实的糊弄唐易,倒不若现下如实相告,还显得自身坦诚相待。

任周从文心思缜密,利析秋毫,却也料想不到,唐易此次得入秘境之际遇,实是太过匪夷所思。

“原来如此。”唐易暗暗思忖:“看来此方果真是秘境之中,可自己等人又是因何至此?着实难以捉摸。”

复听周从文传讯:“想必唐兄也有感知,此地无分东西南北,也无何坐标相记,你我兄弟二人,怕是不易相见啊。”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好似真心实意一般。

暗自笑了笑,唐易心中甚是明白,现下周从文怕是躲自己都来不及,哪里会盼着见面,但毕竟承他所言才知晓一些事情。

唐易并不点破,而是传讯道:“周兄所言极是,不过秘境虽大,也未必无相见之日,周兄不必太过遗憾。”

不知周从文闻听此言心中是何作想,然手中玉简所传笑声委实雅达如故,更透着几分亲近之意。

唐易闻听这温玉之音,深感其人城府深沉,明知周从文心中叵测,自身虽能微察秋毫,却仍感受不到一丝异样。

二人又聊了几句,便断了通讯,周从文看似热切,实则貌是情非。不过以他目前境况,谨小慎微的加以掩饰,唐易也能理解,只是自身不必如此罢了。一是本­性­此许,并不屑于虚与委蛇,二是无论修为境界,现今远远超越其人。

两人当前修为已是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周从文难免神思惴惴,心生提防,唐易不过直情径行,随从本心而已。

一番短暂交谈,唐易理顺了些许思路,虽不曾得到太多讯息,仍旧不知因何而来,但也有所推想。

此次秘境之行,不仅是灵树之上共论大道的几位绝顶宗师,另有其他持有信物的修士同来,只是不知凡持有信物者皆能入内,还是周从文乃是个例。

不过唐易心中隐隐可以断定,此次以超乎寻常之态入得秘境,怕是与那日碧落峰上天升异像脱不了­干­系……

……

……

……

通过周从文了解一些情况之后,唐易虽未思虑通透,但心中大抵有些揣测,左右已是进入秘境,顺其自然便是,他丝毫不为前路迷茫而困扰,继续朝着前方行进。

漫漫长路不知其远,亦不知之后所遇如何,他算是有目标,亦算是无目标,心念如故,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无论行进多远,周边景象仿佛终究相若,似为自始至终,永是云霞漫漫,永是缭绕身遭。然每朵云彩皆是不同,或是浓厚,或是清扬,或是飘逸……

存世不更,于细微处却尽显变幻无拘。

这遍布空间的云烟霞雾,无论形态淡逸飘渺也好,或浑密厚重也罢,虽是观之真切,触之润湿,然唐易却心中明晰,此风光应非自然形成,只是无论怎样神念探究,亦找不出丝毫破绽。微细之间,亦乃实物,于真无异,不知是何等大神通者,才得以造化出这以假乱真的景象。

如此径直前行,唐易并未得遇任何生灵,也再未得见金­色­云团,除了羊脂玉净瓶外,竟是一无所获。虽是如此,也令唐易心满意足,毕竟此等宝物,即便在太玄仙门,也并不多见。

……

……

……

虽不知确切时日,唐易行进路程怕也有数万里,其间倒与周从文沟通交流过一次,但二人均未得遇他人。

据周从文所言,这秘境之大,似是无边无际,然又不明方向,若要两熟相遇,不亚于大海捞针。

除非起初便一同入内者,否则不易相聚会面。

唐易心中一动,明显感觉此次非同寻常,自身与一众绝顶宗师,皆不是由信物入内,除了灵树一直随同自己外,其它几位至今也未汇聚。

至于灵树为何会随同自己,怕也是当时为助其化妖,自身所留一道本源气息之故。

……

……

从飘荡的翩翩云雾中穿行而过,唐易洒脱自如,悠悠信步前行。虽并未刻意谨慎步态,也不曾惹起一丝烟霞波澜,其形虽实,却也如轻云淡烟,圆善融入此方此景。

路途渐渐不再平缓,变得有些起起伏伏,原本坦荡如砥之行道,现今倒似山川之路,崎岖不平。

就在不远处,一座山峰肃然而立,此峰极其高耸,仿若直通天穹。

唐易止步不前,立于其下,宛如蝼蚁。

抬首望去,穷尽目力,却依旧望不到峰顶,高耸之巅已被云雾遮掩得仿佛一片虚无,不能被目光所破,甚至于唐易神念之中,亦成渺茫昏昏,窥视不到任何景象。

这便有些恢诡谲怪,云雾再为厚重,本就不能遮挡神念,更无可能因高度而令唐易神念触及不得。

此山即便再高,也逾越不过唐易的神念。

即使如斯神秘,唐易也不曾犹疑,索­性­从山脚径直登往山巅。

刚刚踏入其上,手中的玉净瓶便闪烁出温和的光泽,流转变幻不停不歇,似是喜悦,似是期盼,如此异像,引得唐易更为好奇。

这山峰虽是巍峨,却全然青岩构成,形态如同刀劈斧凿,无有任何草木生灵,若论景­色­,实在是单调的紧。不过唐易此番也非为赏景游玩,是故并不在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山

唐易随心前行,抬足之间,便有数里瞬息逝去。

青岩山峰虽是叠峦孤伟,险峻陡峭,似为横刀一切,山体光平浑滑,难有着力之点,行之不易,道阻且长,却对唐易不得造成任何影响,不过十余步数,便从山脚行至半山之腰。而从此处起始,原本就于周遭缭绕不绝的云雾烟霞显得更为集集浓郁,齐齐团簇弥布,密度之大,甚至常人亦能清晰感受到潮湿气息。

如此润润相合,几欲凝结为水,然于此处山间,却始终未有甘霖布泽,雨露降地。

玉净瓶似乎颇为欢喜这方地界的云霞烟雾,纯透瓶身流光溢彩,颈口之中更是传出隐隐吸力,这并非唐易­操­纵真元促成,乃是宝物自行运转而致。

唐易有感,不为所动,未曾助之,却也未曾阻之。

玉净瓶灵­性­颇深,虽是尚未诞生神智,但也有所通感,自然便能选择利于己身之举措,这方山川或许便是它的机缘之地。

按说玉净瓶中传出的吸力并不算强,可奇怪的是,所至之处云雾却极速被其收敛,瞬息之间,便有不计其数吸入瓶中。

……

……

如此疾速吸收之下,唐易周边的云雾虽是奔涌不绝,却始终未曾变淡,反而更为浓郁。

青岩石山上的烟霞尽皆飘集汇来,越聚越多,如同四起的浓烟,遮的人看不清前方。湿度太过密集,若是常人身在其中,怕盏茶功夫便窒息而亡。

此景象之壮观,仿佛并非玉净瓶在吸收霞雾,而似云烟迫不及待的纷纷投入瓶身。

现下瓶内汇聚的云雾足以下数十场倾盆大雨,若是唐易回转世间,即便不修何呼风唤雨的法术,单凭此宝贝,亦足以被凡人当作神仙一般供奉。

浮云虽为流轻,但若是数以万计汇聚,也可敌山石之重,而玉净瓶之份量并无一丝变化,还是那般轻盈。只是瓶身愈发的剔透无暇,原本的洁白在光彩之下也被透亮取代,于外观之,甚至隔着瓶壁便能望见内中云海升腾、群雾奔涌之瑰丽异景!

……

……

玉净瓶中,云霞越聚越多,愈发的湿润浑厚。

唐易蓦然发现,凝结至一定程度,终是引起形质之变,于烟霞中心之点,凝聚出莹莹剔透的第一滴水。

这颗水珠从烟霞之中滴入瓶底,居然凝而不散,落而不消,甚为奇异!

唐易细细观之,水珠体积不大,甚为滑润,甚为彻亮,只觉其中生机盎然,尤是活力……

第一滴水珠只是起始,随之便是两滴、三滴……

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接连不断,不复终绝。

由于水滴的集汇,占据了瓶底空间,玉净瓶中甚至分出泾渭之景。上方诸多流雾云霞汇聚,下方仿若化为安湖沉静,一静一动之间,恍若两界。

……

……

不知多少烟霞才汇聚出这些雨滴,虽其具体效用尚不明确,只是其中蕴藏的生机已然珍贵至极。

玉净瓶吸收转化云雾的效用愈发强大,此刻但凡云霞入内,瞬息化为水滴,齐齐而落,数目之多之盛,好似下起绵绵细雨。

幸而愈接近顶峰,云雾愈是厚重缭绕,若不然,这一山的云霞怕是早已被玉净瓶尽皆吸收。

即便如此,缭绕的云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若待唐易行至山巅,这些云雾恐也就被尽数纳尽。

……

……

唐易手持玉净瓶,不再理会周边异像异景。虽是悠然自得,信步而行,其实随着瓶中吸收速度的加快,他行进的速度亦是疾若流星!到后来,步步之跨有若清风幻影,外人根本观之不清。

青岩石山虽是高耸通天,唐易却用了不到盏茶功夫,便从山脚登至山顶。他所经之处,云霞烟雾尽皆消失不见,飞速被玉净瓶吸收转化。及至山巅之时,原本笼罩四周的浓厚云雾,也只余下最后一团。

这片云雾最为厚重,漂浮于山巅正中之处。可惜即便再为厚重,也敌不过玉净瓶之威力,如同浅水遇至烈日,不过几息功夫,便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待山巅的云雾尽皆消失,一座青岩而成的石台便本相毕露。

石台成就圆形,是最完美的圆形,没有丝毫缺陷,即便现今的唐易,也不能手绘出比它更为标准的圆。

这应非天然而成,却找不出一丝人工斧凿的痕迹。

此时的唐易却无暇感叹此物之浑然,因于石台之上,有一奇物瞬时夺了他的目光。

……

……

圆润的石台之上,并非空无一物,一道淡淡的碧­色­光芒,静静斜立之中,无尽盎然生机,从其上不断散发而出。

这生机之强,甚至让唐易都有些动容,更是令周遭尺余之内皆有些模糊扭曲。走的近了,方才彻底看清,被这碧光包裹其中的,是一截枝条,一截叶如剪裁的柳树枝条。

通常而言,枝条离了本体,很快便会枯萎,便会死亡,即便身为灵种,生机较之强大,也只可多支撑些时日,终是凋谢而亡。

更何况是于这秘境之中,这截柳枝,不知已历经多少年的岁月流转,奇异的是,非但没有逝去生机,还依然这般翠绿,仿佛新新初长­嫩­枝,勃勃怡人!

“或许这满山的云霞便是因柳枝而生,亦或许正是被云霞团簇,这柳枝方能有幸维持至今。”唐易默默思忖。

翠绿的柳枝仿佛于手中的玉净瓶有着难以名状的吸引力,引得它嗡嗡而鸣,宛若在急切言语。而那截柳枝,亦是微微颤动,似乎极为欢喜,也不用唐易相取,蓦地便从石台脱离,瞬间飞入净瓶!

……

当两者相合的一刹那,唐易感受到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生机喷薄而出!

无论是柳枝还是玉净瓶,仿佛更为灵动。

柳枝暂且不提,毕竟刚刚得之,不了解其妙法之处。然玉净瓶这几日由唐易手持,虽非知之甚深,却也大致有感,之前瓶内虽是灵气浑厚,却绝无此刻这般圆满。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念融

一为碧绿柳枝,一为羊脂玉净瓶。

顺软柔和的柳枝斜倚于清白璧玉瓶身,莹莹苍翠之­色­映的皑皑皎洁更为希澈明净。内中缭绕云雾所化灵­精­水露,沿着细­嫩­枝根渐渐顺漫叶梢,于其上流转旋动,似如追逐嬉戏,却未有半点滴落。只是衬得柳枝更显几分生机,细叶尤是­嫩­绿,仿佛水露已全然化为它的养分一般,滋润周全。

青青柳枝与羊脂玉净瓶分别而置时,即便唐易亦不曾感受到它们有何不足或是瑕玷。

单凭两物固有之盎然生机,已然是难得至极的希世之珍,任获其一便是福缘深厚,更何况两者兼得,唐易原就不喜贪奢之求,本已很是安然知足。

当二者合为一体后,唐易却蓦然发觉,其上蓬勃气机看似流转不定,实则蕴藏灵机韵律,浑然天成,契合相谐,仿佛天生便成一对,挑不出丝毫晦涩不协。

两件宝贝相融相合,彼此灵­性­又增强几分,竟不约而同迸发出烁烁灵光,似为生起雀跃之情,令唐易感知甚深。

如此一来,他便愈发确定,这两件珍宝,怕是同出一源,甚至是仿造观音大士之法宝所制。

只是此界并无观世音菩萨法相,终究是哪位大能竟有这般绝妙手段,难不成是遁破大千之超绝人物?总而言之,以还丹境界绝无可能造出如此­精­绝之宝。

如今这佛门之物,却被唐易这道家修士所得,他心知即便自身福缘深厚,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连得两件契合­精­妙的绝世法宝,一切似如早早刻意备下,单等自己来取便是。

这种看似无意,又好似­精­心设计的“机缘巧合”,着为有些怪异。

……

……

正当唐易默默沉思之时,于圆润的青岩石台中,蓦然生出一股厚重而又温和的意志,朝他飞速围拢!

这股意志虽是强大,虽是磅礴,其中却并无蕴藏任何恶意。

唐易清晰有感,不曾阻止躲避,而是主动散出神念,倾心接纳。

当神念与意志触碰的刹那,二者瞬时相汇,犹若水­乳­交融,似如得成一体。

唐易心中茫茫沉安,神魂同体神念,恍恍惚惚之中,他的意志以一种难言而又玄妙的方式,渐渐淌入面前石台之间,继而蔓延足下之伟壮岩山。

短短的刹那,唐易仿佛感受到另一种生命的存在,超脱了自身固有形态的局限,体会到了别样生灵的诞生成长。

于此刻,唐易好似已感知高山的心绪,已拥有高山的视觉,正以一种极致的角度,巡视周边景象,洞察苍茫云海,霞雾纵横,切实的将石岩深深的扎根于土地,却又仿若超脱红尘,俯瞰世间。

这时的唐易,有听,有触,有感,仿佛他就是这座巍巍高山,于此屹立万年,遍体岁月静好!

……

……

巍峨雄壮的高山,最初不过是这广袤秘境中无数沙石里的一颗青岩。虽是秘境诞生之时便已存在,与其它石头相比,却平淡无奇,毫无二致,就这样静静而又平凡的存在着。

忽有一日,不知因何缘故,它拥有了自身的意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思维。只是那时的它,却也失去了原本坚固的棱角,化成了一座圆圆的石台。

自那刻起,一颗碧绿的翠枝便于其上斜立,也是从那时起,周边的云雾便愈发的浓郁。

自从石台拥有了意识,便不再甘于平庸,虽是外表看似波澜不惊,可它已通晓吸收,懂得进化,开始努力的融合着周边的山石。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岁月倏而流逝,原本浑圆的石台终是进化为奇峻高山!

于这短短的瞬间,唐易切身感受到雄伟高山的逐步蜕变。

这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滋味,似乎真切历经了石台的竭力,历经了万载岁月的流转,唐易神魂愈发的阒然,仿佛多了些许别样的沉淀。

这种沉淀很是奇异,明明不属于自身,却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切。清晰与真切达到一定程度,唐易遂觉神魂之中似乎与秘境建立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当这种联系之感生起的瞬间,石台的意志便如潮水般退去,唐易的意识也从奇异之感中脱离而出,重新回归于本体。

……

……

蓦然,唐易清醒过来,竟辨不出方才的一切是切实存在,还是置身梦境。若是梦境,此刻怎会仍能感受到那丝微弱的联系?

而今的唐易不仅能感知到千里之内每一团漂浮的云朵,而且能随心所欲的支配它们的行径。

体味了高山的成长,领略了云朵的聚散,唐易感受到的是它们的生命,见证到的是它们的潜滋暗长。

……

……

每一团缭绕的云烟,看似相同,却有淡有浓,有聚有散,这便是一种形态,一种生命,亦是一种循环。

于这奇异的景遇之中,唐易似有所悟,又似无所得,他陷入沉思默想,思虑如电光火石般迅转!

顷刻间!唐易似乎把握住一些方向,高山也好,云雾也罢,它们虽是独立存在,却皆因秘境而生。

诡异的进入秘境,机缘巧合的得成宝物,这一切的一切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唐易的直觉告诉自己,此番无意间与秘境生起的联系,促成这极妙的机缘巧合的安排,并非是有何遁破大千的绝世人物存在,一切可能皆因秘境,它或许是想告诉自己些什么,亦或许是想通过自己得到些什么……

可为何是自己?唐易不明。

他从不自卑,却也从不自傲,现今的自己虽于这世间也算绝顶,可绝非独一无二。无论林立可还是程孝先,皆有胜他之处。

难道不单是自己,他们二人也有别番机缘?唐易静静凝心,陷入沉思……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得见

微风轻轻盈抚而过,浮霭飘转流散不止,目光所至之处,仍是一番霞雾奔涌,云海升腾。

唐易此时已离了青岩山,他先前虽于峰巅之上静立,疑惑思忖,却也不过耗费几息时光罢了。

身为还丹宗师,思维早已通透至纯,剖释迅捷,瞬时便能将一切周细悉数整合分析。若是几息之间思虑不通,再想数年亦是白费功夫,徒消韶华而已。

析思虑之疑终究有别于感悟大道韵律,不需耗时细细体悟,而是像­精­密仪器一般,将所知数据全盘输入,得出最后结论即可。

唐易自山巅回转那刻,微微觉察到石台惜别之意,此刻虽不比意合之时感触真切,但也大致明了。

或许是这石台于此荒芜秘境历经了无数岁月流转,孤身只影的度过沧桑变换,对此不禁有些厌倦,即便那颗柳枝拥有灵­性­,但两者之间亦是无法意合交流。唐易的突然出现能够与它互为沟通,当真甚是欣喜,此刻分别之时难免有些依依不舍,毕竟自它得了意识,就非只是死物,自然会有隐隐约约的孤独之感……

时日久了,想必石台也早已习以为常,虽有些不舍,却无更大的情绪波动。它也了然,若是再为选择,宁愿承受这无数时光的孤寂,万载年华的侵蚀,也不愿再做回原先浑浑噩噩、泯然于众的自己。万物欲求长生,众生欲窥大道,总会有些不得已的取舍,一失一得之间,难分利弊,不过自身追求有别罢了……

……

……

唐易原本无甚急事,也不介意于此再逗留几日,毕竟曾与石台通感,能有所收获,便是承其情分,再者意识之间的相合,固然只是短短瞬间,实际上两者之间却皆有了颇为深厚的情感。否则石头天­性­本就清冷,更何况历经万载岁月,道心坚定远超于寻常修士,怎可能轻易生出动摇之念。

这倒并非石台根­性­不佳,而是两者意识交融相合,如同一体之感,彼此之间几乎毫无保留,比之挚友相交更为真切动人,此情天然而生,自然无需刻意回避。

不单石台生此情感,唐易亦有体会,此次未曾多做停留,其实完全另有缘由。于山巅之时,唐易蓦然察觉千里之外,仿佛有一生灵存在。说是仿佛,因他并非是用神念真切发觉,只是心神之间生出些许奇异感应。

唐易心知,此乃那方云朵之感应,因其直接关联心神,故而,凡有任何感应,即便再为轻微,皆能迅而传递于己。

只是这种感应很是微弱,似如若有若无,不过即便如此,对唐易来说亦是足够。他也并未再用神念着意探寻,因明知以那等存在的修为境界,即便用神念探究也是毫无所察,未济于事。

……

……

千里之外,一道优雅的身影正穿梭于滚滚云烟之中,周边霞雾霏霏,涌动不定。

观此悠然之态,恍若天人,与其说是被霞雾包裹,倒更似云烟主动追逐团簇。

他周身气机圆满,全无半分泄露,云霞之所以能感知其存在,并非因气机所致。

任他修为通玄,神通惊世,但怎也料想不到他人竟拥有沟通云雾之手段,故此气机虽是浑然无漏,却也未曾决故隐藏自身。

原以他如今境界,即便未曾刻意为之,亦能同体于云雾之间,任谁也不可察觉。然每团漂浮的云朵,看似毫无关联,却有着属于它们自身的奇特交流,更何况唐易所至之处,千里浮云尽皆通感,即便无需神念探究,亦是略有所知,只比不过用神念般真切罢了。

云朵甚是敏锐,哪怕最细微的变化,亦逃不过它们的觉察,此刻正将这种微妙之感悄无声息的传递给唐易。

……

……

隔着千里之遥,两人不曾谋面,唐易通过云朵传递而来的气息却也有所触动。

纵然世间最珍贵的宝玉,怕也无这般温润之感,任谁也忍不住要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位如水般的绝世美玉。而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这也是唐易入得秘境以来,真正意义上得遇的第一位生灵。

……

……

那道人影被缭绕的云霞团簇着,此人很美,即便无需看见他的面容,单凭此绰约姿态,亦能感受到他的绝世之美!

一身贵紫裘袍,胸前绣的是锦绣河山,如雪的长发,并非是惨然的白­色­,而是泛着灿然的银光。他的脸型不显阳刚,却也并非一味­阴­柔,好似­阴­阳在其上完美融合,尽皆体现于一人之身,并不突兀,也不显矛盾,任谁也感叹他的惊世之美。

虽然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他,然正于云雾中悠行的这位,并非是位绝代风华的佳人,却是一位风流蕴藉的男子。可奇异的是,任人见他,也不会因绝代风华归于一名男子而感到惋惜,明知他的­性­别,依然忍不住万分欣赏,为之倾倒!

衣衫微微飘动,他好似非常惬意,随意之举,便是素雅,便是悠然,隐隐透着超凡脱俗的神仙姿态。周身气机隐隐,柔和引人,却自有一股霞光护体,威严天生,似不自觉便让他人臣服,这是帝王的气息!

蓦然,他悠然的步伐化为了静止。

因为他能感受到前方云雾浮动和一股令人神往的气息。

……

……

唐易漫步而来,不但未曾刻意隐藏,甚至有意散出些许气机,自然便被轻易发觉。

男子望着那道渐进的身影,心中很是讶异,此人明显是特意而来,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寻得自己。

仗着一身绝世修为,男子并未刻意低调,他足够自信,无人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如今,这种自信却被打破了。

“有趣。”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完美的弧度,对唐易的重视自然更为多了几分。

待唐易至此,男子微微拱手,怡然笑道:“唐道友有礼。”

唐易亦是微笑,虽是从未谋面,却也并不惊讶此人识得自己,还礼道:“妖王有礼。”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卿霭起伏不停,袅袅碧烟缭绕着两人,明明是初次相见,却如同心有灵犀般,极为默契,彼此瞬间便猜出对方身份。

抱歉大家,还没写完,今天很焦心,电脑坏了没有修好,最重要是妈妈生病了,折腾了一天,明天再发表,抱歉!

抱歉!!抱歉!!!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王

卿霭起伏不停,袅袅碧烟缭绕,此地无有东西方向之别,更无春秋季换区分,气候倒颇为温怡舒适。不过广袤天地间只是茫茫云海片片,即便此时倏增两道飘逸身影,却也难免仍是有些寂然清冷。

一人悠然洒脱,不觉出尘,另一人则温文淡漠,却又夹杂着威严肃穆,皆如谪仙临世,光芒夺目!自然又给这番孤寂景象增添几分别样清幽。

明明只是初见,二人却如同心有灵犀,极为默契,瞬间便猜出彼此身份。

若论风姿绰约,唐易与妖王实是难分伯仲,恰如芝兰玉树,怎有高低之别,不过单以相貌而言,妖王着实略胜一筹。

妖族渡过天劫,化形时则能重塑­肉­身,它们虽非刻意将自身面容塑造的更加完美,但等同于陆地真仙的境界,本是使­肉­体通透,更加贴近道韵悠然,故此不经意间便蜕变得殊为英隽、秀玉。

特别是青丘狐族一脉,原就天然魅惑引人,这一特质于化形后更是被放大数倍不止,如同神通妙法。若遇意志不坚之辈,无形中即能使其沉沦而不自知。

修士自从踏入道途后,虽样貌气质不知不觉中渐渐改观,而终究只是原有基础加以塑造延伸,相较之下,绝无妖族那般如同­肉­身重生之彻底、无瑕。

……

……

化形的妖族无论是于此界还是它世,皆算神通广大,乃天地间少有的存在。但纵使再为卓绝,再为强横,亦只能称为大妖,并非妖王。

“妖王”二字指的便是妖中王者,并不是任谁皆可相配,更非抢占个山头、纠集一群小妖便能自称。以妖族等级之森严,那种作态不但徒惹人笑,亦或招致灭顶之灾。

何为王者,冠绝诸人为王,治天下之君主为王。

唐易很是清楚这个概念,亦非故意恭维此人,他明晰了彻,眼前这位丰神俊秀、面如冠玉之绝世男子,以修为而言虽非天下无敌,却也是此世绝无仅有的存在。以权势而论,虽称不上统御天下,号领众修,却也是族脉核心,万众之上。

温润秀逸与帝王气概集于一身,看似矛盾,却能将这两种相冲气息完美融合,此人便是苏初雪的父亲--青丘狐族之族长妖王苏展。

他身上有着与苏初雪同源的气息,虽是微弱,轻易不得发觉,然无刻意掩饰之下,唐易自然能够清晰感知。

……

……

苏展身形高挺笔直,怡然而立,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气质。上一刻威严霸气,似若万众臣服,下一息又如清风悠悠,恰仿玄月高悬,锋芒时能洞穿厚土苍岩,温雅时亦为雨润万物无声,千变万化而无有休止。

他并不讶异身份被唐易轻易识破,此人能于秘境之中无声无息间便感知到自己,若是没些手段,那才荒谬不经。

他由衷暗赞唐易灵慧,果真名不虚传!

殊不知唐易心中亦有同感,他见过苏初雪,甚至还算是有些交情,故此对青丘狐族的气息并不陌生。再者,依仗与云朵通感,自能体察入微,做出这番猜测自觉不足为奇,可苏展居然比自身更为抢先一步,直接点破身份,这些能够纵横天下的妖王,着实不同凡响!

其实唐易身处棋局,往往不觉自身威名何如,而今的他于众人看来也是天下间少有的人物,众修士敬仰的存在,又有谁会不加之瞩目。

苏展成名至今,纵横修行界千年之久,虽身为妖族,与佛、道两家皆无甚交情,更无来往,然这天下间的绝顶宗师只有那么几位,即便不曾熟识,却亦非素昧平生。

再者唐易近来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其中几事又与苏初雪有些牵扯,苏展爱女情切,对于唐易想不关注也难,自然甚为留意。突然见到一位连自己亦觉莫测高深的年轻修士,即便之前素不相识,略略转念便能知晓。

……

……

云烟奔腾,霞雾当空,本是炫美无比的丽景,可于这方地界已是处处皆存,司空见惯,故此也就无何奇艳之感。

相对而立,彼此招呼之后,两人之间的云霞便如退却的海水,纷纷自动左右避散,不再­干­扰二人视线。此景玄异,却非真元所致,只是各自之独特气场,虽无刻意为之,亦能使万物有感。

彼此感受着对方悠然气息,虽未深交,难免互为有些欣赏。再者,于这广袤秘境之中能够相遇,还真可算难得的缘分。

唐易微笑目视苏展,并非仅是感叹其人风姿雅然,同时心中暗暗思忖:“妖族之人也入得秘境,看来周从文并非特例,此事涉及甚广,只是不知这等绝世妖王是否亦得特异机缘。”

联想到苏展初见自己时那丝并未隐藏的惊讶之­色­,唐易心中隐隐揣测着,怕是这位妖王并无此等机缘,至少无可能沟通秘境中之云朵。

……

……

“敢问道友是如何觉察本王的?”苏展颔首而笑,好奇发问,这是他最为疑惑之事。

音­色­较之方才愈发显得低沉温柔,若微风细雨,惹得人心神沉醉,尽显温文,又恍如彬彬有礼之文人雅士,得遇故交之友,热情诚挚。

只是他的双眸,却如通透无暇,似乎并不带有一丝温度,寒如冷冰。

四周的云雾升腾,苏展的情绪毫无保留的蔓延周围,令唐易清晰感知。

“至情。”唐易心底蓦然生出这两个字。

至情便是尽­性­,无关善恶正邪,或一念而普救众生,或一念而杀戮百万。然行善非因悲悯,为恶亦无负担,所有之行,全随心­性­喜好,并不拘于外物半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缘由

“或许这番­性­情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受到苏初雪母亲之影响所导致。”唐易暗暗揣测。

苏展曾经遇情事波折,心爱之人以近乎背叛的方式不辞而别,造成爱子苏夏­性­情偏激,也为其日后被济宁镇压于佛寺之中埋下祸根,可以说是妻离子散亦不为过。

当时唐易听苏初雪诉说时,心中亦谈不上是同情或是惋惜,毕竟皆是苏初雪片面之语,他并非局中之人,不知周详,更不能妄下评判。

不过现今联想此事,自己的揣测并非没有可能。若苏展最初便是今日这般­性­情,恐是未必能对女子轻易动了真情,况且还那般诚挚深切,更诞下一儿一女。

若真是因苏初雪之母缘故才变得如许,此人也就太过可怖!

别说是化形巅峰的妖王,即便为寻常化形大妖,心­性­亦早已坚定卓绝,轻易不会有半分动摇,更遑论改换本­性­。正是有这般心念意志,才有机会于道途之上比他人看得更远,走得更稳。然世情皆有双面,此种坚韧亦非全无害处,若是一朝触动内心根本,导致全盘崩毁溃散,结局最轻亦是境界倒退,更有甚者身死道消!而苏展能这般彻底抚平内心伤痛,又全然转换为另种道心,更是稳固维持着巅峰境界,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

……

唐易心中虽有万千思绪,更是为自身想法隐隐震惊,但于面上倒也不显,听得苏展发问,也不介意直言相告,毕竟单以沟通云雾之能而言,也未有隐瞒的必要。

他正欲开口,心中却陡然升起几分异样情绪,这情绪来的很是突兀,不但未有半分预兆,更是隐隐带有警示之意。

唐易不露声­色­,泰然间便转了话风,面带歉然,拱手而言:“恕在下言隐,当前不便告知妖王。”

唐易虽是疑惑怎会突生此种心绪,却亦有几分揣摩,应是秘境所为,只是不知其中到底有何关节要点,竟做如此暗示提醒。

苏展闻听神­色­略显遗憾:“如此,便也罢了,本王一时好奇而已,道友不必多虑。”

从他语气神态中,似也瞧不出有何不满之意。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翻腾不休的云烟霞雾,良久,悠悠一声长叹,原本冷漠的眼神中居然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柔,语气未有起伏波澜,仿若平心静气,似如自言低语:“唐道友,曾是见过小女吧?”

虽是询问,言辞间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肯定。

唐易微微点头,回应道:“有过几面之缘,苏姑娘冰雪聪慧,修为也是出­色­,着实给在下留下深刻印象。”

此言倒是不虚,毕竟初来此世亦是最为虚弱之时,曾被此女趁虚而入,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

唐易清楚,密林中那场攸关自身­性­命之短暂一战,旁人或许甚少知晓,而苏展应是有所了解。

果然,闻听此言,苏展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之上凭添了几分别样的动人风姿,继而不知又回想起何等往事,眼眸之中全然温柔,音­色­间似如随意却是郑重:“未杀雪儿,本王承情!”

唐易笑了笑:“妖王言重,不过是不愿徒惹麻烦而已。”

苏展不禁莞尔:“道友倒是实诚!”

苏初雪首次袭杀唐易,只是两人立场不同罢了,谈不上是非对错。二次相逢之时,因妖王苏展的存在,唐易虽有几分把握将其毙命,但若那般怕是日后麻烦不断。当然,也因苏初雪后来颇识实务,未曾再有别的寻衅之举,否则若她执意再生事端,哪怕苏展修为再为高深,唐易也不会顾忌任何,直接出手打杀了她。

两人皆是明白这个道理,此时唐易如此直言,倒令苏展感觉此人有趣,并不作伪。

“你若杀了雪儿,无论你有何借口,是何修为,本王拼死也会杀你,既你未下杀手,无论是何因由,本王还是承你之情。”

苏展笑言道,神态淡然,语气中却说不出的笃定。

唐易心念微动,知晓苏展并非玩笑,不过倒是佩服此人心­性­,毕竟这等人物口中的人情,可着实很有分量,自身虽未必需要,还是笑言:“那便谢过妖王。”

而后双手抱合,微施一礼,请教道:“在下乃是初入秘境,诸事不明,不知敢请妖王解惑?”

唐易虽说出自大千世界顶级宗门,来历根脚极深,可惜于此方世界并非土生土长,于这方天地亦不甚了解,更别提有关秘境隐秘之事。

苏展面­色­并无动容:“此乃小事,道友但询无妨。”

见他应答的如此爽快,唐易心中暗自好笑,不知是否有之前承情之故:“如此便谢过妖王指点,在下初入秘境之时,曾有幸得遇金­色­云团一朵,内藏宝物,不知妖王可知金云来历?”

苏展微露讶异之­色­,不做隐瞒,直言相告:“道友真是好机缘,这秘境之中虽是奇珍异宝无数,但初入便有缘得遇,应也是不多见的。”

他身为青丘狐族妖王,无论自身也好,还是祖脉传承也罢,相较他人而言,对这秘境也算知之甚深。

唐易微微一笑,也未多言,毕竟他进入秘境之法有些特别,不知是否与此有关,不过倒也听得出苏展发自肺腑的感叹。

其实无需苏展相告,唐易也知玉净瓶这般玄妙法宝,就算于秘境之中亦定是难得至极。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传承

苏展虽不知唐易于金云之中得何宝物,但据以往经验判定,定是超卓非凡,其珍贵程度于绝顶宗师之辈亦会心动神驰。

见唐易笑而不语,苏展也未再继续追问,宝物再为玄妙,终究是他人机缘,自身强求不得。

继而说道:“秘境辽阔无疆不知其广,霞雾纷涌而布不知几凡,或是清烟,或是金云,之中皆隐有玄妙,功法、宝器、灵种等等不一而足。虽于外界皆是难得至极的稀世珍佳,其中却亦有高低之分。相较而言,清烟易得金云却是难求,能入秘境之辈,大多是天下间罕见强者,福运也好,机缘也罢,皆是上乘。据我所知,能寻得金云者应是万中无一,更别提似道友这般福缘广至的,不少有机缘得入秘境之修士,终其一生也必未幸得金云运道。”

“如此说来,倒真是机缘巧合,得承天地之运。”唐易雅然一笑,应了苏展一句。

面上看似并不经意,心中却暗暗思虑:“虽早已料想金云难寻,却不知竟能至如斯境地,这般一来,之所能得玉净瓶、杨柳枝便应就是因秘境指引。”

随后又问道:“妖王可知,这秘境是何来历?”

苏展摇首:“本王也不得其详,秘境诞生不知何时,具体时日亦是不可考究,甚至不知何人首个进入秘境,更别说探伺出是哪位大能创建的如此玄妙之地,此等宝物,无论道法神通,或是攻防妙器,法之玄玄,想必道友也已见识。

那些天材地宝且先不提,乃是集日月­精­华得成之罕世灵物,虽是珍贵,却彰显不出此间主人之手段。然法宝之类,确非本王现今境界可以触及,即便你等人族­精­于铸炼的宗师真人所造就的器物,与秘境之中法宝相比,应是不及万一。更有功法神通,随意一道,亦不亚于外界顶级修脉之传承,多年下来,怕是有不少修士或门派便依仗如此机缘才趁势崛起。”

唐易忍俊不禁,苏展此言极为在理,旁的不说,周从文所建之自在门可不正是如此嘛。

“可惜这些宝物,对于你我等人来说,至多算是锦上添花,着实并无太大实际意义,不能突破境界,不能增添天寿,或许道陨后可以传留后人做得护身之物,但若是子孙不孝,未有成材,亦不过是空留祸患罢了。总而言之,这秘境之中,若说宝物遍地也算是真,但真正惹人心动的,只是一道机缘。”

唐易闻听心念一动,顿时回忆起周从文当日所言,只是他之所以坦然相待,其实是为邀约自己的筹码罢了,未曾想到苏展竟如此直言不讳,不做半分遮掩,这般爽直倒是令自己颇为讶异。

这时只听苏展问道:“看道友如此,想必也有所了解?”

唐易颔首,平静道:“在下所知不多,但也有所听闻,据说是能通道途之机缘。”

“此言不虚。”苏展点点头:“只可惜这番机缘之感甚是短暂,不知何时生出,何时消逝,不过每次进入秘境,倒是会有所感。”

苏展有些遗憾,不止是他,任何璞至巅峰之修士,怕皆是如此。

他知道唐易虽未至九转绝顶,但任谁也不怀疑其能步入巅峰之境,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故此确定其也万分关心机缘之事。

不待唐易询问,苏展便直言相告:“连秘境、宝物都不知何人所留,那道机缘更是难以捉摸,不瞒道友,这机缘一事,自我祖脉便有感知,留有记载,可时至今日,仍是次次得入次次有感,却总是一无所得。”

饶是苏展心志果决,此时亦不禁感慨万千。

唐易默然,纵使大妖巅峰、还丹九转又能作何,终究非是无欲无求,对于大道的探索永无止境,而当前说,最关键一步就是成就元神了。

自己从太玄仙门而来,虽知元神并不易成,但至少不会像他们这般,任是天资卓绝,好似并无任何契机。这数代传承至今,众位绝顶人物次次抱有希冀,每每失望而归,对修士而言,即便心­性­再为恬淡,此亦是最大的折磨。

……

……

唐易默默叹息一声,随之收敛心神,现今若是不探究明晰,怕日后抱憾终身的便是自己。

遂请教道:“敢问妖王,可知这道统最终因何断绝?”

唐易之所以询问苏展,因知晓妖族与修士之传承有极大不同,甚至一些玄妙族群,更能直接通联记忆,故此许多隐秘之事它们比人族知之更详。

苏展见唐易神态似如半点不知,微有疑惑:“道友年岁虽浅,然观你一身所学,传承应是不凡,难道师脉未有分毫记载?”

唐易笑而摇头:“在下师门因旁的因由,还真是不曾了解。”

苏展讶然:“这倒是稀奇。”但也没再追问,毕竟唐易未曾细说,便是有些原因,他自无这么大的好奇心。

……

……

云翻雾涌,素然而立,苏展看似神­色­安然,实则思绪已是万千,见他如此,唐易不禁道:“妖王若是有何为难之处,便无需言表。”

苏展微微一笑,悠然道:“道友多虑,其实不过是段历史罢了,也无何不便明说,只是虽已过去数万年之远,现今念想起来,仍是心中颇具难言之感。道友既然想知,本王自然不会相瞒,只恐奉告不了太多。”

唐易神­色­一动:“因何?”

“因本王也不甚明了。”苏展悠悠而言。

“若是妖王也不甚明了,恐怕此世更甚少有旁人悉知了。”

“不错,本王虽所知不多,却也是这世上知晓最多的。”

“在下愿闻其详。”所知不多,却又最多,这两句话听起来有些冲突难解,然唐易瞬时明了,清楚这看似矛盾之语种所蕴含之意。

苏展眼睑一垂:“青丘狐族传承悠久,历代之中皆有冠绝当世之绝顶存在,即便妖仙亦出过几位,可到本王这一辈,该断的还是断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秘辛

妖仙,便是大妖修为达至巅峰,踏破虚妄后,血脉初起返古还祖,追溯本源,一身实力璞至深不可测,于此界乃是旷古绝今的无上强者,神通之广大,法力之渊深,足以媲美道家元神真君,佛家罗汉果位。甚有血脉传承高贵者,凭­借­种族神通,单以攻伐实力便要强于人族同境修士。

当然,能成就元神,皆是神通广大,不可度测之辈,无法单纯以此论定其间高低,但无论如何,若至此种渊深伟妙之境,便可触及到玄之又玄的空间妙法,距离遁破大千也就不甚遥远。

太玄仙门内,虽说历代中不乏成就元神甚至遁破大千之祖师真人,且元神真君从未有过断层,但那是道祖亲传之脉,占据大千世界一州之灵萃,钟天地意志所亲拂,集万千气运之加身,天时、地利俱为绝佳,门中尽皆天资、根骨、心­性­卓绝之辈。

即便如此,于万年之久,或能诞生几位元神真君。

多少惊才人物未破虚妄之境,遗憾止步道陨。恰如唐易的师尊太玄子那般卓绝不群,亦困顿最后一步,迟迟不得通透。虽也是因他身为掌门,诸多杂事、因果缠身,勘破之路最为艰难,但其壁障之坚亦是可见一斑。

……

……

……

“盛极而衰,这四字本就难以避免,任是再为昌盛不绝之脉,皆有衰落的可能,可这其中总归有个过程,骤不及防之下直接跌落谷底,着实不太现实,况且其时无论佛、道、妖三家,皆有大神通者守护。”苏展注视着唐易,如是道来,仿佛极为认真,神光又似陡然兴起无限感慨,思绪飞于数万年之前:“可惜那段历史,如今已无从考证,所有一切只是猜测罢了。”

“这是为何?”唐易柳峰微微挑动,清眸间灵­色­一闪,并未掩饰自身之困惑,他本以为苏展虽不明真相,但应是知晓些讯息。

数万年时光,于世间凡俗来说,已不知几多兴亡交替,人道轮回,于修行之人而言,虽亦算悠久漫长,然也不至于出现史实之逝。尤其是青丘狐族乃是修行界道统断绝之前便已存在,代代传承至今,宗师强者无数,按理而言,更是不应发生这般状况。

苏展悠悠一声叹息:“道统断绝之时,那其间记载随之一同泯灭,所剩无几。佛家东林寺、道家广元派传承至今,虽不及我族久远,却也经历过那段时期。但据本王了解,其实他们也无甚记载,甚至不及本王所知周全。更可骇的是,即便本族传承神通,亦是止步大妖之巅,无有后续,好似被生生泯灭一般,毫无头绪可言。”

唐易心中震惊不已,他以往只知道统断绝,却未曾想到,居然各脉道韵功法皆是消逝,其中竟会包括妖族。

妖族与人族修士不同,神通传承不立文字,不藏玉简,只凭借血脉纯度以及修为境界便可自行获取,这般玄奥手段,亦能被动了手脚,着实揣测不到是何等大能竟做到如此地步。

“凡是有关此方面之事一直被隐瞒甚深,各家各脉,也不愿言说自家传承丢失,亦怕引起修行界更大的恐慌。故此现今绝大多数修士也好,宗门也罢,对此皆是一无所知。只可惜佛、道历来不合,我妖族更不用提,虽是繁难如斯,却仍旧相互提防,难以通力协作,这段历史终是泯灭其间,而更为重要的是……”苏展似是无意间瞥了唐易一眼,面上勾起一丝优雅的笑意,其中却藏有说不出的讽刺与玩味:“本王不说想必道友也能猜到。”

唐易默默点头,苏展所言“而更为重要的是”,不过是“自私”二字。

道统断绝,传承消逝,诸脉从未公开其中细节,当时无论哪家,怕皆是抱有万一的心思,静观那些不明真相的新晋绝顶宗师是否成功入妄,说不得能开劈出一条前路。

用他人之­性­命,试探道途之通畅,虽是无奈,却也委实残忍。

“想来也是可笑,大妖之巅,还丹九转,龙华巅峰,于外人看来实属天下绝顶,已然到达不可思议之境。于我等方知,什么无敌,不过是妄自尊大罢了,不能近道,无从长生,纵使现今再为风光,道陨之后无非亦是一场笑话。”苏展似为不甘,然其中之无可奈何,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唐易知晓道途断绝之中,必定隐有极度的秘密,无论人族妖族,居然皆被困扰,整个修行界,几乎是一蹶不振,只是不曾想更有这难言的是是非非。

不禁问道:“难道至今一丝线索也无?”

苏展轻轻摇头:“一丝也无,不过……”他双眉微微颦蹙,略作沉吟:“倒是有个不算线索的线索,只是不知是否真切。”

唐易­精­神一震:“愿闻其详。”

“其实秘境由来很是神秘,但我家祖先进入时,道统已然断绝,不知他人是否相仿,若真是道统断绝之后方有秘境,这两者之间未必毫无联系。”

闻听此言,唐易不禁沉思,这番话语并非没有道理,若真如此,又该是何种联系?

第一百六十章 异动

“此番不过乃本王臆想,只是与道友多条思路罢了,大可不必挂怀于心。”

苏展之话语打断了唐易的沉思,见他望向自己,复又感叹道:“道统断绝之事,本就神秘,又历经数万年时光隐逝,便更为难以探寻。再者即便我等侥幸明了实情,又有何用,这等叵测之事,牵连之大神通者不知其深,非你我能够左右,为今之计,寻得机缘突破方为正道啊。”

唐易闻言,默默点头,苏展所说自是不无道理。此方世界无论资源、灵气,还是修道真种,虽比不得灵洲大陆,甚至比不得太玄仙门。然道统断绝之前,倾尽一界之­精­华,累计万载之时光,至少会存留几位相当于元神真君之强者,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居然仍是若无声无息般尽皆覆灭。由此可见,背后所隐藏之真相,该是何等的动魄惊心,骇人听闻!

唐易心中另有一层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复问道:“道统断绝后,难道就再未生出其它事端?”

苏展微微点头:“正是,这亦乃本王最为困惑之点,自那以后,直至今日,一直风平浪静,除了再不得突破,于我等似如毫无波澜。”

唐易凝眉思忖:若是有大神通者欲想倾覆此界,且不说能从其中得到何等益处,又何苦不做避繁就简,而用如此琐复手段,毕竟任何元神真君皆非易相与的存在。可如今的状态,强者尽数消失,所剩漏网游鱼反倒再无伤亡命陨。即便单纯的毁灭,也比这般断绝道统要省心甚多。

……

……

……

……

“天地之大,似如未有穷尽,本王偶尔或会畅想,这浩渺苍穹之外,是否别有洞天?难不成还有其他生灵存在?奈何修为不足,亦为境界局限,周遭尚有诸多不解之处,更遑论其它,此番也只是臆想罢了,无从考证。”

苏展负手,悠悠而言,似是有些神往,更是有些遗憾。

唐易从沉思中回神,闻听笑言:“妖王言之有理,这苍苍浩渺之外,亦是别有一番天地。”

苏展见唐易说的认真,也不明其为何如此肯定,只是这番言语倒是令他深感认同,不由畅然而笑:“若有朝一日能得此等机缘,本王必不忘道友。”

唐易闻言只是微笑,也不作答,心中隐隐叹息,此方世界传承丢失委实过多,即便苏展这等跟脚极深之存在,对于空间之事亦似乎闻所未闻,不过也正因如此,自己来历才未曾引得他人怀疑。

转念想想其实也不足为怪,毕竟大妖巅峰看似距离妖仙之境近在咫尺,实际上却相差甚远,又怎能触及空间壁障这等玄妙之事。即便师尊,不也是因掌教之位,才得以对小千世界相对通晓,其他还丹境界的师叔,亦仅仅是对此有所耳闻罢了,并不清楚内情,这还是得以门中有成就元神的祖师真人之故,否则怕连耳闻也是难有,更何况断绝道统的此方世界。

只是与苏展讨论良久,唐易心中还是存有诸多疑惑,所知越多,心中之困惑反而更深。

唐易清楚,应不是苏展有意隐瞒什么,而是他确也不明了其中关节。

现今想来,自身于浩渺空间之中入到此方世界,看似无意,难道仅仅是“机缘巧合”四字便可形容吗?

……

……

……

苏展和唐易一番交谈后,并未选择分别。

倒并非是因两人一面之交便结为挚友,难舍难分,无论苏展还是唐易,自无那般稚拙。此番初次相遇,虽言深,却交浅,不过是互为有些欣赏,彼此有些认同罢了。

之所以未曾分开,却是密境之中突现一阵异动,这股异动之磅礴,即便唐易不依靠云朵之助,亦是清晰感知。

最重要的是,当异动出现之时,唐易神魂中陡然升起一丝异样,似乎暗示他尽快赶去,只是不知他人是否也为如此。但见一旁苏展面­色­无异,也不知是他刻意隐瞒,还是并无这般感受。

因欲告知其云朵之密时,神魂之中生出的那番奇异感受,唐易此时倒也不便询问,只是加了谨慎。

既然目标一致,二人索­性­结伴同行。

苏展神念之强自不用说,唐易感知亦是渊深,几可媲美绝顶宗师,虽尚不及苏展,可亦是磅礴,再有云朵相助,更为强劲。

那股异动虽仅仅出现瞬间便消逝不见,二人却也不会于此迷失。

……

……

……

行之甚远,不记其里,唐易对秘境地域之广、之阔,有了更为深切的感受。这些时日,可不似之前悠然信步,随意而行,乃是同苏展疾速前行,直至此时,怕不下数十万里而逝。

周边仍旧云霞漫漫,不曾改变,好似无边无际。

不过虽未得见边际,却终是达至此行之目标。

显于唐易和苏展面前的,不再是单纯空旷之大地,而是一棵巨树,准确的说,是一棵即将枯死之树。

这棵树很是庞耸,甚至可以用“雄伟”二字形容!

唐易所拥有之灵种,躯体已算巨大,但与此树一比,还是显得万分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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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写至今日,一百多天的时间里,从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如今写作水平稍微有了一丝提高,真的很谢谢编辑大大,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谢谢!谢谢!!谢谢!!!

第一百六十一章 森森

根茎深深的固扎于土壤之中,­祼­露于外的部分,亦是分外粗壮,可比之寻常树木主­干­。从外观去,萎败已显露于表,枝丫­干­枯,叶叶发黄,甚至最顶端之处已然完全泛黑,内之生机更为微弱。

如此庞大体­干­,若论生机流转,尚不及唐易手中之灵种。最为奇怪的是,那些树叶虽已枯萎,却依旧不忍脱离枝­干­,未愿飘摇坠落,好似矢志不渝的坚守其上,勉力维持着叶密枝繁之假象。

“可惜如此森森佳木啊!”唐易很是感叹。

仅观外形,便可想象出此树全盛时期生机将是多为强盛,枝叶是何等繁茂蓬勃,不知是何缘由,才落败到如今境地。

唐易不禁问道:“此树颇为玄异,在下见识浅薄,未知究竟,不知妖王可知其来历?”

苏展神­色­有些渺乎,亦为摇头:“道友客气了,本王虽数次入得秘境,却从未见过此物,更不晓其根脚。若非今日得见,还素来不曾料想秘境之中竟有这般异物存在。”

随后又笑言:“不过几番入境,次次所在不同,每每经遇亦有差异,或是因本王未曾窥得全景之故,倒也不足为奇,只是此树为何突生异动,可是有何玄异?”

苏展上下打量,巨树依旧安然寂静,着实探不出个所以。

“如此高耸,想必年轮不止数十万载,即便是寻常种芽,历经这长久时光的灵气淬炼,也应化而为妖。即便有何疏漏,灵智定然早已开启,至少不亚于人族生灵,否则又怎能成就今日之形。”唐易暗暗思忖。

“虽是生机流逝,濒临死亡,但至少未曾彻底枯萎,灵智或许虚弱至极,却不至于完全消逝。它惹动如此浩大声势必定消耗甚多,岂非雪上加霜,又有何所图?再者更将自身置于危机之中,哪怕是彻底枯死,这等灵物,亦浑身是宝,即便当前生机微弱,却残存着诸多能量。历经无数沧桑而不陨,其间玄妙,着实不可小觑,难能不惹他人动心,它既有灵念,怎会不知如此举措乃是徒惹祸端。”

“难不成是为招引自己?可它又因何于我如此信任?更有如此信心?”唐易着实有些不得其解,他只觉每行一步,皆是迷雾重重,可这些疑繁又似是预先刻意布局,委实令人困惑!

唐易心中叹息,无论事实真相是何,就目前而言,终究不可能得出答案。

……

唐易不知,苏展亦不晓,难得遇见此等奇物,自然疑惑的同时,兴趣大增。

苏展目视巨树,细细思量,而后轻抬右手,向枝叶摘去。突然,微微轻咦,只见双指虽夹碰枝叶,叶片却纹丝未动,心中讶异,不禁又加大几分力道。

可即便如此,仍是这般,仿佛清风抚山,明月照江,不起半分作用,未惹点滴波澜。

唐易目观苏展,心下隐隐震惊,此手如玉般晶莹剔透,双指看似轻柔,可其上力道连金石亦能轻易泯灭,却奈何不得一片看似已呈枯萎之状的树叶!

苏展凝眉松手,略作沉吟:“此树如此玄异,又有何物竟将其摧毁至这般田地”

唐易不及答话,周身气机猛然爆出,无尽浑厚的清光倏然护住自身……

苏展诧异的观向唐易,遂有感,即往云层望去,心中不免感喟,虽早已知晓唐易神念玄妙,却未曾想竟比自身还要快上一分,一时间颇有些代有才人之感……

……

只见无数墨点,从四面八方袭来!似有万千之多,数不胜数,瞬息临近!

墨点很是诡异,如带隐雾之感,即便以唐易神念,也只待临近方才看清竟是根根极其纤幽之微羽。

黑羽袭来,轻柔迅捷,未带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势,甚至连一丝破空之响也无。仿若未藏真元于其上,不带半分威力,却又似在阐述着最为优美的行进轨迹,轻易穿破虚空的障碍,未曾惹起半点波澜震动。

若非唐易与云雾心神通感,也万不能如此轻易察觉。

这似若毛雨之墨羽,显然尽得神通真髓,朝目标疾速袭去。

唐易临危不惊,负手相待,周边清灵护体,似若泰然!

墨羽瞬时击打着悠悠清光,仿如入水,卷起阵阵波纹!可任其百般疾力突进,却不得半点效用,似两者将要相持不下……

这时,唐易从容一笑,张口吐露:“化。”

此时的周边并无异像产生,只见墨羽纷纷似中了道术一般,原本的轻柔蓦然变为僵直,瞬间纷纷离了清光坠落而下!

可未待及地,便全然化为粉末,尽皆消失不见……

这一番交手,不过几息而过,不曾有何石破天惊之气势,双方手段尽是­精­妙,举重若轻。

即时苏展亦有眼前一亮之感,遂朝那层浓厚的云雾中望去,此也是唐易目光所及之处。

……

秘境中的云雾遍布四方,似这般浓厚的亦为随处可见,并不稀奇。

只是这团云朵之中,却有一女子之身影渐渐清晰,纵然相隔数十里,仍能得见她那黑­色­的长裙,以及凹凸妙曼的诱人身躯。

唐易的神识全然散发,却也只能见得她的身形,观不清其面容,仿佛迷雾笼罩,根本不得真切。

直至女子主动将迷雾拨散,面容方才显现,绝世的脸颊之上,带着一丝成熟,藏着一分青涩,二者相互交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诱惑。

此女看似楚楚动人,手无缚­鸡­之力,唐易却是明了,她身上实力实则极为强大,方才墨羽袭来便是她之所为。或许未尽全力,亦未有后续,只是试探。如若唐易不加防备,必然已被其中伤。

苏展面带笑容望着黑衣女子,心知她的手段又有所长进,隐匿如此之近,自己居然不曾第一时间察觉。

方才并无出手相助,苏展便是确信唐易的实力。虽无法确定唐易修为已达何等境地,或许比自己预计的更为强大,这等程度的袭击,根本无法给其带来半分麻烦。,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墨羽

黑衣女子娇笑一声,身躯微微颤动,更为魅惑迷人,只见她朝唐易盈盈一礼:“道友好生机敏,小女子佩服,佩服。”

音若清脆银铃,酥酥飘入耳中,不禁令人甚感舒心,若是常人听闻,怕立时便会沉沦,被引了魂去。

未等唐易还礼,黑衣女子玉眸转而看向苏展,其中隐藏着的幽怨之意,更添几分似水柔情,怜心动人,娇嗔道:“苏大哥为何不助小妹一臂之力,若是过会儿再有他人前来,可就无法下手了。”

虽是语若戏言,态同无意,似如怕羞的姑娘向情郎撒娇调笑,唐易却知黑衣女子很是认真,确实想和苏展联手,共同除去自己。

苏展摇了摇头:“本王欠唐道友一个人情,自然不能帮你出手。”

黑衣女子双眸微微一眯,内心疑虑一闪而过,眼神里却分毫不显,透露出的仍旧是风情万种,无论她做何举动,皆这般妖娆美艳,惹得人动容不止。

理了理头上其实未显散乱的青丝,素手掩嘴,轻声娇笑:“苏大哥这般维护这位唐道友,难不成想招他做上门女婿?”随即瞥了唐易一眼,颇有些媚眼盈盈,恍人心扉,复又道:“可不是,莫说初雪侄女,即便小妹见了,也是心动神驰,恨不得以身相许啊。”

黑衣女子极其聪慧,从她初至此处,得见唐易,便已然猜度到他的身份。

苏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雪儿若是愿意,本王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会阻拦,至于似你这般多情的……”,说着却转而看向唐易:“只怕道友不愿。”

唐易顿时有些啼笑皆非,这两人显然颇为熟识,言语调笑起来,很有些不着边际,只是这等玩笑之语未免太过无稽,自也不做理会。

见二人如此作态,黑衣女子却不以为意,转而郑重道:“难道苏大哥只重与唐道友之交,不顾忌与小妹情意?”

前刻还是娇媚动人,瞬息便如此严肃,情绪转变之快,倒是令人叹服不已。

苏展对她­性­情颇为了解,闻听此言也不动容,并未将她的言辞放于心上,反而淡淡笑道:“左右皆是有旧,难以抉择,既然如此,你自行出手便是,本王定然两不相帮。”

黑衣女子闻言不由气结,唐易之威名,即便她不喜走动人世,一直深处荒林亦是听过,能与程孝先交手而只是稍落下风,对其莫测之修为,心中早已慎重万分。

再者方才初初试探,虽未倾尽全力,可这墨羽神通亦是自身得意之手段,往往悄无声息间便能夺人­性­命,唐易竟能如此迅速察觉,并且风淡云轻中便将其化为虚无,深感此人名不虚传。若无苏展相助,且不提最终能否得手,纵然自身取胜,也必是惨胜。

她与唐易本就无仇无怨,只是妖、人两族之别,见此以为良机,不由动心罢了。

既然苏展表明不愿Сhā手,黑衣女子自然不傻,值此身处秘境之关键时刻,怎会贸然动手,折损自家实力。

虽方才主动寻衅,女子也不觉尴尬,转而向唐易又轻福一礼:“唐道友,那咱们二人改日再行做过。”未曾明言,却是变相服软。

唐易拱手,悠然施礼,神态平静道:“在下静候佳人。”

双方未曾挑明,唐易却很清楚,这妖女是看现今自身形单影只,欲想与苏展联手除去自己,最不济也能将自身重伤,废斩人族之中一强劲修士。可她万未料到,苏展居然不愿出手相助。

只是如今局面,苏展虽碍于情面不愿帮黑衣女子与自己为敌,却也绝对不会出手助己,若是交手,此时并非良机。

……

唐易盯着黑衣女子,看见的不是千般娇媚,更非为万种风情,而是一片茫然。纵然她的躯体如此清晰的现于眼前,一览无遗,可于神念之中仍是那般模糊,令自己捉摸不透。即便黑衣女子好似未曾刻意隐匿,却仍似一股谜团之雾,笼罩四周,观之不清,察之不觉。

黑衣女子娇娇而立,便是随风隐隐,融入天地,可见其之诡异。即便唐易,在如此近距离之间,若是不曾刻意留心,亦很容易将其忽略。

哪怕眼前之人是如此光鲜亮丽,貌美至极。正如一束花朵,即便再为娇­嫩­,可于草木花丛之间并不突兀,极易不惹人瞩目。

这种隐匿非是那刻意之功法,似如天生一般,和谐而又自然。

唐易猜想这可能是此女之天赋神通,不知是何等种族传承,有如此玄妙之神通,毕竟女子并非无害的娇­嫩­花朵,而是有绝世修为的巅峰大妖。

单凭此点,唐易便知黑衣女子并非易于之辈,必是难缠至极。两人既然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自然只得作罢。

见唐易并无动手的意思,黑衣女子也隐隐松了口气。虽知此时此刻,以唐易明睿,应是不会纠缠不休,可终究万分戒备,毕竟这等人物之心­性­哪里容易揣测,万一真的不依不饶,自己还颇为麻烦。

脸上随即浮现笑容,很是优雅,却又魅惑,完全不见杀意,而是微施一礼,似乎正欲自我介绍一番。

恰逢此时,三人几乎同时心神微动,遂朝天边望去。只见一道清芒蓦然闪烁而过,倏忽便至此处,正落于三人之间,由此亦打断黑衣女子之作态。

清光隐匿,一道清俊身影怡然而显,是位相貌素雅之中年修士,气息深渊蓬勃,仿有威慑之意,来人正是林立可。

见其拱手行礼,朗然而笑:“二位道友久违了。”

后又朝唐易道:“唐兄,别来无恙。”

三人亦是答礼,唐易先言:“林兄,你可是来的迟了。”

嘴上虽是调笑,心中却隐有谢意。

林立可本是淡雅平和之人,颇有随云流风,万事而安之态。此次这般高调而来,彰显威凌赫赫,应是见自己身旁有两位大妖,为防万一,不及摸清状况,便赶忙前来相助。,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聚

见唐易调侃,林立可朗然而笑:“路途遥远,又年老身亏,自然比不得唐兄迅捷。”

三人闻听不由皆是轻笑。

苏展道:“林道友风采依旧,可半点未有老迈之像,若你都算年老,本王又该置于何地。”

林立可笑答:“妖王自是比我强上甚多。”

心中却隐隐舒缓,看来三人并非是自己预计的剑拔弩张之势,如此便好。

以林立可实力而言,他若与唐易联手,半点不逊­色­这两位大妖,自不会畏怯。但至此地,未曾占有绝对优势之下,谁也不愿轻启战端。

林、苏二人虽交情不深,但也曾有过几次谋面,算得熟识,一时间倒颇有些故友重逢之氛围。

唐易心中暗笑,未想到苏展比林立可还要年长些许,只是他们这等境地,若是自身不说,谁又能从面容上猜度到长幼之分。即便这位看似年轻娇艳的美貌女子,也应年长于自己许多。

一时间唐易有些感叹,林立可调侃自身年老力亏,怕是真有些莫名之触,毕竟道途断绝,无了元神之望,他成就绝顶宗师多年,当前已隐隐开始担心道陨身消之事。

一旁黑衣女子却是娇笑。

“林道兄,可还记得小妹?”

林立可笑答:“墨羽姑娘美秀非常,便是想忘也难。”

随后转向唐易:“唐兄天资卓绝,修为甚深,只是年岁尚浅,交际不算广博,未曾认得这二位吧?”

唐易笑道:“我与妖王有缘,前几日便偶然相逢,相谈甚欢,不过与墨羽姑娘倒是初次相见。”

林立可点点头:“相逢即是有缘,我等之间虽是出身不同,日后亦有诸多机会交往。”

“道兄说的极是。”黑衣女子魅然一笑,看着唐易:“想必日后相见的机会还多着呢。”

一语双关,却又带着几分调侃。

与此女接触时间虽不长,但也大致了解些她的­性­情,听得此言,唐易也不介意,回礼道:“久闻姑娘大名。”

其实当林立可称谓墨羽姑娘时,唐易便知其人身份,乃此世巅峰大妖之一,来历极其神秘,一向独来独往,虽说久居深山,也未曾听闻有何惊人事绩,但仅凭如此修为,于天下间有关她的传说倒也不少。

……

浩瀚天际之间,不住有各­色­流光微微闪动,却也未曾惊散袅袅浮云,最终皆化作一位位修士……

巨树那时的一番震动,波及甚广,秘境之中所有修士被尽数惊动,自然皆来一探究竟,更是由此故友相逢。

一时之间,此地倒成了众修相聚之点。

林立可到来不久,程孝先、沈奕便结伴而至,二人倒是巧合,于中途居然相遇,自是联袂而来。

而后佛家之中智觉、智念等亦是赶到,零零散散又来几位,唐易相熟之绝顶宗师尽皆聚齐。

场中之人,唐易大多识得,即便不曾熟识,倒也是半面之交。

唯有妖族那方,却是有两位生面孔,但见他们周身气机缥缈莫测,如月光倾覆,水银流淌,唐易心知又是大妖巅峰修为境界。

零零总总加起来,场中目下不过一十三位。

唐易心念虑思,这些人中,除开自身,无论还丹也好,龙华也罢,或是大妖之身,皆有一个共同之处,莫不是绝顶巅峰之修为。

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不仅唐易,这诸多修士心中皆是疑惑。但于此种场合,至多不过与相熟之人互为传音,倒也无有贸然开口。

一番齐聚,佛、道、妖三家尽皆不落,即便天下论道,也无这般盛事。

唐易默默用神念巡视,发现未曾得见周从文身影,不知他是有意不来,还是未曾赶到。至少那番浩大的波动,他绝无可能毫无感应。

可奇怪的是,不止周从文,也暂未发现他人身影,好似这一番,除开唐易与周从文,巅峰之下修士皆未进入。

……

目前仅仅只有十三位到场,相互之间倒也相识,却立场鲜明分为三重势聚。

总的来说,唯独唐易算是新人,可这位新人,却无人敢等闲视之。

道家这边,六人同经奇遇,而今再度相逢,自是有些别样感触。

沈奕笑言:“二位道兄来的甚早啊。”

林立可回道:“唐兄才是最早。”

“几位道友可知此乃何地?”玉凌子不禁询问。

不只是他,显然程孝先和柳瑶依亦是不知。

“秘境。”沈奕作答。

遂作一番解释。

“天下间竟有如此玄异之地。”柳瑶依美目轻眨。

随即又有些疑惑:“按道兄所言,进入此境需有信物相引,怎的我等……?”

“这……”沈奕摇头苦笑:“我亦不知,此次着实太过玄异。”

“不单如此,我初入时便与韩非联系,发现传讯玉简根本不起作用,想来他并未进入。”林立可凝眉而言,也有几分思虑。

“那韩道友也拥有信物?”沈奕见林立可点头,心中疑惑更大:“如此说来,此次入得秘境,却非皆因信物?”

“不错,我也这般考虑。”林立可认同,随后又询问唐易:“唐兄,你是最先赶到此地,不知可有所发现?”

唐易摇头:“并无,若说有何发现,也就这棵异树了。”

“此树生机已然将逝,不过其上灵光波动倒是与那番声势相同,看来是此树所发无疑。”玉凌子一番探查,除了此点,亦是别无发现。

唐易笑言:“不仅如此,此树颇为玄异,几位道兄到来之前,苏展妖王曾去摘碰其叶,不想却未竟其能。”

“哦?”几人不由惊讶。

妖王苏展修为境界,自不用多言,未曾想竟触壁于此,那此物应是有多坚实!

程孝先闻听,蓦然生些兴趣,不由道:“如此,我便试试。”

五人不由瞩目,看这天下第一修士是否能有建功,毕竟若论攻伐之术,苏展应是比他逊­色­几分。

程孝先神念一动,周边灵气顷刻汇聚,瞬时便凝聚成一柄长剑模样,锋芒流畅,隐隐透明,其上剑意森森威威,虽是流转,却凝而不散!,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恩怨

这番真元波动极其隐晦,却仍引得佛、妖两家皆是警觉,不由朝程孝先看去……

见其凝聚之真元灵剑,顿感其上泠然威势,众人不由感叹:“不愧为天下第一修士!”

他虽失了含光,这剑意凌厉却仿佛不退反进,更多了些莫测之感。

程孝先全神贯注于真元所化长剑之上,摒弃来自外界之­干­扰,仿佛于这世间,仅剩一剑而已。无论对面是人、是妖还只是一棵巨树,对他而言,每次出手皆是如此投入!

这柄幻化之长剑虽非何等玄奥­精­妙术法,然其中蕴含着的无坚不摧、锋芒锐意,亦少有道术神通能够所及。

顷刻之间,长剑泠然袭去,那逼人心神之锋芒,正斩于叶茎最细微之处……

“砰!”的一声闷响,长剑蓦然崩毁,瞬间化为粉末,重归天地之间。巨树上的叶片却仅仅只晃动几下,并未掉落。

旁观之人不由尽是惊诧,此树竟坚固如斯!

瞬时之间,十余道神念附于其上,可无论怎样探究,亦寻不出分毫根茎受损之处。方才那泠然剑意,对于巨树而言,似是微微清风吹拂而过,带不来半分伤害。

……

正于众人围观巨树之时,天际之间又骤升一道金光,闪闪而至!

不由纷纷望去,苏展神­色­更是微露复杂之意,却只是一闪即逝,瞬息便恢复了古波不惊。

唐易心念一动,来人身份已是明了。

只见金光落地,化出一女子身影,正是玄静师太,手中持有粉白莲花一朵。

“阿弥陀佛。”玄静师太很是平静,朝众人施礼,即便面对苏展,似乎也无半点动容,只是说道:“苏施主,久违了。”

无人露出异­色­,可心中却不由皆是感慨,两人恩怨,不说哄传天下,至少于在场之人中并非是何秘密,感叹苏展有情,亦感叹玄静念坚,孰是孰非中,多少恩恩怨怨牵扯不断。

此次秘境之会,应还是两人分开后首次相见,也不知彼此心中是何感受。

苏展悠悠叹息一声,平静的面容多了一丝笑意,这笑容很适合他,仿佛俊美的脸庞之上凭添更多的悠然写意。当他微笑之时,天地间似乎清冷了几分:“是啊,倒真是久违了。”

随即,二人便再不言语,似如路人,场中也蓦的安静下来。

“阿弥陀佛,师妹怎来的如此之晚。”智念道声佛号,遂转了话题。

可不是,佛、道、妖三家绝顶人物,玄静师太是最后一个到来的。

“阿弥陀佛,智念师兄。”玄静师太施了一礼:“临来之时,半路遇到个小家伙,费了些手段。”

竟然能令玄静师太坦言费神,众人不由好奇是何等所在。

只见她将手持莲花随意一抛,落地生根,瞬息而长,大约有两丈之高方才停下。

众人一瞧,莲茎上竟然捆绑一位修士,此人观之年岁不大,相貌俊逸儒雅。

唐易一见,不禁哑然,正是周从文,不知怎的竟落于玄静师太之手。同时心中暗自发笑,玄静师太怕是不知周从文真正根脚,否则这个万年老鬼怎的说也算不上“小家伙”。

“这是……”除了唐易,其余人等些许迷惑,看样子“小家伙”虽是还丹修士,修为却不算太深。

“咦,不对……”在场之人眼力自然极高,周从文真元波动尚无特异之处,但其神念,虽比同境界修士磅礴,却微呈纷杂烦乱之感,莫说还丹境界,即便筑基圆满也不该是这般。

唐易之前局限境界还不觉察,此次一观亦甚感明显,怪不得周从文不敢前去参加论道,原来起因在此。

若说之前还未必能迅速联想,可是最近自在门之事闹的沸沸扬扬,众人思绪通达,瞬间便忖量周全。

“此等余孽,姐姐何必费这周折,杀了便是!”墨羽轻声言道:“若是姐姐不愿造下杀孽,妹妹可以代劳。”

无论人族妖族,对自在门这种夺他人造化成己之身的恶毒行径,皆是厌恶,更是隐隐忌惮。

若有朝一日此人入了绝顶之列,那岂不是人人自危!

周从文瞬间冷汗直冒,他虽不识得墨羽,但一见此女,便知那言笑晏晏的背后,隐藏的是对生命的极度漠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下只得冷静,慌忙辩解:“众位前辈放心,这门功法殊有弊端,若是还丹之后再度吸收提升功力,便会神念混杂,极易疯癫,道陨身亡!明知落此下场,晚辈怎会这般不智,日后必定改邪归正,不会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万乞众位前辈开恩!”

也难为周从文,面对生死,虽是惶惶,还要强作镇静,放低姿态告饶。

“你一面之词,我等怎能相信!”玉凌子淡淡道:“于其留下隐患,倒不如杀了­干­净!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不错!不错!”

“言之有理!”

几位道门宗师的想法不谋而合。

此等境界,虽不说尽皆漠视生命,滥杀无辜,但也绝无心软之辈,对此等妖人更是不会吝惜诛之。

眼下周从文即便再为诚恳,也无人甘愿担此风险。

玄静师太道声佛号:“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施主何必如此。”

众人闻听,便知其维护之意,瞬间各生心思。

“师太这是要保他了。”林立可冷言道。

“既然周施主有从善之心,我等又何必赶尽杀绝。”玄静师太尚未作答,而一旁的智清突然接口。

“从善之心?!”沈奕冷笑一声:“智清大师莫不是欲将此等魔人带回寺中感化吧?”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动气,我佛门神通无数,最善感化误入歧途之人,周施主既然愿意改正,还是给他个机会吧。”智念亦是开口劝道。

唐易一旁听得,心中明了,暗暗感叹这周从文还真是果决,怕是被擒的一刹那,便直接服软,自愿皈依,不然佛门怎会力保其人。

其余人亦非愚笨,见玄静师太如此作态,又怎会不知她打的何等如意算盘。,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争执

道家这方自有思量,一来不愿留下任何隐患,二来更不愿佛门测想得逞。

于他们看来,周从文如此年少,便能成就还丹,无论是否得益于魔功之助,其人天资、心­性­、根骨当皆是卓绝尤佳,日后未必无有踏入绝顶之机缘成就,至时不仅广彰佛门声势,亦成道家心腹大患。

佛门这边经过六宗师共论道统之后,见道家大势已成,却急于引入后辈新援。这数百年内或许不可与道门争锋,但天道昭昭,气运流转,难有常胜之局,鲜有不衰之势。现今为日后铺垫,未必毫无反转希望,便更是不愿退让。

妖族此时看着道、佛两家相争不住,倒不急于Сhā手,颇有作壁上观之势。

最重要的是,这几位大妖之间虽说互不统属,但苏展无论神通修为,还是身份传承,皆隐隐以其为之首,否则此世间怎会仅有这一位公认的妖王。

不过苏展本就保持中立,毕竟道家担心之隐患他亦顾虑,可道门成势之像他也是心知肚明,故此自有两难,而此事又乃玄静师太主理,他则更不愿Сhā手。

见佛、道两家争执不休,三方未定主意,周从文暗暗长舒口气,略作安心,如此就好,若是不争,那此次便是必死之局。继而下去,若不发生其它变故,应也无了­性­命之危。

只是一想起日后怕真要失了自由,忍受佛门清苦之地,心中总有些苦涩。

这些所谓大师、师太虽是常常将慈悲为怀挂于嘴边,其实却非是迂腐固执,不知变通。佛门之中神通妙法无数,又有四位龙华巅峰真人,此去定然会被做下各种手段,以防养虎为患。

周从文也看得通透,这些事情在他被擒的那一刻便心知肚明,可他再为无奈,亦只能当机立断,才侥幸让玄静师太留了一命,因这一切对他来说,与­性­命相比皆是不足为重。

直至方才最危机时刻,周从文也未乞求唐易,甚至未曾表露出二人相识之意,他眼下拿捏不准其人心思,在不知唐易愿不愿与自己扯上纠缠之前,贸然言之,反而更会徒惹麻烦,由此虽是慌张,到底能够把持。

周从文清楚,按照唐易心­性­,若愿相帮,不用自己哀请,自会出言,若是不愿,百般求饶亦是无用。

……

玄静师太看着如此局面,倒也不出乎她的意料,现今将周从文摆出,未曾隐瞒,也有自身考虑,明知于此地,即便几方意志不一,或会言语冲突,各家也不可能真的出手。再者一众绝顶人物在此,虽是自身修为亦不逊­色­,也难免有所疏漏,被旁人发现反而失了大气,倒不若这般磊落行事,还显得佛门光明正大,不做鬼祟之举。

此外这件事情本就打算昭告天下,如今只不过是提前罢了。不说周从文堂堂一个还丹修士,以及日后成就绝顶的潜力,单言他乃自在门传人身份,如此臭名昭著的魔头人物,若真能潜心持修,皈依佛门,成为护法人物,于天下间所造成的声势影响自无需多言,也省得道家独占星辉。

……

来回几番争执,双方各执一词,若说真言妙语,两家皆不相弱,故此至今也无个结果。

一旁有妖族于此,佛道两家怎能如此不智,定是不会贸然出手,否则岂不是让旁人得了便宜。

眼见智念、玄静等心意坚定,不透转圜余地,智觉虽未开口,但立场不问自知,林立可等人隐隐有些无奈。

唐易见此,知晓若再做争论也无结果,不由望向一旁苏展。见他全然置身事外,不为所动,便上前劝道:“事既如此,各位道友暂且止住争执,我等聚集至此,首要是探得秘境之中机缘所在,至于其它不若日后再说,也省得舍本逐末,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还是正事要紧。”墨羽首个出来赞成,言罢还不忘朝唐易瑰魅一笑。

她其实早已有些不耐烦,此言恰随了她的意。

妖族那边由墨羽算是表明态度,佛门这边也无异议。

“那就依唐兄所言吧。”林立可等人不再坚持。

其实已然到了此等地步,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可也不能贸然收场,否则等同于道家默认此事,让佛门落了话柄。

恰是方才唐易未曾出言,正能做个圆场。

周从文见此心神不由彻底松缓,暗暗更有些感激,无论唐易是有心还是无意,终归此次是救了自己。

“既然诸位道友皆无异议。”唐易笑了一笑,同时将手指向那棵巨树:“现下不妨先弄清楚此物来历。”

众人皆是默然。

地位往往决定见识,在场皆为绝顶之辈,可算是此世学究最为广博之人,无论天材地宝,神玄秘辛,亦是所知最多之辈,即便如此,思忖之间也未发现任何可寻之处。

“诸位道友方才应也瞧见,此树之玄异实难想象,无论苏妖王还是程道兄皆做尝试,可俱未伤其分毫,当今能知晓的也仅此一点。”唐易说道。

“它的来历如何,虽不得探知,而本王当今想通达的是,为何此番要惹得秘境异动?最为关键一点,此树与得通道途之机缘到底有无关联?”苏展淡淡而言:“想来这也是诸位道友疑惑之处吧?”

“阿弥陀佛,妖王所言极是。”智念随声附和。

“若是来历根脚不明,又怎能知晓其与机缘有无关联?”沈奕随口道,他倒并非刻意反驳两人,只是阐述事实罢了,毕竟这机缘之事可以说关乎在场每一位宗师,又有哪位不予重视。

一时间场中不禁又陷默然,毫无头绪可言。

这十几位绝顶人物修行至今,除了道统断绝,怕也无再遇到如此为难之事。

“阿弥陀佛。”

片刻,来此后一直未曾开口的智觉突然说道:“诸位施主,贫僧有一想法不知可行否”

“大师直言便是,无论如何总比现今茫无端绪要强。”玉凌子接口道。,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决定

一时之间,众人不由纷纷望向智觉,皆想领教领教这位佛门之中最为神秘的大德高僧会有何独特见解。

智觉道声佛号,随后开口而言:“既然外力不能伤之分毫,可见此树之玄异实则远超我辈认知,不过诸位这番也非为毁其体,灭其形,即便强行将之损去,亦无甚助益。若是变改思虑,看能否将此树救治,其若真与道统相关,无论是否知晓根脚来历,说不得亦有转机。”

“大善!”众人闻听,不由齐齐认同。

智觉所言并不出奇,但中肯稳妥,虽未必思虑对症,现今却也无甚妙法,倒不若尝试一番。

……

“既然如此,诸位道友不妨畅所欲言,共谋良策。”林立可见众人皆是认同,不由提议。

“此树之患,在于生机流逝,但本王探查甚久,也未发现因何如此。”苏展最先开口,直入要害。

不只是他,在场之人方至此处,无不用神念探查,可俱是只知其症,不知其因,一时倒也无计可施。

神念探查,本应瞬通表里,息知症结。可这巨树不知为何,居然总令众人神念不得尽然,仿佛隔层,浮于浅浅,也是奇异。

……

唐易暗自思忖,无论怎样静观默察,也着实探不出何等异常。

正于苦量,蓦然想起,既然可与云朵通感,不若凭其探查,说不得能有些效用。

遂不动声­色­,暗中通感云雾,片刻便有几丝烟霞袅袅相聚,悄无声息缓缓而来,依附巨树之体。

此地浮云褭褭,云雾流转,倒也实属常景,再者唐易直接以心田感应,并非依神念之能,一时之间亦无人发觉。

缕缕云霞围绕其间,唐易只觉模模糊糊,神魂之中蓦然有几幅画面闪现。原是不经意间,竟有一丝烟霞悄然进入巨树内里,似如直接被其吸收。

此时感觉与用神念探究有所不同,似如直接融入其内,唐易隐隐切之而察。

那几幅画面虽是模糊,却牢牢映刻于唐易心田,只见其上斑驳交错,有无数密密麻麻焦黑之­色­,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这些现象应非是巨树原有之状态。

随着完全融入其内,突然,云霞好似被何种异物焚烧!

唐易瞬时便从这种感觉中惊醒过来,画面顷刻间亦消失不见。

虽只是醒来的一瞬间感受,却亦略微觉察出一些关联所在。

……

场中仍是一片寂然,虽各是思忖不绝,但于一无所知之下,着实难以想出何种妙策,皆陷入僵局。

“诸位道友。”唐易拱手,怡然请道。

众人顺应望去。

“在下方才探究,倒是发觉有些不妥之处。”

“哦?”林立可奇道:“愿闻唐兄高见。”

唐易虽修为非是最高,但其总有些玄异,无论何人皆不敢轻视。

唐易笑言:“林兄谬赞了,高见可万万称不上,不过偶有所得罢了。”

而后说道:“此树不妥之状,一为生机流逝过快,只是一时之间,难以作补,纵有方法,然以此种流逝程度,已来之不及。二来便是无法自主吸纳灵气,则更为雪上加霜,若是我等以灵气相贯注,说不得能有所缓解。”

“如此……?”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道友是从何处得知的?我这上下探查,不曾发现异常,观此树真元吸纳好似无甚问题。”

开口而言的是一位大妖,唤做袁重,亦是方才新来两位妖族之一,其无论身形面容皆如一老朽模样,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唐易之前曾听闻过其名,据说本体是一灵猴所化,平素最俱智计。

袁重所询问的,亦是众人所关心的,因无论任谁,皆未看出真元吸纳方面有何不妥。

唐易笑言:“诸位有所不知,据我探查,此树之内尚有异物所存,巨树虽竭力吸取真元,其实皆为他人做了嫁衣,自身却半分未曾落着。”

“这……?”袁重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狐疑,似为不可置信。他虽知晓唐易大名,却从未与其接触,再说一众绝顶人物皆在,偏偏无一人发觉,唯有唐易而已,还真有些难以置信。

苏展心中一动,隐隐有些猜测,旁人或许不晓,唐易神念自有殊异之处,说不得真能探查出一二玄机。

故此开口道:“本王相信道友所言。”

苏展一开口,便表明立场,袁重虽有所保留,却未曾直言反驳,也就默认下来。

道门这边自不用多说,不疑唐易判论。

“阿弥陀佛,即便施主所言有理,那该如何解决?”智清道:“若是尽皆被异物夺走,那我等就算将真元灌输,岂非亦是无用?”

这倒是关键所在。

唐易闻言点头:“大师所言极是,只是我有些许把握,能直通树本,避免这等谬误,但也仅仅是可能,并不确定。况且此树之巨,单凭一人之力怕是不够,仍需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唐兄既然有意,我自赞同,左右也要尝试一下。”林立可开口道。

听得林立可话语,诸位道家宗师自是点头认同。

“谢过林兄,只是这巨树玄异,单凭我等还是不足。”唐易笑而摇头。

方才他虽只是短暂融合,未曾再深切体会,但隐约之间亦感受到这棵巨树原本能容纳之灵力简直可以用“骇然”二字形容,即便无需完全填充,而消耗亦是天文之数。

“本王也可助道友一臂之力。”苏展道。

他对唐易还是有些信心,其余三位大妖却是默然,并无表态。

不止这三位,佛家中人同是默然。

真元灌输,若单是一人尚亦­操­控,可如此多位,这般庞大之真元,完全交与唐易一人施展,还不知到底有无效力。如若有一念闪失,十几股磅礴真元相互冲撞,一­干­人等怕皆不能幸免,必是身受重伤。

“阿弥陀佛,虽不知施主凭仗如何,贫僧却情愿一试。”智觉目若莲华,似对唐易提议颇感兴趣。

“师兄……”眼见智觉开口,智清欲言又止。,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七同

“我主意已定,师弟无需多言。”智觉虽是神情温和,语气平静,态度却极为坚决。

智清深知师兄­性­情,见此讷讷不语,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只得作罢。

现今除唐易之外,有道家五位宗师,再加上苏展与智觉,共计八人,这番人数自是足够,甚至有些超出。

他可并非韩信,此事亦非点兵,自不是多多益善。

单说几位绝顶宗师之真元,虽说与唐易一般,同属道家一脉,可各个之间亦有诸多冲突矛盾之处,更何况佛、妖两脉,可谓之天差地别!如若汇之一体,其间繁难堪为艰巨,若非唐易身怀号称万法之源的,绝不会轻易尝试如此冒险之举。

唐易心下默默估量,自己的­操­控极限怕也只是七人,但这亦是底限,如若再少,对此巨树而言,这些真元之力便是杯水车薪,更何谈凭此再添续命之望。

……

“如此,便先谢过诸位。”唐易拱手而礼,笑言道。

“皆是为机缘所至,无论成败,我等先谢过道友才是。”苏展面带笑容,神态间似为调侃,却亦为真心。

“不错,不错,妖王言之有理。”林立可随声附言。

唐易笑而不语,也不点破两人借此故意打趣。

其实诸人皆知,唐易此番相谢,不为此举,而是这般交付相托之信任。

随之几人相互对视,不由皆畅然而笑。

“不过此番人数已超出在下极限。”唐易遂偏首对柳瑶依歉然一视:“现下无需劳顿道友,有这六位相助足矣,再多便太过冒险。”

闻言柳瑶依微颔玉首,嫣然一笑:“自听唐道友安排。”

她知晓唐易用意何在,一来确实如他所言,二来若万一有个差池,道家这边总不能连一位绝顶宗师也无。

苏展微微一笑,继而转身望着其余三位大妖,面上笑意不减,语气平淡却又极为认真:“若此次有何不测,无论何人趁机出手,本王必定拼死相阻。”

“苏大哥放心,我等自不做这落井下石之事。”墨羽难得正言一次。

其余两位亦是认同。

人、妖二族虽是不合,此次却是同为机缘相会,各凭手段倒也罢了,自然不可于背后用些­阴­诡之术,毕竟唐易等人此举,无论如何也是众人受益。

智觉虽未开口,却似无意间扫了智清和玄静一眼。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放心便是,贫僧自为诸位护法。”智念低颂佛号,鲜明立场。

智清、玄静两人心中一叹,彻底息了某些心思。

唐易倒非顾虑极深,不言自身尚有些把握,即便真有不测,这些人至时也未必会乘人之危,不过生些小心思倒是难免。若有一个把控不住,便令众人陷入险境,道门更是首当其冲,自然做好万全防备。

……

七人之行,以唐易为首,亦是最接近巨树之体。

其余六人,由林立可、沈奕、玉凌子、程孝先分别为兑、坤、离、坎四位,汇为一脉之源,传于唐易。

妖王苏展与智觉则分为左右,直接将真元灌输于唐易。

“阿弥陀佛,但愿此行顺遂。”智念望着七人,面上不由闪现担忧之­色­。

“虽是不易,倒非毫无希望,师兄无需太过忧心。”智清见此,不由劝道。

饶是以在场诸人心­性­意志,无论旁观还是亲身参与,又有哪个不慎之又慎?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任谁也做不到无挂于心。

七人灌灵巨树,亦只是第一步,依照设想,巨树当下灵念微弱,便是由自身真元消耗殆尽,加之不能得之补充而造成。

故此,需几人先将真元灌输其中,看其灵念是否能够起活,如若成事,它应能自行运转真元,以做调节,说不得可渡过危机。但这也仅仅是一种估算,谁也不敢作保,现今不过竭力尝试罢了。

……

待七人站位完毕,唐易施礼而言:“诸位道友,请吧。”

神­色­间说不出的平静自若,倒无一丝紧张之感。

不仅是他,场中六人也尽皆沉定,反而比围观几位要轻松写意甚多。

几人未再做真元调整,因每时每刻,他们皆能保持自身最佳状态,故此也无需多此一举,除了求个自身安慰,并无他用。

这倒并非七人心­性­比他人持坚,而是皆历经无数风雨走到如今地步,自知如何有益,怎做无功,不经意间便除去负面之扰,若是换做智清等人,其实亦为如此。

随着唐易话音落下,其余六人同时运转真元。

这几人之威可想而知,更何况共力同为。

顷刻间方圆不计其里,真元瞬息一弱,遂又疾速浓郁!

真元灌输,其实并非何等­精­妙之法,即便凡俗武林中人,亦多行此举,只是不比这般­操­控入微罢了。

到了绝顶境地,举手投足之间便能生出莫大威力,翻江倒海亦如寻常,何况似这般倾尽自身灌输真元,愈是直接,其势之能便愈是强悍。

几股磅礴真元,瞬息便倾泻于唐易体内,霎时交汇!之强度足以令任一还丹宗师瞬间粉身碎骨!

唐易蓦然感受到体内真元倏忽暴动,无数灵气上下窜涌,经脉之间肿胀难支,全身毛孔霎时似被撑大数倍!

“砰!砰!砰!”只觉血液流通已不顺畅,清晰可闻心脉跳动之音,鲜血逆流而行,似要迸发而出!

饶是以唐易­肉­身之强,此刻亦有极限之感,继而下去,恐怕不过几息便会爆体而亡!

身躯陷入紊乱,似如不能自控,唐易神魂却愈发清明,意识愈发清醒,虽已至此,也无一丝慌乱之感,勉力控制着真元运转。

此时的唐易不再避讳,心感而应,方圆无数云霞瞬息明了,成奔涌沸腾、飞速集聚之状,尽皆向巨树之内疾速汇聚!

蓦然!唐易神念中再生景象。

只是这等画面,比之方才模模糊糊之感明晰何止数倍,体感之态亦何止增强数倍!

唐易遂将浑厚真元竭力凝结,化为万千细微之丝,避开巨树体内无数黢黑之点,瞬间灌入其中!,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幽层

云雾翻滚无尽,烟霞倏忽汇聚,已显涌涌奔腾之势,遂成源源不断之景,尽皆团簇巨树,融入其中。

于内灌输真元之人心神集中,无暇顾及,于外之人却是惊异莫名。

呼风唤雨,招霞采雾,这些术法神通对诸人而言倒也不算难事,各家修习皆有不同,施为运用方面有些差异罢了,只是不明于此到底有何用途,是因人施展而形成?还是因它事之由而汇聚?

唐易心神直通云雾,众人感受不到真元波动,更不知其间玄妙,不过此刻也只得耐下­性­子,静观其变。

周从文望着那道清俊身影,他虽仍是被困于莲花之茎,思维却不凝滞,于云霞翻涌汇聚之时,心中不知怎的,认为此等异像必定与唐易有关。想起方才其人与众位绝顶人物谈笑风生,言语自若,自身却被困顿,如同囚徒,心中总不免有些五味杂陈,更为百感交集。

……

唐易竭力运转真元,勉加控制。体内之暴动灵气,瞬时便找到了倾泻之地,通过细微之点,疯狂地向巨树之内汇聚。

随着真元的疏散,周身不适之态遂为之消逝,唐易轻松甚多。至少最为艰难的一关总算是渡过,如无变故,之后应无甚险要危情。

正于此时,汲取了诸人真元之巨树仿佛猛然有了感应,自主吸收滋润,如鲸吞蚕食。

顷刻间,唐易真元流动更为加剧。

蓦然,树冠之上有一点莹莹幽绿,虽是微弱,好像随时便会消逝。可随着真元的加速汇聚,光芒如同烈火着锦,飞速扩张!不多时便由米粒大小覆盖巨树全身,上下流转不定,灿灿生辉,似欲喷薄而出。可仿若因蓄势不足,迟迟不得涌出,一股急切之意从其上散发而出……

唐易此时略有感知,虽不真切,却大概明了,怕是真元不足方才致此。

他未做犹疑,瞬时传音:“请诸位道友全力而为!”

六人闻听,不由放开对真元掌控,迅速灌输于唐易之身,进而倾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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