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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 > 71 开铺

71 开铺

“石匠,你做琉璃冻的成本是多少?”

见到了石匠,巴月就懒得再跟算命先生磨嘴皮子,八个铜钱往摊子上一扔,还滚了几个到地上,逼得算命先生不得不趴在地上捡。

“问这个做什么?”石匠诧异道。

巴月跟在他身后,一边往石匠家走去,一边笑得贼嘻嘻地道:“我跟你合伙做生意,就卖琉璃冻。”

“……”石匠一阵无语,好一会儿才道,“谁会买?凡是当石匠的,谁都会做,用不着花钱买。”

“他们做的跟你做的不一样呀,而且……”巴月眉眼儿弯弯,“我又不是要卖给雕石头的。”

“那也不行。”石匠依然拒绝,“我不靠这个吃饭。”

“你、你……真是个死心眼儿。”

巴月气结,眼见到了石匠家门前,趁石匠开锁的时候,她拎起裙子抬脚用力一踢,把石匠踢得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了门里。

石匠捂着ρi股,哭笑不得,离离巴月远远地,道:“我把做法教给你,你自己去做不成吗?”

“不行,我自己做就瞒不住­奶­娘,保不准她一糊涂,明儿又把做法卖给邵家了。”

巴月连连摇头,她倒是想自己做呢,可是如果在张家村里做,就肯定瞒不住­奶­娘,邵家虽然得到了­奶­娘带过去的一点琉璃冻,但是肯定弄不出做法来,到时候再休书威胁­奶­娘,­奶­娘一定会屈从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奶­娘眼里,名节就是一个女人的命,不对,是比命还要重要,哪怕没了蓝印花布会饿死她们娘儿俩个,也不能失了名节。

这是这个时代造成的代沟,在这一点上,她跟­奶­娘根本就说不清道理,只能瞒着­奶­娘弄了。

石匠一怔:“邵家又怎么了?”

“没什么……”巴月撇撇嘴,本想含混过去,却见石匠的眼神变得严肃,她心里一颤,只好老老实实道,“邵家送了张休书来,­奶­娘拿我染布的法子,将休书换成了退婚书。”

“岂有此理。”石匠一拳头打在身边一块石料上,顿时石屑纷飞。

巴月吓了一跳,惊道:“好大的力气!”

正惊叹着,忽见几缕红­色­从石料上蜿蜒而下,她才反应过来:“流血了……你这个白痴,当自己手是铁打的呀……见过拿­鸡­蛋去碰石头,没见过拿自己的血­肉­去砸石头的……”

于是一阵­鸡­飞狗跳,巴月硬是不顾石匠的阻拦,冲进他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跌打药,然后把他的手包得跟粽子似的。

“八姑娘,只是一点皮外伤……”

石匠举着粽子手,无可奈何地瞅着巴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女人很紧张他?这样想着,刚刚地气愤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石匠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往上直翘。

“呸,什么皮外伤,你知不知道这石头很脏啊,又没有消毒药水,万一伤口感染怎么办,会死人的……啊,对了,酒­精­能消毒……”

巴月正准备好好给石匠上一堂卫生护理课,突然想起,酒­精­能消毒,她找不到酒­精­,烈酒总是能找到的。

于是,刚刚摆出茶壶状的泼­妇­姿态,还没来得校正一下姿势是否规范,巴月转身就冲出了石匠家的大门。

“喂……喂……八姑娘……”石匠在她身后徒劳无力的摇着手,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跑了。

算命先生从围墙上探出半个脑袋来,笑眯眯道:“郎情妾意呀……”

石匠:“……”

隔不多久,巴月抱了一小坛子酒回来,还没放下呢,算命先生刺溜一声,从墙头滑下来,连走边吸鼻子:“梨花树下埋了三十年的状元红,好酒,极品好酒啊……”

“少来,这酒不是给你喝的。”巴月把酒坛子往石匠怀里一塞,“收好,别让这老骗子骗去了,以后每天早晚,用这酒洗一下伤口。”

石匠:“……”

算命先生:“……”

巴月仍在继续:“还有五十年份的烈酒呢,可是价格翻了几倍,我钱没带够,不然就卖五十年份的酒给你洗伤口效果会更好些……”

她不知道多烈的酒洗伤口能起到消毒作用,反正只想着埋的时间越久,这酒肯定就越接近七十五度,所以买酒的时候,直接就要年份最长的酒,要不是五十年份的酒实在买不起,她真就给买回来了。

算命先生承受不住打击,惨嚎一声:“暴殄天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害人­性­命才会遭天打雷劈。”巴月白了他一眼,怪不得古人死亡率高呢,一点护理消毒的常识也没有。

石匠轻咳一声,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让八姑娘你破费了。”

巴月笑嘻嘻:“一点小钱,不算什么,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伙卖琉璃冻就好。”

“好。”

这一次,石匠答应得极其爽快,让巴月又吃了一惊,她都做好跟石匠磨嘴皮子,实在不行甚至是威逼利诱的心理准备了。

决定一下,接下来自然就是要行动了,未料到算命先生居然是第一个蹦出来的:“老夫也要合伙。”

“你能做什么?”巴月瞪着他,她是要做生意,可不是要骗人。

算命先生伸出手做执笔状:“写写算算,这是老夫的本行。”

“你的本行不是骗人吗?本姑娘有帐房,不用再请。”巴月不屑道,自己有邹书呆这个管吃管住不管工钱的帐房了,不需要再找。

算命先生急了:“老夫、老夫……我一生阅人无数、交游广阔……”

“是骗人无数、仇人遍天下吧。”

“你、你……臭丫头……老夫白瞎了一份好心,不管你了。”

巴月几次抢白,终于气退算命先生,一甩袖子不管了。她乐得没有人打扰,兴高采烈地在常安府里租下一间铺子,请了个伙计看着铺子,自己就整天跟着石匠跑前跑后地做琉璃冻,做了整整十大缸,放在铺子里,让伙计分装成小坛。

石匠却忧心冲冲:“八姑娘,真的会有人买吗?”

开始的这几天里,铺子里是一笔生意也没有。

巴月却乐观得很,把铺子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才对石匠道:“我先回张家村几日,你这几日也别闲着,尽量再多做一些,我保证,很快就会有一笔大生意,哦不,是很多笔大生意,到时候,你一个人肯定做不过来,咱们还要请几个信得过的帮工才行。”

石匠见她信心满满,便不再说什么。这个女人既然如此自信,他只要照着做就好,因为他很期待,这一次,她又能做到哪个地步?

72赢家是谁

巴月的信心自然是满的,因为,她对未来的发展,已经有了计划,只要搞定了石匠,她的计划也就可以展开了,至于邵家,哼,目光短浅的家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在她看来已经是极限了。

不久之后,邵家还是把无赖形象一做到底,充分向巴月展示了这个家族的浅薄之处,也让她切身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做背信弃义。

巴月到底还是被休了,邵家没有来收回休书,而是公布了巴月被休的事实。

究其原因,只为了两个字:利益。

不可否认,蓝印花布的市场是一块非常可口的大蛋糕,邵家本想独吞这块蛋糕,但是巴月却不甘心将这块蛋糕拱手相送,就算她自己吃不下,也绝不会让邵家一家独大,所以她做了一件事,硬生生从邵家口中,将这块蛋糕的大部分利益给挖了出来。

从表面来看,她做的这件事,真正是损人不利己,所以邵家暴怒之下,以公开休书做为报复。不过,对巴月来说,这样的报复还不如被蚊子咬一口来得疼。现在的她,可没有时间去计较这种事情。

巴月在忙的,正是让邵家暴怒得用休书来报复她的事情。这一场反击战,她打得相当漂亮,但是说白了,其实不过是后世很常见的一种销售推广模式,就是加盟。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加盟是一个企业迅速扩大规模、占领市场的好方法,但是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把这种模式给搞起来的。这个时代的商人,行事多半还是以信义和声誉为准,说实话,除了给李府送布出了一回风头之外,百陵州的地界内,谁认得她是谁呀,现在她出来,冒冒然推出加盟的模式,加盟是要收加盟费的,谁会把钱给一个谁都不认得的人,就算借着眼下蓝印花布大受欢迎的东风,人家交了一回钱,技术一拿到手,转身就翻脸不认人,巴月又能怎么办?

所以,巴月从石匠那里回来以后,就去了镇国公府,求见府里的少夫人,也就是白家大小姐。也许门房早得了吩咐,见她来了,也不曾为难,便叫了人领着她进去了。

镇国公府内,气派非常,层层进进,七拐八绕,让巴月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眩晕感,她是心里装着事来的,不想为眼前这片富丽堂皇而分了心,­干­脆就不看了,只低着头看脚下的路,再不四处张望。

白大小姐见她如约而来,喜不自甚,拉着她的手在屋里坐下,道:“妹妹可算来了,打从过了年,我就盼着你来,继续说说上回没说完的事呢。”

巴月连忙道:“这不是怕姐姐这里家大业大,年尾年头都帮忙吗?我哪儿敢为一点小事,就来打扰姐姐呢。”

“看你说的,我能忙什么,这家里外面有公爷做主,内宅有老夫人做主,我一个当媳­妇­的,每天除了晨昏定省,便没别的事可做,早就闷得发慌了。”白大小姐的话里,不无诉苦的意思。

巴月不方便接口,只得做倾听状,心里却思忖着:怪不得说一入侯门深似海,看这白大小姐,典型地被闷坏了。

说话间,白三小姐便被丫环请了来。却原来,早几日前,她便被白大小姐接进府来,小住了几日,可以说巴月来得也巧,倒不用再等白大小姐派人去常安府接她,马上就可以谈正事了。

白三小姐尚不知白大小姐突然派人把她从闺房里请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此时一见巴月,脸­色­便有些难看,若是在别处,她说不定转身就走,但是眼下是在镇国公府,她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也不好太过随意,只得坐了下来,却是再没正眼瞧过巴月一眼。

“三妹,我来跟你介绍,她是……”

白大小姐正等介绍两人相识,白三小姐却冷哼一声,道:“大姐,你不用介绍了,我认得她。”

白大小姐一怔。

巴月却笑嘻嘻地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与白三小姐,已有四面还是五面之缘了,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我虽不敢高攀白三小姐,但也混了个脸熟吧。”

白三小姐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是想起,跟巴月大部分见面,都是在石匠的家门口。

白大小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亲妹妹难看的脸­色­,对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也一无所觉,闻言便笑道:“这可真是巧了,莫不就是佛家讲的缘分?”

“谁跟她有缘。”白三小姐又是一声冷哼。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巴月也不想跟这位高傲的白三小姐有什么缘分。

“我跟你也没有什么事可谈。”白三小姐斜眯着眼睛,鄙视地看着巴月,身份地位的差距在那儿摆着呢,能有什么可说的。

又被鄙视了。

巴月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位白三小姐似乎总喜欢鄙视别人,虽然这样想着,但脸上却笑容依旧,她是来做生意求发展的,不是来跟人呕气的。再说了,这世上总是有一种人,自视甚高,永远都看不起别人。白三小姐估计就是这号人物,她也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拿出本事来压服她,才是道理。

于是,巴月也不管白三小姐有没有在听,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今儿我要说的事呢,是件新鲜事,我敢保证,是前人未曾做过的。”她轻咳了一下,在脑中组织了一下措词,“事情能不能办成,我心里也没底儿,姐姐和白三小姐都是有见识的人,不妨听听,指点一二,我便感激不尽了。别的我不敢说,这事儿要是真的能做成了,恐怕天下商人,都要高看咱们一眼。”

白三小姐又冷哼了一声:“大言不惭。”

“三妹,听她说下去。”白大小姐轻轻地拍了她一下,总算是意识到自家妹妹的不耐烦,“大姐跟八姑娘聊过,挺有意思的,你不妨听听,或有所获也不定。”

“我这里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想法,上次与姐姐聊天的时候,已经大致说过,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姐姐的意思,这会儿就不多说了,我这次主要想说的,是第二个想法,就是加盟。”

巴月说出加盟,知道这两姐妹肯定是听不懂的,于是又花费了一番口舌解释了下加盟的意思,以及这种商业模式的优点所在。说得口都­干­了,确定两姐妹都听明白加盟的意思之后,她喝口茶水润润喉咙,似乎没有注意到白家两姐妹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道:“我的蓝印花布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以此为例,如果用加盟的方式,扩张的速度将是非常可观的。我调查过,百陵州治下各府,共有大小染坊一百多处,便是只要有二十处肯加盟,由我们提供技术,他们负责生产,产出的布我们统一收购,每个月的产量便足以供应整个百陵州,当然,这便需要借用白家的名义,相信大多数商家对白家肯定是信服的。”

说到这里,巴月顿了顿:“白三小姐,加盟这种模式并不仅用于生产上,销售也一样适用,白家这块招牌,金光闪闪,相信很多布庄成衣铺都会愿意在自家的门牌上,写上白家两个字……”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品牌效应,虽然巴月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白大小姐之前就已经接受过她的品牌意识教育,巴月这么一说,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巴月的眼神都在发光。

“妹妹,你这法子,并不仅只用于染坊上,其他行当都可以适用,是吗?”

巴月欣然点头,不愧是数一数二的顶级商户出身,这白大小姐的悟­性­没说的。

早在她准备选择白家做为反击邵家的合作对象的时候,她就对白家进行过详细的调查,说实话,原来她只想着,白家能比邵家稍强一点便可以了,却不料这一仔细打听才知道,这白家不简单呀。

别看邵家占据了百陵州,而白家只处于是常安府,看上去白家似乎比不过邵家,但是事实上论生意规模,邵家差了白家不是一点半点,要说邵家在百陵州是首屈一指的商家,那么白家就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排得上前三的顶尖商业家族,这是世界福布斯排行和上海福布斯排行的区别,怪不得白家的女儿能嫁进镇国公府,而邵家连个知府家的大少爷都不敢得罪,差别太大了。

白三小姐没有受过品牌意识的教育,但是她的商业嗅觉绝对是姐妹中最强的,因此虽然慢了一拍,但是很快便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沉吟了片刻,突兀地问道:“你下这么大的本钱,透露出加盟的方法,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法子不错,但是说出来就不值钱了,白三小姐不相信巴月会­干­这么傻的事,白白将这个前所未有的新鲜法子透露给她。

巴月一笑,十分狡黠。

“我不要什么,只要你们能从蓝印花布开始使用加盟的方法,布染得越多越好,然后,卖遍大江南北,甚至是……”她昂起头,伸出手向着窗外远远地一指,“卖得越远越好,我要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种蓝­色­的花布。”

白家姐妹愕然。

似乎到目前为止,除了邵家之外,还没有人知道,染制蓝印花布的关键之一,是一种叫做琉璃冻的东西。

在巴月与白家姐妹规划蓝图的时候,邵家人正在那间卖琉璃冻的铺子里下单子,一下子就定下了足够邵家染坊用上三年的琉璃冻。这个时候,邵家人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蓝印花布的染制方法就不再是秘密。

这场斗争,最终的赢家,到底会是谁?

73该回家了

石匠近来是忙了个晕头转向,想想吧,整个百陵州地区要用的琉璃冻,都得他一个人做出来,怕泄密,巴月又不许他随便请人帮忙一起做,可以想见,这些天他忙成了什么样,就那新铺子里还又多招了两个伙计以应付蜂涌而来的染坊掌柜呢,可是他却只能惨兮兮地整天做琉璃冻,连本职都丢下了。

好在巴月还知道来帮来他的忙。

说是帮忙,其实她是来避难了。加盟的事情,在白家的主持下,获得了空前成功,只看石匠忙得脚不沾地,就知道其效果了,染布事业的发展,琉璃冻是基础呀。但是邵家在失去了这块大蛋糕之后,随之而来的愤怒报复,却让巴月承受了一份额外的责难。­奶­娘对着她欲语还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责怪的话语,但是张家村里却流言蜚语满天飞,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全部付诸东流。

不得已,在­奶­娘的劝说下,巴月到方秀娟这里来暂避一段日子,不过让她闲在方秀娟那里无所事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就来给石匠帮忙了。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话绝对是骗人的。一天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下来,巴月直接趴在石匠那儿了,累得跟哈巴狗似地,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我起不来了……累死了……哪儿有床,让我睡会儿先……”

这是撒娇,绝对是撒娇,就算不是撒娇,石匠也下意识地理解为撒娇,于是大胡子下面,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这、这……不行……”石匠期期艾艾地拒绝着。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轱辘辘地从转角处拐过来,在石匠的家门口停住,将石匠从某种莫名沸腾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不是吧,铺子里难道又没货了,都直接找到这儿来了?”

巴月马上就伸长脖子,来了­精­神,再苦再累,只要一想到这人是来送银子的,她就全身是力气。

“石匠石匠,别愣着了,趁天还没黑,赶紧再做一些,我去招呼客人。”

石匠看着马车一侧明显的家族印记,顿时苦笑起来,想说什么,却已经晚了。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

巴月冷不丁地看清那张脸,马上就停了下了脚步。这不就是白大小姐的夫君,镇国公府的那位嚣张公子吗?

因为第一印象太差的关系,哪怕心里不停地默念着顾客是上帝,巴月也没有办法堆出一张笑脸,看到这个嚣张的公子哥儿,她就忍不住会想起李府那位大少爷,连带的,甚至也会想起当初抛弃林八月的那只中山狼。

这些男人……她恨恨地在男人这个字眼上加重语气,然后骂了一句: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看在白大小姐将会是她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的份上,巴月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迎上前去,开口道:“这位白……呃,不对……少爷贵姓?”

镇国公姓啥来着?巴月愣住了,因为白大小姐的关系,她下意识地给镇国公冠上了白姓,等真的要招呼人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白是白大小姐的姓,这个时代只有女人冠上夫家姓,还从来没有男人冠上妻子姓的,呃,除了倒Сhā门。

那公子哥儿未料到一下车,就被人十分无礼地当面问了这么一句,当场脸­色­都青了,恨恨地瞅了巴月一眼,认了出来,脸­色­又青了几分。

“又是你这倒霉女人,让开,好狗不挡路。”

嚣张一如既往。

敢骂本姑娘是狗!巴月柳眉倒竖,站着一动不动,眼珠子四下转动,考虑着是拿大扫帚将这个嚣张的男人扫地出门,还是直接拿门栓打出门去。这两种方法都很不错,但是似乎粗暴了点,石匠还在她背后看着呢。

想到这里,巴月十分踌躇,迟迟拿不定主意。

“你聋了啊,还不快让开。”

那公子哥儿神­色­更怒,上前一步,似要动手推开这个挡路的女人,却见石匠在她身后站着,眼神深沉,顿时心里一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巴月不知这里面的玄虚,但她也不是好惹的,秉着好女不动手,动口就行了的原则,以免在石匠面前失了形象,于是假装听不清楚似地掏了掏耳朵,转头对石匠道:“有狗在叫耶,石匠你听到了吗?叫得这么大声,莫不是春天到了,发情了?”

石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咳了几声,眼里却开始有了笑意。

公子哥儿勃然大怒:“你敢骂我是狗?”

巴月嘴角一撇,切,这点气量,也不看看是谁先骂谁的。她没好气道:“不识好歹乱吠乱犬的,不是狗是什么?”

“你你你……”公子哥儿被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石匠终于走上前来,挡在巴月前面,对那公子哥儿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忙得不可开交,有什么事情,晚些时候再说吧。”

一句话,轻轻松松打发了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走的时候,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巴月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揪着石匠的胡子左看右看,喃喃道:“也不像凶神恶煞啊,就是胡子多了点,还有点扎手,怎么说话这么管用?”

石匠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从巴月手中救回自己的胡子,一指院里的狼藉道:“八姑娘,还有好多活儿没­干­呢,你若还有力气,不如咱们抓紧些,再熬一大锅琉璃冻?”

“哎呀呀呀……我腰酸……我背痛……我四肢无力……”

到底没怎么­干­过体力活儿,论脑力劳动,她一个人能顶三个石匠,但是轮到体力劳动,三个她也顶不上一个石匠。在耍了一通无赖之后,灰溜溜地离开了石匠家中,回方秀娟那儿去了。

石匠目送她离去,渐渐收敛了眼中的笑意,无意识地扯了扯胡子,垂下了眼帘,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只将院子里的狼藉大略收拾了一下,便坐在一块废石料上发起呆来。

夜­色­渐渐深沉,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小巷中,再次传来车辕辗过青石板的声音,中间还杂夹着轻轻地马蹄声。

片刻后,马蹄止步,车辕声停。

“门没关,进来吧。”

石匠站起身,正面对门,在夜露中,他的身体显得异常挺拔。

去而复返地公子哥儿缓缓推开门。

“十年期满,大哥,你该回家了!”

74理由

“石匠,石匠……起床了没,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第二天早上,巴月跑来敲石匠的门,不料门一推就开了,石匠正在收拾院子,边上三只缸,装满了还没有凝固成胶的琉璃冻,其中一只缸口上还飘着热气,明显是刚刚出锅。

“带什么来了?”石匠直起腰来,看她的眼带着笑。

巴月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听他说话,绕着三只大缸转了十几圈,惊讶道:“石匠,你不会一夜没睡

吧?”

石匠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睡不着,索­性­就把活儿都­干­完了。”

“真是胡闹,现在琉璃冻是卖得好,活儿是­干­不完的,怎么能不睡觉呢?”巴月责骂了一句,但看看那三大缸琉璃冻,实在也不好再多说,只得把买来的大饼油条往石匠怀里一塞,“先吃着,吃完了去补个觉,我去铺子里喊人来拉走琉璃冻。”

“我不困,喊人做什么,我送过去便好。”石匠喊住巴月。

“让你睡就睡,先说好,只许睡两个时辰,晌午后我再来喊你­干­活儿。”

巴月冲他横眉竖眼,最讨厌不听话的男人了,尤其是这种­干­起活儿来不要命的,不知道有一种死亡方式叫做过劳死吗?钱是赚不完的,命可就只有一条。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

石匠望着巴月不由分说离去的背景,心中有种莫名的无力感。一夜不睡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他以前读书还有雕石头的时候,经常通宵不眠,早就习惯了,这个女人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臭小子,窝心了吧,多好的姑娘啊,这回抓紧了可千万别松手……”

算命先生的脑袋突然就从墙头上探了进来,对着石匠挤眉弄眼。

“胡先生……”石匠哭笑不得,“您能不能走一回大门,若让别人瞅见了,又要说您为老不尊了。”

算命先生从墙头上滑了下来,因刚收拾了院子,原来垫脚的石料都挪到一边去了,石匠怕他踩不稳摔倒,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算命先生站稳之后,才笑嘻嘻道:“名士刘伶脱衣­祼­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他言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问诸君为何入我裤中?一句狂话,名传千古。老夫不过爬爬墙头,活动筋骨,小事尔。若有人讥之,我便言登高而望远,可穷天目,诸君站于低处,鼠目寸光矣。”

石匠嗤笑,明知是一通歪理,却也不与辩说。

“赶早不如赶巧,一来便有得吃,哈哈……”

算命先生正饿着,一见石匠怀里的大饼油条,立时便抛却了咀文嚼字的恶趣味,伸手取过一半,啃吃啃吃地吃了起来。

“慢些吃。”石匠怕他噎着,连忙去倒了一碗水来。

算命先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抓起碗一口喝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家里有个女人知冷知热地疼着,真是好啊。”

石匠脸­色­一红,道:“胡先生,不要胡说,我家中哪有女人。”

“有没有,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算命先生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完了,脸­色­突然一正,“二少就在我那儿,他让我来问问你,昨儿晚上他问你的事,你到底应不应?”

石匠轻轻哼了一声,半晌,才沉着声音道:“你去告诉他,自打十年前我走出家门起,便算是自立门户了,我仍是沐家儿子,只是那地方,我不方便回去住了。”

“这就是你想了一夜的结果?”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公爷怕是要伤心了。”

“儿子大了,总是要自立的,这世上,可没有不许儿子自立的爹。”石匠笑了起来。

算命先生一怔,拍着大腿笑道:“臭小子,你连理由都想好了啊。也是,你不是嫡子,不能继承公府家业,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出来自己过,顺理成章。”

“可惜十年前我没有想到这个理由。”石匠淡淡地叹息一声,眼神间有些愧疚。

算命先生知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这桩事情上他是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你既然拿了主意,我如实转告给二少便是,不过到底是亲父子,没有抹不开的事,你这几日还是得回公府走一走,莫要生分了骨­肉­亲情。”

石匠顿时苦笑:“这是应当的,可是……”他在院子里环视一周,“你也看到了,这会儿忙得恨不得连睡觉的工夫都省了,哪儿还有时间回去给父亲请安。”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你呀,这辈子就栽在女人身上了,以前是公府少爷时也还罢了,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石匠,也不得安闲。不过眼下这个,老夫喜欢,说不得便帮你一帮,陪二少去公府走一趟。”

石匠眼睛一亮,一揖到底:“那便有劳胡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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