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狄螭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微微有些焦急,“怎的流泪了?可是身子不适?”说着,伸臂将乌雅羽打横抱了在怀里,便要向石林外退去。
“只是沙粒迷了眼。”乌雅羽伸臂揽住狄螭颈项,臻首轻靠他胸膛,听着那平稳的心跳,低声道,“已到了此地无银阁前,皇上莫非是想毁约,拿臣妾的身子当借口?”
说她沙粒迷眼狄螭自是不信,只觉她纤细的身子即便是在他怀里仍是瑟瑟发抖。可她唇边娇俏中难掩苦涩的笑容,又让心思细腻的他立即领悟,这泪水怕也不是为了病痛而流。他生命中本缺乏柔情,与秦澈交好那也是肝胆相照的兄弟,如今面对她不知缘由的泪,也不懂要如何安慰才好,便只是将她紧搂在怀中,默默的向藏宝阁而去。
乌雅羽渐渐的收了泪水。暗自轻叹,复又顽皮倔强一笑。
澈……当初既然他为了保这君王而撒手人寰,抛下她一人独活,还迫她不得黄泉之下追随他,要替他守护挚友平安喜乐,日后他就不要怪她为了这帝王让他在阴间吃味的多等她一时片刻。
羽此生,总是要做到,不负君王不负卿。
“你怎知朕是欲往藏宝阁?”
“喻鎏在乌家藏书众多,臣妾闲来无事,背着爹爹也读了不少。这星斗玄阵虽未精研透彻,却是认得出来的。”
狄螭半晌无言,老生常谈的哀怨,若这人是男子……可看着怀中娇颜媚眸,他不禁又想,若是没有从前发生的那些事,若是这四国不将女子排除在朝堂沙场之外,她是个女子又如何呢?
面前林立着数座假山,狄螭稍稍顿住脚步,闭目深吸一口气,抱着乌雅羽俯身钻入其中之一下方的洞|茓。此次入洞,便一直下行。洞口处有火把,乌雅羽本想挣扎下地,却被狄螭抱紧了不得挣脱。红着脸依他所言点了火把举着,狄螭抱着她又在地宫里转了半晌,来到一道石门之前才将她放下。
初进洞时四壁甚是干燥,此时却是一片阴湿。乌雅羽怕狄螭受寒,赶紧将他棉袍拉拢,却看到他已唇色发白,微微攒眉。
狄螭见乌雅羽关切的目光,展眉淡淡一笑,“此处是湖底,自然阴湿。不过藏宝阁中设计精巧,温暖干燥,朕入内歇歇便好。”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按在门旁凹槽处,用力旋转两周,便见石门无声退了开去。
阁中果然温暖如春,间或有干燥微风拂面,也不知从何而来。室壁大大小小无数夜明珠闪烁,光线甚好,乌雅羽便灭了火把,搀了狄螭去一处椅上坐,掏了丝绢为他拭着冷汗。
狄螭见她忧虑,无奈伸手指了指一侧架子上的木盒,“盒中有南方诸郡县进贡的龙睛果,你替朕取一颗来。”
乌雅羽忙过去取了,打开盒子,里面两排十二个凹槽,已经空了三个,还剩九枚灰突突的坚果。狄螭取了一颗,捏碎了外壳,将其中透明如水晶般的果肉含在口中,只觉一阵灼热顺着喉咙直冲而下,在胸腹之间散开,心口的绞痛立时便缓了。
见狄螭脸色瞬间好转,乌雅羽睁大了眼睛,纤手紧紧攥了那木盒。
狄螭见状,强自按下心中感动,只是低声解释,“此物治标不治本,却需南疆军民用了性命去险地求取,朕便不爱用。”说到此处,终究叹了一声,起身轻轻将她揽了怀中,“朕知卿这几日胆大妄为,是被陈太医说朕命不久长的话吓着了。朕不瞒卿,朕绝非寿命绵长的人,可自觉总是不至于今冬便这么崩了。四国战事频仍,外患稍歇既要再起,内忧潜伏却始终未去。太子还年幼……若是此物能延朕寿命,说不得朕也就不顾南疆军民,要用上一用。可它只能止痛,对朕的旧疾殊无益处,贤妃便莫要如此执着了。卿勿虑,朕自知日后当保重。卿切不可因此再犯规矩,徒惹朕忧心!”
乌雅羽听他平静直言活不久,心疼的咬唇半晌,才颤声道,“皇上若真擅自珍重,臣妾自也不愿违了规矩。”
就是说若他不保重,她便也顾不得规矩了?错倒出在了他身上。这女人啊,最善颠倒是非黑白,有朝一日若是生了歹心,可真是天下的祸患。尽管如此想着,他却忍不住露出温柔笑意,轻轻搬开她纤指,取了木盒放回架上。“贤妃惦念着狄家此地无银阁里的藏宝,朕却只应许了予你一件。该不会讨这龙睛果吧?”
乌雅羽闻言立时抬头四顾。与其忧虑,不若赶紧找到那物什。便是不能扭转乾坤,也当一试。
“大可四处走走看看,有朕在这里盯着,不怕被人暗中顺了什么贵重之物出阁。”狄螭笑引了她到室壁层层架旁,柔声询问她想查看哪处,言语上却仍是淡嘲,“宝物众多,朕也未件件细看过。否则倒是可省了贤妃许多麻烦。此处有名录,不知是否完整,贤妃却不妨一观。只是这世间物品难免虚名,叫着好听未必便是极品。贤妃得进此阁,机会难得。莫要受骗上当,向朕讨了俗物。”
乌雅羽闻言嗔了狄螭一眼,弯了媚眸,也不再客气,接了名录过去。从头看到尾,却只是摇头,登高伏低,四处翻了起来。
密室举架甚高,赶得上宣政殿的开阔。房间做六角之形,木架通天,琳琅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匣子,令人目不暇接。房间中有高梯,乌雅羽却是不用。纵身借着木格的支撑,从下到上捡了巨大的木箱一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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